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干的不错!追丢江大桂男人和孩子的事情不能完全怪你,我昨天太急躁了些。”女人沉默了会儿又开口道。
听对方话语里有道歉的意思,黑衣女人很是惶恐,忙躬身站好,“是属下无能,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知道你性喜喝酒,这里我特意给你温了一壶白玉浪,你尝尝看。”女人语调温煦。
“多谢小姐。”黑衣人很是感激,忙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哈哈哈――”良久,茅屋里传来一阵低笑,很快,山坡上又恢复了沉寂。
看到那一排排的利箭,清歌暗暗苦笑,自己果然是低估了对手的智商!没想到那人竟会如此狡猾!
“长老!”没想到会弄到这步田地,里长赶忙劝阻,“我家小翠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不要废话!”三长老截断里长,“小翠说的那叫什么?大桂把她们抓走,又想杀了她们,你觉得这话谁会信?大桂是傻子不成?会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祸害?还有那么大一块儿巨石,大桂会搬得动?小孩子惊吓过度一派胡言,你竟然也会信以为真!更重要的是,若是行的端做得正为什么又要暗杀大桂,行此杀人灭口之事?”
“这――”里长也很是踌躇,看着清歌的目光也不由有些犹疑。
“几位长老,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我都要告诉你们,江大桂就是那个绑架孩子的罪魁祸首,而刚才,杀江大桂的人也不是我姐姐!”清歌示意若尘把火把举高一些,“你们如此冤枉我,就不怕我娘知道了来和你们算账吗?”
“你娘?”几位长老冷笑,“你们是治玉贵家又如何?犯了族规,便是你娘来了,你也得死!”
若尘身体猛地一僵,大手下意识的紧紧牵住清歌。
“是吗?”清歌有些好笑的看看人群,“他爷爷的!一群昏庸老迈自以为是的糊涂蛋!你们以为就留的住我吗?”
“你,江清歌,死到临头――”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清歌还敢这么嚣张,几个长老简直要气晕过去。
“混账!谁教的你这样和长辈说话?”一个威严的女人声音突然在人群后面响起。
众人也都是一惊,纷纷回头,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驶而来,车前车后还跟了几十个武士。
“什么人?快停下!”有人想要拦住,却不知为什么竟是全身酸软无力,动弹不了。一个个顿时骇的面无人色。便是那些拿着弓箭的猎人,手里的武器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都无力的滑落。
清歌冷冷的瞧着那辆马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倒在火把上――虽然这样离开很是不甘心,可想要把自己留下,等下辈子还差不多!
“清歌,夫人知道你是冤枉的了!很快就能没事了!”车帘掀开,却是秋雁从里面探出头来,待看到清歌几人完好无损,脸上表情欣喜无比。
“秋雁姐?”清歌一愣,“你怎么来了?”
“不但是我,还有夫人!”秋雁快速跳下马车,向着清歌跑了过来,“还是夫人厉害,昨天已经派人抓了那江大桂的男人和孩子回来,人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会到!”
“真的?”清歌眼前一亮,“找到江大桂男人和孩子了?”
“是啊!”秋雁激动的抓住清歌的手,突然觉得面前的清歌好像晃啊晃的,“清歌,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清歌赶忙把手里的火把熄灭,心说,你跑的这么近,不头晕才怪呢!只是,娘?江清歌的娘来了吗?
有人搬了个锦墩过来,紧接着车厢打开,一个身着紫色绣金线团花袍的女子被搀扶着下车,女子明显不良于行,需要两个武士架着才能行动,只是一双眼睛却过于凌厉,视线过处,众人都不由低头。
女人视线猛地一顿,清歌下意识抬头,正捕捉到那里面不容错认的一丝震颤。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这个女人,就是江清歌的,娘?!
看到车上下来的人,若尘神情很是激动,忙低头对清歌说:“清歌,是娘来了!”说着就想上前。
“别慌!”清歌忙拦住,“看看再说。”即使是自己的娘,也得防着点儿!
若尘已经跨出去的脚忙收了过来,神情却很是惶恐不安。
“小姐!”一声哭喊忽然传来。
清歌定睛看时,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踉踉跄跄的跑过里。
老人不停的擦着眼泪,手脚都在哆嗦着,好像随时都会跌倒,后面一个黑衣女子忙上前搀住。
“舒伯。”若尘扶着清歌迎上前,忙要行礼。
老人却一把抓住清歌的手,“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啊?”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抓着双手,清歌心里别扭至极,忙一使劲把手抽了出来,正哭泣着的老人顿时一愣,脸上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江辰见过二小姐。”旁边的黑衣女子躬身,又小心道,“干爹老糊涂了,二小姐不要见怪。”
老人难过的样子看的清歌心里一颤,忙讷讷解释,“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怪老人家。”
江辰一愣,以往小姐每次见到干爹,都是一副见到了仇人的样子,明里暗里的给干爹不好受,今天这是怎么了?
“妻主,这是舒伯。”在江府人面前,若尘不敢再喊清歌,只是叫道“妻主”时,脸上却是一红,又歉意的看着舒伯说,“妻主受了伤,实在是站不稳,舒伯不要怪她。”
“受伤了?”舒伯神情很是紧张,脸上也带了恼意,“伤的重不重?是谁伤了你?”
“折了几根肋骨,还有一条腿断了!”看清歌伤的那样重,若尘心疼的不得了却又不敢说,现在听舒伯问起,若尘的泪几乎要下来。
“什么?是谁那么狠心,下这么重的手?”舒伯也被吓着了,怪不得小姐一直躺在少爷的怀里,竟是伤的这样重吗!忙回头一叠连声的喊道,“快搬个凳子过来让小姐坐着,阿辰,我刚才觉着,小姐的手也是冰凉,把车上的手炉也拿下来!”
人群里的江雨飞猛地抬头,脸色难看之极,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玉佩递给身边随从,随从会意,忙小跑着给清歌送了来。
舒伯一把抢过,小心的给清歌挂到脖子上,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棉袍仔细的给清歌裹好,那珍惜的样子,竟是和照顾无助的婴儿一般无二。
清歌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又暖乎乎的。
江辰急匆匆的拿了手炉过来,递到清歌手里。清歌接过来,却又转手递给舒伯,“舒伯把衣服给了我,这个手炉您拿着。”
舒伯一愣,便是旁边的江辰看这清歌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小姐今天,真是太反常了!
“老奴,老奴不冷――”舒伯刚止住的泪又开始不住的掉,“小姐拿着,暖和――”
“舒伯快拿着吧!”清歌调皮的晃晃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天冷,您把袍子给了我,真冻着了,我一定会不安心的!”
若尘接过手炉塞到舒伯手里,“舒伯,您就拿着吧。”
舒伯抱着手炉,嘴唇哆嗦着,“公子,小姐,长大了,小姐长大了啊!”
“雨飞,你的女儿的命是命,别人家的孩子命就不是命了吗?”被风一吹,又清醒过来的几位长老对江雨飞怒目而视。
“几位长老言之有理。别人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也是命!”不过是颠倒了两句话的顺序,江雨飞说出来,却是带了几分森然,“若此事确是清歌所为,那雨飞就亲缚了女儿交给几位长老处罚!可若是有人蓄意陷害,若是让我查出来那人是谁,也别怪我江雨飞不念同族之情!到时候,几位长老也记得要给雨飞一个交待才是!”
清歌挑了挑眉,按了按怀里的另外几包**,暗忖,自己还真不能完全相信这个娘,要是万一等会儿没找到江大桂男人和女儿,自己可还得跑!
61、 任尔东西南北风(一) 。。。
“哒哒哒――”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打破了祠堂前的岑寂。
众人都纷纷回头看去,却是几位同样一身黑衣的骑士,只是跑在最前面的两匹马上明显还横着两个人。
转眼间几匹马就来到近前,马上武士手一扬,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被抛了下来。
最先落地的是一个男人,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惊恐的看着众人。
“大桂家里的?”虽然男人一身的灰尘,离得近的人还是马上认了出来。
矮小一些的明显能看出来还是个孩子,只是脸蛋上抹了很多黑灰,竟是无法看清样子来。只是被这么多人围着,那孩子明显吓坏了,连滚带爬的爬到江大桂男人身边,哭叫道:“爹――”
江大桂男人伸手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惊恐不安的看着周围的人。
“阿辰,给他们洗洗脸。”江雨飞冷声道。
“是。”江辰应了声,很快端了盆水过来。
“不,不――”江大桂男人绝望的不停后退,拼命的往人堆里挤,却被两名武士拦住去路。
女孩本是躲在江大桂男人身后,后退时,一下撞住了江大桂的担架,看到担架上的江大桂,好像终于清醒过来,冲着那些扑上来的武士尖声叫着:“滚,你们都滚开!再过来,我让我娘把你们都杀了!”
正觉着不忍心想要上前的女人们一下子都傻了,这个孩子,管江大桂叫娘?!
江大桂男人绝望的闭上眼睛,一下瘫倒在地上。
江辰狠狠的把江大桂男人的头摁到水盆里,又哗啦一下提出来,然后又提过来那个女孩子,很快的把她脸上的刻意抹上的黑灰冲洗干净,一张酷似江大桂的脸庞登时出现在大家面前!
“小槐?!”所有人都傻了,江大桂的女儿不是也被野人抓走,而且砸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清歌终于长出了口气,看江雨飞的眼神也有了些不同,这个便宜娘,还是有些本事的吗!
“大桂家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几位长老暴跳如雷。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江大桂男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
“不知道?那你告诉大家,你身上那五百两银子是怎么回事儿?你的孩子又是怎么回来的?”江雨飞声音仍是不高,却自有慑人的力量,“你实在不愿意说给江某人和几位长老听的话,或者,你愿意说给里长和小兰小青的娘听?”
小兰小青的家人从看到江大桂女儿的那一刻起,马上意识到,自己一定是上了江大桂的当了!此时听到江雨飞这样说,提了大刀就冲了过来。看那样子,恨不得一下就把地上躺的这父女俩给砍了!
江大桂男人吓得直哆嗦,知道自己要被交出去,说不定马上就会被剁成肉泥,忙趴在地上哭喊道,“夫人,长老,我说,我知道的我都说!那野人确是大桂这个杀千刀的假扮的!可事先,我也不知道啊!是后来大桂才告诉我的啊!”
“啊――我要杀了你们全家!”人群外突然一阵骚动,确是小兰小青的家人听江大桂男人承认后发疯一样的要冲过来。
江雨飞挥了挥手,十多个武士上前阻住了那两家人。
小兰和小青的娘提了大刀突然狠狠的朝担架上的江大桂砍去,清歌忙把小竹拉到怀里遮住了小竹的眼。
其他人反应过来,上前把两个女人拉开时,担架上的江大桂竟是已经被大卸八块!
江大桂男人吓得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弄醒他!”江雨飞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几位长老不由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面前的江雨飞,早不是从前那个家徒四壁的江雨飞了!
江辰端起那盆水照着江大桂男人就浇了过去,男人打了个冷战又悠悠醒了过来。
“银票是谁给你的?为什么给你?”江雨飞继续问道。
“银票是镇上的赵凤,给我的。”江大桂男人已经完全绝望,“赵凤会给我银子,是因为大桂交待我,让我告诉那赵凤说,只要我拿到银子,她就咬死江清歌!“
江雨飞看了看江辰,江辰会意,带了几个侍卫上马匆匆而去。
“江夫人,江小姐――”几位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不是滋味儿极了,却又没可奈何,只得低声下气的向江雨飞母女赔罪,“是我们老迈昏庸,差点儿冤枉了江小姐――”
“那几位打算给我一个什么交待呢?”江雨飞端坐在那里,语气冷淡至极。
几个人本以为自己老着脸皮服软,便能把这页揭过去,再没想到江雨飞会这样托大,一时也没了主意。
“雨飞――”里长忙上前,温言劝解,“现在既然一切都真相大白,那江大桂男人和女儿就完全交予雨飞处置,几位长老也是被那江大桂蒙蔽,雨飞海涵一二吧。”
“且慢。”一个声音忽然突兀响起,里长一怔,忙看过去,却是清歌扶着若尘慢慢走了过来。
“清歌,你想说什么?”里长神经顿时绷了起来,时至今日,可是再不敢小瞧这个纨绔女了!
“几位长老都是族规的守护者,既如此,还是一切都按族规办得好。”清歌口气平静,“对了,不问青红皂白,偏听偏信,差点儿枉杀族中之人,不知按族规,该处以什么样的刑罚啊?还请几位长老告知。”
嘴里说着,清歌又艰难的冲几位长老行了一个礼。
几位长老顿时面如土色,若不是旁人扶住,恐怕就要摔倒。旁边坐的江雨飞脸上却闪过一丝赞赏。
里长忙要向江雨飞求助,却发现江雨飞却是连看都不看她,知道这母女俩是铁了心的要给几位长老好看,自己今日,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了!
“几位长老轻信人言,草菅人命,按族规,废除长老职务,死后,不得入祖坟!”
里长话音一落,几位长老身子一仰,便昏了过去。
“清歌,不得无礼。”江雨飞终于缓缓开口,只是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备之意,“长老们如何,又岂是你一个后辈可以妄加评论的?”
又转向里长道:“不过是一场虚惊罢了,还是江大桂这厮太过狠毒狡猾了,这样处罚,怕是太重了些吧?”
看江雨飞松了口,几个长老的家人看着江雨飞两人都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里长佩服不已,这母女俩一搭一唱,既立了威,还不得罪族人,倒是挤兑的自己要做这个坏人。不过想想自己本来受托付照顾江清歌,却不想却使她陷入差点被冤杀的地步,还有这之前,自己几次针对清歌清歌,结果到头来,人家还两次救了自己女儿,便也就释然。
“虽是如此,可族规不可废。”里长斟酌着说,“长老职务还是去了吧,死后不入祖坟这一条倒可免去。”
江雨飞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那些长老的家人长出了一口气,忙上前道谢,对家里的老祖宗说,死后不得入祖坟,比判了他们死刑都难以承受,便是子孙后代也都抬不起头来!
清歌静默了一会儿,又转向江大桂男人:“我至今不明白的是,你家妻主到底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
江大桂男人已经被妻主死后的惨象给吓傻了,听清歌发问,便干干的道:“妻主说,你手里那只玉药价值连城,可要直接杀了你,可能会惹恼治玉公会,若是你死在野人手里,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原来竟是因为我这治玉贵家嫡女的身份吗?!清歌不由瞧了一眼江雨飞,正对上江雨飞有些愧疚的眼神,不过却仍是很快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