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呼吸渐渐粗重,热热的男子气息直烫的清歌浑身发软。清歌定了定神,都这么久了,若尘应该好了吧?!
“若尘,穿好了吧?我们赶紧――”转回头的清歌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前竟不是穿戴好的若尘,迎面而来的却是大片蜜色的肌肤,上面还有两粒红豆正瑟缩在寒风中。
却是若尘手早在冰水里冻僵了,好不容易系好裤子,繁复的上衣带子却是系了半天没系上,又被清歌突然回头给吓着了,好不容易掩好的里衣一下子松散了开来。
清歌头轰的一下,只觉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阿嚏――”若尘也傻了,一阵寒风吹来,一个震天响的喷嚏顿时冲口而出。
清歌满腔绮思顿时烟消云散,再不顾若尘的反对,拢了若尘到自己怀里,拾起地上的衣衫手忙脚乱的帮若尘穿戴起来。
若尘还想再挣扎,可不知为什么,一陷入清歌温暖的怀抱,身上登时就软了,竟是丝毫提不起力气。
触到若尘的身体,清歌才发现若尘整个人已经冻得跟个冰块相仿了,两只手更是冰的连握东西都握不住,怪不得这么长的时间还没穿好衣服。
清歌心里懊悔不已,本就刚从冰水里爬出来,又吹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风,就是铁人也受不了啊!那几个混蛋,自己绝饶不了他们!
“清歌,我,没事儿。”虽有些昏昏沉沉,可还是注意到清歌咬着嘴唇难过的样子,若尘忙吃力的开口安抚。
已经帮若尘穿戴好,清歌让若尘的头倚在自己肩膀上,贴了贴若尘的额头,果然已是热的发烫。
“若尘是不是很不好受?没事儿,回去我就帮你熬药??????”清歌吃力的扶起若尘。
“棒槌,衣服――”若尘轻哼了几声。
“我知道了,已经拿着了,咱们赶紧回家。”清歌柔声应着。
回到家时,莲生已经烧好了驱寒的姜水,清歌又赶紧让莲生煎药,两个人忙了半宿,可若尘还是发起了高烧。
而整个屯子好像也很不安稳,一整夜,竟是不断听到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第二更来了···
41、此心安处是吾乡(十九) 。。。
若尘烧了一夜,鸡鸣五鼓时方昏昏沉沉阖上眼。
看莲生神色憔悴,清歌忙嘱咐莲生赶紧去房里躺会儿,自己在这照料就好。
“还是清歌先歇着吧,我不碍事!”莲生轻轻摇头,怜惜的看了一眼熬得眼睛红红的清歌,“我刚才眯了一会儿,你可是一直都没闲着。”
“傻哥哥,我底子好,没事的。倒是你,刚病了一场,怎么能还这样苦熬着。”清歌推了莲生往门外去,“若尘病了,家里事还得哥哥料理,可不敢再累倒一个!现在听我的,赶紧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知道清歌是心疼自己,而且自己身子,好像真有些吃不消了,莲生迟疑了下,终于点了点头,“那,你也眯一会儿。”
“好。”清歌点头。
“当――当――当――”寂静的夜空里忽然传来沉闷的钟声,清歌愣了一下,下意识看看天,外面仍是黑蒙蒙的,一大早的,就扰人清眠,这是谁在发疯呢?
莲生脸色却是一变。
清歌不明白,自己却清楚,那座古钟就在祠堂里的一棵千年古树上,是江家的祖上制作的,同时还有遗训传下,钟声一旦敲响,定是有可能毁家灭族的大事发生,听到钟声,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得选派最精壮的劳力前往,若是家中无女子,便由男子顶替!
这条祖训,原是为了乱时防匪防兵的,而且要敲响那座钟,还得宗族中最德高望重的五位长老同时通过,凡是听了铃铛声不到者,整个家族就要从宗族中永远除名!
“咚咚咚――”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床上的若尘有点儿受惊,微微动了动。
“我去开门。”怕惊了若尘,清歌忙掩好门快步走了出来。打开门,外面站的人自己倒认识,是一个叫江秋红的猎户,和江秋雁是堂姐妹,一向对自己还算友善。
“江小姐,好几家的孩子都被野人抓走了,你快到祠堂来。”女人说了一句,又腾腾腾跑着去通知下一家了。
孩子?野人?清歌的头昏昏沉沉的,一直念叨了几遍,才明白女人说的什么意思――
野人进村了?还抓了村里的小孩儿?!
“我去吧。”莲生拿了个夹袄过来给清歌披上,眼睛里满是忧虑,家里还躺着个病人,小竹又太小,家里离不开清歌呀??????
“什么话!我才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让哥哥抛头露面。”清歌想也不想的就回绝了,不等莲生再开口,推着莲生又进了屋,“若尘和小竹就交给哥哥了,我去看看――”
说着又靠近床边,试了试若尘的温度――还是有些烧,清歌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深深的忧虑。除名不除名的,自己倒不在乎,可要是被永远开除宗族的话,家里这几个,恐怕是绝受不了的。
眼角的余光忽然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清歌一愣,却是躺在若尘身畔的小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怔怔的盯着自己发呆。
清歌心里一热,伸手快速的碰了一下小竹的头发,“小竹快睡吧,时间还早着呢,等会儿让莲生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小竹乖乖的闭上了眼,只是能清楚的看出眼珠却还在骨轮轮的转个不停,明显是不想睡了。
清歌的眼光不觉越来越柔和,迅速俯身想要亲一下小竹的脸蛋,不防小竹一扭头,清歌“吧唧”一下亲到了若尘的侧脸上。
“啊――”莲生不自觉惊呼出声,忙转过脸。
清歌张大了嘴傻在了那里,半晌忽然呵呵笑出声来,“小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嫂子都不舍得走了!等嫂子回来,一定要亲到我们小竹!”
说完贼兮兮的看看兀自侧脸面向里的小竹――那支棱着的耳朵明显在仔细听着清歌的下一步要做什么;莲生也依然对着门的方向,不敢转过头来。
清歌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极快的贴了若尘的唇啄了一下,终于心满意足的起身。
“哥,药我都分好了,别忘了一天三次煎给若尘喝,对了,若尘若是问起,就说我去镇上买东西了!”清歌边穿上莲生递过来的蓝夹袄边叮嘱,只是提到若尘时,脸上却飞起两朵红晕,脸上更是笑的跟个偷腥的猫相仿。
莲生愣了一会儿,看着清歌急匆匆的背影发了会子呆,叹了口气,挑开帘子进了屋。
清歌来到祠堂时,里面早已是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的能看见好些晃动的人影,清歌推开厚重的祠堂门,古老的木门发出笨重的吱呀声,里面的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顿时静了一下。
站在门边的正是里长,她身后是一群神色凄惶的人,中间甚至还有几个男子,不时发出一两声呜咽。
清歌明白,这些人,八成就是丢失了孩子的人家。待看到里长的样子,又是一惊,怎么几日不见,里长竟好像苍老了许多?竟似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还不止!
“江小姐?”看到进来的是清歌,里长也有些意外,还以为会是她家夫郎来――
毕竟,屯子里的人那个不知,江清歌虽是女子,可却是典型的废物一个,倒是她家夫郎,身体健硕犹似女子。
“里长。”清歌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看看祠堂里已经蹲着或站着几十个人,一个个均是脸色严峻如临大敌。
只是这些人自己绝大部分不过是一面之缘,甚至个别人自己连见都没见过,便微低了头,径直朝一个相对人较少的角落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一双阴冷的毒蛇似的眼睛正牢牢的锁定自己,清歌心中警铃大作,猛的回头,那让人极不舒服的视线却又消失无踪。
看看人来的差不多了,里长轻咳了一声,祠堂里顿时静了下来。
“各位乡邻。”里长突然一躬身,对着周围的人团团一揖,惊得四周的人纷纷往一边儿躲。
“这个时候惊动大家,实在是情不得已。”里长脸色沉重,“山上出现野人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先是董家丫头惨死在山上,然后今天夜里,又有四家女儿,失踪,所以,老朽才连夜恭请几位长老――”
里长说着里长把眼光投向居中而坐的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妪,虽是面色惨白却仍勉力支撑,她身后的几个男人却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有明眼人发现,男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三个正是里长的郎君,当即明白,这失踪的四个女孩里面,必然就有里长的宝贝女儿。
里长已经年近五十,却只得一个女儿,刚刚年满八岁,因是老来得女,又是唯一的子嗣,一向看的跟命根子相仿!
五位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中间一位有着长长寿眉的老人缓缓开口:“自从江家祖上为避战祸,领着家小迁到这深山僻壤已经二百多年了!中间虽几经战乱,咱们屯子却依然保留了下来,老朽不说,可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也必然明白其中缘由。”
老人顿了顿,脸上忽然显出神圣的威严来,“咱们从不奢望荣华富贵,但屯子里的平安,却是祖训里放在第一位!现在山上出了这么个凶物,不但断了我们的生计,更可恨的是竟还抢走了我们的孩子!”
“所以,我们才决定,敲响这座古钟,把大家集合起来共同商量一个办法。官府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可那野人却随时有可能再来我们屯子为恶!所以咱们必须先自己设法把孩子救回来,可能的话还要想法除去这个孽畜!有那个孽畜在,咱们屯子里的孩子再没有安全可言,这整座山,也必将被那个孽畜霸占!”
刚才还惴惴不安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立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那个野人杀死了我姐姐,我要为姐姐报仇!”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突然站了出来,神情激动的对着里长和几位长老道,“长老,里长,我们还是赶快上山吧,那野人毫无人性又煞是凶残,拖得久了,我怕那些孩子会落得和我姐姐一样――”
大家心里都是一沉,想到那快被撕成两截的董聚芳,突然齐齐打了个寒噤。
其他人还能保持镇定,哀哀低泣着的那些男人却是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嚎啕出声。站在后面的一个瘦弱男人更是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冲着周围人群猛地磕起了头:“求各位乡邻救救我那女儿吧!平日里,我家妻主对大家多有得罪,求大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以后做牛做马来报答大家啊!”
他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抱着头蹲在那里,长一声短一声的不停叹着气。
清歌却是一愣,男人自己不太熟悉,他身边的女人,不是江大桂又是哪个?
难道她的孩子也被野人抓走了?自己本还怀疑,刚才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或许就是这江大桂,可现在看着,她竟然也是苦主,那应该没有闲心再对付自己才是。这样的话,那两道阴狠的目光又是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泪,第三章终于来了···
4242、此心安处是吾乡(二十) 。。。
寒风掠过山岭,光秃秃的灌木枝微微颤动着发出簌簌的响声,一只土灰色的兔子突然蹦出来,警惕的往四周瞧了下,忽然一转身,箭一样的消失在茫茫山野里。
清歌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看前面矗立的高入云端的大山,不由升起一种无力感。
虽是集合了整个屯子的有生力量,却也不过六十人之多。几位长老又细细商量了一番,最后把这六十人分成了十二个小组,分别让熟悉地形的猎人们带队,分开行事。只是这山实在是太大了,六十人入得深山便宛若几滴水落入大海之中,竟是无丝毫影响。而且从分开来到现在,清歌这一组还没碰到其他任何一个小组的成员!
“快点儿!”走在最前头的董聚如不满的瞪了一眼清歌,小声咕哝道,“还真是没用,才走了这么点儿路就喘成这样!”
其他人也暗暗埋怨,这个江清歌还真是个累赘,要是待会儿碰见野人,不要说让她上前厮杀,不拖大家的后腿就不错了!看着倒也唇红齿白,可不过是个没用的空架子罢了!
“天也晌午了,我们先吃些东西吧!”江秋红忙上前打圆场。
“江清歌――”一旁脸色憔悴的江大桂忽然大踏步走过来,直挺挺的拦在清歌前面。
江秋红一愣,忙上前要劝,却被董聚如故作无意的上前拦住,另一个老好人江红香忙低了头,只做没看见。
“大桂――”江秋红跺脚,这还没见着野人影呢,自己就先杠上了!
清歌抄着手瞧着比自己高了将近一头的江大桂,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正逼过来的江大桂心里忽然打了个突,貌似自己上回在江清歌手里吃了个大亏时,这娘们儿就是笑的这样?人。
这样想着竟是不敢再靠近。
“江清歌――”江大桂瞧了清歌半晌,终于开口,“俺是个粗人,若是从前得罪了你,俺现在给你赔罪了!”
嘴里说着,忽然俯身深深一揖。
“啊?”清歌吓了一跳,其他人也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俺闺女今年还不到九岁!”江大桂却不理众人的反应,兀自低着头,“再过一个月就是俺闺女的九岁生日,可眼瞅着,就这么找不着了――”
说到最后,江大桂竟是红了眼圈。
本以为江大桂是来找自己晦气的,没想到却说了这样一番话。清歌一时有些无措,忙摆摆手,“大桂不要说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从前不过是误会罢了,我们都没必要放在心上。”
江大桂还是一躬到底,“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能找回俺闺女,俺就挨个给大家伙磕头!”
“好了好了!”江秋红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咱们赶紧吃东西罢,吃完好赶紧接着找。”
看江大桂对清歌客气的样子,董聚如很是不忿,重重的哼了声,自己拿了块儿干粮,蹲到一边儿的山石上大口吃了起来。
“清歌,给――”江秋红把几个人的武器归拢好,递了块儿干粮过来。
“谢谢――”清歌把自己水囊里的水淋出来些洒在手上,方上前接过。
“呸!被赶出来的败家子!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呢!”咽下了最后一口大饼的董聚如愤愤的低语。
江秋红有些紧张的瞧了一眼清歌,这个大小姐的脾气自己并不清楚,可看她上一回收拾大桂时的狠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里长也不知怎么想的,要把这两个宿敌分到自己这一组。现在倒好,那两个人倒没什么,看江清歌不顺眼的却又变成了董聚如。
董聚如也是个混人,要是一个纨绔一个混人真闹起来,自己还真不知怎样收场!
只是心里对江清歌的做派也有些瞧不上,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穷讲究做什么!
清歌却是浑然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谢过江秋红之后,便接过大饼,就着冷水香甜的吃了起来,对董聚如挑衅的话却竟似丝毫没听见的样子。
淋掉掌心处的**,清歌心里不住冷笑,看这些人的意思,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摆设了。那江大桂突然来了这一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可不管她们什么意思,自己只管以不变应万变。
五个人很快的吃完干粮,到附近的山泉中灌满水,又继续往上面爬去。
又是两三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可几个人依然全无所获,别说野人,就是野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