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是有一件要事来找帮忙。”云杞就站在一边,似乎有点尴尬。以前的自己那样的骄傲的对她,就算她不太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说是因为她自己仗着时澈对自己的喜爱,可能以前的自己没有意识到。
所有的爱都是平等的,不管是有没有回应,这些感情都是值得尊重与珍惜的。云杞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是那样的鄙夷,自己对于阿玉而言,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可是现在,连这个优越的资本都没有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卑微,在命运面前,每一个人都是渺小如尘埃。
“说吧!”阿玉冷声道。
“你可知道时澈遇到困难了?”云杞以为她一说时澈出事,她就会变得紧张起来。
可是她并没有料到,阿玉并没有紧张的样子,还是和刚刚一样的神情。
“那又如何?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云杞觉得很莫名其妙。
阿玉对时澈的心事,难道都是假意?
。。。
 ;。。。 ; ; 苍山白云,轻车快马。
行程赶得紧迫,时澈在和他们一一告别之后就随军出征了。
若是他能从这战争中抽身而退,就真的要与她柳云杞恩断义绝了么?时澈虽说是决心要这样给彼此一个了断,但是他的心却不由自己。
看着身着铁甲的李孝逸和身后像是万千蝼蚁一样前行的士兵,他的心里有一种愤慨,可是这时候的他却不懂得这种愤慨从何而来。
随他一起来的还有郁轩和徐朗,这一次的出征,本来就是李孝逸和时澈的一次战斗。可是李孝逸执意要带着郁轩前来,丝毫乜有顾忌到他和时澈的关系。
至于徐朗的陪同,就要提及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了。
明月高照,如同往日。时澈摆脱开了所有的琐事和云杞,一个人来到郊外的树林,寻了一个僻静处,喝起酒来。
“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一个男声响起,声音柔和,似乎带着笑意。
“借酒浇愁!”时澈的回答很是坦荡,现在的他的确很愁闷,愁的是这场仗到底该怎么去打才会确保自己的安全。
毕竟他的这条命不仅仅被那些敌军盯着,恐怕最恐怖是身边之人的暗算。
“喝酒,我来奉陪!”徐朗在他旁边坐下来,伸手夺过酒坛,猛的灌了一口。辛辣的酒立即冲击着他的味蕾。
“啧,这是什么酒!怎如此辛辣?”他喝的太猛,有些难以承受这酒的力道。
“哈哈哈,辣么?我倒是觉得太清淡了些!”时澈拿过酒坛,自顾自的喝了几口,就好像和刚刚徐朗喝的不是同一种酒。
“这一次出征,我陪你去吧!”徐朗沉吟片刻,说道。
“不必了,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你就不要去冒这趟险了。”时澈将手中的空酒随手一扔,喃喃道:“愁还没有消尽,这酒就先尽了!”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在冷弦看来,生亦无所恋,死亦无所惧!”徐朗的眼睛看着时澈,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在麝月的时候。那个他们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的时候。
“那这样,我岂不是又要欠你一个人情?”时澈哈哈大笑。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何况你要是想要还我这个人情,我以后自会和你讨要。你不必着急。”徐朗的表情比较僵硬,但是这句话说得倒是真诚。
“你什么时候也会这样说玩笑话了!哈哈哈,时间如流水,世间无常物!”时澈和他一起长大,一直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处事不惊的长兄,没想到现在也会说这样的话来打趣他了。
“我没有变,变得是人心罢了。”徐朗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时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好起身将他带来的酒都提了来,一手将一坛酒扔给徐朗,徐朗伸手将那酒坛稳稳接住。
“喝酒!”
千言万语都在酒中,猜忌也好,感激也罢。酒坛相撞的声音敲击在他们的心上,一轮圆月已如盖矣,也不知道是何时了!
时澈走后的第三日,言家来了一个人,来人就是李愔。
他前段时间公务繁忙倒是没有来这里纠缠,时澈以为他是把拜师的事情给忘了。可是突然听说时澈出征的消息,他就赶紧抽空来看看情况。
言府的人他都不甚熟悉,只好去找作为房客的夜卿。谁料到,这言家夫人也不知是什么意图,竟让云杞带他前去。
夜卿的住处是在言府的外院,距离云杞的小楼还有一段路程。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不相识,现在更是搭不上话,一路沉默,倒是尴尬。
“不知王爷此行,可是来寻兄长的?”云杞看他局促的紧,想来也是孩子心性,就想说两句话来缓和一下气氛。
“嗯,你是他的什么人?”李愔一向不关心这些事情,对朝中的人,及其家眷还没对街上的酒肆熟悉,虽说每每在宴会上因此闹出笑话,他也没有想着要多注意一些。
“我是,他的弟妹。”云杞微微停顿了一下,承认这件事情让她觉得有些为难。
“哦,那就是他弟弟的娘子了,那你知道我师娘是谁吗?”李愔心直口快,也不知道其中原委,自然不知道这句话正戳中了云杞的伤心之处。
不过所谓不知者无罪,云杞也并没有怪罪于这个无知少年。
“你师娘?你指的是长嫂么?”云杞不太肯定,因为她记得时澈好像并没有答应过要收他为徒。
“是啊,听说我师父刚刚大婚,那一日我本来是要来祝贺的,可是不赶巧的是皇帝要我去办件什么事情,结果就耽搁了。”
云杞看他说话十分随意,并不像是其他的皇家贵族,讲究那么多烦俗的礼节。便知他是一个随性之人,想必是一意要拜时澈为师,而没有顾虑到自己王爷的身份。
云杞作为一介女子,对这件事情也不好作评,况且不好冒犯了王爷,只好,简短的答了他阿玉的名字就作罢。
“到了,前面就是夜卿的住处,王爷自己进去吧,我就不便再送您进去了。小女子,先行告退!”云杞将他送到了夜卿的门口,打算要回去了。
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夜卿一身黑袍站在门口,那袍子和她第一次见他时一样,那个活灵活现的百足虫依旧趴在他的袖口。他衣冠整齐,似乎是在等着他们前来。
“少夫人,既然来了就来鄙人这里一坐吧!少夫人本就是江湖儿女,恐不用拘这些俗礼吧!”他笑着说道。
“既然夜先生这么说了,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他执意要留她,应该是有什么要事要借此机会告诉她,云杞在心里猜度着,跟着李愔进了院子。
这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和外面清修的道士的道观一般无二,院子里有个香炉,看起来约摸有三尺高,里面的香火好像从来没有断过。香灰堆积,香烟缭绕。
“请二位在此稍等片刻,某去给二位奉茶。”夜卿说着将他们安排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他要自己去烹茶,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侍从了。云杞环顾四周,除了这个香炉,和他们所在的这幅石桌石凳,及剩下了不远处的一个琴台,上面还放着一把七弦琴。
屋子里的陈设虽然看不到,但是想来应该还和这院子的格调相似。云杞在心中默叹,现在像夜卿这般身在富贵之中,却仍存清雅之趣,苦修之心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想到这里,云杞倒是觉得他可敬了起来。以前对他的阴沉神秘的影响少了几分。
“你们尝尝,这是这是上好的春茶,这水也是某去年收集的雪水。”夜卿端上来一个茶盘,里面的瓷器十分精致。
“想不到夜先生又如此雅趣!”李愔先开了口,替云杞将想要说的话说了。
“这哪里称得上是雅趣,不过某了此余生,虚度岁月时来打发时间的一个玩意儿罢了。”夜卿笑道。
“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夜卿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冷峻起来。
“我是来寻我师父无果,所以就念及好友,前来探望。”李愔童心未泯,坐不住就站了起来,去那香炉旁边张望张望,又跑去那琴台上拨弄两下。
“难得王爷还记得某,某深感荣幸,既然今日王爷是来探望旧友,那就不谈国事,做些附庸风雅之事来怡情吧!”夜卿似乎有了兴致。
云杞看他们这一问一答,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深意,故不能插话,只在那里一个人品茶。茶味甘甜,后味稍苦,似乎和平常的茶叶不太一样。一片茶叶入口,口感绵软。
“这茶可有名字?”云杞问道,既然他们没有要事,那就不妨说说茶好了。
“没有,真乃是一个山野村夫赠与我的。我觉着口感奇特,就拿了它来。”
“的确不同于寻常之茶!”云杞叹道。
“这山野之茶也能获得如此赞扬,必是少夫人慧眼识英。”夜卿笑着说道。
“先生此话可有什么深意?”云杞觉得他断然不会是想让她来品茶这么简单。
一边的李愔正在拨弄着那琴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哪有什么深意,不过是前日某闲来无事卜得一卦,说是时运不济,恐是有小人算计,得请以女子相助。今日少夫人前来拜访,恐怕少夫人就是某的贵人了,既然如此,这茶就献给少夫人作为谢礼吧!”
“既然先生决意如此,那小女子就给此茶取个名字吧!刚刚我品茶时偶然尝得那叶片,口感异常绵软,想来就一个名字再适合不过了,可是又觉得不雅。”云杞摇了摇头。
“但说无妨!”
”美人舌。”云杞想着他乃一介修道之人,哪里尝过什么美人舌的滋味,自己莫不是唐突了。
“妙哉!妙哉!”
云杞没有料到夜卿亦是如此随性之人,倒也释然了。
可是她始终没有想明白他刚刚那一番话的深意,难道他真的只是在说茶叶?
时运不济,女子相助。
莫不是……
。。。
 ;。。。 ; ; 沉默的夜,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在言府的门前,发出猩红的光,将那黑暗刺破。
“你快回去吧!她该等久了。”云杞看着面前醉醺醺的时澈,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衫。
“谁会等我?哪里有人等我?”时澈苦笑道。
“你的夫人,阿玉。”云杞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猛的一痛。可是在这夜色里也没有人能看出她掩藏在外衣之下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阿玉?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夫人呢?柳柳,你是不是糊涂了?”时澈像是以前一样的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可是现在的他们已经不能再有这样亲昵的动作了。
云杞稍稍往门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总之,你不要在这里!”云杞是害怕让别人看见了,又会有许多的闲言碎语,毕竟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
“你!我都说了没有什么阿玉,你还不让我进去,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柳柳?”时澈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耍起赖来。
云杞看着样子,他今夜是不会走了,只好回去叫醒言墨,让他找玲珑来带他回去。无论是与非,她都不能再掺和了。
她在楼上看着玲珑将时澈扶走,临走时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直直的望着楼上的人,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怨。
夜本就寒冷,云杞心里此刻却比这秋夜更觉悲凉。
回到小院,阿玉还在等候着,等玲珑将他扶进屋子,阿玉都没有起身迎接他。
“少夫人,我把大少爷他送回来了,他好像是喝醉了。”玲珑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此刻正在气头上的阿玉会找她的麻烦。
这个少夫人不比云杞,她是李将军府里的人,而且刚刚成亲,又莫不清楚她的脾气秉性,还是小心为妙。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云杞,说让她放心,我哦会好好照顾大少爷的。”阿玉冷冰冰的说了句。
她就猜到他是去了云杞哪里,时澈这样醉醺醺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蹲下来,看着他的脸。
均匀的呼吸扫过她的肌肤,有些发痒,他的脸色很柔和,双眸紧紧闭着,修长的睫毛时不时的微微颤动,眉头紧锁,口中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你恐怕是在做梦中还在念着她吧!”阿玉看着他那模样,心里有些发酸,也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他们都是这样傻的人!
就算是知道这个婚礼只是个假象,她还是自愿为他穿上嫁衣;就算是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他还是为了她流连伤感。
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所有的人都没有了骄傲,像一颗卑微的尘埃,匍匐在他的脚下,就算是被践踏,也在所不惜。
“柳……”阿玉听见了他好像是在叫云杞的名字,她承认自己很嫉妒她,嫉妒她获得的爱,嫉妒大家对她的好。嫉妒她可以轻易的放下仇恨,但是若是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要做陆离玉。
阿玉打来一盆水,帮他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酒渍。在这之前,她从未靠的他这样近,近的连呼吸都要融合到一起。
时澈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从她的手中溜走。
“别动,等一下就好了。”阿玉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笑了,原来她也可以有这样轻柔的话语。
“嗯,柳柳。”时澈睡得不熟,只是酒醉了,头脑不清晰,听见她的话以为是云杞在帮他擦手,就乖乖的将手又伸了出去,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阿玉帮他擦完就要扶他去休息,时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阿玉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跌跌撞撞的朝着内室走去。
可是时澈身上都是瘫软的,用不上力,一不小心就要往地上倒去。
“啊!”阿玉一声尖叫,可是已经无力再扶他起来,反倒被他顺势带着倒在了他的身上。
阿玉在心中默默庆幸,幸好不是被压在地上,不然今天,她怕是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阿玉正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可是突然感到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一拉,她就被结结实实的搂在怀里。
“喂!你放开我!”阿玉的脸像是火烧云一样的红了起来,这样子的贴近是不曾有过的,她一个女儿家很自然的觉得害羞。
“嘘!别说话!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时澈紧紧的搂着这个温暖的躯体,她身上的香和云杞身上的一样,淡淡的气味,有安神的作用。时澈就在这香味中,沉睡了过去。
“我,我不是她。”阿玉看着他的睡颜,讷讷的说了一句,可是时澈却么有听到。
这个怀抱原来是这样的温暖,她又多久没有被人这样抱着了,她早已经忘记了被拥抱的感觉。以前的她不觉悲凉,是因为不曾拥有。可是,现在她却如此留恋这一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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