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徐朗眉头紧皱,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与其这样,他宁愿看见云杞讨厌自己的眼神。
“你还值得我同情,我只是想要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云杞抬起头,眸子里闪着倔强的光。
“直说吧,你是不是想让我放过时澈?”徐朗想着前几天的事情,她应该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也没有必要再掩藏自己的野心了。
“不单单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你觉得就凭你这样的实力,已经足以撼动这江山么?”云杞说的是实话,如果单单是徐朗,他们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别说的这样冠冕堂皇,难道你是为了来救我么?哈哈哈,柳云杞,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满怀感激,然后就放弃这一切么?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徐朗有些口不择言,但是此刻他的愤怒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了。
“我不是为了谁,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若是你愿意收手,我愿意去帮你调和,这件事情就此作罢。若是你执意要走上这条不归路,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从来没有以为我自己是很重要的人,不管是对于你而言,还是对于时澈,我一直都在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许是云杞的哪句话触动了他,徐朗似乎有些动摇。
“我饿了,想喝粥。”
“嗯,等着。”
夕阳西下的时候,半个窗子都被晚霞染的通红,云杞端着白玉碗从外面走来,红衣和那背景融为一体,像是天外来客。徐朗晃了晃神。
此生总会有一个人,让你在某一个瞬间,想要放下所有的抱负,换她一人。
可是徐朗的这个念头就只有那么一瞬而已,等云杞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神态。
“趁热喝吧。”
粘稠的粥上面飘着些许的葱花,香气四溢,这粥,她也给时澈做过。
“谢谢。”徐朗有些尴尬,拿起那汤匙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云杞像是把刚刚的对话完全忘了一样,若无其事的问道。
“很好,和媛娘煮的差不多。”
“你和媛娘似乎很熟悉。”媛娘照顾了云杞这么长的时间,但是云杞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是何来历。
“嗯,媛娘和麝月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她是个厨娘,所以我们这些孩子,都很喜欢她,我们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她说她叫媛娘。”徐朗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心里涌动出莫名的温暖。
“你们晓得时候应该很调皮吧,也只有媛娘这样温柔的人才能受得了你们吧!”云杞轻声笑了,她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们两个人能够像以前一样,这样平和的谈话。
云杞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恨他,这样的感情似乎很奇怪,但是又是这样的真实。每一个人都会有让人觉得讨厌的时候,可是有的时候,你又会看见他们讨人喜欢的一面。
云杞就是一个这样极其容易宽容别人的人。所以她很难恨任何人,不管是他们曾经做过怎样的事情,她总是容易发现他们的闪光点,然后自己在心里给他们找出一万种无可奈何的理由来。
“不说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这次来,也不是为了听我唠叨这些事情的,我们还是说说以后的事情吧!”徐朗沉色道。
“不急,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我现在无家可归,只好赖在你这里了,我想,你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回答我的问题。”
“不用了,我知道我自己的实力,之前的事情也不过是我在赌气罢了,我是看不惯时澈,他有了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可是现在,我不想为了他,将我自己的命也豁出去。”徐朗说的很认真,似乎是真的醒悟了。
“你果真想通了?”云杞问道。
“嗯,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替我说吧,就告诉时澈让他放我一马,我必定会鸣鼓收兵,他若是肯替我在皇上那里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以后我离开长安便是了。至于你,若是愿意与我一起,我自然高兴,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好。”
“你为什么不怪我?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害得你和时澈不能在一起。”徐朗问她,她这样的人,是徐朗所不能理解的,就和阿玉一样。
“我恨你有什么用?难道我的孩子会回来么?能拿到我和时澈之间的误会就可以消失了么?我知道,这一次我去说情,只会加深我们之间的误会,但是我还是决定要去做,难道我是因为你么?”
云杞说了一连串的问句,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去求签,那老和尚的话,也许徐朗就是那个改变她命运的人,可是恨不能解决这一切,她只能怪自己没有这个命。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徐朗感叹道。
“嗯,我是很奇怪,我的爱与恨都不明显,你们看不明白我的心,但是我的心却一直没有变过,我不会轻易原谅一个人,不会轻易爱一个人,也不会轻易恨一个人。”
天上的一轮圆月升了起来,这时候已经是夜了。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道明日会是怎样的情形。
河池送走了七月之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家酒馆,这里是他跟踪的那个人来了长安之后,最常来的地方。这里的一个胡姬不知是哪里人,在长安好像已经有了一年的光景,这里是很多外族人常来的地方,所以平日里都十分的热闹。
“老板娘,来壶酒!”河池将手中的剑放在那桌子上,故意大声的呼叫着。
“客观,来了,这位客观看着眼生,而且看着像是外乡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啊?”那老板娘笑着问道,样子很亲热。
“嗯,我是外乡人,老板娘的眼力不错,我是个生意人。”河池也随声附和着,眼睛瞄着正在一个角落里喝酒的那人。
“那个客观,你可认识?”他小声的打听道,“我来的路上就看见他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上了,想必也是生意人吧!”
“我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日日来喝酒,也不做其他的事情,有可能是和您一样,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您这样有活力,每日看着那窗外,也不知到底是在看什么?”
这老板娘小声的嘟囔着,似乎对于这个客人,不是很满意,因为这里的酒肆一般都会附带做些别的生意,这样只喝酒的客人,自然不是很受欢迎。
“嗯,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河池正想着要怎样接近他,那人的眼神突然扫了过来,里面带着些防备和怀疑。
河池猛的喝了一口酒,装作不在意的将目光移到别处。这个人的防范心太重了,而且从他的动作,河池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的武功的确不可小觑。
河池在心里盘算着,将他与自己心里的杀妻凶手的形象做了一个对比,可是还是下不了结论。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好像是个女子。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朝着那门口望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面对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躺在地上,似乎是受了伤。
“这不是那来凤楼的月容姑娘么?大白天里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啊,上次要嫁给言大人,被言夫人给骂了一顿,这种女人啊,真是不知好歹!”
旁边的看客都在议论着那月容前几日出的丑事,河池警惕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那男子,注意到他看见了外面的女子,眉头微微一皱,虽然很短暂,但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
 ;。。。 ; ; “恭喜,是个千金。”
七月听见稳婆的话就晕了过去,她心里想着:真好,是个女儿,自己可以将她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她想着自己仿佛看见了自己小的时候,在长安的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全长安都是她的乐园,她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这样。她这样想着,就晕了过去。
一个新的生命的诞生往往是令人感到欣喜的,这个时候却还有一件更加令人欣喜的事情,这件事情关系到的不是单门独户的幸福,而是成千上万的人。
公主和亲,这场战事也就暂时平息了。整个长安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作为对于公主的赞扬与奖赏,这趟出行,必定是由皇帝亲自送行的。
那日长安城外,随行的队伍带着满车的珍宝和如玉似的佳人,朝着那荒凉的西方行进。
后面是威严的皇辇,和巍峨的城楼。时澈就站在皇辇的下缘,手里握着龙跃剑,他的表情比平日里更加严肃,仿佛在防范着什么。可是旁边的羽林卫似乎却只有几十人,和平时不太一样。
突然背后的城门哐当一声被关起来,城楼上面的侍卫也不见了。
“保护皇上!”时澈大吼一声,手里的龙跃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出来。
一只快飞翎箭快速的朝着皇帝这边射来,时澈挡在皇帝的面前,将那箭从中间劈为两半。
可是这只箭似乎只是一个信号而已,一排铁甲卫出现在时澈的面前,像是一道铜墙铁壁。顿时万箭齐发,后面的城楼上,似乎也被刺客设下了埋伏。
时澈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羽林卫立即四散开来,他跳到那皇辇之上,用力抽打那御马,一时间驷马崩腾,那马车开始急速的向前奔去。
那铁甲卫不动分毫,似乎并不惧怕那马车,他们此行就是来取皇帝的性命,所以只要拦住马车就算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让开!”
时澈看着自己昔日熟悉的铁甲卫,多少次他们救他与水火,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铁甲卫像是一群人偶一样,他们是无颜培养的死士,没有思想,只听命令。
铁甲卫的恐怖之处,时澈要比谁好药清楚,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徐朗早已经将这批铁甲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这样的力量,足以让朝廷提防。
那马的腿被一柄飞来的长剑砍断,马车急速的向前倾去,时澈一时情急,只好飞身跳下马车,那车便划了一道长痕,停在了铁甲卫的面前。
“皇帝不在里面!”
时澈见事情不妙,立即转身朝着城楼方向而去,铁甲卫紧随其后。
这时候那城楼上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一排羽林卫正拿着弓箭对着下面的铁甲卫。
铁甲卫不过百十来人,就那样以必死的态度,昂首挺胸站在城楼下面。一声哨响,时澈知道,那是撤兵的信号,看来徐朗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至于这些铁甲卫只是个打前锋的,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弃子。
“放箭!”城楼上站着的是羽林卫的头领。
“且慢。”时澈想要为他们说情,可是又找不到说辞。
“皇上有令,今日叛贼,一律格杀勿论!”
话刚刚说完,那箭就像一阵骤雨一样,瞬间将那下面的人射的像刺猬一样。
“言大人,皇上在言府等着你呢。”
“我知道了。”
时澈看着那地上的尸体,他心里有一种很苍凉的感觉,不是因为这些人曾经是和他并肩战斗的兄弟,而是他们死的如此不值得。
只有他知道那个坐在皇位上的女人有着怎样的心计与魄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也许她不知道这些表象之下隐藏的东西,但是她有能力将那表象一层层地揭开。
“微臣参见皇上!”时澈回到言府,皇帝自打出宫之后就找了一顶软轿来到了言府,那皇辇上的另有其人。
“爱卿平身,这次爱卿立了大功,待朕回去论功行赏。”她的脸上是岁月留下的风霜,但是眼睛里却闪耀着一种坚毅。
“微臣有罪,这些叛贼乃是微臣往日的部下,微臣方才想要替他们说情,保他们性命,罪不可赦!”
时澈这一番说辞只不过是替那羽林卫头领说的,若是等着他来参自己一本,倒不如自己先说了。皇帝早就料到了他会替他们说情,否则也不必下那道格杀勿论的命令。
“人性如此,朕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断然不会无端错怪贤臣的。”
“多谢皇上体谅。”
时澈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里,这几年以来,朝廷里的尔虞我诈,他已经看够了,这些虚情假意的话说多了也已然麻木了。
前两日河池前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到了徐朗会选择今天行动。徐朗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会有所准备,但是皇帝远在禁宫,若不是这样的机会,他们也没有行动的可能,所以他没得选。
但是徐朗也不会轻易冒险,所以这一次他只是出动了一小部分的兵力,这就意味着他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皇帝现在是断然不会方时澈走的。
当年她答应时澈静这件事情办完就放他走,而现在就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时澈不知道皇帝下一步会怎么做,但是他却很明白,徐朗是必死无疑的,至于这个除掉徐朗的人,一定还是他自己,也许这样,他才有走的可能,否则,皇帝宁愿杀了他也不会放他离开长安。
“爱卿,下个月我要去混元寺上香,为天下的百姓祈福,你去安排这件事情。”
“微臣领命。”
看来,下个月,就是徐朗的死期了。
时澈想起了刚刚死在他眼前的铁甲卫,徐朗到底想要什么,他还是看不透。难道这么多的生命,就用来换一个输赢?他不能相信,原来执念,会让人变的这样的恐怖。
长安城内关于这件事情,是这样流传的,从外面来的流寇中有很多是匈奴派来的此刻,他们趁着皇上前去送公主和亲的时候,就打算要用乱箭来谋杀皇上。
幸好言大人在一旁护驾,一人将数百人斩于马下,所以皇帝才得以安然无恙。这其中的计策,其中的缘由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时澈又一次戴上了英雄这个帽子。
云杞和河池在客栈里坐着,透过那轩窗,看着他们正在清理那日叛贼的尸体,所有的尸体都被悬挂于菜市场里示众。他们身上的铠甲还在,明晃晃的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看着这些已经没有生命的尸体,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成千上万人的谴责,云杞很为他们感到可惜,因为她知道,他们其实是无辜的。
“人如果没有了自己的打算,也就会落得他们这样的下场。”云杞叹了一声。
“这一切真的是徐朗做的?”河池虽然和徐朗不是很熟悉,但是在他的记忆中,那个少年似乎一直是个稳重耿直的年轻人。
“是,我也不想承认是他做的,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云杞想到以前的徐朗,她也许没有这么重要,但是徐朗变成这个样子,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你不必自责,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无奈。何况,他自己选了这一条不归路,也不能怪你。”河池看着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安慰道。
“你不必安慰我,这件事情,我不会坐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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