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镯子?江清芳身子一震,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家主的信物,终于出现了吗?!自己在治玉上一向表现平平,拿着那些石头,竟是毫无灵性可言。而那家主信物其实是第一代家主去治玉公会参加考核时的作品,被打上治玉公会的标记后便成为了治玉贵家的家主信物,一般家族选定了继承人后,便会交付这信物。可自己叫娘的那个女人,明明已是不良于行,却仍是不肯松一点儿口!好在听清歌的意思,却是并没有意识到这绿玉镯子的重要性,却是把它当成了一方普通的玉药罢了!
“郑大人最是爱民,既然我家遭了贼,事关我治玉贵家的脸面,郑大人是一定会为我家做主的!让你的人退下吧!”江清芳稳了稳呼吸,终于开口,只是语气却没有半分申斥的意思,反而对郑?,隐隐有施压的意思。
“是啊,是啊,”郑?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小心附和,不时偷眼打量一下清歌的神色,心里却堵得厉害。
还以为江清芳会给自己出气,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不疼不痒的说了两句,而且人家连“治玉贵家的脸面”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今天这案看来自己是一定要办了的!又偷瞟了眼仍是大喇喇的杵在自己前面的那个恐怖女人,不由暗暗咬牙,这个小魔星也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身手了得的女人,自己这县令当得还真是憋屈!
“郑大人,因爹娘娇惯,我这妹妹一向有些莽撞,我代她给郑大人赔礼了!只是家门遭窃,兹事体大,还请郑大人谅解一二。”江清芳一副长姐的和蔼模样,看的清歌不住牙酸!
对江清芳突然表现出的姐妹情深,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忙点头,“哪里哪里,既是贵府遭窃,本官定当全力查案,一旦查出,定当严惩不贷!”心里却腻歪的不得了,自己从前没少得这位江大小姐的好处,都是让自己想方设法的收拾江清歌的,没想到今天却突然来了这样一出!
既是走不了了,郑?只得又坐回去,摆出一副问案的姿态,“除了这件衣服,二小姐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清歌摇了摇头,做出苦恼的样子,“没有了。”
仍是胆战心惊跪在地上的江桂兰不时朝躺在地上哎哟哎哟不住呻吟的张荣望去。九爷可是张荣的亲弟弟,当初定了这么条计策也是两个人合计好了的,本想着既出了口恶气,又能落些钱财,却没想到钱都到手了,又会出这样的意外!
张荣也是惊恐不已,可被敲过的两条腿却是疼的厉害,竟是无法挪动一步,八成是断了的!那件衣衫自己也认得,确是自己弟弟的无疑!可自己却是无法可施!
“对了!”清歌苦思半晌,忽然抬头,神情兴奋不已,“我们村中有很多男子都是以浣衣为生,对衣服样式及布料最是了解,说不定让他们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
又故意涎着脸道,“我手里那点儿银子刚才都交给大人了,不然大人看能不能把剩下的五百两银子拆换给我,来个高额悬赏怎么样?”
“胡闹!”江清芳笑斥道,“说话没大没小的!那银子是要辑录在案的,到时官府自会把余下的银子送了给你。收起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银子姐姐有。”
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郑大人,麻烦您把村中浣衣的男子都召集过来,告诉他们,若有人提供有关这件衣服的线索,赏银一百两,若是能直接找到衣服的主人,那这五百两银子就都是他的了!”
四下围着看热闹的人听说有这样的好事,忙跑回家喊自己的夫郎,很快院里便多了很多的人。
郑?让人把衣服送到下面,让那些男子传看。
“大人,我见过这件衣服!”不多久,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男子的惊呼。
江清芳神色一喜,清歌更是激动:“快告诉我,是哪家的王八羔子,敢跑到我家来偷东西,我非剁了他的手不可!”
“我也认出来了!”又一个男人叫道。
“哈哈,真是老天爷都不忍心看我遭罪啊!这么快就能查出来了!”清歌笑的张狂至极。
江清芳皱了皱眉,冲郑?点点头。
“把那两个男子都带上来。”郑?吩咐道。
“你们见过这件衣衫?可知道它的主人是哪个?”
“大人,这件衣服我见过,是前村张财主家夫郎的!”右边的矮胖男子抢先道。
“对哟,就是张家夫郎的,大人看这两只衣袖上都绣了这种大瓣儿的红牡丹,我前儿给张财主家浣衣时,见到好几种这种花色的衣服呢!”另一个男子赶紧附和。
前村的,张财主家?!郑?下意识的看看已是脸色煞白,瘫在地上的江桂兰,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就是江清芳也是一怔。
清歌刚才才因为夫郎偷了张财主家的衣物吃了挂落,怎么一转眼,又变成张家夫郎偷江家的东西了?这也太巧了吧?
“大胆刁民,你再说一遍,这衣服到底是谁家的?可要看准了!若是有半句不实,哼哼――”郑?脸色一沉,冲着下跪的两人摆起了官威。
“啊?”没想到郑?突然变脸,两人吓了一跳,竟是不敢再说话。
清歌咳嗽了一声,打着哈哈道,“郑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都已经辨认过了,对或不对,到前村把张财主和她的夫郎带过来不就清楚了吗!”
说着上前拿起银票晃了晃,“郑大人不会是怕破了案,这赏银就归别人了,所以不舍得吧?要是大人就是这样为民做主的,传到观风使的耳朵里,怕是不太好吧?”
看着清歌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的样子,江清芳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可却明白,自己八成是又被这个妹妹摆了一道!这样一想脸色顿时难看之极。
“无名姐姐――”清歌拖长了声调。
郑?心头一凛,忙扬声命令道,“赵荟,你带几个人到前村,把那张财主和她的夫郎都给我带来!”
一个衙差应了一声领了一群人就退了下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赵荟便带回了一个年约五十的女人并九个男子。
那张财主身材圆滚滚的,只是一双眼睛却是骨轮轮乱转,看着倒是个精明人,只是突然被抓过来,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她身后的那些男子也都吓得白了脸。
进到江家祠堂,看到坐在上面的县令,吓得赶紧跪倒:
“大人,小人张金泉见过县令大人。”
几个男人也慌忙跪倒。
“张金泉,你可――”郑?语气和蔼的紧,不防刚一张口,就被清歌不耐烦的截断:
“郑大人,对这些嫌疑犯还客气什么!几十板子下去,管保叫他们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饭都说的清清楚楚!对了这个胖子得加倍,这皮糙肉厚的,打得轻了怕她不知道疼!”
还不知道自己犯到谁手里呢,马上就听说要挨板子,还是双倍的,张金泉吓得几乎要趴那儿,边磕头边哀求,“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江清歌,你――”郑?大怒,刚要说话,却听到旁边有人冷冷的哼了声,一抬眼就看到那个无名竟然鬼魅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自己旁边,吓得登时噤了声。
“江清歌――”江清芳脸色一沉,便要开口斥骂。
“在!”清歌响亮的应答,“大小姐放心,敢在我治玉贵家的头上撒野,他爷爷的,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们连你九族都诛了?”
说着把手里的衣衫猛地往下一抛,正好罩在张金泉那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肥脸上,“你看看这是什么?到这时候了,你还想再替他遮掩?姐姐我今天才知道,你张大胖子还是个情种呢,为了个不入流的小爷,连毁了这个家都不顾了!”
张金泉被衣衫罩住头,扯了半天才扯下来,入手却是一件男子衣衫,看着有些眼熟,却说不清楚在哪儿见过。
“啊?这不是老九的秋衫吗?前儿还说丢了呢,怎么会在这里?”和张金泉并排跪着的正夫孔氏最先看到,一下子叫了出来。
“老九的?”张金泉也反应了过来,怪不得有些眼熟呢!一转头,一巴掌朝着跪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长得珠圆玉润的男子扇了过去,“贱人!你做了什么丑事?怎么你的衣衫会在这里?”
男子本就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刚进院时就瞧见自家姐姐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妙。前些天江桂兰男人来禀报说自己衣服浣洗时被江家屯子一个男人给弄坏了,自己当时很是生气,正好姐姐来瞧自己,便对着她抱怨了几句,姐姐便答应自己收拾那个男子给自己出气。看看跪在一边的江桂兰,再看看被人狠狠教训过的姐姐,马上就明白,自己肯定是惹了惹不起的人了!
男子被打的一下子倒在地上,右边儿脸颊顿时肿胀了起来,手却拽着张金泉的衣襟不放,哭啼啼的道:“妻主,全是江管家和我姐姐的主意,和我没有关系啊!”
没想到一向蛮横无礼的九爷这么容易便招供了,江桂兰只觉头嗡的一下。
“郑大人,您都听到了?”清歌逼视着郑?,“您不想问问您的手下和这个女人合谋干了什么吗?”
郑?脸上的汗又淌了下来,这个张荣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给自己打包票说有十成的把握收拾这个江清歌,又说什么江清歌手里有上品的玉药,现在倒好,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忍气吞声的喝道:“张荣,江桂兰,还不从实招来!”
“江管家不说话,八成脑子被屎给糊了,秋雁姐,帮她清醒一下;至于这位张差官吗,手伸的好像有些长了点儿,只打断腿看来还不够――”
清歌一语方毕,只听哗啦一声,秋雁掂着一桶凉水对着江桂兰兜头浇下,而同时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却是张荣的胳膊被齐齐折断!
“小姐,小姐饶命啊!”江桂兰磕头如捣蒜,“我不该猪油蒙了心,诬赖妹夫――”
一句“妹夫”刚出口,脸上却“啪”的被人甩了一个大耳巴,清歌懒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妹夫?你叫谁妹夫?不要攀东攀西,从头到尾一点儿不许漏,快说!”
“是是是,我说,我说!”江桂兰只觉右耳朵嗡嗡直响,却是不敢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如何想要替江大桂出气,如何故意把九爷的衣服扔到水里,又如何和张荣合计前来讹诈说了个一清二楚!
若尘扶着清歌的手不觉用力,两只眼睛定定的瞧着清歌,还以为自己头上的那顶贼帽子是带定了的,没想到清歌却是这么容易就帮自己洗刷了去!清歌明明有伤在身,却是为了自己绞尽脑汁!
“你这狗奴才!”一旁的张金泉也听得明白了,上前照着江桂兰就是一个窝心脚,“竟然敢如此胡作非为!陷我张金泉于不仁不义!”
说完转过身来,对着清歌和若尘深施一礼:“江夫人,江老爷,两位放心,我一定会给两位一个妥善的交代。”
任那张金泉一躬到地,清歌却是冷冷的哼了声,“只是这个奴才吗?我看你那什么老九在夫道上好像有亏啊!就这么泼了我家夫郎一盆脏水,只一个江桂兰……”
张金泉也是个明白人,对自己的第九房小爷虽甚是宠爱,却明白自己今天要是不顺了这江清歌的意思,不定还要吃什么挂累,忙不迭的点头:“小姐放心,我现在立时便休了他!还有江桂兰即使犯了国法,自有律令惩治,她那夫郎本是我家家生子儿,回去我便找人牙子发买了他!另外,我在泉州城还有一家小店,就送给小姐,小姐若是原谅了张某,便请一定要收下。”
“妻主……”张氏吓得哭得倒在地。
“主子,江小姐……”江桂兰不住磕头求饶。
清歌却好似全然没看见,只是颇为玩味的看着很是艰难的弓着腰的张金泉,“本小姐一定要收下吗?”
“对对,即使为难,也请小姐一定要收下才是,不然,张某就不起来了!”张金泉哀求着说。
清歌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响,“哎,看你年龄这么大了,我要是拒绝好像很不给您面子似的。哎,好吧,张员外起来说话,我接受便是。”
张金泉颤巍巍的直起身,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只要东西能送出去,自己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清歌不在多说,把手里那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指证张家的男子:“这时候江大小姐赏的,你们还不谢谢大小姐?”
两个男人感激涕零的接过来,对着江清芳连连道谢,只气的江清芳几乎要晕过去,和着自己出力又出钱,却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白白给江清歌赚了个店面来!
“江清歌!”这三个字,江清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江清歌这三个字也是你一个卑贱的庶女可以叫的嘛?”清歌的声音傲慢至极,“不干不净的人生下来的不干不净的东西!还不快滚!”
“江清歌,你你,你敢骂我?”庶女的身份一直是江清芳心里的一根刺,没想到却当众被清歌给掀了出来,不由恼羞成怒。
“骂你?你以为你有多大分量?你值得我骂吗?江清芳,我告诉你,你加下站的这块儿地盘是我江清歌的!竟敢在我的家里辱骂我的夫郎,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记得以后管住你那张臭嘴,不要到处喷粪!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滚的话,我不介意让人送你一程!”清歌确实全然不为之所动。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早在江大贵那件事上,大家就领教了江清歌是一个护短的人,却再没想到江清歌竟会对夫郎维护至此!看看院里七倒八歪被打趴下的衙差,还有失魂落魄不住磕头的江桂兰,以及被人架走哭天抹泪的张氏,大家暗暗心惊!这个江清歌,还真是不好惹!那些原先对着若尘的鄙夷视线纷纷转了弯,大家竟是连头都不敢抬,生恐清歌下一个发作的对象会是自己!
早已领教了那个兽衣女的厉害,江清芳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去,狠狠的剁了一下脚,扭头就走了出去。
郑沄一愣,也顾不得自己的官威官体,忙小跑着要跟上去。
“郑大人留步。”清歌清了清嗓子。
郑沄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小心翼翼的道,“二小姐,有何吩咐?”
“你好像多拿了,什么东西。”清歌一字一句的说。
郑沄这才意识到,清歌刚才叫来的赎罪的银子还在自己手里握着呢,手仿佛被烙铁给烫到一样忙把银票丢下,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江家大院。
56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十四) 。。。
“哈哈哈――”看着狼狈离开的江清芳和郑?等人,秋雁笑的畅快之极,手随之往清歌的方向拍去,“清歌,我真是太佩服――”
咦,手感好像有点儿不对啊,自己这个高度,明明应该是落在清歌的肩上,怎么却摸着却反而软软的?
秋雁的手下意识的又捏了捏,迟钝的回头,正对上一张脏兮兮的笑脸――
身后哪里是清歌,自己的手当然更不是落在清歌的肩上,而是,落在那个煞星胸前的椭圆上!更让秋雁绝望的是,莲生正倚在门框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江秋雁!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女人吧!”站在无名身边的清歌好像很是惊慌,回头一把揪住若尘的衣襟,“若尘,快,我们进屋躲躲!被一个女人这样,会让人生不如死的!”
“江清歌――”秋雁又急又怒,“我不是――”
话音没落,一双手闪电一样伸了过来,一把握住秋雁的两坨肉――
“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