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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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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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怪他们高年级的老生,非要通电全国复校,把校长都赶跑了,搞得教育部对北大不闻不问。”

    “就是,你看北工大那几所学校,不搞复校还不是照样上课。”(北京工业大学在并校后成为北平大学第一工学院,并未解散复校,与其他几所国立大学一起持续到抗战后,内迁至西北组成西北联大,西北联大即新中国西北大学的前身)

    “唉,老生们胡来,我们这些新生跟着遭殃。”

    “怎么能说胡来呢?老生不坚持复校,现在哪里还有北大存在。”

    “我听说蔡元培先生会回来做校长?”

    “他早就不管北大了,好像是周赫煊先生要回北大。”

    “管他谁做校长,教育部随便派个校长来都可以,咱们辛辛苦苦考上大学,总不能半途而废回家种地吧?”

    “……”

    这个话题显然是同学们最关注的,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讨论。

    马珏对此也很担忧,她父亲是北大国文系主任,平时经常听父亲和叔叔们谈起学校的困难,国文系老师这半年来辞职了将近一半。

    就在同学们议论纷纷时,突然一个男生闯进来,挥舞着手里的杂志说:“好东西,好东西,上海左翼作家联盟团体刊物《萌芽月刊》!”

    “真的?快给我看看!”

    “可以啊,你小子上哪儿搞来的?”

    “我听说好多大作家都加入了左联。”

    “……”

    马钰对左联也有所耳闻,她好奇地抬头看过去,犹豫着是不是该找那个男生借书来读读。

    那男生得意地说:“这是《萌芽》最新一期的杂志,我托叔叔专门从上海带来的,北方的书店里根本买不到。”

    “别废话,快拿来大家一起看!”有人急切道。

    那男生翻开杂志目录页说:“人太多麻烦得很,干脆我给大家朗读吧。这期《萌芽》刊登了鲁迅、柔石、殷夫、魏金枝……等先生的文章,同学们想先听谁的?”

    “鲁迅,鲁迅!”大家一致高呼。

    “那我开始念了,”男生笑道,“鲁迅先生这篇杂文的题目叫《新月社批评家的任务》:新月社中的批评家,是很憎恶嘲骂的,但只嘲骂一种人,是做嘲骂文章者……从此以后,恐怕要不满于两种现状了罢。”

    鲁迅的这篇文章并不长,连800字都不到,参加高考是要扣分的。他全篇不带一个脏字,却把新月社的批评家往死里挖苦,讽刺新月派文人表面上反对国党,暗地里却奴颜婢膝、摇尾乞怜。

    同学们听完杂文后,有人忍不住问:“我挺喜欢新月社的,鲁迅先生这次骂的是谁啊?”

    “是啊,鲁迅先生怎么又跟新月社起冲突了?”

    “应该是胡适吧,听说鲁迅先生和胡适先生一直关系不好。”

    “怎么可能是胡适?胡适因为反抗国党压迫思想,已经被逼得远走海外了。”

    “……”

    学生们讨论半天也没有头绪,终于有人问马珏:“马珏同学,你好像跟鲁迅先生很熟,他这次的文章是在骂谁啊?”

    马珏还真知道,因为这篇文章她已经读过了,当即回答说:“骂的是梁实秋先生。”

    “我想起来了,他们两个还真有矛盾。”有人立即喊道。

    鲁梁骂战开始于1926年,梁实秋说五四文学描写人力车夫是肤浅的人道主义,鲁迅立即写文章,不仅批评了梁实秋,连带着把整个新月社都骂进去了。

    到1927年的时候,梁实秋讽刺鲁迅、周作人是文坛霸主,容不得别人的思想跟他们不一样。当时正值“反赤”的高峰期,梁实秋暗指鲁迅是赤党,鲁迅回应说梁实秋“用心险恶”,两人因此真正结怨。

    后来梁实秋又骂鲁迅翻译的作品晦涩难懂,属于“硬译”,没有艺术性可言,已经离“死译”不远了。

    鲁迅对自己的翻译问题进行了辩解,两人因此吵起来。

    直到去年夏天,梁实秋写文章说鲁迅对于现状不满,却只敢说几句尖酸刻薄的俏皮话。鲁迅时隔半年才写这篇文章回击,说新月派文人追求思想自由和国党闹起来,属于摇尾乞怜,在真正需要反抗的地方,反而帮着国党维持(文坛上的)治安。

    这两位打笔仗从没消停过,直至鲁迅去世。

    学生们讨论了一番鲁迅和梁实秋,那个男生继续念杂志,念着念着,他突然说:“咦,这首诗有点意思!”

    “什么诗啊?”有人问到。

    那男生说:“诗名《我爱这土地》,作者叫‘夜风’。我给大家念念啊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一首诗念完,教室里无人说话,都沉浸在诗歌炙热的感情中。

    这首诗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抒胸臆,表达出一种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伟大爱国情感。它的简单、它的真正,恰恰最能打动人,特别是热血青年们读来,更觉慷慨激昂。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马珏低沉重复这两句诗,不禁有些痴了。

264【一猜就中】

    五四运动期间,是中国近代文学的兴盛时期,各种文学团体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其中尤以文学研究会的声势最为浩大。

    可到了1930年前后,五四新文化运动实际上已经结束。文学研究会的会刊《小说月报》,也在去年遭到国党上海党部的警告。发行单位商务印书馆怕惹事,也各种打招呼干预,导致很多文章都不能在《小说月报》上发表。

    渐渐的,《小说月报》失去了对作家、以及文学青年的号召性。主编郑振铎、叶圣陶等人,面对此种情况无能为力,他们在今年底就会离开商务印书馆。

    与文学研究会一样,如今大多数文学团体都处于茫然阶段。

    一方面,北伐胜利后中国的社会现状,让作家们不知何去何从,一下子失去创作激情;另一方面,国党对文学作品的高压管理,又让作家们受困于种种限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畅所欲言。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文学界的有识之士联合起来,在共党的领导下,在上海成立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并创办机关刊物《萌芽月刊》。

    不管是左翼作家联盟,还是《萌芽月刊》,都让中国文坛为之一振,许多作家再次爆发出创作热情。

    国党对此是非常警惕的,由于左联作家成员散居各地,许多人还住在租界里边,国党暂时还不敢、也没能力胡乱逮捕。但《萌芽月刊》却受到国党的严密监视,但凡这本杂志刊登言论出格的作品,立马就要被查封。

    历史上,北方左联都还未正式成立,上海的《萌芽月刊》就遭到查封,仅仅只发行了五期。

    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第六期《萌芽》改头换面,改名为《新地月刊》继续发行。《新地月刊》发行1期再遭查封,可左联的机关刊物却越封越多,不仅有《拓荒者》、《巴尔底山》、《世界文化》、《前哨》、《北斗》等公开发行的机关刊物,还有秘密发行的《文学生活》等杂志,亦有左联成员以个人名义出版的《无名文艺》、《文艺》、《新小说》等刊物。

    甚至连日本,都有左联东京分部创办的《东流》、《新诗歌》和《杂文》。

    面对如此情况,国党根本就管不过来,因为遍地都是左联的相关刊物,连一些老牌报纸都有左联的专栏和附刊。

    周赫煊以“夜风”为笔名发表的《我爱这土地》,便刊登在《萌芽月刊》第5期,也即是最后1期。这首诗一经问世,便迅速被传颂开来,包括许多跟左联无关的诗刊都纷纷转载。

    夜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诗人,一下子变得广为人知。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两句诗也被许多热血青年抄写在笔记本上。

    甚至有一本新创办的文学刊物,受到这首诗的影响,专门取名叫做《土地》。

    上海,石库门某亭子间内。

    鲁迅、丁玲、胡也频、柔石等人共聚一堂,吃着梨子、磕着瓜子聊天。因为《萌芽月刊》刚刚被查封,他们聚拢来开个短会,非常愉快地把新刊物定名为《新地月刊》。

    鲁迅深吸一口纸烟,摁灭烟头问:“那首《我爱这土地》,到底是谁写的?”

    “对呀,完全没听说过‘夜风’此人,”丁玲好奇道,“这首诗写得真好,该不会是哪个刚开始创作的新人写的吧?”

    柔石神秘兮兮地笑道:“夜风是某位大学问家的笔名。”

    “我猜到了。”鲁迅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就有好几十个笔名,许多内容敏感的文章只能用新笔名来发表。

    这在民国文坛是极为正常的,相当于后世混论坛、贴吧,你没有一堆小号马甲,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谁的新笔名啊?”胡也频问。

    “你们猜。”柔石笑道。

    “快说,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丁玲催促道。

    在座诸人,除开鲁迅全是赤党,鲁迅说道:“既然人家不肯公开身份,那还是别问了。”

    “我来猜猜,”丁玲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平复(柔石)说是位大学问家,那应该非常有名气,而且写诗也写得极好,还是一位爱国主义者。擅长写诗的有名气的爱国主义者,会是谁呢?”

    胡也频突然插话:“不会是北边那位周先生吧?”

    “哈哈哈哈,一猜就中,”柔石笑完又提醒道,“此事不要外传,周先生似乎不想跟咱们左联牵扯太深,必须尊重他的选择。”

    “可以理解。”鲁迅点头道。他最初也是不愿加入左联的,害怕因此遭到迫害,但最后还是咬牙豁出去了。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丁玲捧着诗念了两句,赞叹说,“不愧是周先生,他的诗总这么感情勃发而富有哲理。”

    鲁迅调侃道:“可惜跟新月社那帮人走得太近。嘿嘿,胡适、梁实秋闹得挺厉害,追求什么思想自由。现在国人连行动自由都没有,更何谈思想上的自由。”

    柔石说:“他们终归是反对国党的,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大家能缓和矛盾,共同联合起来反对独裁暴政。”

    鲁迅笑笑不说话,他怨恨梁实秋,多过于怨恨郭沫若、陈西滢。因为他觉得梁实秋太阴险了,居然在张作霖、常凯申联合反赤的时候,公开写文章暗指他是赤党,这不诚心要坑死他吗?

    至于柔石,他更希望鲁迅和梁实秋能够和解,一起为国家民族而奋斗。

    在一年以前,共党内部很多文人是号召抵制鲁迅的,其中就以郭沫若为代表。后来周公亲自来上海跑了一趟,双方才摒弃前嫌共襄盛举,携手创立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

    就在鲁迅、丁玲等人在上海开小会时,远在天津租界,一个作家朋友对巴金说:“你来天津旅游,有个人一定要去拜会,否则就白来了。”

    “谁啊?”巴金笑问。

    “周赫煊。”朋友说。

    巴金连连摇头:“他是名满天下的大学者,我就一个文坛小喽,还是别去吃闭门羹了。”

    朋友笑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265【巴金】

    巴金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每年拿出四分之三的时间写作,剩下两三个月就到处旅行看朋友,把赚到的稿费全部花得干干净净。为了避免因生活而奔波,他直到40岁才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用巴金自己的话来说,他没有家,朋友的家就是他的家,他到各处去看朋友,途中还能顺便写一些旅途随笔。

    这是个毫无金钱观念的妙人,后来他都名满全国了,依旧没有几个积蓄。某天妻子见他出门买书,忍不住说道:“家里已经没钱了。”巴金对此一无所知,回答说:“钱就是用来买书的,都不买书,写书人怎么活法?”

    巴金当天被妻子阻拦没去,第二天又带着孩子去逛书店。

    时值五月,中原大战已经打响。

    李宗仁、白崇禧从广西出兵湖南,战略目标是攻占武汉。冯玉祥从河南出发攻打徐州,目标是跟李宗仁在武汉会师。阎锡山从山东进发,配合冯玉祥攻击徐州,目标直至南京中央政府。反复摇摆的石友三,这次主攻兖州、济宁,同时配合晋军取济南。另有湖南的何键、四川的刘文辉,也各自在地盘上跟老蒋那边的人打仗。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战火连绵。

    连续数年大灾荒的山东,都还没有缓过劲来,如今再次成为军阀混战的主战场,再加上张宗昌这些旧军阀浑水摸鱼,几乎打成一片白地。

    巴金本来打算去山东拜会老舍,但战火连绵之下,他也只能作罢。

    在离开天津前,巴金受到朋友的怂恿,坐着黄包车按响三乐堂的门铃。

    周赫煊正在家里陪孩子玩耍,女儿灵均已经成功断奶,而且还学会了走路勉强走两步就要摔倒。

    “快去,去弟弟那边!”周赫煊放开手喊道。

    小灵均拽着周赫煊的袖子不放,身体摇摇晃晃,糯声道:“爸爸,抱抱。”

    张乐怡坐在摇篮边,冲小灵均招手道:“灵均,快过来跟弟弟一起玩。”

    小灵均瞅瞅张乐怡,又瞅瞅周赫煊,突然趴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朝摇篮爬过去。

    周赫煊狂汗,把女儿抱回来站好:“不准爬,要用脚走。”

    小灵均听得似懂非懂,迈着肉呼呼的小腿儿朝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停止下来。她害怕了,前面几步是张乐怡,后面几步是周赫煊,她站在中间没有任何着落。

    “哇哇哇……”小灵均傻站在原地哭起来。

    周赫煊连忙转移地点,跑到张乐怡身边喊:“快过来!”

    小灵均似乎忘记了跌倒的恐惧,快步朝周赫煊跑去,抱着周赫煊的膝盖继续大哭。

    周赫煊叹气道:“真是个爱哭鬼。”

    让周赫煊没想到的是,小灵均在完全掌握走路后,几分钟就学会了奔跑。虽然跑着跑着就摔一跤,但她自己爬起来又继续跑,咯咯咯笑着满屋子转悠。

    小维烈被姐姐的笑声感染,靠在母亲怀里扭来扭去,兴奋地拍打小手跟着笑,屋里到处都充斥着小孩子的欢笑。

    “先生,外面有位李尧棠先生求见。”佣人过来禀报。

    周赫煊一时间没把李尧棠跟巴金联系起来,他问:“多大年纪,干什么的?”

    佣人说:“很年轻,也就20来岁吧,他说自己是写小说的。”

    “原来是作家,请他进来吧。”周赫煊没有多想。

    巴金梳着三七分发型,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模样有些小帅。他主动上前握手道:“周先生你好,我叫李尧棠,一个小作者,慕名而来。”

    “李先生你好,请坐。”周赫煊微笑道。

    张乐怡抱着儿子,又牵着小灵均,悄悄离开客厅,只剩下周赫煊和巴金两人。

    巴金说了些久仰崇拜的话,又聊起《神女》和《狗官》,最后拿出一叠稿子说:“周先生,这是我最近创作的小说,还没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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