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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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邀约-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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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阁转头看过来,这个人哪,总是这样的温柔,让人既使在冬季也觉得一直暖到心里去。 

“我母妃在生我的时候就过世了。” 

子航不禁唏嘘,一个小孩子,在冷清的宫殿里,虽有慈祥的父亲,友爱的兄弟,却倒底是没娘的人,夜里无人的时候,生病的时候,便不会有那一副温暖的怀抱时时刻刻地在守候。 

子航不禁拥紧了紫阁。 

紫阁说:“不要紧,其实我从没见过她,便不是那么难过。” 

子航贴贴他的额头,“是的,现在更不要紧了,你有我。” 

子航接着说:“紫阁,我们用一年的时间来让你熟悉这个年代。我知道这不容易,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以后,你可以专心地画画,间或也可以帮沈教授做做研究。我还要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紫阁靠在他的肩上,一点点的水气濡湿了睫毛,他把眼睛调向别处,说:“你的父母,可以接受我们这样吗?” 

子航的语气温和依旧,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阻挠一定是会有的,但是,我会努力,这一年,也是给我自己用于争取的时间。” 

“你,不会有遗憾吗?” 

子航哈哈大笑起来,揉乱紫阁的头发。“遗憾?不不不,有多少人有幸和来自古代的王子相亲相爱?不,紫阁,我不遗憾。我是,三——生——有——幸!” 



15 

初三那天,子航带紫阁去夫子庙。 

N城人在过年的时候总爱去夫子庙,那儿吃的玩的看的,应有尽有。这些年虽说玩的地方多了,可这年年初倒是没有变。 

欧子航很多年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去夫子庙了,还记得小时候过年,爸妈带着自己和哥哥去那儿,吃一肚子好吃的;买一种塑料做的大刀,红与绿的颜色,十分的粗糙伧俗,兄弟两人一人一把,却是无比的开心,在简陋的表演厅里看一个老魔术师表演魔术,腿脚冻得麻木了也舍不得走。遥远的记忆,混着细细的欢乐,一点点地浮出心底,急着要与人分享。 

子航看着身边的男孩,紫阁穿着深色的裤子,雪白的羽绒服,带着彩条纹的围巾,身长玉立,表面上看,他已经完完全全地象一个现代的男孩子了。 

夫子庙仿古的建筑群,热气腾腾的气氛,让紫阁有一种亲切感,他不再象以往那样紧紧地跟在子航的身后,有时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甚至会冲动子航的前面去,再倒退着走,笑嘻嘻地望向子航。 

子航伸手把他拉过来,“哎哎哎,跑丢了,看还有谁会收留你。” 

紫阁笑,“是,先生。到哪里找你这么好的人呢?” 

子航揉揉他的头发,“这么甜言蜜语的,请你吃好东西去。” 



在麦当劳门口,紫阁看着红鼻子黄头发的麦当劳叔叔说,“大家排着队,就为了吃他做出来的东西?” 

子航说,“可不是。” 

“啊,他可真难看。” 

“可是大家都喜欢他。” 

紫阁眯着眼睛做一个可爱的鬼脸,“哎,你们现代人真是恶趣味。” 



从麦当劳出来,两人又去了大成殿; 有个民间团体正在表演,围了很多的人,不少男人把孩子扛在肩上。一转眼的功夫,不见了紫阁。 

子航的汗刷地就下来了,一眼望去,密砸砸的人群,哪里有那个清瘦的人影?无比的恐惧,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带来灭顶的窒息的痛。 

原来我已经如此地爱你。 

远远地看见麦当劳那个金黄色的大大的M, 心中一动,快步赶过去。 

麦当劳门口,那个红鼻黄发的假人身边,果然坐着紫阁。 

子航忽然觉得短短的几步路真的如同千年般漫长。 

脱力地坐下来,子航搂住紫阁的肩膀,一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紫阁把头枕上子航的肩,平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众目之下做出如此举动的。 

两个人相拥着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近前叫着子航的名字。 

是子航同系同办公室的一个叫钱正霖的讲师,跟妻子也来玩,看见子航和那个据说是他表弟的男孩坐在一起,看在钱正霖的眼里颇有些怪异。 

两下打了招呼,平时子航跟他也没什么深交,便各自走开了。 

钱正霖的太太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对老公说,你觉不觉得这两个人有些不妥? 

钱正霖说,你也看出来啦?真正是有些怪。 



夫子庙的周边有一些买仿制文物的小店,过年的时候人格外的多,子航领着紫阁一个一个看过去,在一个小摊子前,紫阁停下来,看着一个褐色和米黄色花纹的矮矮的坛子不作声。 

老板过来,“喂,小帅哥,看中了么?你倒是有眼力啊,这是新来的仿制品,仿阙朝的样式。大阙朝,你们学校里学过吗?” 

紫阁抱着膝蹲着,笑而不答。子航听着亮了眼睛说,“哦?这是阙朝瓷器的仿佛品吗?要多少钱?” 

紫阁突然站起身来拉着子航要走。 

老板说,“三百块,好东西啊。” 

子航更有兴趣了,却被紫阁拉着走。老板在后面跟着喊,“真的想要,算你便宜点啊,喂喂!” 

紫阁把子航拉到街角,“不要买了,那个东西,它。。。” 

子航说,咱们书房正好缺个花瓶,弄这么个东西倒挺别致,而且,“看见你自己年代的东西,虽说是个仿制品,难道你不喜欢?” 

紫阁咬着唇,“不是,只是。。。那个东西,原本不是放在书房的。它是。。。” 

子航凑到他脸上去,兴致博博地问,“是个什么?不说吗?” 

从身后一把抱起紫阁,转了两个圈子,又去挠他的痒痒。“说说说,是个什么?” 

紫阁轻轻地告饶,“我说我说,是个。。。嗯,”他凑在子航耳边小声说,“其实那是个。。。尿————盆。” 

子航哈哈大笑,“那我觉得更有意思了,一定要买的。” 

后来,这个东西真的在子航家的书橱上落了户,子航配了大把的金色和淡牙黄的雏菊插在里面,紫阁每每看见都会咬着牙,皱着眉头笑,子航觉得,能换来紫阁这么可爱的表情,很值很值。 



假如真的可以,子航愿把这个寒假的时光用一个水晶的瓶子装起来,收在心窝里,老了,冬日的午后,坐在摇椅里,再拿出来看,一定如今天一般的鲜明生动吧。 

两个人常常在开了暖气的客厅里,下棋,或是一人拿一本书,看到深夜。 

或是在书房,看紫阁做画。 

或是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每当这个时候,子航总是把紫阁冰冷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 

呼吸相交织的时候,子航不是没有欲望的,只是因为爱惜而隐忍。 

子航总是想,再等一等,也许在春暖花开的时候。 

两个人常常在深夜无人的校园里散步。 

紫阁好象长高了,肩膀几乎与子航相平。 

两人常常冷得忍不住小跑回家。 

楼道里很黑,子航冻僵的手差点拿不住钥匙。 

紫阁低下头去,帮助子航对准门锁。 

温暖的气息咻咻地扑在子航的手上。 

一进门,紫阁便被子航按在门上。 

子航亲着他,从冰凉的额角到同样凉的嘴唇,让它一点点地暖起来。 

好象一整个冬季在唇温中融化。 



16 

新学期开始了。 

欧子航的心境说不出的好,只觉得有无边的气力与精神。一大早到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换了新的纯净水。 

一切都弄好了之后,陆陆续续的人都来了,大家闲聊着,也交换一些过年剩下的零食。 

刘薇薇是欧子航的师妹,今年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女孩子,凑近了看看子航,笑意盈盈地说,“师兄,我发现你变得更帅了,有爱情滋润吧?” 

子航未及开口,钱正霖说,“爱情滋润?子航你速度好快么。不是刚听说你和高若兰分了吗?” 

子航微微一愣,平时自己很少跟此人说私事的,今天怎么他会有如此一说。 

可还是好脾气地说,“别这么说,我跟高老师其实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过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人家是女孩子,这么说会让人家不好意思的。” 

钱正霖留神细看了子航一眼,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 



开完系里的教师会,子航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 

现在,没有比家更吸引他的地方了。 

刘薇薇走过来小声地说,“师兄,你怎么样?” 

子航诧异地“什么怎么样?” 

薇薇说,“咦,系主任刚才说的啊,这学期咱们系有两个人可以扶正的事儿啊。” 

子航笑起来,“小丫头说的什么话,扶正!” 

薇薇做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师兄就是太谈泊,弄不好让人以为你故做姿态哪。再说了,咱们系里论起实力来,有谁比你更有姿格?连钱正霖打算要报了。” 

子航听着女孩子的话,心里恍惚觉得这些事离自己好远了。 

子航温和地说,“谢谢你提醒,薇薇。” 

子航是个聪明人,但有时他的思维是十分单纯的。他一直以为,做好自己的事,与人为善就可以过平静的日子,刘薇薇的话倒让他认真回忆了一下平时处人处事的态度,自觉得无甚不妥,两天之后;子航去系主任那儿递了申报职称的申请。 



可是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接下来的一些天,子航感觉到总有人在自己背后小声地议论什么,并且会用一种审视的意味颇深长的眼光看着自己。 

渐渐地还是有风声传到了子航的耳中。 

那天子航遇到高若兰,若兰显然也听到了什么,她说,“子航,你不会以为是我说的吧。” 

子航仍然笑得一片云淡风清,“当然不会,若兰。我欧子航做错过事,但是没有认错过人。” 

“而且,”子航说,“我也并不认为爱上紫阁是一件丢脸的事,我们并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也没有违法乱纪。不不不,我只是选择了与一般人不同的恋爱的对象而已。我们的爱情一样是正派干净的。” 

高若兰说,“好好,子航,我也没有错认你。不过,紫阁必须要有一个身份的证明,这样,你带他去照一张证件照交给我,”说着,高若兰在子航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子航睁大了眼睛。“若兰,这样可以吗?” 

若兰瞪他一眼,“或者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子航哑了,半晌说,“若兰若兰,你真是女中豪杰。” 

若兰给他一个白眼,“要不然怎么办?你们大帅哥小帅哥相亲相爱了,我的心都碎成一片片了。只好做知已呐!” 



过不久,系里公布了此次晋升职称的候选人名单。 

却并没有子航。 

子航应邀来到系主任的办公室,主任把一封信放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封以家长的吻写的信,指责N大外语系欧子航老师私生活不检点,给家长,特别是男生的家长造成了恐慌与困挠。希望系里领导能够干预,把不合格的人清除出教师队伍。 

子航静静地读完了信,“主任,首先,我不认为我的私生活有什么不检点之处。您可以去学生那里了解一下,我并没有觊觎任何一位男同学。事实上,我不认为我的私生活与我的工作有任何的联系。” 

主任说,“我并不是一个干涉老师私事的人,前提是,你的生活不能影响学样的声誉。子航,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明。” 



三天以后,子航递交了辞职信。 

主任拿着信看了很长时间,“子航,”最终他说,“你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有才华的人,你的业务一直是我们系的骄傲。其实你真的可以不做出如些选择的。” 

子航说,“谢谢您,主任。如果在生活中我必得有所失去,我知道自己该舍弃什么。” 



17 

子航想,房子虽说是自己买下的,可是,照目前的情形,也许还是搬了好。 

紫阁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看见子航还在里面收拾书。 

紫阁问:“先生,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吗?” 

子航抬起头,温润的眉眼落入一片光亮中。“不,紫阁,并不是非常严重的,只是,我不在学校里任职了,还有,我想,我们是不是找一处新房子,只是换个环境。” 

紫阁转过头去,看着背光处,“是因为我吗?” 

子航拍拍地毯,“过来,紫阁,坐下。我跟你说,我们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只是各人的思想,所选择的道路不一样,我们不能勉强别人理解我们。我们也无需因为别人的言论改变自己。来,帮我收拾。接下来,我们会有好多事要做哪。” 

第二天早上,子航去学校处理一些事,回来的时候,不见了紫阁。 



子航锁上门,走出去。 

紫阁,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子航去了所有曾经和紫阁一同去过的地方,他甚至去了夫子庙,在曾经丢了紫阁的麦当劳门前,等了很久。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子航才回家。 

却看见门坐着一个人。 

黑暗里看不清面目,但是那个身形是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子航这时才觉得,所有的情绪,慢慢地从每一个毛孔里涌出,那腿脚竟是软得迈不动步。 

紫阁缓缓地站起来,“先生。” 

子航过去拉住他,“手这么冷,回家再说。”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子航细细地看着紫阁,只不过半天的时间,却有着隔世再见的欢喜与酸楚。 

子航说:“紫阁紫阁,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紫阁说:“离开?先生为何这么说?” 

子航说,你今天不是打算要离开吗? 

紫阁笑了,“当然不是,堂堂大阙皇子,岂是临阵脱逃之辈!” 

“啊?那么你。。。” 

紫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先生,你看。” 

子航接过一看,是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陶然雨亭陶艺馆。 

子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动不灵,看向紫阁。 

紫阁说,“我今天出去找嗯。。。工作了。 我忘了带钥匙。” 

“啊?他们怎么答应你去的?” 

“我给他们做了一个碗,一个笔洗,还有一个漱盂。先生,你不是丢了教书的事由?以后我可以养你,养这个家啦。” 

子航笑出了眼泪,“好好好,小紫阁,那我就在家吃紫阁的两天闲饭好了。” 

他把紫阁拥在怀里,那年青的温热的身体,美好如梦,却又实实在在地被他感受着。 

他说,紫阁紫阁,此生此世,我们不离不弃。 

走,我们把箱子里的东西都还原,我们不搬了,这么好的家,我们不走。 



一个星期之后,子航说,紫阁,我想自己办一个翻译社,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他嘻嘻笑着说,“我从此可就成了孔夫子说的末九流中的商人了,紫阁殿下不要嫌弃啊!嫌弃也没用,赖上你啦!” 

紫阁做一个可爱的鬼脸,“先生是温和君子,何出此等市井无赖之语?” 

子航抱着他哈哈大笑。 

春天到了,子航在小院里又新种了一些花草,两人还去了欧倍德,买了许多的绿色藤蔓植物放在家里,一进家门,蓬勃的绿色扑面而来。 



就在翻译社刚刚起步,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子航接到沈博教授的一通电话,说有要事,近期还会到N城来。 

放下电话,子航右侧太阳穴那儿有一根筋没来由地突突跳起来。 



18 

子航看着对面的沈教授,“不,我不相信!” 

沈教授说,“是真的。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大阙朝的史书,我们只发现了残破的上半册,一直引以为憾。而前不久,我们终于发现了下半册。” 

说着,他拿到照片,照片中是一本打开的破旧的古书。 

翻开的那页上,记载着阙王朝最后一位皇帝的名字,赫然竟是阙…紫…阁。 

“不,为什么会这样?”子航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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