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能跳出轮回。”六耳猕猴忽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装神弄鬼。”孙悟空轻喝一声,举棒便来,两只猴子瞬间大战在一起。
陈扬仔细观察,发现两人出招也好,力量也罢,几乎都是势均力敌。这样下去,他们谁都不可能获胜。
陈扬心中有些着急,六耳猕猴摆明了是敌非友,若是不杀死,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暗中窥伺,陈扬心中难安。
“和尚,他从哪儿来的?”
唐僧尚且惊魂未定,看着死去的猪八戒,面有悲切之色。
“贫僧正在休息,忽然听见声响,以为有毒虫,谁知是那猴子回来了。我便没有在意,我要继续休息时,猪头忽然爬起来,举起钉耙就砸向猴子,但他又岂是猴子的对手,可怜啊,被猴子一棍砸死。杀了猪头,他又要来杀我,我就叫了救命。”
唐僧抬头望向大战的两只猴子,眼神有些迷惘,道:“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扬道:“那是妖怪,不是猴哥。”
陈扬与唐僧战在一起,静静观战。
两猴大战不知多少回合,从地下打到天上,几乎要将天空捅一个窟窿。
六耳猕猴一棍与孙悟空双双分开,持棍而立,道:“杀死唐僧!”
“俺老孙先杀了你。”孙悟空举棒就打来。
六耳猕猴避而不战,道:“你杀不死我的。”
六耳猕猴丢下这句话,转瞬消失不见。
金箍棒化作了万丈长,孙悟空抡圆了几乎将这片天地都砸碎了一般,空间震荡,引起了天上的神仙注意。
镇守天门的几员天将赶来,怒声呵斥:“大胆!”
孙悟空抬头望去,眼中闪过嗜血杀意,两道目光宛若实质,天将被这目光看的直直后退。
“是那猴子。”有天将小声说道。
“这猴子发什么疯?他不是去护唐僧西天取经了吗?”
“还是别惹这麻烦了,咱们赶紧走吧。”
天将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拱手道:“末将不知道是大圣在此,还望勿怪。”
孙悟空眼中杀气不减,嘴巴微微张噏。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滚!”
天将心中愤怒,但却不敢多言,听言如同被大赦一般,掉头就跑。生怕晚了一步,这猴子就后悔,举棍追杀他们。
孙悟空从天而降,落在和尚身旁。看了眼被杀死的猪八戒,道:“走。”
“猴哥,刚刚那猴子……”
“定是如来老儿派来的。”孙悟空眼望西天。说道。
“如来?”陈扬眼角抖动,他还真没朝那个方向去想。
可陈扬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因为在根本上,这件事情说不通。
猪八戒虽然是菩萨挑选的。但却受玉帝命令。从这一点,便是可以判断,玉帝应该是与如来达成了某种约定。
六耳猕猴若是如来弄来的,岂不是在刻意破坏这份约定?玉帝知道了,难道不会有所行动吗?
孙悟空面色阴沉着向前走,唐僧却立在原地。
“和尚,别磨叽了,快跟上。”陈扬催促道。
唐僧摇头。慢慢蹲下来,抓起落在一旁的九齿钉耙。道:“贫僧要将猪头埋了,为他超度亡魂。”
陈扬张了张嘴,反对的话没说出口。
和尚再怎么不像出家人也好,但这一刻,他还是显露出了慈悲与悲悯。
陈扬无法漠视,他走上来抓过九齿钉耙,道:“我来挖坑。”
孙悟空就站在远处等候,猪八戒的死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不是他动的手,玉帝即便怪罪,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陈扬很快挖好了坑,唐僧把他推进坑里,陈扬望着脑袋变形,几乎认不出来的猪八戒,一边埋土,一边说道:“你死的不冤,那妖猴连猴哥都杀不了,你死在他手里也算值了,何况你也算是有用的,毕竟为和尚拖延了时间。等和尚去了西天,成了佛,给玉帝那边说说好话,你再多投几次胎,天蓬元帅的位子说不定还是你的。”
说完,陈扬沉默了几秒,道:“啥也不说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埋完土,又用九齿钉耙使劲磕了磕,陈扬看着脚下这片与其他草地格格不入的荒土,倒握九齿钉耙,用力插在土地里,随手施了一个禁制,对唐僧道:“走吧,和尚。”
六耳猕猴的突然出现,让得三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唐僧头一次对自己的安全产生了强烈的怀疑,连孙悟空都无法杀死的妖怪,足以对他造成巨大的威胁。
陈扬则更多的是在想,六耳猕猴究竟从何而来,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什么说没能跳出轮回?
孙悟空乃是混世四大灵猴之一的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
事实上,孙悟空早已不在五行之内,跳出生死轮回之外。
但六耳猕猴为何口出此言?又为何要让孙悟空杀死唐僧?
陈扬猜测孙悟空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但他却紧闭不肯与他说。
这让陈扬感到有些蛋疼,一人智短二人智长,说出来一块儿想办法,总好比过一人蒙在心里要好。
下山天色已黑,孙悟空忽然转身对两人道:“你们在这里等俺。”
不等陈扬询问,孙悟空已经离去,陈扬眉头深皱,道:“我去拾些干柴来。”
四周围黑暗不见五指,唐僧心里害怕,伸手向陈扬,“老陈!”
却摸了个空,脚步声消失了,耳旁只有风吹声与夜虫鸣叫声。
唐僧脸色有些发白,盘腿坐在地上,闭上双眼,不断的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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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三千大千世界的一只猴子
“这是哪里?”
周遭场景变换,这一次很奇怪,没有任何的前兆,突然就穿越了,甚至连任何的信息都没有。
这里是一座古城,城里人潮涌动,各种声音不绝于耳,非常的热闹。
陈扬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了?陈扬皱着眉想了又想,最后发现,这一股不对劲的感觉,源自于经过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哪里来的猴子?”
“好大的一只猴子。”
“娘亲,娘亲,那只猴子好像人啊,它还会学人走路了。”小女孩被妇女抱在怀里,指着陈扬一脸好奇道。
“猴子?”陈扬见那小女孩指过来,不禁扭头去看,但除了满脸好奇看着自己的行人外,再没有半个人影,更别说什么猴子了。
人就是这样,有热闹可看,聚集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渐渐的有更多的人冲着陈扬指指点点,陈扬却还一脸茫然。
忽然,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跑了上来,抬头望着陈扬,伸出右手,右手里握着一只香蕉,道:“猴子,给你吃香蕉。”
“猴子?”陈扬嘴角一抽,心里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慢慢的抬起双手,缓缓低头,一双长满了毛的双手,出现在视线里。
陈扬心里一咯噔,眼睛顿时瞪圆了,脸色僵硬。
猴子,卧槽,老子怎么成猴子了?
陈扬赶紧低头看看,除了双手。其它地方也都长满了毛,暗金色的毛。
陈扬再抬头看向四周,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了。
陈扬心里忽然有些恐惧,他回想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感觉就如同梦境一般虚幻不真实。
难道那些都是南柯一梦,自己真的是一只猴子吗?
陈扬运转丹田,却没有半分修为,他只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我这是在哪里?”陈扬内心怒吼。但任凭他如何怒吼,也没有得到神话系统的回答。
陈扬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闭上双眼。盘腿坐在地上。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希望再睁开眼睛时,可以看见那个令人讨厌。话痨一般的唐僧。
但是不断响起在耳边的声音。让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睁开了双眼,围着自己的人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多了。
陈扬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人群露出愤怒的表情,龇牙咧嘴,狰狞的一幕吓坏了众人。
陈扬几乎是本能的,手脚并用,跳出人群。迅速逃走。
陈扬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记得耳边的人声越来越小。一直跑到没了力气,才终于肯停下来。
陈扬跑出了城外,瘫坐在地上,望着天边的太阳,忽然感觉好无力。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陈扬听见脚步声,想要起身逃离,却发觉两腿无力,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男人上前,站在陈扬面前,问道:“猴子,你怎么坐在这里?”
陈扬看着男人,男人很年轻,五官端正,却也普通,一身素色长衫,面带询问。
陈扬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我叫善慧。”
陈扬问道:“你喊我什么?”
“猴子啊。”善慧疑惑道:“难道你不是吗?”
“对,我是一只猴子。”陈扬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不应该在山里生活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在山里生活?”陈扬忽然生气问道。
“因为你是猴子。”善慧想,难道不对吗?
“我看你似乎有些累了,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善慧问道。
陈扬摇头,道:“我没有家。”
善慧好奇道:“每个人都有家,你的家就在山里,我送你回山里吧。”
陈扬忽然很生气,呲牙咧嘴,露出两根獠牙,愤怒道:“我说过,我没有家。”
善慧道:“你心情不好。”
“我怎么会是猴子了?”陈扬的情绪一下子跌落到了底,自言自语。
善慧坐在陈扬身旁,道:“你不愿意做猴子吗?”
陈扬哼了一声,反问:“你愿意做猴子吗?”
善慧认真道:“如果我是一只猴子的话,我又能选择什么了?”
陈扬烦躁的摆摆手,道:“别在这里说风凉话,赶快滚蛋。”
善慧道:“猴子,如果你没有住的地方,可以来我的家里。”
陈扬望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善慧摇头,道:“不是收留,我只是见你不开心,而我希望你可以开心,如果你不愿意做猴子,或许可以试着做一个人,如果那样可以让你开心的话。”
陈扬忽然笑道:“你倒是一个好人,但是我依然是一只猴子,别人都会把我当做一只猴子。”
“佛曾说: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物事皆空,实为心瘴,俗人之心,处处皆狱,惟有化世,堪为无我。我即为世,世即为我。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你认为自己不是猴子,就不是猴子,你认为自己是人,就是人,为何在乎别人的看法?”
陈扬惊讶的看着善慧,道:“你听佛说过?”
善慧点头,道:“须弥山有燃灯佛每日讲经,我曾有幸去听过,今日方回。”
燃灯佛?
陈扬这才开始思考,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佛起源于西方,而在封神之前,不曾见佛。陈扬所接触的第一个佛,应当是如来。但他知道,如来并非是第一个佛,第一个佛,应当是燃灯佛。
而燃灯佛乃是三千大千世界第一位佛。
所谓的三千大千世界,乃是百亿世界的统称,其中包含地球。
如此可见,燃灯佛的恐怖之处。
“佛?”陈扬摇头笑了笑,笑容很不屑。
善慧微微蹙眉,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回家吧。”
陈扬犹豫了几秒,道:“如果不打扰的话。”
善慧摇头,道:“不会的,家中只有我一人,多一个人,平时也会热闹一些。”
陈扬从地上站起来,两条腿微微打着摆子,问道:“你有衣服吗?”
善慧道:“你随我进城,找一家成衣铺买一件。”
陈扬还是有些犹豫,善慧待他如平常,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他这样视万物如一般的。
善慧见他面色犹豫,也不催促,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陈扬心中纠结了一会儿,道:“走吧。”
一人一猴进了城,人们都对这个会直立行走的猴子感到好奇,小孩子直接走过去,摸一摸陈扬身上的猴毛。
陈扬决定进城,就已经做好了被当做怪物看,以及被一些好事者抓走的心理准备。
这一段路不过几千米,陈扬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好几年那么久。
善慧带着他进了一家成衣铺,为他买了一套衣服,陈扬一进门,就把老板吓到了,若不是看在善慧的银子份上,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穿了衣服,多少掩盖了一些,看的人也少了。
善慧的家在城里的西边,很偏僻的一个地方,四周没有什么住家。陈扬对这一点倒是挺喜欢的,对于猴子这个新身份,他需要一个适应期去接受。
善慧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每日的作息很规律,每天都会挪出一部分时间用来冥想。
陈扬则努力的去修炼,但是修炼了几个月,还是一事无成,丹田里连一点点的灵气都没有。
但是陈扬不放弃,没日没夜的修炼。
这一日,善慧敲响他的门,陈扬走出来,双眼布满血丝,问道:“什么事?”
善慧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里?”
“去须弥山听佛讲经。”
陈扬冷笑,又是佛,他沉默了几秒,问道:“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在陈扬心里,佛是虚伪的,善慧帮助了他,给了他居所,给了他吃喝,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帮一帮他。至少帮助他不被佛迷惑。
善慧听见后,忽然笑了,道:“我本来是想带你一起去的,但又担心你不愿意去,如果你想去的话,明天我们可以一起。”
陈扬点点头,道:“或许我可以问佛一些我不明白的问题。”
善慧道:“嗯,佛一定会回答你的,佛有大智慧。”
“是吗?”陈扬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第二天,陈扬与善慧离开了这里,他们向须弥山走去。
三千大千世界,每一个小世界,其形式皆同,中央有须弥山,透过大海,矗立在地轮上,地轮之下为金轮,再下为水轮,再下为风轮,风轮之外便是虚空。须弥山上下皆大,中央独小,日月即在山腰。
一路长途跋涉,行走半年有余。
路上陈扬问道:“见一次佛,需要走过这些远的路,需头顶烈阳,面对雷雨,值得吗?”
善慧的脸上满是坚定之色,道:“听佛一席话,才知自己有多愚蠢,若能明智,即是千山万水,也不能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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