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才怕吗?下次要玩这种游戏记得先告诉我一声,虽然你身体比较弱,不过我不会阻止你。”他轻呼出一口气,倚靠着身后碎烂的水果箱子双手抱着我说。
“我……怕死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干嘛故意弄塌人家的水果摊子,老板都吓跑了。”我将吓出来的眼泪往回咽,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我二楼都没跳过,二百楼怎么可能不怕,就是带着降落伞也有恐高症,更别说自杀式的孤身上阵,可是为了拽住这个自我中心只会跑极端的小子的脚步,我笨到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平日里无论我再怎么抗议他根本就是听而不闻,如果我没有勇气极端一把,他怎么可能会回头来看看我。不公平的太阳与月亮,不拼了命去纠正,我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畸形。
“米露,你就这么想回艾斯米吗?我不理解,跟我去旅游不好吗?我不会让别人杀掉你的。”他伸手放松力气地摸摸我的头发,少年略带沙性的声音平静得很认真。
你哪里是旅游,你烧杀抢掠还差不多。
我生气地低着头将他推开,然后手脚僵硬努力爬出他的怀抱,现在全身发软,要对付一大堆橘子苹果真的很有难度。
再冷静还是任性的小鬼,哪有将绷带缠住钢架后,还有那个闲情像发现好玩的游戏那样突然说放手就放手,直接踩上人家正在卖水果的摊子,然后吓跑人群跟老板就坐烂人家的水果摊不起身的?
我丢开一颗橘子,坐在烂摊子上双手环胸瞪着他,这里离天空竞技场有一段距离,越高落得越远。他靠着水果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坐烂多少食物。
“库洛洛。”我实在不是块教育工作者的料,自从遇到这小子后我就肯定自己不合适教师这一行,连想教会他某些感情,也得跑来跳楼以确定他会安下心来看我。这个小子再逊也不会比我逊。
我深呼吸一次后,认认真真地望着他那双静默得没有一点灵动的眼睛说,“库洛洛,你喜欢我。”
毋庸置疑的答案,明显到就是瞎子都看得出这小子对我的感情,撇开那些只有心理变态才会出现的例如禁锢,记号等诡异的行为,他这种表现根本就是情窦初开把我当恋爱对象。
我一开始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因为他的行为不正常得要命,压抑冰冷阴森,这种表达方式哪一点有青春少年恋爱的样子?
这小子,连恋爱都不会,只知道强迫手段真是逊毙了,我怎么就摊上你这种家伙。
“喜欢?”他伸手捂住嘴,想了一会,才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很正常地回答,“对,我是喜欢你。”
我彻底无语了,他口中的所认为的喜欢跟我说的喜欢绝对不会是同一个概念,他真的很聪明吗?我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如果我刚才就死了,你会怎么样?”我问出一个恋爱中的人最常见的问题,以引起他某些该有的本能悲伤。
“你不会死。”他甩不都甩这个问题,答案从头到尾的确定。
“我是说如果,假设。”我微歪着头接近些注视他脸上面瘫的表情,给点正常反应吧,好让我当成教材告诉你,一个男孩子对待自己的恋爱该如何小心翼翼。
“没有如果,不过我突然很想杀光这里所有人,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我才没有把跟你接触到的那些人都杀掉,只要他们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在乎这些。米露,不要惹我生气,你没有力量反抗我。”他专注地看着我说,黑色的眼睛依旧是毫不动摇的冰凉。
期待他会有正常反应的我其实智商倒退特别严重吧,我抓抓满头乱发,再让他掌握话题的节奏又会回到最初的地方绕圈子,我没有耐性跟这个任性的小子纠缠了。
“你说你想杀掉我接触的人,那接下来呢?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东西你就要毁掉什么?你讨厌艾斯米是因为我喜欢,你把我种的小花直接从高楼上丢下去,也是因为我喜欢望着它发呆吗?还有呢,以后是不是我喜欢书你就烧掉,剥夺我喝茶的权利,剥夺我爱花的权利,剥夺我交友的权利,剥夺我的一切只为我只能看着你?”
我抓住他的手,比我温暖的温度。很用力地握住,倔强望着他,这种感情已经脱轨得过于偏激了,这么自私的占有欲是不对的,没人教过你吗?如果死不松手,除了毁掉什么都没有。
你们流星街所谓的不准夺走,自私自利到混蛋的地步。你怎么可以只想得到,不肯付出。
“这样……不对吗?弱者本来就只能依附强者,哪怕是你,也不能轻易否定这条规律。”他似乎有点不太明白我话语中的痛苦,只是本能地冷静下来,寻找能跟我的话对得上意思的东西。
我有些悲伤地看着他天真的表情,不仅生活乱七八糟,连感情也一塌糊涂的乱来。感情白痴到这种地步,你们流星街除了垃圾外,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没有童年没有老师连感情也搞得特别糟糕。
“库洛洛,我不是弱者,我无需依附你,你懂吗?”
没有你,我也活得下去。
“你是,杀掉你半秒都不用。”他反驳得特别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我无力得又无语一会,发现我们的世界差异实在太大,导致沟通也特别难。
“库洛洛,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这么简单,你怎么拐不过弯来?
他没有表情,用他最真实的冰冷看着我,知道我不需要他的答案。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我真的特别讨厌你那些黏腻的蜘蛛网,跟该死的拐弯抹角。
“是什么造就现在的米露?”我温柔地笑起来,“是艾斯米,是花朵,是茶,是书,是贝贝街,懂么?”
他手掌的温度被我捂得很暖,我笑着继续说,“是我屋檐上的风铃,风铃边的邻居,是父母,是朋友,是恩泽,是天空,是这个世界……”
那么清淡又浓郁的感情,我握着他的手这样告诉他。你不可能不懂的,你是这么聪明,只要有人牵住你的手告诉你,你就会懂,你就能感受到这种感情。
他静静地听着我的声音,只有安静的时候,他脸上的稚气才会让你看到他孩子一样的柔软线条。
周遭的喧闹早已经消失,苹果跟橘子滚得满地都是,在这个水果构造起来的角落里,只剩下两只懒得起来的懒虫。
“是我爱的人跟爱我的人,还有……”不允许自己退避地看着他,这些事他必须懂,“还有你,库洛洛…鲁西鲁。”
多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可以不懂。
我忍不住低下头,让眼眶里的泪水默默流下来,“如果没有这些,根本不会有现在的米露,库洛洛,你喜欢我,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米露。”不要让我心疼,你这样一片空白的反应,让我心疼。
银灰色的发丝下,泪水止不住我手上的颤抖,“你怎么可以剥夺这些东西,我不允许你剥夺掉我的一切。”
就算你是库洛洛…鲁西鲁,我也不允许。
我疼你一辈子
我无数次都在想,能把这个小子丢开就好了,我不要管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也不想再为这小子心痛。我怎么就摊上你这种家伙?
我发现他反握住我的手,轻问:“米露?”
眨眨眼将最后的眼泪全部眨掉,我把长袖拿起用力擦擦脸,抬头红着眼看他,他神色放柔可愣是一声不吭地看着我,似乎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也找不到对策的样子。笨拙得特别冷静,也只有他这么厚脸皮的人才能这样。
“就像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我想回艾斯米,你不可以那么任性就截断我的后路。”不管懂不懂,有没有用,我必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可是我不想让你回去。”他往后一卧,苹果又掉出好几颗,说得那么毫无转圜之地,那么没有火气的斩钉截铁。
我呆滞地死瞪着他那张清秀可爱的脸,有那么一秒有股冲动想将他爪子拿起来啃,你听不懂人话吗?兰斯。
我承认天才都是超人,还是外星人,所以我不讲火星语言你不会翻译是不是?
瞪了他老大一会,他只是无所谓地将翘起来的刘海往后顺了顺,黑色的十字架花纹在阴影下特别衬他现在的阴郁表情,反正一副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模样。
我低头看着他在我掌心里的手,静了一会后才松了一口气,算了,真拿你这个小子没辙。
“库洛洛。”我轻轻笑起来,一想到未来我就特别头痛,迟早会被你这个小子折腾短命,我抬头用很有趣的语气对他说,“那……如果你比艾斯米重要呢?”
有些事,真的很简单。
“你是说如果吗?”他轻易地截下最关键的那个点,很快就冷冰冰地说,“为什么是如果?”
“嗯,也对,你一直不承认如果这个假设连词,那库洛洛……你比艾斯米重要,好不好。”我声音轻柔,故意带上那种少女的甜美笑着说,没有如果,那你比艾斯米重要,好不好。
我越笑越灿烂,其实这有何不可的,“对了,你比我的书,我种的花,我的朋友,我的天空,我爱的人都重要,你说好不好?”
全部都是故意的,故意用最甜美的声音,最孩子气的态度,像不像撒娇?
他隐去笑容,眼眸里不见光芒的黑暗中那片固执的凝结,一瞬间破碎。我看到冰蓝色的星点,藏在那些深不见底的黑色隙缝后,轻易溢出。
他的心跳有一秒变快了,我伸出的手抓住他胸前被染上橘子渍的白衬衫,不带一丝防备接近他温度常年不变的怀抱,然后在他快一拍的心跳声中微仰着头,轻轻地吻他,一个很柔软的吻。
此刻的他,比我还不带防备的松懈,我们似乎都忘记了接吻要闭眼的最基本礼仪,所以眸子的颜色染透成纯洁的墨蓝。
他真的很喜欢发呆,我含着一抹笑在他还没发呆完前结束这个轻触的浅吻,然后在近到可以感受对方的呼吸的距离,我看着他眼眸里拓印上的蓝色那么宠溺地说:“库洛洛,我疼你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没人告诉你吗,要谈恋爱前必须要正正经经地告白,必须要海誓山盟,深情不悔地去告白,不然怎么算是谈恋爱呢。
我握紧他暖呼呼的手,认真看着他那双一直不懂得怎么表达真实情绪的眼睛,笑意不变继续说:“我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你比任何人都要重要,你说好不好?”
“重要,是什么?”如果当初为了睡得着他还能想出个念诗的方法,那现在这个貌似聪明的小子,连诗都不会念了,他只是面瘫着一张脸很无辜地不懂着。
“啊,你懂的。”我朝他调皮地笑着点头,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怎么可能听不懂,你只是不信而已,“库洛洛,所谓的永远也不过一辈子而已,人的一辈子很短的,你看书看呆了,所以一点男孩子的阳刚性都没有,男孩子怎么可以缺少血性呢,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就惧怕永远不背叛的诺言呢。”
所以叫你不要一有时间就当懒虫跑去宅着泡书堆,都快成真正的书呆子了。
“你说我比艾斯米重要,是什么意思?”他眨眨眼,那么冷静又那么脱线地开口问。
“你说好不好。”我笑得特别甜美,声音清软地撒娇着明知故问,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对我故意的撒娇口气,特别没辙呢。
“哦。”他伸出手轻放到嘴上,然后头一撇,把一直没有表情的侧脸留给我,很专注地注视着旁边的苹果堆,回答得含含糊糊。
我好奇低身歪着头想看看他没有表情的表情,这小子……这是害羞了吗?
慢慢伸出双手,我跪起身来抱住他,他依旧不肯回过头来,似乎对我任何亲密过度的动作完全没有反应。
我摸摸他那头被风摧残过的黑色鸡窝头,软软的发质跟他一样可爱,闭着眼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及不变的心跳。
“从今天起,库洛洛…鲁西鲁是米露…西耶娃最重要的人,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把你放在我心上。库洛洛,不要怕,不要怕你一松手我就不见了。我不会背叛你,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怕我会不见,我疼你一辈子,不论你在哪里,我疼你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库洛洛,我疼你一辈子。
我闭着眼,轻声地在他耳边说,温柔如摇篮曲的韵律,如最深刻的烙痕印在彼此安静的心跳声上。
在这个只有烂橘子跟坏掉的苹果所构造而成的小角落里,阳光透明清澈,一半光一半影穿透空气看到两个傻瓜傻乎乎地互拥着,好像这个世界什么都不重要,就剩下这个拥抱而已。
他似乎神游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摸我的头发,那么缓慢那么小心,然后才那么清晰地回答,“好。”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死死地抱着他,反正这个皮厚的小子不会窒息。真是逊毙了,连回答都笨得要命,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有可爱的女孩子看上你,青涩的笨蛋。
“米露,你想要什么?”
我因为这个太过用力的拥抱而看不到他那张缺少一大堆表情的脸,可是他像是不在意随口问出的话,却难得带着异常孩子气的困惑。
我沉默一会,笑得睁开眼,总觉得自己越来越恶劣了,很喜欢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用甜美得甜蜜蜜的声音轻声说:“哦,我要你不挑食身体健康,我想要兰斯能一生平平安安。”
他无声许久,才不轻不重地“嗯”一声。
很早就发现这小子很喜欢被人宠着的感觉,只要认真对他说这些可爱的“甜言蜜语”,他就一点法子都没有,怎么老是长不大的感觉。
“对了,帮我买明天的飞行船长途票,我要回艾斯米,记得送我到车站好不好。”我将他推开些,理所当然地笑着问。
他冷着脸,抿着的唇线有可爱的弧度,看了我一会,似乎在等我改变主意,我笑眯眯瞪着他。
“嗯。”他发完呆才不咸不淡答应。
我拉着他站起来,脚都麻痹了,我抬头才发现天空美丽的火烧云渲染整个天空,夕阳西下,我牵着他手望着天空说:“饿了吗?太阳都快下山了,伤脑筋,我还没买晚饭的菜。”
“米露。”他轻轻叫我一声,然后不给我任何反应过来的时间,手一横将我揽到他都是水果味道的怀抱里,睁着眼就这样低下头来温柔地吻我。
我彻底愣住,没有一丝急迫的疯狂,像我刚才的吻那样柔软干净。我看着他过于接近的眼睛,依旧瘫痪的冰凉,我伸出手指没用力地掐掐他的脸,他这才退开结束这次干净利落的占便宜。
“下次不准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知道吗?”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学什么都快得要命,这种事还是觉得很奇怪。
“下次再说。”他很实在就将我以前的话拿出来回答。
记忆力好了不起吗?我用长袖尾蹭蹭嘴边,回头一看发现苹果隔壁的一面墙后面,有人露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正看着我们,我立刻尴尬无比。
“那个……我们来买橘子。”我弯身从地上捡起一个完好的新鲜橘子,对墙后面那个圆滚滚身材的水果摊老板这样说,说得非常心虚。
“不……不不不……不用钱。”老板哭着脸巴在墙后说。
也许,下次不该从二百层楼上跳下来买橘子,实在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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