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看那个白衣少年,也没有去管其他倒在地上的师兄师姐们,而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躲回到了屋中,利落地反锁了大门。
这一幕落在夏生的眼中,不禁面露嘲讽,好在他原本就没有指望这些白痴能帮上自己什么忙,现在他已经解决了场中最强大的敌人,也切断了他们与援军的联系,一切尽在掌握。
他抬起头,看着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裁决司武师,笑道:“再进一步,他就死了。”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即便夏生的手中无剑、无枪,但他已经将自己的一缕剑气渡入了殷世振的体内,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斩断其心脉。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便濒临死境,殷世振的眼中也并未出现半点绝望之意,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的手下,让他们设法营救自己,而是面露震惊地盯着夏生。
他震惊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败了,而是因为对方使出了惊雷碎花。
而且是比自己更加精妙的惊雷碎花!
这一式枪法并不是殷世振在天星院中学来的,也不是在裁决司中习得的,而是他老师临终前传给他的遗赠。
在此之前,在殷世振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他从未见过有另外一个人会这一式枪法。
因为这原本便是老师秘而不传的绝学!
可这个少年却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轻描淡写就施展出来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家师的惊雷碎花?”
这是殷世振对夏生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但其中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同时也救了他的命。
因为他提醒了夏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眼前这个裁决司的营官,很可能是故人之后。
因为这一招惊雷碎花,原本便是夏生所创的。
念及此处,夏生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原本是想要挟持此人离开,从而将这些裁决司的人引开的,但现在他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我叫夏生,生如夏花之夏生,关于我的身份,你可以去问你们安大人,或者程立然,至于我为什么会惊雷碎花,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吧。”
说完,夏生主动散去了手中的剑气,负手而立。
殷世振脚下一软,向着地面倒去,很快便有裁决司的人及时将他扶了起来,与此同时,更多的人却将夏生团团围住,等待着殷世振的命令。
殷世振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深深地看了夏生一眼,厉声开口道:“都不准动手!即刻带我去与安大人汇合!”
对于殷世振的命令,其他人是无条件执行的,他们不会去质疑,更不会反对,因为这是裁决司的规矩。
所以在下一刻,所有裁决司的人都撤出了小院,两个人扶着殷世振,还有两个人抬着阿飞的尸体,其余人将他们保护在中间,虽然遭逢突变,却依旧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很快便消失在了夏生的视野中,向着城北而去。
见状,夏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来到墙角处,把宁征从海棠树下拉了出来,两人正欲离去,却突然听到有人开口说话。
“公子请留步!”
转过头去,夏生立刻看到了五六双眼睛正整齐划一地盯着自己,他这才想起,原来场中还有一群白痴在等着他去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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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疯狂的诗人’688打赏,感谢‘爱上九筒的五条’100打赏,五条妹纸作为作者小助手,还是很给力的嘛,反倒是诗人好像不太常出现的样子呢,嘿嘿,感谢捧场唷……
第六十七章 一丘之貉
说实话,夏生是真心不想去管这破事儿,也没打算跟这些什么春秋书院的学生产生牵连,更何况,在那屋子里面还藏着个白痴小妞儿,等自己走了,她自然会给他们松绑的。
但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反正是顺手的事情,夏生倒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亮起了腕间的剑形图符,然后挥了挥手。
下一刻,一片无形的剑气向着众人笼罩而去,顷刻间便割开了他们身后的绳索。
做完这件事情,夏生转身便欲离开,谁曾想,那个满脸血污的白衣少年却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来到了夏生的身前,躬身行了一礼。
“在下春秋书院李向文,此番多谢夏公子搭救,日后若有机会,必当竭尽全力以报大恩。”
夏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言重了,告辞。”
话音落下,却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喝:“不准走!师兄,快拦住他!”
闻言,夏生眉梢微挑,抬眼看去,但见那个钟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内走了出来,正一脸大义凛然地看着自己。
李向文转过身,有些莫名其妙地喊道:“师妹?你说什么呢!”
钟薇薇抬手指向夏生,厉声道:“不能放他走!否则日后我们都会有**烦的!他杀了裁决司的人,若将来追查下来,恐怕裁决司会认为他是我们书院的人,届时我们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向文忍不住从胸中咳了一口血出来,沉声道:“师妹,夏公子可是救了我们!”
钟薇薇咬着牙道:“他哪里是救了我们,分明是害了我们!若没有他横插一脚,我们本应问心无愧,可现在呢?恐怕已经被裁决司认定是谋逆了,这回洛阳之路,必定更加举步维艰!”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番话,夏生突然笑了,然后他对钟薇薇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是准备把我怎么样呢?”
钟薇薇冷哼一声,悍然激起了体内的杏黄色灵气,身后一尊兽形虚影若隐若现,她一字一句地答道:“当然是将你拿下,交由裁决司处置!”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李向文看着这个小师妹,突然觉得对方无比的陌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倒是夏生摇头笑道:“不得不说,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身为一名将级灵修,之前在面对裁决司折辱的时候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如今裁决司走了,反倒想要对我动手,无非是认为我比裁决司的人更好对付罢了……”
“怎么,原来你们春秋书院中都尽是这般忘恩负义,恃强凌弱,不分是非黑白之人吗?”
“你们书院的傲骨、脸面,今天可真是全被你给丢干净了。”
钟薇薇的脸庞顿时涨了个通红,却义正言辞地说道:“那不一样!裁决司是朝廷的人,他们奉命查案,我们理应配合,而你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了一位朝廷命官,罪该当诛!”
“朝廷命官?”夏生轻轻一笑:“什么时候,裁决司的一个小吏也能算朝廷命官了?这样说来,那我这善堂客卿的身份,莫不成便等同于一位户部侍郎了?”
话音落下,场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李向文更是满目惊诧,对夏生问道:“公子,是善堂的人?”
夏生点点头:“是又如何?”
李向文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之色,还没想好该如何作答,不远处那个大块头学生已经接好了下巴,直言不讳道:“修行之辈谁人不知,你们善堂根本与裁决司是一丘之貉,若没有善堂的银钱支持,裁决司又如何能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先前我还以为公子是侠义心肠之辈,原来你跟他们是一路人!”
大块头正说着,却猛地被钟薇薇拉了一把,后者的眼中同样透着不可思议,却已经下意识地敛去了背后的将灵。
而经由大块头的这番话,夏生也因此明白了很多事情。
如此看来,之前在李老伯家中的时候,程立然和靖哥的确没有诓骗自己,莫非这裁决司真的跟善堂有所联系?
如果再联想到善堂那近乎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的话,事情似乎就豁然开朗了。
主司刑讯、缉捕的裁决司,与主司情报,而且手握巨量财富的善堂,两者原本便应是天造地设的联盟军!
念及此处,夏生不禁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利用这层关系,让裁决司的人帮忙寻找老爹的下落呢?
当然,这是去了洛阳之后的事情了,当务之急,夏生还是得赶紧脱身离开,否则若是等到裁决司的人回来,可就走不了了。
至于这些书院小屁孩儿对自己的看法,夏生一点儿也不在乎,更懒得解释,当下再一次准备抽身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钟薇薇却忽然走上前来,柔声开口道:“刚才是小女子无礼了,还望公子见谅,既然公子是善堂的人,那倒是好办了,不知公子可否不计前嫌,带我们离开这里?”
夏生转头看着钟薇薇,由衷地赞道:“说真的,不要脸的人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怎么,你觉得你的这些师兄师姐是白痴,所以世上所有的人都是白痴吗?”
夏生的这句话没有半分客气,而是极尽奚落、嘲讽之意。
钟薇薇身子一抖,却强行掩下了目色中的火气,随即再度开口道:“若公子能护送我们离开这里,日后回到书院,必有重谢!将来公子遇到什么难处,也能多一些朋友。”
夏生冷笑一声:“你似乎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顿了顿,夏生不等对方接话,便突然伸出手,搭在了钟薇薇的肩头,眼中一片平静。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但同样,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今天你不止一次激怒了我,所以你应该很庆幸,自己还活着。”
说完这句话,夏生的手掌缓缓自钟薇薇的肩膀处滑落,与之一齐落下的,还有钟薇薇那洁白如藕的手臂,以及一片灿烂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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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温言如华’100打赏。
第六十八章 不然呢
“啊!”
一声凄厉而尖锐的惨叫声姗姗来迟,直让人头皮发麻,包括李向文在内的一众春秋书院学生都傻了。
钟薇薇单手捂着断臂,却止不住那汹涌流淌的鲜血,她的脸色一片惨白,再也不复之前的美貌,而是在极度的扭曲下变得异常狰狞,便如同那从深渊爬出来的恶鬼,放声尖叫。
夏生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正如他之前所言,钟薇薇能活着,就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一剑斩落钟薇薇的手臂之后,夏生便不再看她,而是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对宁征道:“走吧。”
钟薇薇看着夏生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接摔倒在地,除了令人心底生寒的哭喊声之外,就连激发体内将灵的勇气也没有。
正如夏生所预料的那般,她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
面对有着断臂之仇的敌人,她脑中的第一反应不是恨意,而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比强大的求生本能。
为了活下来,她甚至连一句咒骂也不敢对夏生说出。
因为她能从夏生的眼中看到,如果自己再继续激怒他的话,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这绝对不是一句单纯的威胁,或者玩笑话。
所有人当中,反倒是李向文最先反应了过来,追着夏生跑了两步,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然而,回答他的,却不是夏生的声音,而是一阵清风。
李向文的脚步随之而止,而他额间的一缕黑发,却在清风的拂动下,飘落在了地上,溅起半缕尘埃。
这便是夏生的回答。
或者说,是警告。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一幕,就连刚才在裁决司强压下也不肯低头的李向文,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在他的心中,这个叫做夏生的少年,比那裁决司更加可怕,更加视人命如草芥。
即便此时夏生留给他的只不过是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却比殷世振的狞笑更加具有压迫力,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李向文相信,如果夏生愿意的话,绝对可以以一己之力,将自己这几个人屠杀殆尽。
这样的念头无疑是极为荒谬的,但偏偏能让李向文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动半步。
下一刻,那个叫做徐康的大块头也来到了李向文的身边,问道:“人呢?”
李向文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夏生已经消失在了视野当中,随即摇了摇头,叹道:“今日之事,还是回禀书院,让师尊定夺吧……”
说完,李向文面带苦涩,转回头去,与众人一起查看小师妹的伤势,徐康则站在原地,满目茫然。
另外一边,夏生已经与宁征离开了小巷,回到了外围的清渔街上。
直到这个时候,宁征才终于开口道:“先生有些鲁莽了。”
这是宁征第一次没有称呼夏生为“公子”,而是“先生”,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或许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夏生摇摇头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几个书院学生的仇恨吗?”
宁征苦笑道:“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春秋书院毕竟不比其他,作为我大缙王朝三大书院之首,有些底线,能不碰,是最好别去触碰的。”
夏生瞥了他一眼,说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忍下这口气吗?”
“不……”宁征目色微凝,沉声道:“我的意思是,刚才先生既然已经动了手,为何不将他们斩草除根呢?不做则已,一旦做了,就一定要做绝!干脆把这个屎盆子,扣在裁决司的头上!”
这一次,倒是轮到夏生有些意外了,因为从之前的接触中,他还从来没见过宁征的这一面,顿时有些好奇地问到:“你是认真的吗?”
宁征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
闻言,夏生不禁笑了:“有些意思。”
宁征没有听懂夏生的这句话,继续劝说道:“若先生现在立刻回头的话,还来得及。”
夏生点点头,随即认真地看着他,说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不过如果下次你要提出建议的话,还是早些的好,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像他们这样的白痴的。”
宁征一愣,仍旧没有放弃,接着说道:“先生!此番我们前去洛阳,已经与太子和裁决司这两方的敌人了,若是现在再加上春秋书院……”
夏生拍了拍宁征的肩膀:“我说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就不必多言了,现在,我们先出城再说。”
宁征沉了一口气,疑声道:“出城?如今城门大锁,裁决司的人和黑水镇的守备军满城搜捕,怎么出城?”
夏生笑道:“原本以我们的情况,的确是很难出城的,不过刚才那裁决司的营官主动给我们打开了一个口子。”
“啊?”
夏生摇摇头,对宁征道:“我之前对秦嫣说过,在这世上,最值钱的,永远都是人情,你懂这个意思吗?”
宁征满头雾水地答道:“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可刚才先生明明与裁决司的人……”
“凡事不能看表面……”夏生笑了笑:“既然你心存疑虑,那么,尽管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夏生带着宁征堂而皇之地穿过了整条清渔街,然后一路向南,顺风顺水地来到了黑水镇的南城门,果不其然,在那里,只留了不到十个守备军的人把守。
见状,宁征顿时目瞪口呆,一时间脑袋竟有些转不过来了。
“这……这……”
夏生再度伸手拍了拍宁征的肩头,说道:“现在,你可信了?”
宁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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