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宝模样,其实她是深藏功与名,灵魂依旧桀骜不驯。
不管秋宝想什么,太婆笑眯眯地望着她,“阿宝不想知道太婆为什么不好吗?”
不想!“想。”应酬什么的,神烦。
太婆长叹一声,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望望天。
“外边如今天灾**,我大陈村(上下陈村以前是一条村)的儿女在受罪……”
关我毛事,我还没出道呢……秋宝学姥爷一样沉默是金。
“听说阿宝是城里人?”
“嗯。”秋宝疑惑地点点头,这人话风转得好快。
“那你有没听说,世上有一种能化解百病的灵药?”
秋宝心里咯噔一下,视线下意识地瞄向姥爷。姥爷猛摇头,除了好友车老头,他没跟任何人说过灵芝的事。
太婆像是没看到爷孙俩的举动,径自说:“没人知道,其实咱们梨乡被一股清灵药香所笼罩,那股药香能解世间百病,十分珍贵。而且,不仅仅是清平镇,那药香还飘到了城里。假以时日,终将引起他人的警觉觊觎,为咱们乡种下祸根。”
说到这里,秋宝再蠢也听懂了,太婆这是在提醒她?她为何知道那药来自秋家?挑白了说有什么目的?
秋宝刚想开口试探,却被姥爷闷声截了去。
“太婆的意思……”被车老头闻到味儿时,姥爷就一直担心这个。
世间的能人异士肯定不止老车一个,万一被包藏祸心的人寻来,他自己一人恐怕保不住外孙。
太婆眼神柔和温慈,瞅了一眼秋宝,徐徐而笑,“太婆老了,想在离开前做一件善事替自己积德。我昨天跟有才家的婆娘说了,趁过年大家都回来,改明儿煮一大锅草药水搁在门口,任人取用……”
意思大家懂的。
姥爷听罢,惊喜过望,连忙扯着秋宝让她给老人跪下叩头。把外人的注意力引到太婆这儿来是最合适不过了,毕竟她曾经失踪过,在乡间也有一段神奇的传说。
小外孙的遭遇离奇古怪,老太婆的经历神秘诡异,一路货色。一般来讲,长者肯定比幼儿的经验丰富,听她的没错。
陈太婆也不谦让,笑眯眯地坐在那里,接受这个表里不一的小家伙的叩拜……
当天,姥爷和秋宝商量了一下,然后在一棵仙草上摘下两片叶子。一片留给姥爷日后晒干应急之用,一片连同药渣交给太婆。
可恨那灵芝还没长出来,秋宝只能忍痛摘仙草的叶子顶数。一片叶子的功效能秒杀一整棵灵芝,扔在一口大锅里连续烧七天七夜的水供大家喝绰绰有余。
“姥姥,虽然灵芝还没长出来,一天一小时的太阳一定要遵守哦!否则以后就没了。”秋宝望着那仙草冒出汁液进行自疗的伤口,心里揪痛揪痛的。
她打算今晚夜深时奔赴平州市,取回前世家人留给她的手链。
出门在外总不能带着一盆草吧?万一安检过不了咋办?只好拜托姥姥继续帮忙照顾了。
姥姥不知道她今晚想离家出走,以为小孩儿想出去玩了,便摸摸她的脑袋,笑笑地安慰,“放心放心,姥姥一定帮你看好它。等你妈回来了,让她也帮忙照看着,出不了事。”
啥?“我妈要回来?!”杯具了,计划有变。
第42回
姥姥见秋宝一脸苦瓜相,以为孩子在闹别扭,便哄她,“是呀是呀,初二回来,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阿宝开不开心?”
开心个屁!
她那个妈有点专横,对于自己孩子亲近情敌疏远自己的行为甚是不满。以前孩子不在身边眼不见为净,如今跟她了,瞧着孩子身上每一样东西都是情敌亲手置办的特别碍眼,恨不得给她从头到尾焕然一新。
可惜她经济条件不好,小孩子衣服贵了舍不得买,便宜的不如不买。树要皮人要脸,秋莲一向标榜女人再穷也不能苦了孩子。
尤其是单身妈妈,最怕别人说她离了男人生活落泊自讨苦吃。
因此私下里她迁怒于孩子,哪儿都瞧不顺眼。
当初送孩子回乡下时收拾行李,若不是受伤的秋宝难得清醒以命相护,那块砖头一样厚重的平板,那个智能手机界中的奇葩大哥大早给扔了!
为嘛要扔?主要是秋莲觉得那两样装备落后了几个世纪,丢她的脸。
秋宝为嘛要留着那两样东西?当然是为了日后去姚家恶心那个小妈替原主出气喽!
原主意外死亡,那女人的责任最大。
现代化电子产品被如此对待,可想而知,秋宝的那盆仙草在家的处境堪忧。万一她趁自己不在家把仙草当野草扔了,找谁哭去?
这个问题秋宝很重视,必须慎重对待。
趁二老在一楼接待村里来拜年的晚辈,秋宝在楼上的一间杂物房里翻箱倒柜。二楼有三间房,秋宝睡的那间是秋莲的卧室,另两间一个当客房,一间用来放杂物,包括一些珍贵的东西。
例如子桑家送的参茸营养补品等物,全被锁在柜子里。当然,开锁的钥匙秋宝偷偷从姥姥那儿取来了。
打开柜门一看,里边的礼物盒子个个包装精美,质量高档大气。
可她不需要太漂亮的盒子,结实耐用就好。
好不容易才在柜子里翻出一个长方形的铁质锦盒,打开一看,里边装着数根约有成人两个拇指般粗的人参。上边还有一份鉴定书,证明其是上等的百年野参。
自从有了灵芝仙草,秋宝对于凡品的要求提高不少,人参什么的她已经不在乎了。把人参拿出来胡乱翻一个盒子混搭装好,然后挖出锦盒里垫着的硬纸等物,伸手比了比,嗯,刚好能安放一个小盆栽。
不过,密封的空间对灵芝仙草的成长不利。
这个问题容易解决,她年龄再小也是一个练家子,力大如牛谈不上,在铁盒上戳几个洞轻松自如。找来姥爷工作的一把锥子,秋宝使劲往盒身连戳几个小洞,方便仙草在里边通风透气,白天再拿出来晒太阳。
至于安检问题,她不一定坐车,步行更有助于修行。
《五毒神经》的存在犹如针芒刺背,过分依赖现代化科技工具,她被反器为主是迟早的事。
仙草的去处弄妥了,秋宝立马回房里,把咸蛋超人小书包里的书全倒出来,把一套换洗的衣物放进去。手机虽然一直关机,也得带上,说不定用得着。
钱是必备的,今天的红包大概算了下估计有二百多块,成了。还要带牙刷毛巾等物,她蹬蹬蹬地跑下楼去,发现院子里坐着好些陌生人。她乖觉地过去一一拜年,又讨了几个红包,突破三百块巨款了。
来拜年的一波又一波,带来的消息各不相同。
“……我们这儿哪有病例?没有,那都是谣传。”
“前段时间不是说有个姑娘进了医院?而且昨天拉去火化了。”对于瘟疫一般的病症,大多数人是闻之色变。
“噗哧,老叔,那是一场误会!那姑娘在回城之前曾坐过一趟班车,上边正好有个病例。那趟车的客人被查出来去医院检查,确诊几个被感染的给隔离了。那姑娘也被叫到医院详细检查过,没事,除夕那天已经回家了!”
哦,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虚惊一场。
村里的人大都不上网,追剧挑的是特定时间,故而消息不大灵通。
“对了,老叔,各位叔伯,刚听有才叔一家说太婆明天一早煮药茶给大家喝,好驱病消灾,恐怕需要人帮忙。你们明天谁去?一起吧。”
“太婆的药茶?去吧去吧,虽然没什么用……”有人深表怀疑。
“讨个心安嘛。”有人笑道。当凑个热闹,众人附和。
姥姥笑容满面,不时给各位乡亲添水加点心。姥爷在一旁抽着水烟静静地听着,脸上微泛笑意。
岁月如能平静,一切安好。
可惜,这番情景她前世求不得,今世不敢求。
秋宝乖乖坐在姥姥身边看了会儿,便借口瞌睡,悄悄把牙刷等物带上二楼。然后写了一张纸条,声称自己带着仙草有事出去一趟,归期不定。
大过年的,不好教二老挂心担忧。姥爷是个精明的老头儿,他能自己脑补她出去的理由,然后安慰姥姥。
晚上,待二老睡着后,秋宝摸摸小黑的头,示意它别出声。
背着小书包,怀里打竖抱着一个铁盒子,面向阳台,小手往外边一指,凭空出现一物咻地射向夜空。瞬间,室内已经人影全无。
小黑一愣,接着大声吠了起来……
夜空中,踩着旗子迎着风,貌似有点冷。
没想到离了红狐自己还有单飞的一天。整片夜空之下仿佛只有她一人在寂寞地飞行,明月当空照,感觉太刺激了有木有~!
离地不高,但空中狂风阵阵,精神高度集中的秋宝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是新手上路,立即身子晃了晃,哎哎哎地一路怪叫着从半空落下,被她踩在脚下的旗子瞬即消失。
令出旗出,人随旗行,气消旗散。
这就是秋宝如今的状态,人不人,神不神的。幸亏四下无人,否则问题就大条了。
法宝与主人的融合让秋宝捡了个便宜,平添了一身修为。不过,受主人的低能影响,法宝的修为被拉低不少,大家仍需努力修行。
如今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五毒旗利用主人为媒介吸取众生能量进行反压制,为祸世间;主人利用五毒旗的能量达到一定境界,便可以在三界为所欲为,为祸世间。
总而言之,除了好事,这俩啥事都干。
第43回
所以说,一个人活在世上,有目标跟没目标有很大区别。
以前,秋宝活着就是为了等死,或者竭尽全力浪费人类资源,以达到报复社会的小目的。
如今形势不一样了,为了给上辈子的亲人报仇,她必须活着。譬如在路上,为了取回亲人留给自己的链子,她连最为鄙视的卖萌技能都用上了。
初冬乍显,低温寒流遍及全球。
大年初二的清早,有些细心的行人不经意地在路边发现一抹奇特的色彩。
远看似一根会走路的巨型胡萝卜,近看才发现是一个乡土版的女阿拉丁。因为小家伙那红艳艳的灯笼裤实在太扎眼了,身上那件银粉合身的长袖小衫在温暖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人只要长得好,挂块抹布也能充锦袍。
小家伙饱满的鹅蛋脸白皙光滑,粉嫩小樱唇,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又大又圆,晶莹水亮。脚踏一双绿色鞋带的软底小布鞋,简单的丸子头衬得她特别精神,虎头虎脑的,像极童话里拥有一盏神灯的阿拉丁。
她那身打扮够让人引人注目(色彩艳丽)的了,可她还有一样与众不同的异常。别人是头上长草,她是头上顶着一盆草。一个敞开盖子的铁盒横搁在头顶上,盆栽放在中间,稳当当的。
有人见她偶尔蹦蹦跳跳的,那盆栽居然在她头上稳若泰山,让人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教人啼笑皆非的指指点点。
此人便是秋宝,青天白日的不敢飞,常在路上搭顺风车。没办法,她是小孩子,走丢走失都可以,身上钱太多的话容易招惹麻烦。
身为一代凶神的接班人,麻烦越多对她的修为增长越有利。但此刻一心惦挂着亲人留给她的念想,不敢故意惹是生非。
一路上,被她成功搭上车的次数不少。
上当的好心人有拉着牛车的大爷,开着摩托车的好心叔叔,客车她只能付费,那司机冷面无情心肠硬,不掏钱死活不给上车。
有些司机信了她的胡言,免了她的钱,顺利把她送到目的地。也有个别不信的,趁她睡着时把车子停在警察局门口。幸亏她人小机灵跑得快,一下车就闪人了,害得那些好心人无奈直跳脚。
路上的时候,捧着仙草晒太阳很麻烦。于是秋宝想了个主意,把它搁在头顶上。
一开始是有点不稳定,老晃。
琢磨几次捉住巧劲重心后,盒子在她头顶上待得十分安稳,蹦跳跑随意,待它晒足一个小时再拿下来捧着。后来,她在路边的水果摊买了一个网袋和一个小勾,把铁盒子装在网袋里再勾在小书包上,立马整个人轻松多了。
到了天黑时分,她肆无忌惮地踩着旗子练习空中飞行。
空中飞行一点儿都不简单,首先她要适应空中的气压,飞得越高呼吸越困难。而且风很大,稍不留神唿地被吹下来了,掉下来时还不能让仙草跟着翻滚,免得有所损伤。
所以,要想飞得稳当,掉得安全,还得经过一番努力才行。
不但如此,空中飞行还有一个天大的隐患。
她练习飞行通常是在晚上,天空中的电线高压线无处不在,像铺开一张张等待猎物撞上来的蛛蜘网,实在是危险!刚开始时,她兴奋地乱飞乱窜,有一次速度过快,差点被挂在高压线上当了烤乳猪。
俗话说,一举手一抬足均是修行。她时刻专注于此,在行走过程中勤恳苦修,一心巴望着自己能早日适应高空飞行。最好能飞上云端,那样她就不必担心被人拍到照片,更不必采取跨栏式飞行了。
当然,万丈高楼平地起,修行一事急不来,得徐徐图之。
就这样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进入平州市,来到了连家老屋旁。
近乡情更怯,离家越近,心越痛。
别人是害怕看到家中老人已是两鬓霜白,她是无法面对,以前父母双全、兄姐俱在时的温馨家庭里,已无一个亲人在。
连家住在一个小区里,小区的管理不算很严格,保安岗亭形同虚设,平日一向无视小区里出入往来的人。流。
除非出事,否则物业是不管的。
不过,为避免出现意外,秋宝先在外边吃过饭,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双手套,待晚上九点多钟才重返旧地。
这种时候,保安正在亭子里全神贯注地看电视。如今耳聪目灵,秋宝小心避开监控,翻过院墙,回到阔别多时,多次在梦里流连徘徊的院子里,顿时热泪盈眶,怎么擦也止不住。
碍于隔墙有耳,她不敢哽咽出声,只能无声地流着眼泪,扒开窗户进屋。没办法,门锁着,而且门口正对着监控。
窗户也关着,问题是她有旗子。穿墙而入很考究修为,旗子是法宝可以做得到,可她毕竟肉身凡胎,修为不到家暂时行不通。只能旗子先进,然后操纵着它从里边打开窗户才可以。
虽没开灯,她如今的夜视能力不错,看着家里熟悉的摆设,闻着家里熟悉的味道,她泪如雨下,更加迫切想触摸家人留给她的链子。
熟门熟路地快步来到自己前世的房间,抽屉被锁着她没钥匙。没关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早有准备的她戴上手套,捏锁稍微用力一扭,一声轻微的咔嚓,锁断了,扔进书包待会儿好毁灭证据。
找到周容留下来的盒子,秋宝双手抖得厉害。家人留给她的,每个家人都有一份念想留给她……心情激动地把盒子缓缓打开,果然,五条链子静静地躺在盒里,等待主人的来临。
不过,她来不及细看了,因为院子里有动静。是车子驶进来的声音,难道周容来了?那么,自己要不要见一见她呢?
转念一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见了她又能说什么?自己今世的身份奇特,吉凶未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牵累一个算一个。
周容也有四十出头了,从梦里得知她为了连家的事闹得心力交瘁,还是让她安心地过完下半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