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清弦不满的说道:“是啊!你知道还是不知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盯着我看作什么?”
罗羽天急忙说道:“秦夫人用落花啼雀来对付我……”
漓清弦花容失色,身体明显的震动了一下,失声说道:“你说什么?”
罗羽天也愕然的看着她,秦夫人的事情。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怎么会不知道落花啼雀?
漓清弦的脸色怪怪地,似乎自己也陷入了混乱,可惜从背后看不到她的脸色变化,她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等一下,我需要澄清一些事情。秦夫人怎么会用落花啼雀对付你?你不是救了她吗?她哪里来的落花啼雀?”
罗羽天还是愣愣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咽着口水说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漓清弦着急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骗你有饭吃吗?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给我听……哦,你强奸她那一段就不要说了,我不想听。羞死人了,别人年纪都这么大了,你还对别人有兴趣,你的心理一定有问题。”
罗羽天不理会她的推论。将那晚的事情简略地说了,当然。有关星空图的事情是隐瞒起来了,只说是秦夫人昔日地仇家找上门来,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和秦夫人就那个了。当晚自己明明是漓清弦找去救秦夫人的,可是漓清弦却似乎对这件事情知道的很少,真是奇怪了。
漓清弦悚然动容,难以置信的说道:“秦夫人是名花流的人?怎么可能?”
罗羽天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当时她们的对话就是这样的。”
漓清弦良久无语,好久才晦涩的说道:“连周青霜都加入了名花流,唉,看来天下又要多事了……她……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些事情呢?嗯,我明白了……”
罗羽天似乎也有点愕然。
看来,青衣楼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嘛!
果然,漓清弦闭目沉思,似乎完全陷入了静止。忽然间,她将古琴重新拿出来,五指纤纤,轻轻地拨弄着琴弦,随心所欲的弹奏着。琴声原本非常的低沉忧郁,似乎带着无边的委屈,却没有地方诉说,可是到了最后,却又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冲杀一样,金戈铁马,血溅四野,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他,更加是深有体会。
无意中,罗羽天看了看凉亭四周,只看到落在池塘内的雨滴,溅起无数的水花,水花越来越大,宛若冰雹落在上面。忽然间,噗的一声轻响,原来是一片荷叶碎裂了,碎片随着湖水散开,紧跟着,又有无数的荷叶碎裂,将整个池塘所有的缝隙,都完全的填满了。
罗羽天愕然,这些荷叶,居然全部是被漓清弦的琴声给震裂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实在难以解释,漓清弦的年纪肯定不大,可是内心里的怨恨,却如此炙盛,看来也不一定是好事。漓清弦本人却毫无所觉,继续拨弄着琴弦,似乎要将自己内心里的怨恨,全部都发泄出来。这琴声就是漓清弦的心情,也许,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痛处,难得的失常了。
从背后看着她的背影,罗羽天忽然有种怜惜的感觉,也许,这位青衣楼的掌门,并不像别人想像中的那么快乐,在上次见面的时候,罗羽天就知道,漓清弦是有求于自己,在此后和青衣楼的相处中,青衣楼对自己可谓是百依百顺,提供的情报往往是惊喜加上意外,不过青衣楼做得越是无微不至,罗羽天的压力就压大,漓清弦如此有求于己,这件事情一定非常的棘手。
也不知道多久,琴声才悠悠停止。池塘内已经是一片的狼藉。到处都是飘荡地荷叶,就连极少数刚刚出水地荷花,也被琴声全部的摧毁了。破碎的荷叶,凋谢地花朵,在湖面上无力的飘动着。什么叫做辣手摧花,这就是最形象的解释了。
默默无语。
罗羽天欲言又止。
漓清弦松开按住琴弦的双手,冷冷的说道:“罗羽天,你尽情地嘲笑我吧。我能承受得住。”
罗羽天愕然说道:“我嘲笑你什么?”
漓清弦冷冷的说道:“你一定在想,其实我这个掌门,一点也不快乐,既然不快乐,又何必呆在这个位置上?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你漓清弦地容身之处?”
罗羽天无言,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漓清弦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无法解释了。如果不是漓清弦有读心术之类的邪门功夫,就是极其善于推测别人的心事,现在看起来还是后者居多。善于推测别人心事的人,总是非常多疑的。不知道漓清弦是不是也是如此。
漓清弦忽然提高声音,尖锐地说道:“可是我告诉你。我很快乐!我很喜欢这个位置!我掌管几万名情
几千万份价值连城的情报!我要是将这些情报放出去都要乱套!起码有几百万人要家破人亡,无数的高官贵爵都要身败名裂,我随便动动嘴唇,就有无数高高在上的人,要跪倒在我地面前,祈求我饶恕他们,因为我手中掌握着她们的每一个把柄,随便任何一个,都可以要他们地命……”
罗羽天阴沉的眼神中有些怜悯,轻声地说道:“漓姑娘……我……其实我并没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没有哪个人是时时刻刻都快乐的。最起码,我也有很多不快乐的时候。”
漓清弦忽然哭泣起来,泪水毫不保留的滴落在琴台上。
罗羽天真的是愣住了,欲言又止。
这位青衣楼的掌门,怎么表现的比小孩子还小孩子啊?
自己和她不过萍水相逢,需要这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吗?
可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出不来,想要做些什么安慰的动作,却又做不出来,只好默默地站着。
—
只看到漓清弦越哭越伤心,最后连脊背都开始抽搐起来,最后,她干脆趴在琴台上,放声大哭。池塘内的乌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哭声,纷纷探出脑袋来看个究竟,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的涟漪,罗羽天狠狠的一摆手,那个乌龟赶紧沉到水里面去了。
也不知道多久,漓清弦的哭泣才停止了,默默地开始弹琴,琴声依然显得十分的忧郁,就有如漓清弦此刻的心情。她不是用手在拨弄琴弦,而是在用心去拨动琴弦,每一声的琴声,都是她内心的最真实的反映。这样语调实在太悲伤了,好像一颗心正在慢慢的碎裂开来。
罗羽天担心的说道:“漓姑娘……”
漓清弦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弹琴,让琴声将凉亭的周围完全的笼罩起来。
罗羽天只好专心听琴,开始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意味,可是渐渐的入神了以后,似乎隐约觉得旋律有点像平湖秋月,可是却显得十分的哀伤,隐约中,在自己的眼前浮现出一轮明月,自己的四周也陷入了黑暗当中,那一轮明月,不是淡黄色的,而是带着丝丝点点的血色,月光如水,却不能照亮四周的黑暗。
砰!
漓清弦的琴弦断了。
罗羽天一惊,急忙抬起头来。
只看到漓清弦愣愣的举着右手,急切的说道:“罗羽天,你听到了什么?”
罗羽天下意识的说道:“一轮带血的明月……”
漓清弦的身子微微一震,声音颤抖的说道:“你真的看到血月了?”
罗羽天犹豫不决的说道:“我……我就是看到那么一点点,似乎在边沿的位置有血丝渗入,不过很奇怪,月光为什么不能照亮四周的黑暗,这是不可能的。”
漓清弦的身躯再次颤抖着,好久才恢复过来,纤纤五指,轻轻的放下来,遥望着对面的白色瀑布,却没有说话。身子好像也凝结了一样。
罗羽天低沉的说道:“漓……姑娘。你没事吧?其实,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大不了地,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说起来,我这个节度使地敌人要比姑娘多得多,还不是照样活了过来?对待敌人,首先自己不要心软,然后不要手软,最后不要嘴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漓清弦幽幽的说道:“你不用安慰我,你和我,是不同的。”
罗羽天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什么不同呢?”
漓清弦轻轻的摇摇头,苦涩的说道:“你很懂得教导人,你身边的人,都被调教的非常的出色,他们对你也非常地忠诚。你就算不在索罗城,索罗城都固若金汤,可是我……我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罗羽天深沉的说道:“这是姑娘的错觉。“
漓清弦晦涩的说道:“你不明白的。总之,我不能信任她们。”
罗羽天皱眉说道:“在下斗胆请问姑娘一句。姑娘今天芳龄多少?”
漓清弦漫不经意的说道:“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大概十八九吧,龙依蝶其实比我还要大一些,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我被师傅带入青衣楼的时候,龙依蝶已经五岁了。”
罗羽天轻描淡写地说道:“姑娘才不过十八九,我却二十三四了,我都不着急,姑娘何必着急,现在几乎全天下都是我的敌人,你的敌人总没有我多吧?”
漓清弦摇摇头,伤感的说道:“罗羽天,你地嘴巴其实很笨,安慰人一点也没有说服力,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谢谢你的,你地安慰语言虽然不好听,不过你是真心的,我心里很受用,我也就不怪你了。”
罗羽天缓慢的说道:“姑娘既然有这样的心,就应该振作起来。当初我答应姑娘的事情,是肯定不会改变的,我罗羽天别的本事没有,杀人的本事却是一流的。你如果担心的话,现在就将那个人的名字给我,我帮你干净利落的料理了,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漓清弦摇摇头,苦涩的说道:“你不知道的,唉……说实在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讨好你,就算你强硬要和我……和我那个……我大概也会答应的……因为我的敌人,比我狡猾得多,比我果断得多,她对你的吸引力,也要比我厉害的多……我唯一胜过她的,就是我的贞洁……你之所以还能够在这里跟我说话,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她的缘故。如果你遇到了她,你肯定会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最聪明,最贤惠的女人……到时候,你看到我,只会一刀就杀了我。”
罗羽天愕然说道:“漓……姑娘,你在说什么呢?”
漓清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慢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现在的心好乱,连琴声都无法让我平息下来,我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呢?”
罗羽天冷静的说道:“姑娘的心境,是从听到秦夫人是名花流的弟子而来的,相信姑娘也是因为名花流的缘故,才会心情大乱的。”
漓清弦幽幽的说道:“没错。”
罗羽天好奇的说道:“名花流和姑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对姑娘的触动这么大?”
漓清弦幽幽的说道:“因为我也是名花流的人。”
罗羽天顿时睁大了眼睛。
有没有搞错?青衣楼的掌门居然是名花流的人?
难怪秦夫人出事以后,会找青衣楼的掌门要药,难怪漓清弦会要自己干涉秦夫人的事情,原来她们根本就是一路的,不过,这里面还是有很多的疑问没有解释清楚,秦夫人到底和漓清弦有什么关系?那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有什么蹊跷?
漓清弦苦笑着说道:“你不用惊讶,青衣楼其实就是名花流的分支,
的人,从根本上来讲,就是名花流的人。当年名花骨干基本都被杀死了,此后数百年又受到龙凯锋的部下后裔继续追杀,走投无路之下,于是纷纷变换了身份,青衣楼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其实,你只要仔细想想,就会明白。青衣楼和名花流的核心成员都是女子。又都是如此的秘密,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地事情?”
“我们青衣楼,这些年来虽然不曾提到名花流。也竭力想要和名花流划清关系,然而,这种事情谈何容易?普通地弟子也许不清楚,但是我们这些人,内心里都非常明白,我们和名花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很难洗脱名花流的罪名。在有心人地眼中,我们其实就是名花流的余孽。罗羽天,知道我为什么要主动来找你,寻求你的帮助,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不知道内情的,所以,你暂时还会同情我们。”
罗羽天细心聆听,脸上的神情慢慢的凝重起来。
如果青衣楼和名花流乃是一丘之貉地话。自己对于青衣楼是不是过于信任了?
漓清弦的声音越来越苦涩,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在你的内心,你已经对我们产生警戒了。其实。我们青衣楼想要竭力的摆脱名花流的阴影,这也是我师傅一辈子都在努力的工作。只可惜,她功亏一篑,不幸遇难了。现在轮到我担任掌门,我当然要继承她地遗志,让青衣楼和名花流彻底的撇清关系。青衣楼就是青衣楼,名花流就是名花流,再也没有丝毫的联系。”
罗羽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名花流地生命力如此顽强,倒是少见,不过,当初龙凯锋的策略,可能也出现了问题,名花流既然杀不干净,那就招安呗,收买过来为自己用呗,反正名花流地女人都不错,可谓是财色双收,一举两得。青衣楼如果真的要和名花流撇清关系,这个忙自己肯定帮定了,当然,前提是青衣楼要跟着自己走。
想了想,罗羽天深沉的说道:“漓姑娘,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漓清弦缓缓的摇摇头,艰涩的说道:“没有。”
罗羽天沉默不语。
漓清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孤单的背影显得更加的萧索,苦涩的说道:“罗羽天,我今天跟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罗羽天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会想杀了我吧?”
漓清弦有气无力的说道:“按照规矩,我是要杀了你……唉,扯远了,我现在万念俱灰,只想一动也不动的呆在这里,再也不想见到其他的任何人,每次我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们恭恭敬敬的样子,我心里都明白得很,她们根本就不服我。别看她们对我言听计从,事实上,如果有机会,她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罗羽天皱眉说道:“漓姑娘,反正秘密我都知道了,你何不干脆说的明白一点,或许我还能有些可以帮忙的地方哪!你恐惧的那个师叔,到底是谁?你怎么一直语焉不详呢?”
漓清弦痛苦的说道:“唉,这件事情说起来太长了,跟你说两天也说不完的,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地告诉你吧!现在我先告诉你个大概,我有一个师叔,非常的厉害,她想谋夺我青衣楼的掌门位置,因此一直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我身边的人,基本上都被她收买了,我的几个师姐师妹,也都喜欢她的作风,明里暗里都跟我唱对台戏。我的所有师姐师妹,现在都是我的敌人。”
“如果她只是要这个青衣楼的掌门位置,那也就罢了,她是我的师叔,这个位置让给她也没有什么。但是,她却想借青衣楼的实力,恢复名花流昔日的荣耀。青衣楼当初创立的宗旨,只是冷眼旁观,而不是主动的参与,可是我师叔,却想主动的参与到权力的争夺中去。”
“我的师傅临终前叮嘱我,青衣楼万万不可步名花流的后尘,插手权力的争夺,否则会引火自焚,死无葬身之地,我牢牢地记住这些话。这些年来,青衣楼都禁止主动插手权力的争斗,我的两个师姐还因为违反规定,被我处罚过。”
“但是,我的师叔实在很厉害,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处罚了那两个师姐以后,师姐师妹们全部都投靠到她那里去了,她的实力更加的强大了。你刚才说秦夫人也是名花流的人,还有落花啼雀的毒药,我才知道,师叔在打我的主意的同时。还另起炉灶……她隐瞒得很好。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罗羽天忍不住好奇地说道:“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漓清弦摇摇头,艰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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