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卢太太自然是要查的,哪想问了十个人,八人描述得绘声绘色,如同亲眼所见一般,更有那添油加醋的,“楚公子据说楚公子从来不用婢女,他根本不想看见女人,不然,楚家也是百年世族,儿子又是进士,怎么只在刑部只挂了一个号,实际上只是一个九品的杂役?还不是因为他的爱好与众不同?听说这种人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折在他手里的不知道有多少了。”
流言越演越烈,传言者添油加醋只图嘴巴快活,谁还去管它真假?
况且楚璃本就在杭州得罪了一大片人,这些人早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能败坏他名声时候,哪里又会白白错过?
卢太太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但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她早提退亲,晚不提退亲,偏偏去了一趟泉州,病了一场不说,还张口闭口就是要去异邦,必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但她却什么都没问,只是把全部的心血都用在这个女儿身上,嘘寒问暖就就不用说了,整天陪在她身边,就是林子饶来看望她,卢太太也一改之前不冷不热的神情,对他热忱了几分。
“饶哥儿,你表妹到底怎么了?”
林子饶巴不得一声,将之前告诉卢雯珮的话,添油加醋又告诉了卢太太一回,未了又道:“妹妹也不知是遭了什么孽,才遇上这么一个男人!”
卢太太特别是听到楚璃花了五千两抢狐裘送给师弟,还派人惩戒了卢家的下人的时候,心里就像一团火在烧!
恨不得现在就去楚家将亲事给退了。
她当珍宝一样呵护着长大的女儿,还没嫁到楚家就受到如此对待,若是嫁过去还不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原本以为结了一门好亲,没想到这楚四公子竟然是如此不堪!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啊!
可现在,儿子才退亲,又要退女儿的亲事,外人要怎么看待卢家!
卢太太进退两难,一下子没了主张,一下子抱着卢雯珮哭了起来,“我的儿,你就是阿娘的心头肉,不疼谁也不会不痛你啊。”
这件事要是早发生一两个月,她肯定是要先解决女儿的问题,但现在却束手无策,没了主张。
卢太太日也焦虑,夜也焦虑,头发不知白了多少。
叶思明带着三舅父和三舅母的棺木一路往北,一路风餐路宿,披星戴月地赶回了武昌,就被杨家一干众人打了个鼻青脸肿。
叶思明何曾受得这样的凌辱,但却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
杨大舅和杨二舅虽然已经逝世,但儿子们年长的已经成亲生子,大些的儿子已经又已经娶妻生子,而这些人当中,也不泛有功名之辈,若是杨家真不管不顾和叶家打起官司来,只怕屡屡对他失望的父亲还不知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叶思明虽愚蠢冲动,但毕竟有叶老夫人的耳提面命在前,反正杨家无论如何对他,他也充耳不闻,只管哭杨三舅。
众了发泄了一通,好歹被杨氏的族人给拦住了。
“自己的亲外甥,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哪……”
原来杨家这些年为了脸面,一直没好意和人说杨淑仪给自己的表哥做了妾,好几个孩子没保住也罢了,年不到四十却已经变成了一抷黄土。
两地相距甚是遥远,杨氏众人只知晓这位姑娘嫁到了外地。
就算杨三舅和杨三舅太太棺木被送回老这,众人也没往叶思明身上想。
“这孩子,千里迢迢将人送回来,也挺辛苦的,你们没看看,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一路上天气又热,又不能住客栈,单蚊虫的叮咬就十分让人难忍,更何况路上又遇到了毒瘴,叶思明早已经瘦得吓人,全仗叶锦华告诉他他以后能拜将封侯而强撑着。
杨三舅夫妇走之前已经颤颤巍巍,杨氏一族都以为他们是经受不住女儿死亡的消息所致,并不知撞棺木的事情,而当时又没有其他人看到,此事便不了了之。
叶思明意外躲过此劫。
第222章 偏心的祖父
叶锦辉趁着安国夫对自己心存愧疚,特意又在杭州、扬州、苏州各买了十几个不大的孩子,跟着春夏秋冬学武,并特意回明安国夫人,“一旦有战事,这些人直接可以充当祖父的护卫。”
当然,她现在并不完全再相信安国夫人了,不过这些人也不能全放在泉州,不然太扎眼,但她却需要春夏秋冬来教导他们,因为她自己分身乏术,单楼船上的事务已经让她非常忙碌。
不过也不是没有成绩,借着她的师父尉迟老先生的名头,航线新增了从杭州到金陵。
就算安国夫人亲自出马,自问也不会比叶锦辉成就更好,于是对于她私自训练人手的事,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锦辉除了让春夏秋冬教他们武艺,还请了几个落第的秀才教他们读书。
此时皇上已经越来越残暴,各处蜂盗叠起,层出不穷,加上黄河内涝,民不聊生,典妻鬻子之事时有发生,一个五到十岁的小儿也不过是三五两银子的光景。
倒是叶老爷子,知道叶锦辉此举之后,私下和安国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实在是心地善良。”本来想说心怀天下的,又觉得不该用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便生生地打住了。
安国夫人虽有些怀疑叶锦辉另有打算,但并不想泼兄长的冷水。
“早知道她用沈辉,还不如用叶家远房旁支的起名。”安国夫人悔不当初,毕竟那样有了名声也是属于叶家,但现在,却是沈辉,在苏州,和叶家一文钱的关系扯不上。
但叶老爷子却从自己的私人小金库里拿了十万两银子来补贴沈辉,让他成了和楚璃持股一样多的股东。
安国夫人甚至为此劝过叶老爷子,“真真还没有及笄,单是如意坊和那几个药铺的利润都够她花一辈子了,你怎么还给她钱?
叶老爷子丝毫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她能让钱生钱,赚了钱还不都是我叶家的?人是英雄钱是胆,这孩子从小缺少安全感,我给她一点银子玩,不过是让她胆大点罢了,她从来不会乱花钱,我有什么不放心?”
安国夫人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对阿明他们几个,你也没有这样上心!”
叶老爷子哈哈大笑:“抱孙不抱子,小子和姑娘当然又不一样,咱爹当年那般穷,还是不大把的银子偷偷塞给你花?姑娘要从小娇养着,才不会为这些身外之物迷失了本性。小子们必须得从小知道赚钱不易,才会努力奋头。就像老大和老三,别说没钱,有钱我也不敢让他们知道啊!”
一说起这两个败家子,安国夫人也很头痛。
不过好歹老三又比老大好点,叶三太太一举得男,如今只管教导儿子,万事皆不过问。
“你真不准备让老三回来了吗?”已经整整三年,“再这么着,儿子见着他也不认得了。”
郑氏生的儿子行三,安国夫人亲自取名“煌”,但就是满月的时候见了父亲一面,然后就是每一年的重九和除夕了。
“不认得就不认得吧,免得他把孩子教坏了!”叶老爷子想到这个三儿子不免一头火,早些年他欺负老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毕竟内宅的事他教给了妻子杨氏,但没想到叶思国会如此大胆,竟然背着他私自发请贴收礼,当时他真恨不得拿鞭子直接抽死他算了。
“难道是谁在你耳边吹了风,觉得我该把他接回来了吗?”叶老爷子语气不善地问道。
安国夫人摇头,她比叶老爷子还不希望叶思国回来,不过是不想继续听他夸奖叶锦辉而故意转换话题罢了,但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主意。
“好像说得就你一个人关心真真儿一样,这些年,我那些首饰还不是都分给她和阿月了。”安国夫人嗔道,“但是大哥却没给过其他几个姑娘任何东西。”
叶老爷子:“那些小姑娘,我又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有你照顾她们就行了。”
他每年拿五万两银子给安国夫人做内宅的花费,怎么可以没给过她们任何东西?
安国夫人:大哥这心偏起来真是没有边了,叶锦辉还不是小姑娘,只因为他喜欢,什么都给她,侄弄得其他亲生的好像捡来的一般!
不过,安国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叶锦辉对她的祖父也确实比其他小姑娘更好。
其他人还在为一匹料子发愁的时候,叶锦辉已经和人合作开了如意坊,并且手里有了上万两银子,别的小姑娘都在家里绣花描红的时候,叶锦辉已经在帮他筹备军需药材了,并且用的都是她自己赚来的银子。
这姑娘真是叶家的骨血也罢了,可她偏偏不是,不管是叶思明也好,还是沈氏也好,对她都称不上好。
若她资质平庸倒也罢了,但却偏偏做什么都能让人无可挑剔。
这样的人,就算是个姑娘,她也不能不慎重对待,每每如临大敌,尽管叶锦辉从未逆过她的意。
“她能这般对待那些孤儿,将来必定不会亏待我叶家。”与其说安国夫人在安慰叶老爷子,不如说她是在安慰自己。
叶老爷子听她这般一说,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没有比这孩子更孝顺、更懂事的人了。”
他不善言词,但安国夫人却学学明明兄长的意思,他是在说,在他老人家里,叶锦辉样样都好,没有人能比得上。
“阿兄的身体倒是比去年好了不少。”安国夫人实在不想再听他继续夸叶锦辉了,不得不又一次的转移了话题。
一说起这个,叶老爷子得意地扬起下巴,“这得感谢真真儿,本来她一直打算让我去杭州找刘大夫请平安脉的,但你也知道,军中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是腾不开手,脱不了身,但这孩子仔细地给我找这边的大夫诊脉,又把医案记下来,带到了杭州,小刘大夫给开了些药,我服用了两个月之后,居然又能舞一个时辰的大刀了,你说怪不怪?”
安国夫人激动地站了起来,“阿兄没有骗我?”
“不信你明天早上自己去演武场上看看!”叶老爷子十分得意。
只要还有时间,他就能把老四培养出来,至于老大这一辈子是没指望了。
第223章 舍不得
卢太太左思右想,日夜难眠,寝食难安,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诉了丈夫。
卢知府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事怎么可能?楚煜这样的情种,他的儿子会喜欢男人?”
卢太太哼了一声,“或许就是他沾花惹草太多,报应到儿子身上了!不然只怕早被帝京那些高门大户榜下捉女婿给捉走了,哪能轮到卢家。“当初我就觉得这亲事结得蹊跷,果不出其然。”
卢知府暗道:当初不都是你这瓜婆娘千方百计想和楚家结亲,现在出了事,倒你又成了先知了。
但卢知府是君子,自不会和妇人起口舌之争。
卢太太却揪住丈夫不放,“我说这事你就信了?”
卢知府:“信了。”
卢太太:“该不是你早听说了这事,只瞒着我们吧?”
“我怎么会早知道?还不是你晚上说梦话的时候说了出来,我这才派人去查了。”卢知府不慌不忙地说道。
卢太太傻眼:我说梦话?那我瞒着他存了点银子的事,应该没有半夜说了吧?
卢知府趁太太愣神的功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既然伟哥儿和那边二丫头的事你一直不愿意,那我们就把珮姐儿嫁过去吧,反正子饶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对珮姐儿又非常好。”
卢太太一下子跳了起来,“不成!不成!”
卢知府悠然喝茶。
“我派了管事去苏州那边查过,这个林子饶太能惹事了,伟哥儿才过去,他便喊他去和曾五公子赛马,结果曾五公子非得和楚璃的师弟玩一局,没想到就是这一局,惹了大祸!”
这事卢知府早知道了,并不以为意,“曾五本就不学无术,被教训也是应当,并有祸起珮姐而,他之前曾派了人来咱们家求娶珮姐儿,被我拒了。”
曾五公子的纨绔,卢太太早有耳闻,丈夫不同意倒在她意料之中。
“但林子饶却跟着伟哥儿去了泉州,结果他家那五芳斋又出了事,最后在楚家的酒楼里闹了起来,他倒没事人一样回来了,但是伟哥儿只怕心里不好意思,也不知受了谁的蛊惑看到有船出海,就跟着一起走了。已经一两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心里每天就像被绳子提着一般,难受极了。”
卢太太说着说着直接哭开了,“嫁到林家还不如嫁到楚家,最起码楚家可以在官场上给老爷一些助力。”林家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更何况楚家这亲事说得好好的,连日子都订下子,难道老爷要做那出尔反尔之人,想要反悔不成?”
卢知府懒得和妇人一般见识,只道:“那楚四性子虽然冷了一些,但并不是断袖,杭州传这些话的,不过是他的仇家罢了,他这些年一直在泉州,泉州那边却是风平浪静,一丝风声也没有。既然你又看不中林家,那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卢太太一想也是,楚璃住在泉州的时间还多一些,偏那边就没有任何传言呢?
就算有狐裘那件事,卢太太也不以为然,虽然女儿偷偷地见过楚四,楚四却从来没有见过女儿,他又有银子,爱花在师弟身上,不正说明他这个人对别人大方?
男人没成亲还不都是一样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等到成亲了,有了孩子,心慢慢地就会放在家里了。
一个男人会对朋友好,对自己的妻儿又能差到哪里去?
况且楚璃又有钱,无论是门第还是能力相貌,都甩了林子饶十八条街不止。
卢太太自认为是过来人,根本不介意这些。
哪想她拿着这些话去去劝尉卢雯珮,卢雯珮却根本听不进去,一听一意想要退了楚家的这门亲事。
小姑娘们就这样,喜欢了一个人对方什么都好,不喜欢了那就一坨屎。
楚璃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卢姑娘眼中的一坨屎,但她却对卢太太笑了笑,“既然阿爹亲自查过,肯定没有问题,但女儿上次住在叶家确实打扰安国夫人和叶大妹妹良多,走的又十分匆忙,您看咱们什么时候过去谢谢人家,顺便女儿再自己派人查一次,不然怎想都觉得不安心。”
卢太太也担心丈夫在糊弄自己,点头道:“那咱娘俩一起去一次,谢谢老夫人,顺便问问你哥的消息,你哥一日没有消息,阿娘这心里一日就不能踏实。”
卢雯珮一下子抱住了卢太太,“我就知道,阿娘对我最好了。”
两人商定好之后,便由卢太太和丈夫说了这件事。
卢知府知道妻子是想借机和叶家交好,也就同意了。
毕竟现在曾家处处与卢家为敌,然而世道现在又这般乱,听说西北连年开战,以后到底会是什么形情谁也不知道,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条路子,特别是有军权的叶家。
卢太太带上了厚礼,带着女儿就出发了。
路上又特意交待女儿:“见了老夫人,你可千万不能乱说你和楚家的事,楚家和叶家也有关系。不然楚璃这些年能在闽地混得风生水起?”
说到这些,卢太太忍不住又夸起楚璃来,“楚四公子确实是非一般的人物,想当年倭人围了泉州,就是楚璃载的粮食救的急,当时叶家也像咱们伸过手,但那时候你爹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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