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朗恨不得上去给箫天驰两拳,他这么说不是更让桑树着急吗?
可是桑树已经拽着文天朗着急地跟上去了,他也只好忿忿跟去。
桑树几乎是往上跑的,来到桑沐雪的病房外时,竟然紧张得不敢再迈步了。虽然箫天驰说了桑沐雪已经没事儿了,但她还是害怕。
文天朗捏了捏她的手,无声地给她安慰。
桑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深呼吸后,走了进去。
“桑桑你来啦!”她人刚一进去,就有一道兴奋的女声传来。
先前的电话就是她打的,桑树一看,原来是鹿璐。
“表嫂,不是说我妈醒了吗?怎么还睡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桑树抓着鹿璐的手焦急万分。
桑沐雪此时安静地躺在床上,头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脑袋右面靠近太阳穴的地方,纱布被染上了点点殷红。
“桑桑你别急,姑妈是不小心摔倒,然后磕在桌角上了。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刚才姑妈确实醒了,后来因为很累,所以才又睡着了。”鹿璐因为害怕桑树再着急,赶紧一口气解释完。
桑树一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握住了桑沐雪的手。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桑沐雪悠悠转醒。
“妈,你没事儿了吧?”桑树将她的手放在唇上吻着,颤抖着声音问道。
文天朗听到桑树的声音带了哭腔,赶紧紧紧握住她的肩,无声安慰着她。
而床上的桑沐雪在看到文天朗的时候,原本因为桑树而心疼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桑桑,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桑沐雪双眼圆瞪,不顾手背上还扎着点滴针,一把将文天朗的手打下来,然后将桑树更拉近自己一些。
一屋子人都错谔不已,桑树更是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桑阿姨您这是怎么啦?”文天朗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极不好的预感,于是试探着问道。
“我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文家的任何人!”桑沐雪情绪激动地喊到。
桑沐雪的转变太突然,但是现在大家也反应过来了,她似乎恢复了记忆。
“小雪,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桑沐风率先问道,他的声音也微微颤抖着。
“大哥,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桑沐雪看向桑沐风点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特别高兴,但文天朗高兴之余却免不了更担忧他和桑树的未来了。
桑树一直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中,还没意识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文总,这里不是你这种金贵人该来的地方,您还是请回吧!”桑沐雪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一点面子也不留。
这和之前失忆的桑沐雪简直判若两人!
桑树怕桑沐雪情绪激动再出什么事,赶紧给文天朗使眼色,让他先离开。
文天朗沉默了一下,只好说道:“那桑阿姨您好好休息,回头我再来看你!”
但此时桑沐雪已经将脸转向了一边,仿佛极不愿意同他有任何接触,哪怕是眼神。
桑树歉意地看了文天朗一眼,又转头去安慰桑沐雪了。
文天朗便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桑桑,你难道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如果你选择文天朗,我们母女的缘分就此了了!”桑沐雪听到文天朗离去的脚步声,重新看向桑树时,既心痛又有些失望。
“妈,我谁也不要,我就要你!”桑树听到桑沐雪的话,眼泪早已下来了,摇着头赶紧说到。
桑沐雪谈口气,“桑桑,不是妈非要拆散你们,实在是咱们两家的情况太复杂了,就算是他们家也不会同意的。”
桑树使劲地点着头,泪如雨下,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来得这么突然,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想到真的要跟文天朗分开,心里就痛得无法呼吸,但是她又不敢在母亲面前表现得太明显,只好使劲咬着唇。
桑树的样子看得在场的人无不侧目,其实谁都不忍心,但现实真的不允许他们跟文家的人再有任何牵扯。
但是如桑沐雨,如桑树,已经跟文家有无法割舍的联系了。
“我很累,想再睡一会儿。”桑沐雪说着又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桑桑,咱们先出去吧!”鹿璐扶着桑树的肩,轻轻地说。
桑树知道桑沐雪不是想睡觉,是不想再面对她,所以听了鹿璐的话。
“表嫂!”一来到走廊尽头,桑树也不管有没有人,一头扑进鹿璐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鹿璐拍着桑树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桑树一听,泪水的闸门终于打开了,失声痛哭起来。
鹿璐听得一阵心酸,泪水也跟着无声滑落。她不禁庆幸,还好她和桑洛这一路走来都比较顺利。
走廊的人纷纷往这边探过头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哭得这么伤心。
这时,有病人家属出来抗议,桑树强行止住了哭。
“表嫂,我没事儿了,谢谢你!”桑树抽噎着,擦干了眼泪。
“桑桑……”鹿璐想安慰她,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方面同情桑树的爱情,一方面又理解桑沐风他们对文家的仇恨,所以她两面为难。
桑树回到桑沐雪病房的时候,桑沐风和箫天驰都走了,守在病床前的是桑沐雨。
鹿璐刚扶着她在桑沐雪床边坐下,就接到了桑洛的电话,跟几人告别之后,她就匆匆离开了。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桑桑,你真的到了没法离开文天朗的地步了吗?”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了桑沐雨的声音。
桑树恹恹抬头,眼里仍有泪光。
“桑桑,我们都知道你难过痛苦,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你们真的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你还是听你妈妈的话吧!”桑沐雨又语重心长地劝道。
“姨妈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桑树失神地望着窗外,喃喃地说道。
窗外秋日的阳光那么明媚那么温暖,可是却照不进她的心里,她感到周身都是寒意,让她忍不住发抖。
“天底下好儿郎多的是,世界上的好风景也不止一处,你应该多走走多看看!”桑沐雨点点头,但她也知道桑树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跟文天朗分开,于是又开始开解她。
“呵呵,多又能怎么样?自己喜欢的始终是那一款甚至是那一个。”桑树淡淡说道,目光始终没有从窗外收回来,“姨妈你不也是吗?即使你掩藏得再好,我还是知道你其实一直还喜欢着文天朗的爸爸!你以为让自己不停地走就能忘记他,你以为时间久了就能忘记他,可是,你却把对他的爱和思念酿成了一杯苦酒,一路走一路喝,越喝越清醒……”
“你不要再说了!”桑沐雨“嚯”地站起来打断桑树,近乎歇斯底里,“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当年经历家破人散、漂泊异乡时的痛苦,你只会为自己的那点小情感伤春悲秋,你根本不想想我们的感受!说到底,你就是自私!”
“可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强加在我们的身上?”桑树也被桑沐雨激怒了,这么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于是也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
“桑桑,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第六十三章 重要的东西
“桑桑,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桑沐雪在床上听到桑树和桑沐雨的谈话,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皱眉惊问。
桑树没想到会把桑沐雪吵醒了,一时语塞。直到桑沐雪又问了一遍,桑树才开始思考要怎么回答。
“妈,我……”桑树欲言又止,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妈,姨妈,两家人的恩怨可不可以就在我跟文天朗这里画上休止符啊?”
桑沐雪和桑沐雨对视一眼,桑沐雨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和文天朗在一起,然后我们忘记文家对我们做过的事情?”
桑树咬唇点了点头。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文鹤鸣对咱们家做过的事情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是他害得我们家破人散,过了这么多年才相聚,这绝不可能忘!除非……”
桑沐雪情绪比较激动,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除非什么?”桑树以为有转圜的余地,迫不及待地问道。
桑沐雪对她的这种态度失望至极,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了几个字:“除非我跟你舅舅和姨妈都死了!”
“妈!”桑树听到那个“死”字时骇住了,她从来不曾想过桑沐雪的态度会如此坚决,竟然不惜以死相逼。她在之前还说断绝母女关系来着,现在不仅自己要死,还要带上舅舅和姨妈。
桑树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有一瞬间她想就这样吧,分开就分开吧,反正自己以前也是想要离开文天朗的。现在双方家庭都不同意,倒是个契机了。
可是心怎么这么痛?整个人就像要死掉了一样?
文天朗曾经说过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离开,一开始的时候觉得他霸道不讲理,现在,他希望他能霸道不讲理到底。
一个男人,用尽了手段要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要么深爱,要么恨极。她相信文天朗绝不是因为恨她。
既然他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那么她呢?是不是也应该对他的情感有所回应?
“妈!你们不要逼我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化解上辈人之间的恩怨,只能无奈哀求。
“桑桑,到底是谁在逼谁?”桑沐雨怒吼道。
“二姐,既然这是桑桑的选择,那我们就尊重她吧!”桑沐雪叹口气,无力地说道。
桑树虽然知道母亲说这话不是真同意他们在一起,但听到的时候还是一愣。
“既然你选择了所谓的爱情,那就是放弃了这份亲情!你记着,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桑沐雪失望至极,心痛说道。
“妈!”桑树不相信桑沐雪说的是真的,失声喊到。
“我说了,你选择了文天朗,我们就不再是母女了!你走吧!”桑沐雪把头转向了一边,所以桑树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她太清楚桑沐雪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了,她现在极不想见到自己。
“桑桑,你真的忍心抛下你妈妈?快跟你妈道歉,别让你妈她生气了!”桑沐雨看两人的关系僵了,赶紧出言劝道。
桑树看着桑沐雨,不知怎么的,原来对她的那些好感正在慢慢消失。她跟母亲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最终目的就是分开她和文天朗。
但是现在,她确实需要好好劝劝桑沐雪。
“妈,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桑树走到病床另一边,边坐下边说道。
“你让我安静安静吧!”桑沐雪并没有转过身来,但是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妈?”桑树真的着急了,因为她意识到桑沐雪认真了。
“出去!”桑沐雪将被子蒙在头顶,闷声低吼道。
桑树还想再说什么,桑沐雨却摇了摇头。
帮桑沐雪掖了掖被子,桑沐雨拉着桑树出去了。
“桑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桑沐雨把她带出来之后,说完这句话也又回去了。
桑树一个人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整个人压抑得快要到极点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竟然来到了清江边上。
江水平静地向东流去,江面上有船只来来往往,偶尔还能听到轮船悠长沉闷的汽笛声。
有微弱的江风迎面吹来,却只能吹动她额前的刘海。
但是远处的天边却阴沉灰暗,黑云在慢慢地聚集拢。有隐隐的雷声微弱传来,还有白色的闪电撕裂黑沉的天空。那边正在经历一场暴风雨。
看起来离这里很远,桑树却希望她就在那片暴风雨之下,好在那隆隆的雷声掩盖之下来一场旁若无人的痛哭,让雨水涤荡尽心中的痛楚。
她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因为暴风雨转瞬就来到了清江上,将她笼罩其中了。
由弱到强的风刮乱了她的头发,雷声闪电也由远及近,暴风雨即将来临。
路上的行人纷纷跑起来,想快点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桑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着暴风雨的洗礼。
行人们风一样从她身边跑过去,根本无暇去想这个女人怎么还不赶快离开。很快,整个江边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轰隆隆”,沉闷的雷声在她身边炸响,像凹凸不平的铁疙瘩从高处沿着u形管滚落下来,在最低处滚动几下发出的声音。
闪电也仿佛就在她头顶裂开,她就站在那片撕裂的天空下,高举着双手。
豆大的雨点急速地砸下来,在江面开出千万朵美丽的水花。
“啊……”桑树两手拢在嘴边,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江面喊到。
声音穿过密集的雨帘,被雨点毫不留情地砸进了江里,没传多远就几不可闻了。
哈哈,难道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一下老天爷都不允许吗?
她哈哈笑起来,雨水顺着身体淌下来,混合着泪水流进了嘴里。
泪水的咸和雨水的腥混合在一起,味道虽然怪异,却极大地刺激着桑树,让她更加兴奋了。那种天地间独我一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她不停地又哭又笑,状似疯癫,手里的东西被她泄愤似的一件件扔进了脚下的江中。
终于发现没有什么可扔的了,她双手捂着脸蹲下来,嚎啕大哭。
雷声渐小,似乎被桑树凄惨的哭声镇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雨小了又变大,大了又变小,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她的腿麻了,她的嗓子哑了,她的全身都湿透了,她已经无泪可流了。
她想站起来,试了一下,结果一下子就跌进了水中。
她干脆坐在水中,将脑袋埋进了双膝之间。
好像雨停了,她抬起头望向天空,却发现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她低下头,嘲讽一笑。
呵,既然还有陌生人给她撑伞?
可是她的亲人们,却千方百计地让她和爱的人分开,不分开就不再是亲人。
愿意撑着就撑着吧!桑树也不去理那人,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突然,她想起来刚才扔掉的东西里面有一件个很重要的物品。
她嚯地一下站起来,想也不想就朝刚才扔东西的地方走去。
她仿佛听到旁边撑伞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她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一心想把丢掉的重要东西找回来。
“桑桑!”那人惊呼一声,声音都走调了。
下一秒,桑树就感觉她的胳膊被拽住,力道之大,差点让她疼出眼泪。
“你要干什么?”发出声音的人将她一把拉回去,随机怒吼道。那音量,堪比刚才的炸雷。
“你谁啊?谁要你多管我闲事?”桑树十分不满,使劲想挣脱那人的束缚。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却瞅着河水,害怕河水把她的东西冲走了。
“你说我是谁?你说要不要我管你的事?”那人生气大吼,扔掉手中的伞,使劲晃着她的双肩。
这声音,好像是文天朗的。
桑树抬头,果然看到了比此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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