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富济贫的草莽英雄,大笑着殴打店员,离开时甚至在商店里放了一把火。
为啥短短的一年时间,日本卖到美国的商品额就下跌26%?看看眼前的遭遇就知道了,卖日货有被砸被抢的危险,导致日本商店在美国迅速减少。
美国人民还是很给力的,周赫煊必须给他们点个赞。
851【国际友人】
为了拿到南京大屠杀的第一手资料,周赫煊先是联系《读者文摘》和《同学》杂志。因为在后世的历史资料里面,这两份刊物,是最先报道南京大屠杀的美国媒体。
然而,周赫煊感到很失望,因为两家媒体能提供的资料非常少。他们只有少量屠杀照片,剩下的全是文字描述,而且描述极为片面零碎让人震撼的四部大屠杀纪录片暂时还没寄回美国。
其实这很好理解,因为日寇在进行大屠杀的同时,对西方人非常忌惮,并禁止白人在南京城内随意走动。因此,现在欧美各国虽然有大屠杀报道,但都是以个人视角来讲述,对屠杀的规模还没有概念。
现在欧美各国已确认南京有屠杀平民现象,并推测无辜受难者大概上万人。也有说几千的,还有说几万的,反正众说纷纭。没人敢推测受害者数目已经超过5万,更别提30万,因为那已经超乎了正常人的想象。
在《读者文摘》的指点下,周赫煊开始联络各地教会,因为关于大屠杀的信息,媒体也是从教会那里弄来的。
连续走访了好几个州的教会,周赫煊得到大量一手资料,主要以信件的文字描述为主,照片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张。而且,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基本属于街头屠杀照,没有那种几千几万的大规模屠杀照片。
不论如何,这些都是未来的审判证据。
周赫煊不但拿到资料复件,还在每一份复件上边,请求当地教会以及目击者的亲朋好友签名,让这些复件更具可信度和法律效力。
走访了好几个州以后,周赫煊感觉速度太慢。于是他拍电报给驻美大使馆,让各州的中国领事馆帮忙,从而搜集到全美40多个州的教会信息,陆陆续续已经寄往华盛顿的大使馆。
周赫煊这次要拜访的传教士,是一对亲兄弟,分别叫亨利普利兹和法兰克普利兹。
之所以要找这兄弟俩,也是教会指点的他们要在纽约成立援华组织,即“美国不参与日本侵略委员会”。为了让这个组织更具影响力,他们还说服了美国前国务卿史汀生,担任委员会的名誉主席,因此这个组织又被称为“史汀生援华委员会”。
“史汀生援华委员会”是中国全面抗战前期,美国本土最大的援华组织。他们通过不懈的宣传和努力,召集了数十万人不断向美国政府、美国商人写抗议信。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同时有10万2千名清教徒,要求美国政府对日禁运,并把美国的抵制日货运动推向巅峰。
面对整个美国教会力量的施压,连罗斯福和大财团都扛不住,再加上国际形势的转变,罗斯福终于选择废除美日贸易协定。
此时此刻,“史汀生援华委员会”还没正式建立,但前国务卿史汀生已经答应做名誉主席,连委员会的总部办公地点都选好了。
说起史汀生,就不得不提“史汀生主义”,即“不承认主义”。
史汀生在当国务卿的时候,是极度推崇美国孤立外交的。对于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史汀生既不承认日本侵华的合法性,又不采取任何措施予以制止,反而与日本达成秘密谅解。在此后十年间,史汀生的不承认主义,都被当做美国外交的基本立场。
现在史汀生下台了,一介白身,只担任罗斯福的特别顾问。他又开始鼓吹对华援助,并极力劝说罗斯福参战,结果还没等美日战争爆发,这家伙就已经做了美国战争部长。
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大兄弟玩得很溜。
“周,我们又见面了!”史汀生张开双臂,跟周赫煊来了个热情拥抱。
周赫煊笑道:“你好,史汀生先生,感谢你为中国抗战而奔走。”
没错,周赫煊和史汀生认识。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福特剧院观看梅兰芳演出,当时还聊了一阵周赫煊的《大国崛起》(相关情节在314章)。
史汀生笑着介绍说:“周,这位是亨利普利兹,这位是法兰克普利兹,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
普利兹兄弟俩已经50多岁了,身上穿着教会服装,脸色颇为严肃的跟周赫煊握手。
“我代表中国人民,感谢两位先生!”周赫煊由衷地说。
如果没有普利兹兄弟整合教会援华力量,并不断向美国政府施压,恐怕美国对日禁运的时间还要往后拖,中国的抗战形势将会更加严峻。
亨利普利兹说道:“帮助中国是应该的。我曾在清华大学当了七年老师,我弟弟法兰克也在金陵大学当了五年老师。我们在中国居住了十多年,一直到日本进攻南京,我们都还在中国居住。中国就是我们的第二故乡,那里有太多的朋友,我希望为中国的朋友尽一份心意。”
法兰克普利兹愤怒道:“周,你知道吗?我在南京亲眼目睹了日本人的暴行!他们到处强暴妇女,杀害平民,还把西方人像猪猡一样驱赶,就是怕西方人曝光他们的残暴。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日军在寒冷的冬天抢走穷人最后的衣物,看着日军把放下武器寻求避难的中**人,以及无数无辜的中国平民,看着他们被带走,被当成练习刺刀的活靶子!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日军闯入国际安全区,十几个中国妇女跪在我面前,请求我帮助她们。但我却无能为力,我想要跟日军理论,却被日军推倒在地。那个日本军人,大笑着在我面前践踏美国国旗,然后用刺刀挑着星条旗嘲笑我,当着我的面把可怜的妇女们抢走……”
说着说着,法兰克普利兹就哽咽起来,滚烫的泪水溢出双眼,他抽泣道:“我永远忘不了那些场景,到处是死尸,到处是鲜血。既使是回到了美国,我也无数次在梦中惊醒,梦到那些可怜的中国人向我求救,而我在梦里却不能说话、不能行动,我就像是一个无能的活死人!”
亨利普利兹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暂时放下悲伤吧,让我们为活着的中国人,做一切应该做的努力。”
852【揭露者】
周赫煊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普利兹兄弟说:“两位神父先生,请务必收下。”
史汀生无意间看到支票额度,50万美元虽然是笔巨款,但他并没有对此特别心动。史汀生不缺钱,他本人虽没有特别庞大的家业,但他可以调动的资金绝对碾压周赫煊。
我们以前介绍过,史汀生是美国的前国务卿,以后还会当战争部长。他监督研发原子弹,并主导对日核打击,又在战后建议保留天皇制。
这些都是史汀生表面上的职务和功绩,在暗中,他还是一名黑暗骑士美国骷髅会成员。
如果说,威廉塔夫脱把骷髅会引入第一个黄金时代,那么史汀生就是第一黄金时代的巩固者和执行者。这家伙不仅历任美国的陆军部长、菲律宾总督、国务卿和战争部长,还前后给七位美国总统当私人顾问,堪称政坛不倒翁。
在史汀生手中,美国正式进入政商二元社会结构,骷髅会几大家族在铁路、军火、金融等领域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整合与强化。
好吧,姑且认为这些都是地摊文学,谁让本书叫做《民国之地摊崛起》呢。
至于咱们伟大的罗斯福总统,在地摊文学里面,似乎跟史汀生并非一路人,因为罗斯福属于共济会成员。
关于骷髅会和共济会的真假很难辨别,那些地摊内容不仅在中国流传,欧美也有很多人选择相信。因为骷髅会和共济会的确真实存在,只不过很多事迹被夸大了,有些阴谋论者,更是把珍珠港事件、水门事件、911事件等等全都往这两个组织身上套。
共济会其实离我们很近,特别是住在上海的朋友,可以去静安寺的上海医学会看看。
那里有一栋西式古典风格的米色楼房,墙体装饰有六芒星和圆规角尺标志。大楼东面一楼窗户下嵌着建房时的碑刻,倒数第六行中央刻有“freemasonry”,字面理解为“自由工匠”,英文翻译即为“共济会”。
老上海人把这栋大楼称为“规矩会堂”,即是共济会在上海的第四座总部大楼第三座总部大楼建在外滩,1930年时卖给了日本邮船会社。
由于周赫煊的关系,现在不仅上海共济会总部被盯上,就连香港共济会都被日本间谍各种监视。其实人家共济会在亚洲也没干啥,有点类似于比较高级的联谊俱乐部,而且只招收洋人会员,根本就不理睬亚洲人。
后世遍布两岸三地的“中国美生会”,有人说即为共济会的中国分支,包括孙中山和常凯申都是共济会会员。
其实如果仔细推敲,就能发现只是美丽的误会而已。
“中国美生会”或者说“中国共济会”,就是特么的洪门啊!只不过洪门借用了共济会的“圆规矩尺”标志,而且还把共济会的英文名套用过来中国美生会(洪门)叫做chinesefreemasons,而共济会则叫freemasonry。
这种误会应该属于洪门大佬刻意为之,因为华人在美国地位很低,而共济会又貌似很牛逼的样子,于是直接把洪门的英文名取为“中国共济会”(“美生”是“自由工匠”的音译)。
所以,孙中山和常凯申不是什么共济会会员,而是洪门中人,只不过洪门的英文名叫中国共济会而已。
当初周赫煊跟常凯申瞎扯淡,把共济会一顿乱吹。由于两人使用中文对话,老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事后派人调查才知道,原来洪门的英文名就是“中国共济会”,于是更加觉得原版共济会高大上。
中国共济会和共济会,标志相同,名称相似,其实八竿子打不着,类似于“大个核桃”和“六个核桃”的关系。
读者们以后看到有谁用中国共济会或中国美生会装逼,那就狠狠打他脸吧,毕竟《民国之地摊崛起》也具备科普性质的。
闲话休提……
史汀生虽然不在意那50万美元支票,但普利兹兄弟却吓了一跳。
亨利普利兹说:“这些钱太多了,请周先生收回。我们建立的协会,是美国人援华协会,只接受美国人的捐赠。”
“不,”周赫煊把支票塞到对方手里说,“普利兹先生,现在的中国沦陷区,还有很多中国人处境艰难。他们被日军肆意抢夺财物,好多家庭被洗劫一空。我希望,贵组织能够联络在华传教士,用这笔钱资助那些生活贫困的中国人。”
法兰克普利兹问:“为什么不让中国人出面援助呢?”
周赫煊解释道:“西方人援助更安全,日本暂时还不敢跟欧美列强撕破脸。”
“好吧,那我们收下,”亨利普利兹承诺说,“我会把周先生的捐赠,每一分都用在中国人身上。”
周赫煊又问:“两位神父,你们觉得日军在南京杀了多少人?”
法兰克想了想说:“现在公认为有上万遇难者,但据我的亲身经历,我估计至少有五万以上。因为国际安全区就接纳了近30万难民,但我们离开中国时,安全区里登记的难民数量只剩下25万。”
“我推测南京遇难者人数,至少有30万,而且接近40万。”周赫煊凝重地说。
“怎么可能!”
三个美国人齐声惊呼。
史汀生瞠目结舌道:“日军在南京杀了30多万人,他们是魔鬼吗?”
法兰克摇头说:“日军攻打南京时,南京的平民有50多万,再加上近10万的溃兵,南京城内中国人的总数量才60多万。而国际安全区还保护了25万难民,如果日军屠杀了30多万人的话,难道他们把南京城杀空了?”
周赫煊点头说:“很有可能。我听幸存者说,在国际安全区以外,南京城里已经几乎见不到活人了。”
“噢,上帝!”史汀生难以置信。
亨利问:“周先生有确凿证据吗?”
周赫煊摇头说:“我手上有大量的一手资料,但还没有更多的证据。我已经联系了拉贝先生,他正在坐船赶来美国,他手里的证据更多。”
“是德国的约翰拉贝?”法兰克问。
“就是他。”周赫煊道。
法兰克说:“拉贝先生确实是个正直的人,很其他能与他再见面。”
约翰拉贝就是《拉贝日记》的作者,此君虽然属于纳粹党员,但并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不但如此,他利用自己纳粹党员的身份,挡住了日军无数次的刁难。他是南京国际安全区的主席,用自己的私人住宅保护了600多个难民,而他和朋友一起建立的安全区,保住了25万中国人的性命。
有一次,日军翻墙进入安全区,拉贝连忙赶来制止暴行。在得知拉贝是德国纳粹以后,那些日本士兵连忙道歉,准备从大门出去。拉贝愤怒地命令日军重新翻墙出去,大概意思是从哪里来,就从哪里滚,凶残的日军居然也照做了。
就在前些日子,拉贝回德国并写信给希特勒,详细讲述了日军在南京的暴行。
希特勒大骂日本是野蛮民族,认为其屠杀手段不文明,屠杀的艺术应该是不见血的,然后命令盖世太保严密监视拉贝行踪。
作为南京国际安全区的主席,拉贝在德国的地址很容易查到。于是周赫煊给拉贝拍电报,说要在美国为拉贝出版南京日记,拉贝立即就答应了,并带着家人坐船往美国这边赶。
同样的见证人还有魏特琳女士,她的日记在美国《同学》杂志连载,但内容都跟金陵女子大学有关。作为女子金陵大学的安全区负责人,魏特琳只收容中国妇女,而这恰恰成为吸引日军的关键,经常有日军闯入校内抢女人。
到后来,魏特琳只能自己守在校门口,严防日寇兽性大发。但日寇却总是几个人把她包围控制,再分出人手进校抢妇女,让魏特琳分身乏术,心灵倍感煎熬。
如今魏特琳还留在中国,但她的精神已经出现问题,再过两年就要抑郁自杀,在她家乡的墓碑上刻着四个中文字金陵永生。
同样自杀的,还有半个多世纪后的张纯如。她长期研究南京大屠杀史料,她的著作引起西方社会对南京大屠杀的关注,自己却长期受到精神折磨和日本右翼分子的威胁,终于在抑郁当中吞枪自尽。
《拉贝日记》中记录了500多起屠杀案例,《魏特琳日记》也记录了多起强暴、绑架和杀害妇女案例。周赫煊不仅要出版这两本日记,他还要根据大量一手资料,自己写一本关于南京大屠杀的书籍,并且要在美国和欧洲出版。
不能等到20世纪末,才让张纯如一个弱女子,备受煎熬的揭露南京大屠杀,在得到欧美社会关注后却抑郁自尽。
有些事情,必须让世人铭记,而且越早越好,越久越好。
周赫煊无法做保护者,但他却能做一个揭露者。
“两位神父先生,还有史汀生先生,我准备写书揭露南京大屠杀,请你们务必帮忙,不能让血腥残酷的事实被掩盖和遗忘。”周赫煊突然鞠躬道。
“我们会的,请放心。”普利兹兄弟立即保证。
史汀生也承诺道:“我会保证书籍顺利出版。”
史汀生的承诺,才是周赫煊真正想要的。因为在此时美国孤立主义盛行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