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强面不改色,轻声道:“家父昨晚在家里吃的晚餐,董老板应该记错了。就算家父光顾了这里,也不会是他请客,说句实话请董老板见谅,家父已经很久没有请人在外吃过饭了,最近几年,他喜欢待在家里,即便请客,都是在家中设宴。”
事业上早已度过了逆流直上的打拼期,今时今日的邱道盛,手下有数不清的能才智士,很多事情不必他事必躬亲,而请客吃饭这种社交,跟邱道盛关系匪浅的人物,谁还会在乎在什么地方吃饭才有诚意呢?反而邱道盛在家宴客,才是实打实的诚意!
董世佑尴尬地笑了笑,实际上他对邱道盛慕名已久,董家的确有人能和邱道盛以平等的姿态对话,但是还轮不到他,他的圈子,距离邱道盛那个层次,还非常遥远。…;
不过,至少现在,董世佑对邱强的身份,确信了九分。
“是我记错了,应该是前天晚上,有人请邱董在我这里吃了个便饭。”
这倒是实情,当时董世佑还想要和邱道盛拉上关系,服务得无微不至,只不过习惯了被人捧的邱道盛,根本不会把这些看在眼中,或者有人剑走偏锋冷落邱道盛,才是一步吸引他注意力的妙棋。
“你是邱董的儿子,不错,虎父无犬子。看你年纪不大,应该还在上学吧?”
董世佑现在心花怒放,假设能和邱强打好关系,也是他能够向董家证明自己的一个途径。
只可惜邱强摆足太子爷的气势,淡淡道:“我还在念高三,不过已经开始熟悉家里的生意。我今天来,是想和董老板谈一笔生意。”
不可思议。
董世佑觉得像是晴天霹雳般意外。
一来对方虽然是太子爷,他老子是邱道盛。
不过,太子爷意味什么?
皇帝不驾崩,太子怎么登基?
邱强在天盛地产有什么?
实权,没有!
金钱,可想而知也是被邱道盛控制着!
至于名头,这种公子哥,对于真正的生意人,充其量就是点到即止的礼尚往来,谁也不会真拿出做生意的态度来对待他们。
二来,董世佑有自知之明,董家在天海市人脉甚广,资源雄厚。不过,他董世佑就是一个酒楼老板,资本就是这酒楼而已。
邱强找他谈生意?
天方夜谭。
莫非?
董世佑忽然想到这几日酒楼生意异常火爆,是不是对面这个公子哥想要入股?
“难道邱董会对我这酒楼有兴趣?”
董世佑猜想了一个算是靠谱点儿的原由。
不过邱强微微歪着脑袋,右手支着腮帮,微微摇头,视线一斜,若有所指地盯着在大堂正面高台上的供奉神像。
上面有一个财神爷的神像,旁边,就是招徕生意猫。
“那个猫型的吉祥物,我要了。你开个价。”
第十九章 底线
董世佑面部肌肉一抽,对方原来是看上了他的宝贝。
他也说不清楚招徕生意猫究竟是什么做的,或是具体原理是什么,反正这种反科学的产物,给他的酒楼生意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
董世佑又觉得蹊跷,他才从谢婉玲手上购买这个摆设不到一个星期,邱强就找上门,开门见山要买,显然不可能是误打误撞。
“跟着我的话往下说。”
邱强聆听着蓝牙耳机中唐信的话,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去过北山寺,十年前,寺院里的高僧亲自主持过一场仪式,就是给这个东西开光,怎么说呢,我们都是肉眼凡胎,看那东西就是个普通摆设,但它的确有非凡的功效,不是吗?我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它的下落,昨天有朋友告诉我在你这里看见了它,所以我就上门拜访。董老板,我想这个东西,之前不属于你,你能告诉我,你怎么得来的吗?”
开光?!
本来对玄学就保留相信态度的董世佑瞬间好似明白了。
原来这宝贝真的有仙气啊!
董世佑这样一想,反而更不能卖了,不过,把来历告知邱强,并不是难事,他也想炫耀炫耀自己慧眼如炬。
“我得到它是个巧合,原先它是在别的商铺里的,拥有者是个愚昧无知的商人,丝毫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好处,我花了一些小钱就买到手了,看着那人笑着数钱的样子,我心里觉得那人是天下最蠢的人,不过也好,这个世道,没有愚者衬托,何来智者的高深?你说是吧?”
咖啡厅中,翻阅杂志百无聊赖的程慕动作戛然而止,猛然抬起头望向唐信。
董世佑的嘲笑,显然直指唐信的母亲。
探起身子,程慕就要对着唐信嘴边的耳机话筒破口大骂,但是,满目冷酷的唐信抬手挡住了她的嘴唇。
“邱强,摊牌。”
唐信一手挡在程慕娇嫩双唇前,另一手端起服务员刚刚为他续添的咖啡,表情除了严肃冷酷外,再无任何色彩。
程慕撤回身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唐信身边,将他的右手用两手握住放在腿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昂起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唐信,我知道你在生气,你一定要想办法惩罚他。”
唐信没有任何回应,放下咖啡,扭头望向窗外街景。
母亲不知道招徕生意猫的作用,不是她的错。
唐信不能把秘密告诉别人,是他的错吗?
董世佑只不过恰逢巧合得到了招徕生意猫,千不该,万不该,用这种嘲讽奚落的口气来评论谢婉玲。
因为董世佑花了钱,唐信本着互不损失的考虑,才有了今天的行动,但是,似乎事情超过了唐信的预期,而且,他心里的底线,已经有人逾越。
川湘酒楼,面对董世佑似乎高人一等的口气,叶秋冷冷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做出言语回击,那样做,只是徒劳。
邱强眉头轻皱,略显不耐烦,说:“董老板,家父时常教导我,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如果你愿意与我邱家交个朋友,那么这件东西,请转卖给我,这样,一口价,一万,怎么样?”
一万?
董世佑低头沉吟,并没有立即回绝邱强。
他在考虑用这个东西换来邱家这个朋友,值得不值得。
思来想去,董世佑突然心底有些悲凉。…;
他的资本就是这一间酒楼,招徕生意猫是他的生财之宝。
如果把这东西转卖给邱家,就算交到了邱家这个朋友,可以他的资本,能和邱家又有怎样的生意场交集呢?
至于董家其他大人物,也轮不到董世佑来操心,该怎么经营人脉,董家自有人去忙碌。
“我很乐意结交邱董这样的成功人士,只不过,我家小业小,就指望这酒楼糊口,所以,不好意思,不卖。”
“两万。”
“这不是钱的问题。”
“三万。”
“真不好意思。”
“五万。”
当邱强说了五万后,董世佑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急切想要得到招徕生意猫的心情。
沉默片刻,董世佑再次扬起笑脸,说:“如果邱董真的很想要它,那请你转告邱董,不如改天约个时间我和邱董当面谈,如何?”
这个答复让邱强措手不及,一时愣住。
今天来打着父亲的旗号可以瞒天过海,如果真的让父亲得知,一切就穿帮了。
在他愣神的时候,叶秋霍然起身,董世佑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女孩,不知她想做什么,而与此同时,他错过了邱强眼中闪过的慌乱。
“无聊,我先走一步,下午我在沐然Spa会所。”
迈着优雅的步伐,叶秋头也不回地离去,看样子就是耐心消磨殆尽后的爆发。
“邱强,他想钓饵,敲你老爸一笔顺便还和你老爸搭上关系。你可以离开了,保持风度,临走前,你语气缓慢地告诉他一句话。”
耳机中传来唐信的话,让邱强镇定下来。
同时也明白了董世佑的目的。
站起身系上西装纽扣,邱强表情略显失落,朝董世佑伸出右手道:“董老板的话,我会转告家父,如果家父有空,会亲自来见你,哦,对了,这件东西是从北山寺里流出,这个消息,请你保密。”
两手一握,邱强转身离去,董世佑望着他的背景,心里没底。
店里这个摆设是他用了三万买来的,如果有人肯花超过三十万,或许董世佑会考虑一下。
他可不想一辈子就守着这间酒楼,尽管年近五十,但他仍旧有雄心壮志,原始资本的积累,最重要的是快。
咖啡厅中
唐信挂断了电话,服务员微笑着走来,提着咖啡壶询问唐信是否还要续杯,但是唐信也报以微笑摇了摇头。
“唐信,那个人言语侮辱干妈,又想要敲诈我们,既然都撕破脸了,你为什么还要让邱强保持风度?要我说,应该让邱强搬出他爸出来吓吓他才对。”
程慕托着腮帮侧脸望着唐信,百般不解。
唐信恍若无事般,说:“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我先走一步,他们回来了,你帮我谢谢他们,今天辛苦了,告诉邱强,他如果哪天厌倦了体育,可以考虑拍电影,反正他爸有钱投资。”
说罢,唐信不待程慕挽留就结了帐,消失在了咖啡厅外的人潮中。
兴民体育场
唐信坐在篮球场的长椅上,望着那些挥汗如雨来回跑动的青少年,时常有陌生人邀请唐信入伙打篮球,但他都微笑摇头拒绝了。
日照当空,到了午时饭点,打球跑步做运动的人渐渐稀少,唐信孤独地坐着,掏出一包来时路上买的香烟,犹豫了片刻后打开,点燃一根,久违的烟草味充斥神经。
旁边突然坐下一人,直接从椅子上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吐出个烟圈。…;
“哥们儿,高一下学期,你爸打了你一个耳光,你就再也没碰过烟了吧?今天很愁吗?我听叶秋说了,我问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那个猫摆设?”
仍旧穿着西装的孙道抽着香烟,似乎他也发觉自己穿上西装的形象远比他那身嘻哈装扮要强不少。
唐信两指夹着香烟,弹弹烟灰,蓦然发笑。
“你帮我?”
“这不废话吗?”
唐信抽烟,不是消愁,而是想给自己减压,该怎么做,他已经有了打算。
但是这个时候,孙道出现在他身边,给了他算是不出意料的鼓励。
“十块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唐信轻笑道。
孙道扭过头来,望着忽然轻松的唐信,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块钱,说:“好。你说。”
“你想找人去偷。”
唐信与他对望,结果孙道无可奈何地把十块钱递给他。
把钱压在香烟盒下面,唐信淡淡道:“那种高档酒楼,晚上有人守夜的。”
“这好办,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孙道仍旧觉得他的想法可行。
“外面房檐角落里有监视器,从停车场到酒楼门口一带,都会被拍摄下来。别想了,你想找几个小偷小摸的人去偷窃?呵呵,不要过分高估他们的业务能力,更不要指望他们被抓捕归案后的职业操守会不把你供出去。”
唐信站起身伸个懒腰,把香烟盒,打火机,钱都塞进上衣口袋,然后打个响指,对孙道说道:“走吧,去吃饭,我请你。”
“自助烤肉行吗?”
“十块钱还你,各回各家自己解决温饱。”
坐在自助烤肉店里,唐信和孙道推杯换盏,夹起烤炉上的牛扒,唐信狼吞虎咽,但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董世佑,先礼后兵。
第二十章 偷天换日
月黑风高,今夜乌云遮月,卷风阵阵,唐信的房间内,半边窗户打开着,窗帘随着夜风掠过摇摆起落,时而有树枝摇曳沙沙声传来。
滴滴滴嗡嗡
枕头边的闹钟忽然响起,被窝里的手机也同时震动起来,从睡梦中苏醒的唐信立即按停闹钟的响铃,再把手机按下闹钟停止键。
坐起身,揉揉惺忪睡眼,他轻手轻脚地走下床,拿个杯子贴着墙聆听隔壁父母卧室的动静。
过了三分钟后,确定隔壁没有传来起床声,唐信松了口气,这边的闹钟没有吵醒父母。
看看时间,2点35分。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被冷风一吹,头脑瞬间清醒不少,睡意完全被驱散,再看一看凌晨的天色,没有水银泻地的月光,天幕昏暗,恰合他意。
昨天傍晚回到家,唐信不到8点就上床睡觉,调整了闹钟将自己在凌晨两点半叫醒自己。
蹑手蹑脚地悄悄来到浴室,洗漱之后返回房间内,唐信将房门反锁,打开衣柜,拿出一条黑灰牛仔裤和一件黑色兜帽风衣扔到床上。
脱掉睡觉穿的背心和短裤,唐信穿好衣裤和鞋袜,把兜帽戴上,拉链提至风衣领边缘,虽则不是夜行衣,但这一身黑绝对不像是要去干好事的样子。
又取出昨天新买的黑色手套戴上,唐信对着衣柜镜子照了照,考虑了一下,还是压下再戴上口罩和墨镜的冲动。
坐在床边酝酿一下情绪,平复心中略微紧张的躁动。
扭头看了看床上的闹钟,2点55分。
差不多了!
这个时间点,是人类生物钟最困倦的时候,沉睡之中最不易醒来。
撩起风衣,唐信从四次元口袋中掏出一扇大门。
任意门:只要心中想著想去的地点,电脑就会传达并歪曲所在地与目的地间的空间而将两地靠拢,跨过门就可以到达。但是不能去距离十光年以上的行星,或者是电脑地图上没有的地区。
做一次深呼吸,唐信闭着眼睛完全镇定下来,伸手握住随意门的门把,推门而入。
跨门而出后,场景变换。
门的另一边,是川湘酒楼一楼大堂。
夜深人静,针落可闻,川湘酒楼一楼大堂被打扫干净,桌椅摆放整齐,黑暗之中,只有供奉神像的高台上的星点灯光,格外渗人。
大门被反锁着,在酒楼外,有保安坐在躺椅上,怀里放着手电筒,手上拿着手机在无聊打着字。
唐信蓦然出现在酒楼大堂中,把任意门放回口袋后,他先弯腰蹲下,静静聆听周围的动静。
除非门外的保安用手电筒隔着窗户朝内照射,基本上不可能发现唐信的身影,而酒楼内部,从三楼传来了麻将声。
唐信看了眼大堂内高台上放着的招徕生意猫,再一瞧门外无所事事的保安,壮起胆子直起身拿过一张椅子放在高台前,他动作轻慢地站上去,伸手取下了招徕生意猫。
落地之后,唐信将招徕生意猫放在地上,再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道具。
复制镜:可以复制出与实物相反的物体。
幸好招徕生意猫是左右对称,唐信用复制镜复制之后,在视觉上难辨真伪。
复制镜不可能把招徕生意猫的功能也复制。
动作麻利地将复制品放回原处,角度位置没有任何偏差,唐信再下来后用袖子擦擦椅子,确认不会留下痕迹后把椅子放回原处。…;
扭头一瞧,他这一分钟内完成的动作没有引来任何注意。
掏出任意门,唐信带着招徕生意猫开门走了进去,任意门凭空消失,空气中只传来轻淡的两个字。
“抱歉。”
穿过任意门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家中的餐馆,唐信在这里待了一刻钟后才返回家中,脱去衣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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