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却不许借机勾搭凝寒、莫愁她们……”
“你说不许便不许么?我偏偏要夺了她们的芳心!”安素独自坐于山驼之上,微微仰头,抿嘴笑道,“其实呢,也不是有空才去滨海……大约半月之后,我便会领一万士卒,去助你们征讨杨广!”
石不语怔了一怔,不由自主的落将下来,迟疑问道:“有这等好事么?怎么你们长老未曾提起?”
安素的神色略微有些慌乱,却强自嘴硬道:“你许了我族许多好处,我们好歹也要做点事交换,这一万士卒,便算是我们的诚意!怎么,你看不上么?”
她的神情,自然逃不过石不语的双眼,当下登时起了不祥之感,却是看在那一万精兵与山魈、木精的面子上,连忙堆出了媚笑道:“怎、怎么会呢!我到时一定在城门口拉条大大的横幅,上书‘热烈欢迎南蛮代表团前来我军慰问指导’……”
安素听得莫名其妙,瞧着那张笑脸,不知怎的,心头又有些慌乱起来,当下便带过山驼,驱策而走,一面转头笑道:“那么便说定了,过得半月,我自会去寻你!”
石不语连连点头,眯着眼睛瞧着她逐渐远去,忽的想起一事,愕然呼道:“喂!我那件外衫,你还未还我!老实说,很贵的,值三两银子呢!”
大呼小叫中,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不闻不顾,早已消失于烟尘之中,只有银铃般的声音,在清风中徐徐传来:“那件外衫么?我早便扔了!你若有兴趣,便沿途去寻吧!”
抱着损失了一件外衫的哀痛,石不语一路诅咒着某位女性,一路急急返回滨海,随即召集群豪与杨林父子,告知此次的收获。在听得南狄愿意与滨海结盟并且主动让出登州的消息之后,众人皆于愕然之中露出欢喜的表情来,似乎便在昨日之前,任谁也想不到事情会以如此戏剧性的结尾收场。
只是,因了这份盟约而得以返还登州的杨林、李密却在欣喜之中,带上了几分尴尬与黯然。倒不是他们并不愿意重新夺回登州,只是眼下的这种形式,未免有些施舍的意味,而那些在之前的交战中奋勇牺牲的士卒们,也似乎成了毫无意义的消费品,可笑得令人无语……
石不语自然了解义父与义弟的心情,私下又寻他们宽慰劝说了一番,这才使得耿耿于怀的两人勉强接受。事实上,攻击登州一事,虽然是南狄所为,但究其根源,却还是要怪罪到那位身在北方的昏君身上。因此,对于杨林与李密而言,目下最要紧的不是向南狄寻衅报复,而是首当聚拢残兵、休养生息,待得一月之后,与那罪魁祸首决一死战。
安排既定,过得两日,杨林父子便率了两万士卒,一面沿途收拢败卒,一面向登州进发,南狄倒也信守承诺,早已于一日前便撤离城池,自行返回南越去了,临行前,倒也顾念如今的盟友情谊,只带走了城中近半物资,又将俘虏尽数留下。杨林得了这些物资与俘虏之后,虽然未能尽复往日元气,但也坐拥十余万士卒,重新回归到一方诸侯的行列。或许真因如此,他隐隐之中,倒对造成这种衰落的南狄减了几分恶感,在接待安素之时,言语中也客气了许多。
登州事毕,李密却奉了杨林的旨意,与宛儿二人率了一批文官,往滨海军中效力,一是方便联络往来,二也是顾念滨海行政方面人才欠缺,特意遣他二人前去相助,略微报答滨海的恩情。
诸事奔忙中,唯有宣称“战前休息”的石不语,借了疗伤的名义,终日缩在府邸之中,陪着凝寒诸女谈笑游玩,倒也快活自在,直叫秦暮、徐世绩这些忙着整军备战的苦命人忿忿不平,不知在暗中咒怨了他多少次。
不过,他的幸福却也很快终结了。十日之后,安素率着一万南狄精卒如期而至,随身带来的,还有六只木精与百余山魈。曾经害苦了自己的利器在突然间成为已方的得力臂助,滨海群豪自然是欢喜无限,在接待之中也客气了许多,若按照行烈酒后的说法,便是:“可惜这位美人儿不喜欢男子,不然,便叫老二去泡了她,多换些木精与山魈回来……”
这番话,不知怎的,便传到那位被当作货物的当事人耳中,自然,接下来定是少不了一番兄弟相残。不过,追杀已毕,待得石不语愕然回头时,才突然发觉,那位自己日夜提防的安素,已经相当顺利的与凝寒、莫愁诸女打成一团,终日相携嬉笑,竟是丝毫没有隔阂。而更令人不解的是,明明知道对方的取向颇为奇特,凝寒等人却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反倒齐齐开口称赞,便连那位新近加入的宛郡主,也喜欢亲密的贴着安素,一口一个“姐姐”……
自然,如此一来,石不语便隐隐觉得头顶有变绿的迹象,一面吃味不已,一面也迷惑不解,难道说,如今这世上,真的开始流行同性之恋了么?还是说,那安素有什么妖法手段,能将人迷惑得心甘情愿不成?
想到后者的可能性,那位男子登时吓了一跳,连忙四下去搜罗黑狗木鸡,立誓定要破了这邪术妖法,将安素皮毛下的邪恶尽数揭发出来,然后……然后……
“然后……”抱着只黑狗的石不语,双目微微眯起,满面正气的喝道,“然后,便要逼她把这些法子都传授给我!”
第三百二十章 你以为你是谁
五月二十四日,正如众人预料的一般,经得十余年的无奈退让之后,楚廷的全力反攻徐徐拉开了帷幕。半旬之内,五十万精锐楚军分为左、中、右三军,分由宇文来呼、拓拔瞳、杨广统率,以雷霆之势南下,扑向扬江流域的几路小诸侯,试图一举平定五处叛乱,重新将这通往京都的南北要道掌控于手中……
六月二日,金提王李执昆起兵十万,以亲弟李执穆为帅,救援扬江几路诸侯。宇文来呼全然不惧,分兵五万来击,日不过午,便已于阵上亲自斩杀金提名将申公义以下十二人。苏阳军因此大败而还,折损将士近半。天下诸侯震动,至此再不敢以“杂兵”小窥楚军……
六月十四日,扬江几路诸侯尽数覆灭,楚军三路人马合兵一处,重夺扬江要害之地,虎视眈眈,颇有择人而噬之意,天下诸侯大惧,齐齐整军备战,联络合纵,使者彼此往来,不绝于道。
六月十八日,战局大势忽变。冀州府燕公罗艺,传檄天下,叛出楚廷,自立为冀州王,立罗艺为世子。次日,登州府靠山王杨林,将先皇手谕公示天下,尽数杨广弑父夺位之罪,其兵为兄复仇。
六月二十日,西原府留守李秀宁,传檄天下,叛出楚廷,自立为西原王,尊义父石不语为尚父,募军十万,隐隐有南下之势。杨广闻报大惊,遣王弟杨清归还京都,统率十五万大军镇守防御,局势稍安。
六月二十四日,滨海王程行烈发布盟主令,邀集天下各路诸侯,齐汇于密云府,协力进击楚军。十日之内,滨海起军十万,建川起军八万、金提起军八万、程梁起军七万、苏阳起军十万、其余各路诸侯亦各自起军,共计人马五十八万整,齐汇于密云,整戈置甲,欲与楚军决一雌雄。
“看起来,这次应当是与杨广最后的决战了……”石不语斜靠在木几上,享受着身后兰蓉恰到好处的按摩,满饮了一杯,或许,自己亦可借此告慰莹的在天之灵。
“爹爹,那厮是坏人么?怎么天下百姓都要反他?”裴元庆伸着小手,任由莫愁替他擦拭油腻,一面却歪着头、嘟着嘴儿问道。
“不,他不是坏人!”石不语捏了捏他的小脸,旋即笑道,“那家伙,根本便不是人!”
“不、不是人?”小元庆听得半懂不懂,愕然片刻,方才怔怔道,“那、那他做了什么坏事?”
“这个嘛……”石不语踌躇半晌,还是决定以小孩子能理解的方式教育儿子,“简单说来,那个混蛋曾经抢过小娃娃的糖果,砸了隔壁张大叔家的门,最可恨的是,他欠了爹爹我三十文钱,居然到今天都不还……”
凝寒诸女听得面面相觑,皆是哭笑不得,正要责怪那位胡言乱语的男子几句,便听得小元庆一声大喝,跳上木几,捏着两个小拳头,双目圆睁道:“爹爹,那厮果然是个坏蛋!过些日子,看俺一捶砸扁了他!”
石不语听得眉开眼笑,当下将他抱在怀中,欢喜道:“乖乖,一锤怎么够,你好歹也要替爹爹砸上七八十锤才行!”
这一番对话,却是发生在靠近密云府的一处山野小店之中。五日之前,滨海正式起军赶赴密云,石不语却是懒得与大军同行,便讨了探路接洽的任务,与诸女先行一步,一路迤俪向密云行去,道是查探沿途可有异常,实际上,也不过是借机游玩一番罢了。
因此,眼看密云府已在眼前,石不语的步伐却越发放得缓慢,以他的性子,也着实不愿与那些诸侯虚以委蛇,因此这几日来,都是行行走走,缓慢得如同蜗牛一般。比如今日,从早上行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便已停下在这小店中用餐,一干人等倒也不少,却亏了这里有张大桌,否则还真的坐不下。
“好象我近来出行,队伍越来越长了……”眼见得一道菜上来,众人只夹得一夹便即空盘,石不语不觉叹息着,将目光投向了新近入伙的宛儿,以及那位不知借着什么理由混了进来的安素。
才叹息一声,安素早已明白了他的心思,当即挑着眉毛道:“怎么,不欢迎么?我知晓你心中惧怕,惟恐我抢走凝寒姐姐她们,扫了你的面子……”
石不语愕然无语,不敢回嘴,却是低声嘟囔了句:“便是真的让你抢走,你也得有那功能才行……”
安素耳尖,早已听得一清二楚,登时面上微微一红,却又立即淡淡笑道:“你便厉害,这些多年,却也没见凝寒姐姐、莫愁姐姐她们哪个有怀上,亏得清荷叫了许久的娘亲……”
此言一出,石不语登时一口酒尽数喷了出来。凝寒羞得满面通红,轻轻扯了把安素道:“妹妹,莫要胡说!我们……我们根本未曾成亲……”
安素微微愕然,睁大了美眸道:“成亲?要那种烦琐的仪式做什么,我们南狄那里,男女之间彼此喜欢便住在一起,先生了娃娃再说!”
诸位闻言无语,惟有莫愁笑吟吟的应道:“妹妹,这里风俗不同,男女之间,却是要先成亲,再生娃娃的……”
安素吐了吐舌头,微微点头,忽的又道:“原来如此……那么,小贼,你为什么不成亲呢?”
石不语好不容又倒了杯酒,闻言一颤,险些又泼洒出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好。若是凭着良心来说,这里的众多女子,除了清荷、宛儿、漪灵与身为弟子的幽姬之外,其余诸人皆与自己情愫颇深,的确都有成亲的理由。只是自己终究要返回前世,难道真的要惹出一身牵挂,到时害人害己么?
再看诸女,亦是个个垂首不语,似乎都被安素这句无心之言,带起了那个刻意遗忘的话题,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应答,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安素虽不全解,但也隐约知道失言,干脆埋头吃菜,做了个闷头葫芦……
此时已近正午,或许是因了天下豪杰都往密云汇集的缘故,这山野小店竟也逐渐热闹起来,半个时辰中,便来了三、四拨客人,将并不宽敞的店堂占得满满的,最后入内的一拨,更是十余位大汉拥着位年轻武将,径自占了一张大桌,与石不语等人遥遥对座。
客人既然多了,难免便有些喧哗嘈杂,闹哄哄的气氛中,石不语这桌便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凝寒、莫愁诸女皆是天香国色,玉颜媚容,又兼气质迥异,各有妙处,平日里便是能见得一位已是难得之极,此时却齐齐汇于山野小店之中,虽是一道绝美的景色,却与环境分外不合,未免叫人又是激赏又是疑惑,纷纷注目过来……
这其中,那拨最后入内的大汉,因了坐于石不语等人的对面,却是看得最为清晰不过,因此反应亦是最为强烈。其中几位粗大的汉子,想必是生平都未曾见过如此的美景,竟是目不转瞬的望着诸女,险些将手中的竹筷都吞了下去……
石不语微微有些不满,但见这群大汉个个携带兵刃,加之几分草莽气质,想必是哪路反王的部属,因此不愿多生事端,低声嘱咐诸女快些用完午餐,然后蒙上面纱赶路。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些大汉想是粗野惯了,见得对面的佳人皆是微微垂首,不觉存了欺软怕硬的心思,竟是开始低声评价讨论起来,到得最后,几乎变成了大声的争吵与喧嚣,仿佛都变成了选美裁判……
诸女之中,南蛮出身的安素性子最烈不过,她起先便强自压抑着火气,此时见得对方如此肆无忌惮,不觉大怒,起身喝道:“喂!你们这些汉子,吃饭便吃饭,总看着我们这边做什么!”
那群汉子闻言一怔,彼此面面相觑,不觉轰然大笑起来。安素闻言更怒,不觉便握住了袖中的短刃,要知道,在她族中,男子地位本便不如女子,若有哪个男子敢如此对她,早已被驱逐或者处死了。
石不语见她身形微微颤抖,心知这条人形暴龙即将发飙,急忙轻轻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便在此时,却见得对面桌上,那位年青武将已轻咳一声,虎眸扫过,登时压得那群大汉纷纷闭嘴,
顿了一顿,他又徐徐立起身来,拱手笑道:“这位小姐,恕罪则过!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知’,诸位小姐皆有倾城倾国之色,这小店中因此而忘形的,又岂止我这些部下……不如,让小将敬诸位一杯,以为赔罪如何?”
这位武将,身形倒也长大,面目又带着几分儒雅,单从外形来看,倒有几分儒将的味道,而这番话中,虽然是道歉,但也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似乎是想借着赔罪的机会与诸女搭讪结交。
只可惜,俏也做给瞎子看,他才刚刚斟酒举起杯来,还未移步,安素已径直冷哼一声,坐下身来,全然没有领情的意思。那人愕然立在桌前,怔怔举着杯子,走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间尴尬万分。
石不语在旁瞧了,不觉微微一笑,心道:“若是换了旁人还好,你自己没有眼光,硬要挑上一个不喜欢男子的,又怪得了谁?”
第三百二十一章 宇文来呼又是谁
寂静之中,倒是珈涟见的气氛有些不对,不愿引得全场注目,于是淡淡笑道:“这位公子,路上相逢皆是客,也不必谈什么赔罪不赔罪的,您请自便便是……”
那武将听她说得客气,误以为对方对自己有几分好感,不觉大喜,正欲再接再厉的开口,却见美人儿已微微侧身,为身旁的斯文男子倒了一杯清酒,目光中满是柔情密意,哪里还有自己的存在……
石不语心中一喜,刚刚生起的几分醋意登时淡了下去,当下轻轻握住了珈涟的柔荑,一面示威般的举起杯来,向那武将笑道:“阁下不必多礼,我这几位娘子清冷惯了,不愿与外人多打交道,莫怪!莫怪!”
这“娘子”二字,将诸女尽数包容在内,显然存了炫耀的心思,便仿佛在桌前划了道圈,明摆着告诉对方:“个人禁脔,谢绝触碰、拍照留念,违者罚款!”诸女闻言,齐齐玉颊生烟,轻轻淬了他一口,目光中却大多欢喜之极……
众多食客闻言,皆是哗然惊叹,纷纷羡慕妒忌不已。那武将也是极为愕然,讪讪坐下了身来,不过,虽然如此,他却仍然不信,心中不住转着种种念头,在其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