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自然回礼,之后便跟着小厮去了他自己房间。
安排好之后蔚木荨也随着小厮们去了蔚父蔚母那边,徒留下莫漪君一个人怔怔的发呆,看着晕倒的蔚父蔚母,莫漪君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是不是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大麻烦,纵使蔚木荨和红藕的事已经过去八年,可八年中蔚木荨昏迷了七年,对他而言是一眨眼就过来了,难道真的能眨眼之间就彻彻底底的忘干净?
想到此莫漪君又不禁自嘲优柔寡断,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哪还有反悔的机会?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或许真的该生个孩子了。
身边的下人们见莫漪君过来,无不屈身行礼,望了望御史府,这里远没有国公府大,人更是不多,可她莫漪君是这里的女主人,就好像大夫人在国公府一样的地位,以后她的儿女也会像大夫人的儿女一般备受疼爱,不会再重走她的老路,想到此处,莫漪君就觉得这一切来得如此不真实。
“小姐,这里风大,回去吧。”小红过来扶着莫漪君说道,“刚刚里面传过话来,说老太爷已经没事了,小姐放心吧。”
莫漪君点点头,问道:“小红,你说老太爷怎么知道的?我本来也觉得这样瞒着不是长久之计,可总不至于一刻钟也瞒不下吧?老太爷来得那么快,可见是早就知道了的。”
小红也摇头,“多喜多福还有徐伯小姐都是细细叮嘱好的,就算要去说也不会转天就去呀,啊,小姐,今天早晨田春、田姨娘在老太爷和老太太房里呆了很久,会不会……”
“别乱说,她又怎么会知道呢?人多嘴杂,保不齐是被哪个不知好歹的听了去。”莫漪君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一边说着。
还没走到熙春园,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咒骂声,“她莫漪君不计较不代表我也不计较,哼!她愿意跟男人抢男人,我田春花可不愿意,老娘宁愿卷铺盖走人也不在这丢这份脸!”
莫漪君无语的看了看小红,竟然还被她说中了,小红听到这话气的两眼含泪,说话就要去与田春花理论却被莫漪君拦下来,“小姐!她这——”小红以为莫漪君又要向从前一样忍下来,可话刚说到这莫漪君就向前走去。
进了院子,只见田春花和她屋里的两个丫头正在撒泼,别的下人们也都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看热闹去了,连个劝架的都没有。
“姨娘这是做什么?”莫漪君走到院子中央,田春花见她来了也收敛了一些,可是院子里还是被她弄得一片狼藉,“若是不想在呆在家里只管问荨儿要份休书,回家去便好,又何必在我家捣乱?”
“我、我……”田春花一时接不上话,她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也不是聪明人,莫漪君不与她理论红藕的事反倒要她回家让田春花一时之间有些发怔,随即就倒在地上打滚开哭,“哎哟喂,有没有你们家这么欺负人的?我可犯了什么错就要休了我,我可真是命苦喂——”
“够了,妇容妇言妇德你做到了哪一条?娶你回来就是要你给相公添乱的?若真如此也不必等荨儿回来,你这便去收拾了东西走吧。”莫漪君坐在院中石凳上,懒得看一眼满地撒泼的田春花,她之所以如此容忍田春花也多半是蔚木荨劝她说田春花也是个苦命人,既给不了人家该得的就在别的方面多忍让她一些。
而在莫漪君眼中女人嘛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了蔚木荨她也就要认这样的命,没得因为她无才无德品貌不端就给她什么优待。
“我……你有什么权利让我走,我好歹也是蔚家名正言顺的媳妇!”田春花这会儿反而来了主意,把心一横,反正莫漪君又不是蔚木荨,凭她的花容月貌,就不信蔚木荨舍得她走。
横的遇上不要命的,莫漪君一时之间也颇为头疼,毕竟她不能像田春花一样撒泼打滚,可是作为夫人又岂有镇不住小妾的道理?“那就等老爷回来再做决断,不过老爷回来之前你给我回自己屋里去,不许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莫漪君还是相信蔚木荨会帮她的吧,至少在她和田春花这样的无理取闹之间蔚木荨会选择她,像她这样的女人一心一命都系在男人身上。莫漪君说着吩咐院中的丫鬟把田春花带回房里,等到田春花被带走莫漪君才觉得全身疲惫,与小红一起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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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而言蔚木荨也很惨,先是急急忙忙的把蔚父送了回去,蔚父刚躺好大夫就来了,说是怒火攻心,要休息上一段日子。
接着就被蔚母一边哭一边数落,“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本以为好歹延续香火……养到十四五岁你倒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七年不省人事,你可知道你老子娘是怎么熬过来的啊,你如今做了官我就管不了你了?我那么大年纪了想要个孙子就不行么……好好的女人给你放在屋里你看也不看,是想要了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命啊……”
诸如此类断断续续的数落了一个时辰,刚开始的时候蔚木荨劝蔚母些什么,到后来只是低头听着,心里更是哭笑不得。
一个时辰后蔚父醒了,蔚母这边倒是停了下来,蔚父又开始要徐伯收拾东西,说只要红藕在他就不住在这御史府,蔚木荨好劝歹劝,甚至告诉了蔚父当初救他们一家的就是红藕,又说了好话一堆,总算两个老人都不闹了,蔚木荨见他们安静下来,赶紧推说还有公事离开紫纱阁。
路上路过储碧小轩,只听有人说道:“嘿嘿,现在弄个男人来,我看,咱们家那夫人也是个遭冷落的,性子又软,以后咱们可有好日子过了。”
另一个说道:“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姨娘有些爱撒泼,刚刚在熙春园你们都看到了吧,哎哟喂满地打滚啊,好歹也是官家的小妾,啧啧啧,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
“嗨,一个姨娘你怕什么?别说她肚子里还没爬出什么呢,就是真生个儿子,她还不是跟我们一样都是下人?”
“就是,只要夫人不是个夜叉,咱们的日子就好过。”
本来,蔚木荨想一个箭步飞上去把她们赶出御史府,可听到最后一句又收回了赶她们出去的话,只是说了一句,“府里养着你们就是要你们在这嚼舌根子的?”
两个女人都有三十多岁,是老妈妈一级的,见是蔚木荨,赶紧跪地求饶,“老爷,老爷饶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若再有下次,就直接赶你们出去!”蔚木荨无意与她们多做纠缠,只是这两个人让他想到这府里这么多人这么多事,管起来还真是麻烦,不知道莫漪君能不能管好。
现在蔚木荨对莫漪君的认识已经不是停留在最初的性格懦弱、善良,她虽然懦弱但是不乏聪颖,也很坚强。莫漪君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下长大,她第一次被下人欺负的时候,面对兄弟姐妹们都备受疼爱自己却受尽欺凌的时候,当身边的人提到爹的时候,国公府中下人们对她讥讽嘲笑的时候,甚至被席元宁在新婚的轿中写下休书断然回头的时候,还有被迫嫁给他这样一个昏迷不醒的断袖的时候……那些时候如此软弱的莫漪君,都是如何自处的呢?
蔚木荨一直自诩对莫漪君很好,物质上精神上都尽可能的照顾她,可现在突然发现其实他并不了解她,她的过去他从没问过,她的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她的未来他更不敢想,他看到的只是她安静祥和的表象或许只是那一张和郑文一样的脸。
就算是表象上一直认为自己对她好,可他还不是一样纳了小妾?一直以来他觉得把田春花弄到家里当幌子什么也给不了人家对田春花有些不公平,可他却没想过这样做对莫漪君公平吗?
甚至把红藕这样的人带回家来,就算跟她解释清了原委,可他从没想过她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去帮他,帮自己的丈夫瞒着公婆把一个男宠藏在家,这样的话传出去莫漪君成了什么?只怕这么多年误解她的传闻不仅不能洗清反而会越描越黑,甚至在舒婉柔面前她要怎么解释呢?舒婉柔还会相信他这个女婿与女儿是真的相亲相爱吗?
哪怕只是前世,他也是个年近不惑的人了,他不是那些十岁的愣头小子,他知道要如何去爱一个人,只是……莫漪君终究不是郑文吧,郑文走了,和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走了,你也再也回不去二十一世纪,李奇,面对现实吧。
一路上想了许多,等到自己发掘的时候已经到了熙春园门口,熙春园里很安静,并不像发生过什么事,蔚木荨自嘲的笑笑向里面走去。
这时却见田春花的丫鬟夏桃跑过来,“老爷老爷,您快去看看姨娘吧,她都哭了一下午了。”
蔚木荨一怔,“她怎么了?”
蔚木荨不问还好一问夏桃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今天下午夫人说要让老爷休了姨娘呢,还把姨娘锁在房中不让姨娘出来,老爷……”夏桃说着低着头脸上微红,就向蔚木荨靠过来,“老爷——”那个爷字拉得极长。
这就是投怀送抱吧?蔚木荨心想,一股淡淡的花香飘来,那人的手就在他手中,柔嫩细滑,整个身子靠在他胸前,软玉温香。
若刚刚蔚木荨没有那一番思想斗争,若不是他活的时间足够长,若非他真的有些心疼莫漪君,作为一个男人如何能拒绝这样的投怀送抱?
蔚木荨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一咬牙推开了夏桃,“告诉你们姨娘,让她好好反省吧,若是在想走休书我也奉上。”蔚木荨说完一把甩开第二次扑向他的夏桃,自己进了房间,只留了夏桃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地上。
34、莫漪君被劫
自从红藕来了御史府,蔚母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才能有个孙子?蔚木荨与莫漪君成亲也一年多了,连田春花嫁进来都好几个月了,还有蔚木荨房中不乏美貌的婢女,却一个怀孕的都没有。
看来,也是时候找个大夫给儿子儿媳瞧瞧了!只是看这样的病在古代还是比较忌讳的,尤其男人,好好一个大男人被人怀疑不能生育,岂不是颜面丢进?所以蔚母决定还是先从莫漪君下手。
说来也巧,偏偏这个时候城南积善堂里来了一位神医专看疑难杂症。请,人家自然是不来的,据说每天去看病的人都排成长队,有时候到了打烊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什么皇亲国戚富商巨贾人家一概不理,想要看病只能去排着。
这天一早,蔚母就派人把莫漪君叫来,只说她闷得慌,要莫漪君陪她出去转转。
虽然莫漪君觉得天色还早,可是看蔚母兴致高昂也就不想扫了她的兴,便答应着出来,谁知马车一走就走到了南城。
古代以北为尊,尤其京城之中最北面的乃是皇城,是皇室住的地方;皇城之外是内城,内城则是官员们住的,现在他们住的御史府就在内城之中;内城之外是外城,外城又分东南西北,其中南城是商贾云集之所,每天通宵达旦倒也非常热闹,只是这里距离御史府可是不近。坐着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蔚家本来就是经商的,莫漪君以为蔚母是想起了年轻时的事所以回来看看,也耐心的陪着,“娘,您看南城集市多繁华啊,漪君还是第一次来呢。”
“你们啊,都是享福的孩子,我年轻那会儿跟着老太爷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哪里没去过,这南城集市那是走过了无数次。你看那是通古雅斋,卖古玩的,有次我去他们家还打碎了一个琉璃瓶子呢。”蔚母回到南城也是感慨万千,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些人那些事都不复存在了啊。
莫漪君轻轻一笑,道:“娘巾帼不让须眉多少男人都不如,又见多识广的我们哪能比得了。”
蔚母也笑着拉过莫漪君,“我就喜欢这孩子这张小嘴,啧啧啧,甜的都出蜜了。”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这才到了蔚母事先‘预谋’好的地方,只见排队看病的有六七十人,沿路甚至还有茶摊给排队的人休息喝茶用。
“哎呀,哎呀,我这胸口怎么这么闷啊,哎呀,李汉快停车,我要出去车里太闷了。”蔚母捂着胸口用力的敲打车门,叫车夫李汉停车。
“娘,您怎么了?娘?李汉快停车!”莫漪君也跟着焦急,不知道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蔚母一下子就犯了病。
马车停了莫漪君扶着蔚母下车,“娘,那边有茶摊,我们去坐一会儿?”莫漪君问道。
蔚母一见正是排队看病的茶摊,干脆地答应下来,莫漪君扶着蔚母坐在那给蔚母要了杯茶,等了好一会儿,虽然蔚母还说胸口发闷,可莫漪君看着却觉得已经没什么大碍,但蔚母要留下不肯上马车莫漪君也就跟着一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蔚母问那些排队的人。
“老夫人您不知道,那个薛神医看病可灵了,我们这不是都在排队吗?”被问到的一个四十几岁的人说道。
“哦?这就有看病的大夫?可巧我刚一走到这就身体不快,感情是老天让我来看病的,这大夫一定医术高超啊。”蔚母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莫漪君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长长地队伍,这若是等下去恐怕要排到下午。
“漪君啊,你看我今儿一早不知为何就想出来逛逛,一到这就胸闷的厉害,停下来喝茶又刚好遇见神医,可见是天上的神仙安排我来的,是不是啊漪君。”蔚母笑眯眯的解释道。
莫漪君听了也没办法,不管真假只能陪着婆婆在这里等了,反正有茶摊乘凉对面又有棘缘饭馆,大不了等到中午的时候叫车夫李汉帮忙排队她和蔚母去吃些东西,想到此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一转眼时间也就近午,可是排队的人也不见少了多少,一早就被蔚母叫起来又折腾了这一上午的莫漪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终于忍不住说道:“娘,快中午了,不如让李汉排队,咱们去对面棘缘饭馆吃些东西再回来。”
蔚母也早就饿了,看了看前面还不算短的队伍也就点头答应。
南城虽然不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可这里商贾云集,每天进出的大宗货物数不胜数,来往的人虽不是高官却也都富贵,于是南城这条大路倒也平坦宽阔。婆媳二人正穿过,忽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领头的是个二十几岁青年后面跟着的该是他家家丁之类,这一队有十一二个人,速度奇快,在如此宽阔的路上还撞翻了不少沿路的小摊小贩,眼看就朝着莫漪君婆媳过来。
眼见几匹马飞奔而来莫漪君与蔚母都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刹那之间满眼都是尘土,蔚母怔怔的站在原地只觉得身边几股劲风‘唰唰’刮过,等风停尘落再看时身边的莫漪君已经不知何处。
“漪君?”蔚母四下一看都不见莫漪君行踪,这时车夫李汉追上来扶住蔚母,“老夫人,您没事吧?”
“漪君,漪君呢?”蔚母还没缓过来,怔怔的问李汉。
李汉也是一怔,道:“只觉得刚刚一阵混乱,莫不是、莫不是被那些人劫走了?”
“那个领头的劫走了你家夫人!”这时站在一边的人们才纷纷喊道。
“这、这……”蔚母一个摇晃险些栽过去,当下即慌了神,“这如何是好?”
“老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去把这事告诉老爷吧,”说着李汉又向旁边的人问可有谁知道那些人的来历,路人纷纷摇头,那些骑马的人穿的都是便装,看不出身份也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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