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已经不会有那种强烈的想念了,他们都已经变成回忆,只有在偶尔触景生情的时候才会想起,随后又从他的世界里退出。
“郑文,我说的可对?”莫漪君的心在怦怦的跳,可是话已经至此,她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到底是谁住在她夫君的心里。
蔚木荨却狠狠地一震,对上莫漪君漆黑的双眸,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郑文也穿越了过来附在莫漪君身上?然而随即他也就明白了,不是,不是的,莫漪君是莫漪君,郑文是郑文,这两个人他早就分清楚了。
蔚木荨一笑,笑的有些心虚,“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我早都不想了。漪君,现在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君,这一辈子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好不好?那个千百年后的梦境,就留给我们两个单独享受,怎样?”
莫漪君柔柔的趴在蔚木荨怀中,似乎在享受那种幸福,可……真的早就不想了吗?那么新婚第一夜你呼唤着的是谁呢?喝醉酒后心心念念的又是谁呢?现在为之流泪的又能够是谁?
“你看,那是牵牛星,那是织女星,可惜,今年的七夕已经过了,他们想要再见面就只能等明年了。”莫漪君指着天上的星星,笑着对蔚木荨说道。
其实,牵牛星和织女星是永远都不会相聚的,蔚木荨想说,却没忍心说出口。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月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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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处很偏僻的地方,一个华衣男子,四十多岁年纪,手上带着一个羊脂白玉的扳指,显示出他深厚的家底。
他前面站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蔚木荨交给王之龙的柳大顺,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已经被放了出来,还在这偏僻的地方见这样一个神秘的人。
“杀了?”那个神秘人问道。
“杀了,我柳大顺出手岂能有错?”
“可有让人怀疑?”
“没有,保证没有任何人怀疑,连王之龙都没看出蛛丝马迹。”
“那就好,这是你的,拿着吧。”神秘人拿出一万两银票,递给柳大顺。
“哎,多谢您呐,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开口,我柳大顺出手……”
柳大顺的话没说完,他也再不能出手了,因为他死了。
一柄尖刀自柳大顺心口处抽出,那个带着羊脂白玉扳指的华衣男子嘴角上扬,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掉了刀尖上的血,慢慢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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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蔚木荨比较忙碌,他先是弄来了几张犬戎二皇子的笔迹,给了莫漪君让她模仿,这一点蔚木荨自问是做不到了。
可莫漪君说犬戎二皇子的字刚毅豪放与她的小楷完全不同,所以需要的时间也长一些。蔚木荨也不催她,这种事情哪里急得来?同时,他也致力于去弄几只能飞到犬戎国最好是皇宫里的信鸽,这个难度不可谓不大,但也不能说很大。
这天蔚木荨请了都尉将军李长胜喝酒,说是蔚木荨请,然而李长胜哪能让蔚木荨请他?一来二去,这清客的地点就改在了李长胜的家。
蔚木荨喝的酩酊大醉,不过他也没忘李长胜在醉的不省人事之前拿给他看的两只飞往犬戎国的信鸽,更没忘把它们带回家来。
“嘿嘿,为了你们两个,可真不容易,爷我都……难道地震了?这、这怎么来回的转呢?”傍晚,蔚木荨屏退了想要送他进来的下人,回了自己院子,可没想到回来的太晚了,院中并没有下人等着,他正浑身热的厉害,只觉得没什么是他不能做的,更何况走回自己房间这么简单的事?
“那、那里亮着灯,一定是漪君在等我!嘿嘿,嘿嘿……”
每个人喝醉了酒都有不同的反应,有的人爱哭有的人爱笑,有的人爱胡乱说话,也有酒品好的喝醉了倒头就睡,可不巧,蔚木荨是喝完酒就想笑的那种,开心啊,世界上没什么烦心事了,抑制不住的笑。
“咦?那个灯也亮着,哪个,恩,哪个才是漪君的屋子?”蔚木荨自言自语道,中间还打了个饱嗝。
“就是这吧,恩,就是这了。”
蔚木荨进屋,只见床上果然有个女人在躺着,“漪君,嘿嘿,我回来了,想我没?”
床上的女人没动,“漪君,恩,别不好意思嘛,都老夫老妻了。来,我今儿精力充沛,咱们看看,能不能生个儿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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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很晚了,莫漪君却还在蔚母房里,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蔚母晚上睡不着留她陪着说几句话。
“哟,这都这么晚了,可是我老糊涂了。漪君啊,你快回屋吧,这会儿荨儿也该回来了。”蔚母听见外面打更的声音,才知道已经二更天了。
“不急,荨儿被人邀出去这会儿该是还没回来,娘若是不累,我再陪娘说会话吧。”莫漪君默默含笑,也不急着走。
“快回去吧,你们小夫小妻的,不必陪着我这干老婆子。”
见蔚母一再劝说,莫漪君起身想走,却在这时蔚父进来,“漪君啊,我说的话荨儿不爱听,你回去也多劝劝他,别整天和那些人厮混,有这么多时间做点儿什么不好呢?”
莫漪君答应着出了蔚母的屋子,今儿小红没跟着来,她便随着两个小丫头一起回自己的院子。
到了自己院子只见下人们的房间已经关了灯,唯有啊萍的屋子还亮着,莫漪君虽然疑惑但总不能过去质问为什么这么晚不睡,啊萍原本有别国血统又是从小受苦长大的,想来不太习惯这府里的规矩吧。
莫漪君想着,就回了自己屋子,只见屋里冷冷清清的,没有蔚木荨,只有小红一个人在窗边抹泪。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我们小红小姐?”莫漪君笑着问道。
小红见莫漪君回来,更急了,“小姐,您还笑!您不知道,刚刚姑爷回来一头就扎进了啊萍屋子里,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我想,我想……”
蔚木荨的头很疼,非常疼,疼的他有些不想顾及已经高高升起的太阳只想继续睡下去,他不舒服的转了个身,半张开眼睛,可映入眼帘的一切都不是他所熟悉的场景!被子上也不是莫漪君喜欢的花香。
这是哪?蔚木荨清醒了,即使他的头还是很疼。
短暂的回忆,昨天他明明回了家,自己进了屋,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这明明不是他的房间!
微微一动,却碰上一个温暖的东西,蔚木荨猛地一回头,对上的却是一张被放大了的一时间也辨不清是谁的脸。
“你、你是谁?”蔚木荨一骨碌翻下床,险些摔在地上,这时他的思维也清醒多了,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啊萍,啊力的妹妹啊萍!“啊萍?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大人以为是谁?昨晚、昨晚大人你……”啊萍说着羞涩的低下头,脸上泛着红晕。
蔚木荨用力的摇摇头,想不起来,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可事实是他醒来之后睡在啊萍的床上,未着寸缕!说没发生什么连他自己都不信,而且,昨晚他是将啊萍当做了莫漪君的!
“啊萍,你——你先休息,我该去上朝了。”蔚木荨揉着太阳穴出来,他的头很疼,真的很疼。
刚一推门,只见丫鬟春草已经等在门外,“老爷醒了?夫人已经吩咐人帮老爷告了假了。”春草是从御史府跟来的丫鬟,伺候莫漪君也有一段时间了,加上莫漪君素来带下宽容,她心里自然向着莫漪君,此时对蔚木荨爱答不理的,一副别人欠了她二十两银子的样子。
蔚木荨哪有心情理会春草,问道:“太太呢?”
“回老爷,太太去向老太太请安了,老爷还没起没敢惊动老爷,怕影响了老爷和新太太休息!”新太太几个字,夏草说的极重。
“别胡说,什么新太太旧太太的?”蔚木荨一听心里更加烦闷,这算哪门子?那么多美女投怀送抱,甚至已经娶了田春花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冒出来个啊萍?
酒后乱性!喝酒误事啊!蔚木荨发誓,以后再也不和那么多酒,可是,发誓也晚了!
蔚木荨正自己懊恼,却见莫漪君推开院门进来,只见她形容憔悴,失魂落魄的走着,蔚木荨与她不过几米之隔她竟然也没看到蔚木荨。
蔚木荨的心狠狠地一疼,猛的想起娶田春花的第一晚,他费了多大的力气编谎言教田春花写字,真的只是受不了田春花身上的气味,还是心里放不下莫漪君?当时说什么也不肯承认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默认了,可现在竟然这样……竟然只是因为一顿酒!
“漪君,我……”蔚木荨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任凭他再怎么聪明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找借口事实却那么实实在在的摆在那,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解释什么。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懊恼莫漪君不是郑文,若是郑文,早就去啊萍屋子里‘捉奸’了,还能等到木已成舟的一刻?
莫漪君在距离蔚木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不再靠近,不自然的一笑,“我和娘说了把啊萍留下的事,可娘说上次惠安大师说过若是你再纳妾恐有血光之灾,不如就先留在屋子里,若是以后真有了一儿半女再给她名分也不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蔚木荨走到莫漪君身边,他觉得他至少应该解释些什么,可莫漪君摆摆手,却不要他再说。
“身为一品大员,你身边的女人确实太少了,以后这方面,我会注意的。”
蔚木荨突然觉得心里很疼,心疼、愧疚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一起涌上来撕扯着他的心肺,就是以前对着郑文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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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萍房间里。
啊萍直直的看着刚刚被蔚木荨紧紧地关上的门板,她知道他不会再回头,也、不需要他回头。
啊萍苦笑,几滴泪一点点滑落,银牙紧咬,自床里面拿出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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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夜。
蔚木荨临时被皇帝召见,说是要议事,莫漪君的睡意也被打散,加上有些担心蔚木荨,自然不可能再睡了。
书房,莫漪君在研究者犬戎国二皇子的字,很粗犷大气的字,虽然莫漪君生在北方,不如南方女孩儿那样细腻,却也很难体悟到如此坚毅的心境。
心不同则字不同,纵使一笔一划都写得一模一样,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写字之人的心是不一样的。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书案上有这样四句诗,莫漪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看到之后又淡淡一笑,何必这般哀怨呢?
从嫁过来的那一天开始不就没想过他会爱上她,可以做他唯一的妻吗?什么时候开始奢望那么多?那个千百年后的梦,断然不会只送给她!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好诗,好诗!乍看时太过婉约,细细品味却有说不尽的哀怨。如此良辰美景岂可独自伤怀?来,我这有上好的花雕,一起喝两杯?”一个男声慢慢的说道,莫漪君一惊,四周一看却没看到人。
“呵,我在这。”只听有人翻身从房梁上下来。
那人一身白衣,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要腰中挂着一柄长剑,手上还提着一只酒壶。
等到看到他的脸,莫漪君笑了,“想不到夜半难眠的也不是我自己,王公子这是从何而来?又怎么会到了我家?”
那个人正是王子伦,也就是红藕。不知为何他此时又出现在太傅府中。
“我没什么事,刚刚去看了看方子朝,快死了,估计一入秋就该问斩。这京城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大半夜的只能来你家坐坐,却不想见依人独自愁,自然现身一见。”王子伦淡笑着说道,目光几闪,虽没什么动作但话语间颇带一些……调戏的意思。
在莫漪君心中,始终没有把他当做男人,或许是他与蔚木荨的特殊关系导致的,所以与他相处时也不那么拘谨,可现在莫漪君却忽然觉得,眼前的是个男人!比蔚木荨比许多文人更强势更有力量也更让人猜不透的男人!
这个念头一起,莫漪君就不太自然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这——毕竟不太好。
“王公子来此不只是为了一见故人吧?”莫漪君心中的变化,在表面上却看不出。
“哈哈,想不到你越来越聪明了。本来是有件事想说,不过我改主意了,”王子伦不知从哪拿出了个水囊,“前些日子我无处可去,便回了昆仑山看我师傅,谁知师父已经死了四年,师兄师姐化作猢狲散,唯有这一袋我十年前埋下的雪水还在,本想做个纪念,不过想起你的生辰就快到了,送给你做礼物吧。”王子伦说的淡淡的,其中哀怨大概也只有他自己能懂,天大地大竟然再没有他的亲人,想来想去,唯一能见的竟然只有蔚木荨夫妇。
“我?王公子怎知漪君的生辰快到了?”莫漪君问道,她的生辰,恐怕只有她娘才记得,连她自己都给忘到脑后了。
“想知道自然就会知道,我自昆仑山带来的水,你要是不要?”王子伦将水递给莫漪君,却不见莫漪君接过。
莫漪君有些发怔,“这是王公子的纪念,如此贵重漪君怎么能要?”
“什么纪念不纪念的,不过是一壶水罢了,我又不沏茶留下来也是浪费。”王子伦大手一挥,无所谓的说道,“你且收下,等到你的生辰过了我告诉你一件大事,你若是不收我可就不说了,这事关乎着你夫君的生死!”
听到最后一句,莫漪君眉头一皱,这个礼物固然不重却意义非凡,她不能收,可若是关系到蔚木荨的生死,那么……
“有人来了,我该走了,好好收着,不然我就不告诉你我要说的事情。”王子伦邪邪一笑将那水囊放在莫漪君手中,从窗子跳了出去。
他刚翻出去,就见蔚木荨推门进来,“这么晚怎么不睡,刚刚有人来了?”蔚木荨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酒味,总不会是莫漪君深夜无聊自己跑来喝酒吧?
“没,没什么,夜深风大罢了,我们去睡吧。”莫漪君以为蔚木荨看到了窗子再动,有些慌乱的解释道,说完推着蔚木荨走出书房。却没有发现,她竟然下意识的隐瞒了王子伦来过的消息。
蔚木荨一皱眉头,那桌上多出来的花雕酒壶当他看不到么?然而,莫漪君又为什么要说谎?
“漪君,你的生辰快到了吧?到时在府中好好办办,按着上次给娘办的规模,咱们一起热闹热闹可好?”路上,蔚木荨突然说道。
莫漪君全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