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安慰我,这件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就算时澈要杀他,我也要试一试。”云杞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这件事情的结果如何,若是能劝回徐朗,她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去试一试。
“你知道的,这件事情,到最后,他们两个人都免不了一死,皇帝不可能让一个知道这么多皇家秘密的人活在这皇城之外。“河池冷静的说。
“所以我要去试一试,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你一定要找到可儿,告诉她,是我对不住她。”云杞看着河池,眼睛里闪烁着希望和愧疚。
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可以没有牵挂的去做一件事情,可以为了一件事情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去吧,我会找到可儿的,你放心。”河池知道她的心事,他不拦着,江湖儿女就该有这份义气,也该有这份担当。
他从来就没有将她视为一般的弱女子,不管她是身处何地,河池都可以看出来她身上的那份坚毅。
“柳儿,你好好保护自己,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谨慎。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让你去射苹果,你却一直射不中,可是就那样一直射,我那时候就想,这个丫头真是傻,我又没说一定要射中才可以。”
河池回忆着往事,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
“是啊,这些事情好远了,我都快忘了,这一次,我也要射中那颗苹果才可以,你等着看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她脸上扬起的久违的笑容,充满了自信,就像是多年前一样。
。。。
 ;。。。 ; ; 云杞临走之前去找了一个人,她想要问一问,自己到底该去哪里。
夜卿不在言府里住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个人住在了外面的一个竹轩里,那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的雅致,但是没有在言府的屋子那般舒适。
那天下着毛毛雨,秋雨最是缠绵。云杞举着一把油纸伞,背后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裹。
夜卿看见她来了,就取来了之前由她命名的那茶叶来,在炉子上煮沸了。
“少夫人,这是要出远门?”夜卿看着她的打扮,猜测到。
“嗯,今日是来与先生告别的,之前先生所说的话,我还是没能知道其中真谛,但是我如今也不能陪在时澈的身边了,还请先生多多照应他才好。”
云杞不知他当初所说的准备是指什么,但是如今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既然决定要离开,那就不要在顾忌这些事情吧。
“不,你不能走!”
夜卿的话让云杞感到疑惑,他不是那种强求之人。
“为何?”
“三日之后公主大婚你可知道?”夜卿问道。
“公主是要去匈奴和亲?”云杞最近没有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情,但是听说匈奴的事情最后还是发展到了和亲这一步。
“是,你要留到三日之后,到时候你要走,我便也不留你了。”夜卿倒了一杯茶水给她,“这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美人舌,你尝尝。”
夜卿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端倪,云杞接过茶水,也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
“难道三日之后要发生什么事情么?”
“我不能窥视天机,但是我的卦象上似乎有剧变之相,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要留下来。”夜卿一如既往的淡然。
“可是长安之事于我再无关联,我留下来也只能是一个看客,既然看客这么多,我又何必要搅这一趟浑水呢?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你若是执意要走,无人能挽留你,但是若是以后后悔岂不是徒增烦恼,我让你留下自然是与你有关。”
云杞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夜卿这个人,他就像是一个先知,对于事情的变化琢磨的十分透彻,可是他的意图呢?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局外人?
不管怎样,这一番说辞还是足以让云杞留下来了,她叹了一口气,道:“罢了,那我就且留三日吧。”
云杞回到长安,却是不能再去找徐朗和时澈了,她就随便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她一个人子啊长安的街上转着,脸上带着面纱,在长安,她已经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人了。
她找着僻静的小路,不敢在热闹的大街上出现,因为这里有太多的熟人,也有太多的回忆。
她突然看见一个小乞丐正蹲在巷口处,脸上胡的乌漆墨黑的,看不清原来的长相。那孩子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快要晕了过去。
云杞从随身的钱袋里面拿了些碎银子,打算让他自己去买点吃的,不然他就快要饿死了。
没想到那小家伙竟然一把将她的钱袋扯了过来,然后拔腿就跑。
“喂!你别跑!”云杞跟在他后面追着,虽说这随身带着的钱财不多,但是她也没有什么生活来源,若是没了这媛娘给的一点银子,恐怕连这三日也熬不过了。
那小乞丐刚刚还一副虚弱的样子,现在跑起来却是脚下生风,在街上一个劲的乱窜,云杞都追的气喘吁吁,还是追不上他。
她实在是跑不动了,就只好靠在一个巷口歇息。过了一会,她听见了一阵呼救的声音,一个人拎着那孩子正朝着他走来。
“姑娘,你还好吧!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偷了你的钱袋?”那人问道,又怒气冲冲地对那小乞丐吼道:“快交出来!”
那小乞丐及其不情愿,但是还是将那钱袋交给了云杞。
即使他的脸上多了不少风霜的印记,身形也不想以前一样的壮实,但是云杞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河池,你去哪了?”
那人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一愣,那小乞丐趁着他手一松,就溜走了。
“你是柳儿?”
云杞取下自己的面纱,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你这几年去哪了?”云杞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埋怨与欣喜。
“我,对不起,可儿她还好吧?”河池微微低下头,对自己的失职感到抱歉。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没有照顾好可儿,把她弄丢了。”云杞一直在责备自己,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如今看见河池,这根刺就更深的扎在她的心里。
“可儿!都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就那样一走了之!”河池现在已经不想以前那样冲动了,当初的以一些事情他也想通了,而且,他这次回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时澈。
“你最近还好么?时澈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我去了水月阁,白芷好像也不在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河池对着一切变化都不知情。
“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我回去再慢慢解释吧!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他们一路回到客栈,云杞告诉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没想到我走了之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故,你受苦了。”河池看着云杞消瘦的容颜,想必这几年她经历着这么多的事情,应该长大了吧。
河池看着眼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他心里是难过的,如果时光不会变化,他道更愿意他们都是如初的模样。
“一切都过去了,三日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以后有何打算?”
“对了,别说以后的事情了,目前就有一件事情要处理。”河池突然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难道你查的那个人有了下落了?”他走的时候就打算要去查那个杀害他夫人的人,现在不知有没有什么消息。
“嗯,之前我一直在四处查找他的下落,不久之前,我在边关一带看见了很可疑的人,但是没有证据,就只好一直跟着他,没想到他一路来到了长安,所以我就也顺道回来看望你们。”
这几年河池在外面风餐露宿,可谓是吃尽了苦楚,但是也见识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识过的东西,长了眼界,对于很多事情也不再和以前一样的偏执。
年轻时候的他也许是血气方刚,现在的河池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了,他跟着那个匈奴人,一路虽然没有被发觉,但是始终没有动手。
这个人十分可疑,因为从他的武功来看似乎是中原人的功法,但是他的长相分明是匈奴人的模样。他看起来十分的文雅,不像是一个草菅人命的暴徒,可是河池从他身上看出一种暴戾之气,让他觉得不安。
“你回来是要和时澈说这件事?”
那龙跃剑在时澈那里,若是这个人回到长安想必极有可能要去取那龙跃剑,这样一来,时澈也就陷入了危险之中,若是无人告知,他也就不能提前防备。
“嗯,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这件事情就由你去亲自告诉他好了,提前有个防备,到时候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云杞知道这个人手段极其凶残,若是时澈和他正面冲突,也不一定可以占得了上风。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等我处理完了,我们就离开这里,你以后还是跟着哥哥闯荡江湖吧!我们去把可儿找回来。”河池笑着说,似乎充满了希望,就像是他们年幼的时候一样。
云杞的命运就是这样兜兜转转,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原地。当年她娘亲将自己托付给河池,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到了现在似乎又是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好,我们一起。”云杞点点头,若是当初自己没有想要来长安找爹娘,现在他们也许就坐在大漠里牧马,或者是在毡房里喝着酒,唱着歌。
以前的日子过得那样的平淡但是舒适,人越是经历多了,越是向往简单的生活。现在的云杞只想要回到最简单的时候,不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只好好的做自己。
这时候的李府却是忙的一团糟,七月嚷嚷着要找郁轩,可是这个关键的时候,郁轩却是在千里之外的边关。
七月的腹部剧烈的疼痛着,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生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甚至以为,这会是一件顶容易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站在鬼门关的门口了。
“啊!”一声声惨叫传来,屋子的稳婆急的满头大汗,这可是将军府,若是保不住这母子二人,她的小命堪忧啊。
她一边安慰着七月,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果然,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她的心也就回到肚子里了。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七月微弱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那个丑巴巴的小脸,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小时候长得这么难看啊。
“是男是女?”她问道。
。。。
 ;。。。 ; ; 一个月之后,边关的战事依然焦灼,双方僵持不下的场面已经持续了长达一月有余。
云杞的身体倒是不像那战事,已经慢慢的好转了起来。徐朗自从上次她醒了之后就没有来过,这里只有她和媛娘两个人,倒落得清静。
夏天已经快要结束了,天气也开始转凉,云杞披着一件外衫,站在院子里,看着那落叶打着旋儿飘散下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柳娘子,徐朗来看你了。”媛娘的声音很和缓,带着些许的沧桑感。
“嗯,我知道了。”
云杞穿过一道圆门来到客厅,这是徐朗这一个月来第一次来见她。她不知道他是不想看见自己,还是害怕看见自己,总之,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你最近身子可好些了?”徐朗看起来神采奕奕,似乎是喜事将近的样子。
“好多了,可是我并不感激你。”云杞淡然道。
“我没有指望你感激我,甚至你恨我,我也不会怪罪你。”
“我也不恨你,我欠你的,你欠我的,都两清了,既然你今日来了,我正好要跟你道个别。”云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分分合合,她已经累了,不想要再去计较谁对谁错。
“你要去哪里?”
“天涯海角,总有我落脚的地方。”云杞打算自己去找可儿,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好得多。
“我会帮你找可儿的,你就住在这里吧,不必在意我,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的。”徐朗做出了让步,毕竟让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这样他总是放心不下的。
“不必了,我不想在和你有任何瓜葛,可儿,我自己回去找,不用麻烦你。”云杞冷声道,她不会为了这一点点的施舍就感激涕零,她也不想再欠他什么。
“你真的能放下时澈,离开这里?”
猛然间提到时澈,云杞就想起了那死在腹中的孩子,她的心像是被针扎的一样的疼痛。
“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哈哈哈,是与我无关,可是你心心念念的时澈,你就不怕,你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徐朗的笑有些扭曲,似乎是被极大的失望与希望同时拉扯着一样。
“就算我想要见他,他也不见得想见我,不如就此告别,相忘于江湖。”
“不过,你的时澈现在应该没空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了,他现在恐怕正发愁呢!”
云杞走了之后,时澈对外宣称她得了急病去世了,所以这个叫若蓠的神秘女子和云杞当初一样,变成了长安人口中的有一个传奇。
普通百姓不明白大户人家的生活,他们将自己的羡慕与嫉妒都化成了一些家长里短的笑谈,所以那些在那些流言蜚语中,言府竟然变成了一个残害貌美女子的地方,这样的传言最终也必然指向了阿玉。
阿玉背着这个黑锅自然不开心,她若是做了什么也就罢了,偏偏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云杞半分。但是她不敢跟时澈抱怨,她知道最难过的人还是他自己。
皇帝被匈奴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朝廷里的大臣也是都想要避开这件事情不谈,偏偏这时候岭南又发生了天灾,朝廷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这段时间能够落得清闲的,也只有李愔一人,他自从上次回到长安就一直赖着不走,皇帝这次似乎也是有意纵容,也没有打发他回去。
这日,时澈正忙着,李愔却来到他府上,又要去见那个来凤楼的花魁。时澈已经陪他去过几次了,每次都是找个由头跑了,可是李愔这人脑子直,一直以为他没能尽兴,所以下次去的时候又要来叫他。
来凤楼的生意还是如往常一样好,天刚擦黑,这里就已经人满为患了,那花魁依旧是跳了一个舞,但是和以前看过的不太一样。这次的舞蹈,带着些魏晋风气,白色的衣裙随着她的舞步看起来飘飘欲仙。
“公子,你可否愿意为奴家配乐?”她突然走到时澈面前,手里的琴递了过来。
时澈楞了一愣,虽说他们是相识的,但是也没说过几句话,这女子怎么知道他会抚琴的?
“这里有乐师在,在下就不必班门弄斧了。”时澈婉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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