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与此同时,王观拍案而起。顺手抄起墙角的扫帚,高高举了起来,好像要砸了过去。
“……真是野蛮人。”沐越见状,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退步,然后一把拿起公文包,抱头鼠窜似的遛出了集古斋。
可能是感觉走到了安全地带,他的胆气一壮,忍不住叫道:“你们两个不要得意。你们得罪了苏氏集团,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要负法律责任的……我要去请律师告你们……哎呀!”
沐越忽然跳脚。却是王观在里面直接把扫把扔了出来。
“野蛮。太野蛮了。”沐越伸手按了按眼镜,发现王观走了出来。嘴巴嘀咕几句之后,急忙踏着小碎片,一溜烟跑了。
见此情形,王观笑了笑,拿起了扫把返回会客室。
“德叔,我把人赶走了。”
把扫把放好,王观笑呵呵道:“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吧。”
“能有什么麻烦。”高德全没好气道:“也不知道苏文弈怎么搞的,居然派出这样的家伙过来和我们商谈事情,肯定是脑壳坏掉了。”
“呵呵,我觉得苏文弈应该不会那么不明智。”王观笑道:“估计这事是那娘娘腔自作主张而已,根本没有苏文弈的授意。”
“不管是不是苏文弈授意,反正派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过来,他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高德全哼声道:“苏氏集团?好大的威风,我倒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得罪不起。”
高德全真的生气了,要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名声考虑,他完全可以把苏文弈撇下,自己单独和王观合作烧造毛瓷。然而,没有想到他好心提醒苏文弈,却换来无端的质疑。
这样的结果,当然让高德全感到不被信任的愤慨。
“德叔,你消消气,估计那家伙现在正打电话告状呢,那么等一会儿苏文弈也该打电话来道歉了。”王观微笑道,如果不来电话更好,那么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撇下苏文弈了。
虽然高德全口中说不能无视道义,把苏文弈撇开单干,但是王观也清楚,高德全多多少少也有些顾忌苏家的势力。然而,如果是苏文弈主动放弃这事,那就好办多了。
少一个人分,好处自然更大。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无论是王观,还是高德全心里都很明白。不然的话,也不会听到沐越几句不着调的指责就马上翻脸,直接把人轰了出去。期间,高德全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除了真的生气以外,或者还有点儿乐见其成的意味。
事实证明,王观的猜测没错,这个时候沐越拨通了苏文弈的手机,心里已经想好了措词,准备狠狠的告两人的刁状。
片刻,电话通了,沐越急忙说道:“苏总,我是小沐呀。”
与此同时,手机中传来苏文弈的声音,根本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苏总,你不知道,我让人打了。”沐越说道,声音十分幽咽,如果是视频通讯的话,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眶湿润,险些掉出眼泪来。
“怎么回事?谁打你了?”苏文弈有些吃惊。
沐越连忙告状道:“是高德全,还是他手下帮凶王观……”
手机沉默一会儿之后,才传来苏文弈严肃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你把具体过程详细的给我说一遍。”
“好的苏总……”沐越摘下眼镜,抹了抹眼睛,这才悲愤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起来,其中自然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
第237章 拿我当枪使
在沐越的描述中,他成了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神探,通过一点蛛丝马迹,发现了高德全和王观的伎俩,然后为了不辜负苏文弈的信任,他决定当场揭穿两人的阴谋。
然而,邪恶总是暂时战胜正义,两个野蛮人发现事情败露,恼羞成怒之下,立即翻脸,甚至拳打脚踢把他轰出大门。
当然,沐越也辩解,不是他无能,主要是双拳难敌四手,他虽败犹荣。
“苏总啊,这两个野蛮人根本没把苏氏集团放在眼里,他们这是在诈骗,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我建议,立即让公司的律师团过来,把他们告上法庭,让他们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犯下的错误……”
沐越絮叨起来,越说越兴奋,已经陷入幻想之中,却是没有留意到苏文弈的话。
好半响,沐越才渐渐回神,依稀记得好像听到苏文弈说话了,急忙小心翼翼道:“对了苏总,我这边信号不好,刚才您在说什么?”
“蠢材,你脑壳坏掉了。”
手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沐越怀疑是不是苏文弈挂了电话之时,扩音器才传来了苏文弈暴怒的吼声:“你马上给我滚回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嘟嘟嘟!”
刹时,手机传出阵阵盲音,才说明了苏文弈结束通话。可是这个时候,沐越却完全彻底懵住了,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与此同时,在集古斋中,高德全沉声道:“王观,你在江州的时候,真的看到了朱大先生的标记了?”
“肯定没错。”王观把那个标记画了出来。然后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皮求是把圈抹去,显现出篆体朱字,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那就没错了。可惜……”高德全轻叹,无奈道:“正如你所说,我托人再去古先生家探访。他死不承认自己手头上有这个东西。”
王观轻轻点头,可以理解古先生的心情,却不能赞同他的做法。毕竟这样逼真的赝品,肯定会有人上当受骗,把它当成真品买回去。
“我已经通知当地的同行了,他们应该有所警惕。”
这时,高德全叹声道:“可惜古先生只是业余玩家,不是行业内的人。不然的话我们可以联手施压,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过目。并且详细交待东西是怎么得来的。
“是啊。”王观点头道:“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把造假的人捉住。”
“难!”
高德全摇头道:“最多是能够发现一些线索,以及有实物证据。让大家提高警觉而已。不像现在这样半信半疑。”
“半信半疑?”王观皱起了眉头,也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了?
“你别多心。也不是不信你,主要是他们觉得,那个宣德祭有可能是二十多年前遗留下来的漏网之鱼。”高德全解释起来,有些迟疑道:“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啊,那我就不清楚了。”王观一愣,也不怎么确定了。
“所以才说要有实物证据。”高德全才说着,他的手机忽然响了。随手摸出手机一看,他笑了笑,淡声道:“是苏文弈。”
“果然来电话了。”王观一笑,端起了杯子喝茶聆听。
与此同时,高德全把手机按了免提,随口叫唤一声:“苏总……”
“高兄,对不起,真是得罪了。”
刹那,手机中传来了苏文弈诚恳的道歉声。
“苏总,无缘无故的,怎么道起歉来。”高德全惊诧道,摆明了是在装糊涂。
“高兄,不要打趣了。”苏文弈长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刚才的那个小沐,是我家亲戚的孩子。本来想好好培养,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没有料到他居然自作主张,胡说八道。如果有冒犯高兄的地方,还请你多多谅解。”
“哦,原来是这样。”高德全恍然大悟,然后淡声道:“年轻人办事经验不足,出了差错也是可以原谅的,但是胡思乱想无端猜疑,那就是胸襟和格局的问题了。”
“我明白。”
苏文弈连忙说道:“我现在立刻让他过去给高兄赔礼道歉,然后再让他滚回来。”
“不用了。”高德全拒绝起来,意味深长道:“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年轻人计较,不过苏总也应该清楚,年轻人的火气比较大,就算道歉了心里还会有怨言的。”
“他敢!”苏文弈怒斥一声,却是没有明白高德全的暗示。
“他不敢,却有人敢。苏总,就先这样吧,我还要和王观商量点事情。”在说话之间,高德全随手切断了通讯。
这时,王观苦笑起来,摇头道:“德叔,你在拿我当枪使啊。”
“哈哈,苏文弈以为轻飘飘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揭过这事了?那么未免太便宜他了吧。”高德全笑道:“况且,我这可是在帮你,不给他一点压力,他怎么会爽快答应合作的事情。”
“我倒是希望他不答应。”王观微笑道。
听了这话,高德全忽然沉默起来,然后摇头道:“王观,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绝,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求到苏文弈头上,所以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王观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高德全摆手道:“不谈这个了,你这次江州、省城之行,不会是光玩而已吧,有没有淘到什么东西?”
“还是德叔了解我。”王观笑了起来。
“这是必然的事情。”高德全理所当然道:“既然是玩这个的,那么每去到新的地方,除非真的没有时间,不然无论多少总会淘点东西回来的。”
“确实。”
王观点头,立即打开行李袋,把画卷和铜熏球拿了出来,摆在几案上,然后笑道:“不过,要陪同学参观赏景,也没有怎么逛古玩城。就是在路过仿古街的时候,进了一家古玩店,买了这个熏球。另外就是在万寿宫出来,看到这画不错,就买下来了。”
“我看看。”
高德全首先把画卷拿过来,轻轻的展开打量。一边看,一边问道:“多少钱收上来的?”
“不多,三四百块钱而已。”王观笑道:“当时我觉得这画的笔法不怎么样,但是纸张好像是古代的东西,应该有些年头了。”
“没错。”
高德全点头赞同,观察片刻之后说道:“笔法的确一般,佚名,无款,应该是普通文人的作品。再看卷尾严重的熏烧痕迹,就知道这是供奉在香台上的东西。”
“德叔你能看出是什么时代的东西吗?”王观连忙问道,这幅画他可没有使用特殊能力看过,完全是凭借眼力判断收上来的,只知道是古物,却不清楚具体年代。
“可以肯定,这不是清代的东西。”高德全笑道:“画上的张天师头戴玉冠,身披长袍,这分明是汉家的传统服饰装束。这在清代是犯忌讳的,没人敢这样画。”
“其实只要对比一下就清楚了,清代以后的道士服装与前代存在明显的差异。虽然一样是宽袍大袖,却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风度翩翩,仙风道骨的美感。”高德全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评价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涉及到剃发易服的民族问题了。
王观的历史很好,自然心领神会,笑着说道:“排除了清代,那就是明代的东西了?”
也只能是明代了,毕竟再向前推,画卷就超过了六七百年历史,根本不可能保存得这么完好,说不定早就被香火熏碎了。
“你能肯定吗?”高德全笑道:“说不定是民国的东西。”
“民国不太可能。”王观摇头道:“民国可能有些复古风,却不是主流,更多的是要学习西方文明,甚至有些人偏激的把自身的文化视为罪恶的根源,恨不能连汉字都断绝了。”
“哎,那个时代,先辈们当局者迷,看不到前途,为了救国图强,自然是什么想法都有。不管多么荒唐可笑,但是出发点都是好的。”
高德全笑了笑,继续分析画卷道:“你猜对了,这是明代的宗教人物画。图上的张天师须眉张扬,右手执拿宝瓶,背后负剑,胸口有太极图案,骑着猛虎。这是明代中晚期典型的画法,非常的流行。”
“这么说我买对东西了?”王观喜上眉梢。
“是买对了。”高德全笑道:“不过,东西也不是多好。古玩店收购的话最多肯给几千,如果遇上喜欢的人,估计能值一两万吧。”
“三百块钱买下来,几千块钱卖出去,转手赚了十几倍,完全可以了。”王观笑呵呵道,虽说现在已经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了,但是证明了自己的眼力显著提高,才是可喜可贺。
“你能这样想就好。”
高德全赞许点头,把画卷放下,又拿起了铜熏球。这个时候的铜熏球,通体散发出古铜色的光泽,和王观当初买的时候,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模样。
“这个熏球的品相不错。”高德全先是赞了一句,手指摸了摸镂空的透雕花卉枝叶,忽然抬头,开口问道:“你除过锈了?”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德叔。”王观轻笑承认道:“按照你教的方法,用细木屑、滑石粉、麦麸子,添醋调和成浆糊一样,然后涂在熏球上,等到风吹干,锈斑就脱落了。”
第238章 异常的情况
“嗯,方法管用就好。”
高德全点头,把小巧玲珑的铜熏球悬挂半空,打量片刻后就笑道:“明代的东西,到现在已经有好几百年了,难得锈斑没有渗透金属内部,可见这熏球的质量上乘。”
“没错,等到锈斑脱落后,我再用抹布轻轻的把熏球擦净,就可以看到表面散发出一层幽幽的金属光泽。”王观心情舒畅,说明他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真的很不错。”
高德全笑着说道:“别以为熏球镂空就觉得很软,实际上用是一块坚硬完整的金属铜片,先锻打成半球形,然后再一点点的透雕而成。两个半球形都是这样制作出来的,所以尽管看起来很轻很薄,实际上就算用脚踏,也未必能够踏扁。”
“这个我明白。”
王观微笑道:“我拿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熏球看起来空心,外面十分玲珑剔透,但是提拿在手上却很有分量,说明铜片很密实,质量肯定不差。”
“不错的东西,比这画好多了。”高德全笑道:“多少钱买的?”
“一千多。”王观叹气道:“在古玩店买的,价钱压不下来。”
“可以了,你肯转让的话,估计有人愿意出三五万拿下来。”高德全笑道:“况且开门做生意的,要考虑经营成本。价格不能压得太狠,不然人家不做你这桩买卖。”
“这倒也是……”
王观点了点头,最后又和高德全聊了许久,才离开了集古斋。之后,又坐了十几分钟的出租车,才总算回来了别墅。
离开几天,别墅依然清洁干净。可见家政公司的工作服务还是比较值得信赖的。检查了卧室和书房。甚至进入到了宝库之内,看到收藏的宝物都在,没有发现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这才让王观彻底的放心,随之旅途的疲劳一下子就全部涌了上来。
这时,王观感觉眼皮沉重。几乎睁不开眼睛了,直接把行李袋扔下,就扑到床上钻里被子之中。然后,一闭上眼睛就酣睡起来。
当王观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显然已经是晚上。睡够了,王观爬了起来,却发现饥肠辘辘,可惜冰箱是空的。只能又打电话叫外卖了。
在外卖送过来的期间,王观又跑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疲劳之色顿时一扫而空。
不久之后。外卖送到了。王观填饱了肚子,决定明天就去大采购把冰箱装满。同时过年回家之后一定要劝父母搬过来住。
不然整栋别墅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感觉很凄凉寂寞。
“呼……”
王观拍拍肚子,扔了垃圾,就开始整理带回来的东西。特别是把那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