在适才封蜜劝阻时,他与谈丽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一刻他就明白,眼前的女人并非普通人。
“互相恭维并不是我的作风,相信也不是徐先生的作风。”
勾唇,谈丽姿轻笑,那如花般张扬而艳丽的笑魇,让徐子卿又一度恍惚。
倾身向前,他的俊颜上勾着一抹魔魅,似是在诱惑猎物主动进入他的狩猎范围。
“见到谈小姐的那一刻,我一度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故人,谈小姐的身上有我那位故人的气息,很是熟悉,所以——”
指尖轻点在桌面上,徐子卿的面上忽而一派严肃认真,“你到底是谁!?”
封蜜推门而入时,包厢内的气氛有些僵硬,准确来说是互不理睬。
用眼神询问了徐子卿一番,却得来他无辜的摊手耸肩状。
封蜜还想再问,却有电话插入,谈丽姿在匆匆挂断后,只说她需要回公寓一趟取点东西,就推门而出了。
待谈丽姿走人,封蜜刚拎起外套,才发现底下压着一只钱夹,女士的枚红色钱夹,她在谈丽姿那见过。
顿时惊呼一声,“糟糕,丽姐把钱包落下了!”她走时匆忙估计是顺手将东西塞入包里,钱夹却忘记了吧。
徐子卿过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钱夹上,顺手拿过椅背上的外套掏出车钥匙,说道:“走吧,估计她现在还没走远。”
“对,”经徐子卿一提醒,封蜜才醒悟过来,顿时急急忙忙拿过包包,就随着徐子卿往外走。
去付钱,却被告知谈丽姿一向在这有赊账。
于是两人又匆匆步出,可惜,等他们来到‘春色十里’外面的停车库位时,谈丽姿那辆枚红色奔驰小跑已然消失不见。
握着钱夹,封蜜有些沮丧,“天,她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过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封蜜不由着急的跺脚。
“你急什么?”解锁,徐子卿已经大跨步走过去,拉开车门。
“怎么办?”封蜜追过去。
“上车!”徐子卿已然弯身进去。
“啊?”
“她家在哪?你总清楚吧!”探头过来,徐子卿为封蜜打开车门。
“嗯,”钻入车里,明白徐子卿要干什么,封蜜已然忘记了适才那档子事儿,跟他道谢,“徐子卿,看不出来你这人还不错!”
打火,发动引擎,徐子卿倒车出去的同时瞄了封蜜一眼,“蜜蜜,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点儿傻!”
“……”被一口噎住,封蜜朝他翻了个白眼,兀自抱着包包休息。
谈丽姿的住处离这算是比较近,只是老城区那片夜晚路灯时明时暗,而且一过十点,几乎是没有人声。
封蜜一面给他指路,一面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所谓饱暖思淫欲大抵就是这个道理,她现在比较想睡觉。
迷迷糊糊间,车开到老城区这片,昏黄的路灯隐约筛下一片光影,坑洼不平的路面上还有水迹,所以车身一路行去,很是不平稳。
再加上那墙面上用红漆画着的字体,远远看去,真像鲜血一般恐怖。
无论封蜜如何怀旧,都想不明白谈丽姿居然会住在这个地方,一住好几年且还不打算搬。
按照她的想象,她在这里一天都住不下去。
从挡风玻璃往外看去,徐子卿的面上有些灰败,眉宇皱的死紧,“她就住在这里!”半天,才听见一句压抑的话语从徐子卿嘴里吐出。
“嗯,”封蜜瞄了他一眼,点点头。
“是……因为经济拮据么?她过的很苦?”徐子卿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有些怪异。
自然,封蜜明白他怪异在哪,毕竟能开得起奔驰小跑的人,怎么着都不可能住这里。经济拮据?这压根不可能。
“不是,”靠在靠枕上,封蜜也是无奈,“我劝过她好几回,只是她都不愿意搬离这里,我想她是念旧吧。”
封蜜一直记得谈丽姿隔壁邻居,那个嗓门很大心肠却很好的老太太,谈丽姿不肯搬离这里,也有原因是因为老太太吧。毕竟,于她来说住在哪里都没差别,可到底是遇不上那样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了。而且老太太的儿子女儿孙女孙子都不在本地,也不在老人身边,她该是将谈丽姿看做自己女儿的吧。
“……哦,”徐子卿低低的应,怕是被这回答给惊着了。
“嗯,话说,”封蜜揉了揉被颠簸的有些疼的屁屁,忽然想起一事儿,禁不住眯起眼儿,“徐子卿,我去卫生间那会,你都跟丽姐说什么了?”
“什么?”徐子卿的表情颇为正常,“什么也没说!”
“真的!?”封蜜狐疑。
“嗯,”他又是低应,目光却一直落在前方路基上。
忽而问,“是前面那栋楼吧?”
“嗯,是!”封蜜随意的扫了眼,刚直起身,忽而眼眸一紧,“出什么事了么?”
因为这处的路灯不是很亮,从挡风玻璃前望去,夜里有些白雾茫茫。
可饶是如此,前面空地上那攒动的人头,那叽叽呱呱的议论声却是震天,甚至于其中一些人还穿着睡衣抱着孩子,有些男人只光着膀子下身护着外身上湿哒哒的……
一片混乱,用这个词来形容那场面,最为恰当不过。
有警车的声音从远处呼啸而来,‘乌拉乌拉——’的声响扯开黑沉的夜幕,将人心撩动的更为混乱。
“的确是出事了。”徐子卿只扫了一眼,便在一处空地上停下车,解开安全带。
睡意被惊醒,封蜜手足无措的解开安全带,下车,甚至连包包都忘记拿。
一下车,那混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伴随着呼天抢地的哭泣声,一个老奶奶在地面上不住打滚,边捶着地面边哭,“我的老伴啊,我的老伴还在里面呢,你们去救救他啊……”
旁边有人在劝,“放心吧林家奶奶,林家爷爷不会出事的,看!这不出来了么?”
那邻里一声欢喜声后,便见那老奶奶一骨碌从地面上爬起,奔着那头过去了。
一个小青年扶着一个昏厥的老人从楼道上下来,有浓烟在他身后阵阵扑来,一群人轰上去搀扶住他们。
而此刻,这栋年久失修的旧公寓楼内,有滚滚浓烟从楼道里扑出,向着更深的夜里扑去。
公寓前的空地上几乎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一片,众人都在抱怨吐槽。
丽姐?
封蜜的脑子轰轰,便听见身侧有人在说:“听说是七楼上起火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烧起来了!”
七楼?
眼眸暴睁,封蜜扑了上去,拽住那人就问,“你说的七楼起火,那七楼的住户呢,301的那位小姐呢!?”
被封蜜拽住的那位正好是七楼的,见封蜜情绪激动,用手指着公寓楼,支支吾吾的答,“刚才……我看见她冲上去救人了,然后,好像没有出来过……”
半句话都没有多说,封蜜转身,就见到一个身影快速的冲上前去,那是——
“徐子卿!”封蜜惊叫一声,见他没有做任何措施,就那般冲了上去。
脱下外套用水打湿,封蜜将打湿的外套掩住鼻口,也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第185章 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b市国际机场,灯火通明。
是夜,八点半过后。
机场内,人流熙攘,来往不停。
候机大厅内,攒动的人头举着手中的牌子,翘首以盼。
另一处,vip通道口,一道清瘦矜贵的身影缓缓而出。
候时已久的莫箫一见,顿时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
“四少!”
“嗯,”霍行衍轻应,抬手揉了揉眉骨处,俊脸上漾满疲惫。
六点的飞机,航班延时了一个小时。
“等很久了吧?”迈步往外走的同时,他问。
匆匆将a市的事务结束,熬了一个整夜处理完所有文件,霍行衍便吩咐秘书订下了晚班机票。结果因为天气原因,航班从半个小时延后至一个小时。
他没有提前告知封蜜,一是两人在冷战期,而是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抑或是说,迫不及待想见到她,每时每刻!
莫箫跟在他的身后,闻声只稍稍抬头,回道:“也没有很久,只是……”他的口吻显得颇为犹疑,断断续续。
脚步微顿,霍行衍停在停车场一米开外,“只是什么?”他的眉宇微皱,有些不悦。
忽而转过身来,目光锐利的盯向莫箫,“你说话向来不这么吞吞吐吐,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么?”
“这——”莫箫迟疑了下,根本不敢对上霍行衍的目光,“四少,的确出事了,只是——”
“您仔细听我说完,您可千万别激动!”不等霍行衍质问,莫箫立刻着急说道。
“说!”一个字,霍行衍的丰唇紧抿,直觉很不好。
将几乎半个月的工作量硬生生在一星期没到内赶完,霍行衍本就削瘦清俊的面目,更显轮廓,肤色依然有些晦暗,甚至于眼睑下也有遮不住的青黑色。
“封小姐她,出事了……”莫箫探着霍行衍冷峻的神色,小心翼翼说完。
声落,清瞳内漾过一片深沉流光,瞬间黑沉似水,“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现在在哪!?情况如何!?”
连着问了三句,霍行衍转身,大跨步向着停车场走去。
“四少,您别急,封小姐并没有事!”拎着行李箱,莫箫困难的跟在霍行衍身后。
司机已然早已在等候,见霍行衍上前,赶紧拉开车门。
见霍行衍弯身上车,莫箫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内,拉开副驾车门而入。
“情况如何?她在哪儿!”清瞳内深沉似水,霍行衍的身躯紧绷着,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人民医院,四少您”
“去人民医院!”打断莫箫的话语,霍行衍喘着粗气沉声吩咐。
夜,深如墨,像是那浓郁的酱汁打翻了天幕,将一方夜幕染的深沉黑透。
人民医院门口,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声音刚落,后门打开,护士们齐齐将担架车上的人推了下来。
凌乱的脚步声,担架车滚轮的声音,劝说嘈杂的人声,将深夜安静的气氛一点即燃。
“病患是火灾里抢救出来的伤患,因为当时在紧闭的房间里,缺氧大约一个小时,窒息。”
“脸色乌黑发青,有呼吸,依然有生命迹象!”
“病患是高龄老太太,时间紧急,建议立刻实行急救!”
“马上推入急诊室!”
……
耳边,医生与护士的谈话声有条不紊,继而,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急诊室的门砰然合上,将一切阻挡在外。
急诊室外,空荡的走廊里,身侧的病人家属们来来往往,急匆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响起,一声又一声,响彻心扉。
安静,窒息一般的安静。
握拳,封蜜站在急诊室外,看着那一个扒在急诊室门上,浑身脏兮兮,已然看不出衣裙颜色的谈丽姿,那一头慵懒的卷发被烟熏过,乌漆抹黑的烟熏味。
从老太太被推进去已经有两分钟,她依然保持着那般姿势,扒在急诊室门口,一动不动。
封蜜何曾见过这般的谈丽姿,就如同她冲进去时,谈丽姿正用各种工具或撬或拉或捶着门,那副完全失去冷静的模样,封蜜此刻想起依然记忆犹新。
她的身后,徐子卿也是一副浑身脏兮兮的模样,衣衫被火烧出了一个破洞,松乱卷发上还在冒着火烧味。
抬手,徐子卿似是想去安慰谈丽姿,伸手到半空,却是默默的放了下来。
封蜜上前,扯了徐子卿的衣角一下,后者回头看她,封蜜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先去休息。
无奈的叹息一声,徐子卿倒不再执着,再度望了谈丽姿一眼,便走去走廊座椅上休息。
封蜜蹙眉,想起适才冲上去时,徐子卿那急迫的想要将谈丽姿拉走的神色,甚至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上去了。
从听说谈丽姿出事,不顾一切冲上去到后来的急切,现在的担忧……
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这是一种本能,潜藏在人的内心里,它的出发点,只遵从于内心所愿。
挥去脑中那些复杂的思想,上前,轻拍了谈丽姿的肩头一下,封蜜轻声劝慰,“丽姐,你也累了,不如我们坐下休息,等奶奶出来,好不好?”
“……”
“你这样等着,也无济于事啊!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如果奶奶她出来了,你却病倒了,我想奶奶那么疼你,把你当亲孙女一般看待,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
无论封蜜说什么,谈丽姿都没有做声,她安静的,似乎像是她从不存在于这里一般。
“……”无奈,封蜜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放下继续劝说谈丽姿的念头,准备同样去休息下。
这一番下来,实在累得慌。
却是,有皮鞋声,从走廊那头踢踏而来,几乎如同一阵狂风般刮来。
封蜜才刚回身,便被来人一把拽入怀里,继而狠狠搂住。
这股力道来的又凶又猛,几乎能将她的腰肢给掐断,封蜜几乎被这个怀抱给捆绑的透不过气来。
刚探出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封蜜踮着脚尖,艰难的喘气着,刚想挣扎,一股熟悉的清新柠檬香忽而飘入鼻尖。
放在男人后背上的小拳头一顿,欲挣扎的手势便僵持在了半空,封蜜困难的张了张唇,只觉她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眼眶中渐渐冒出酸涩的因子。
“蜜蜜……”有熟悉低沉的男声在上方响起,似是穿越了时空而来,在隔断一周后,她再度听见了这般宠溺而温暖的嗓音。
“……阿衍”颤抖着喊出他的名字,这一刻,酸涩难过委屈,都不足以形容封蜜的心情。
“蜜蜜,蜜蜜……”他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一声紧跟着一声,那般急切而缠绵,似是要通过这般,来确认她的存在。
“阿衍,”有雾气在眼里渐渐形成,氤氲着眸光,封蜜不断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将娇躯更往他怀里贴近。
这一刻,她是害怕的。
没有人清楚,当她在冲入火灾现场时,见到那一幕幕,见到那奶奶昏死过去,而他们最终逃出来的那一刻,她多希望他可以在她身边。
那一刻,她才真正的害怕了,她害怕她不能走出去,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那一瞬,她自动屏蔽了他的隐瞒他的欺骗,因为那些过错,在生命面前,都变得那样微乎及微。
“小乖,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松开手,霍行衍拉着封蜜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翻,直到确定她浑身上下无恙时,这才安下一颗心。
“太好了,你没有出事!”
拨开封蜜额前那凌乱的发丝,霍行衍捧着面前这只小花猫,一颗心还飘荡在半空没有安下。
就在刚才那一刻,下车匆匆冲入医院时,霍行衍几乎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是那一片白,仿若失去了焦点的白,直到看见她安生站在那里——
封蜜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眼泪汪汪的明眸凝着霍行衍,俏脸上满是烟灰,甚至连眉毛上都是。
“小乖,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摸着眼前这张花猫的脸,霍行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阿衍——”眼泪终于凝结成珠,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封蜜哭着扑入了后者的怀里,抱着霍行衍的脖子,封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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