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符宗,或许,那位莫钟翁能够有些用处……”踌躇片刻,莫愁指了指远处的囚牢,“如果,他懂得知恩图报。”
“罢了,这些到时随机应变吧!”石不语摇了摇头,在心中恨恨道,“咱家上辈子的舌头,便能将死人说得活转过来,区区一群宗士,有什么可怕的,无非挑拨离间外加利诱罢了!”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又议得片刻,见再无新的提议,石不语便干脆拍拍双掌,示意就此解散。毕竟,能够尽力的,都已尽力,余下的难题,只有待事到临头时,再做打算。
散去之际,清荷望着妖魉离去的身影,忽的轻唤住他道:“阿魉先生,我这里,有些凭借母皇记忆留下的上古妖术与吐纳之法,虽然并不是很完整……若不嫌弃,今夜我便将其整理撰写出来,留供西庐一族参考如何?”
“好!最好不过!”闻得此言,原本忧心崇崇的某妖登时精神一振,满面欢笑,几乎便要将那句“不如现下就写”脱口而出了。
虽然,妖法的修炼,并非朝夕之间便能成,但有了这份修炼的诀窍在手,相信一段时间过后,整个妖族的实力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不过,一心为了妖族奔走的妖魉,倒也没有藏私的念头,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若其他几族也愿联合,这本秘法,自然也要借与他们分享参考,从这点上来说,比起某些自诩大公无私的宗门来,这位西庐族长实在可以称为为圣人了……
次日清晨起身,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待到石不语等人在妖族的护送下,离开流云山涧时,已是晌午时分。在反复推敲了言辞,确定没有漏洞之后,他们便一一解开了莫钟翁等人身上的束缚,不到片刻,这几位昏迷了一日一夜的“俘虏”便先后醒来……
趁着他们神智未复,石不语自然指派最为清纯可爱的漪灵出马,以疗伤的名义,有意无意吐露着编造的剧情。可怜莫钟翁几人,本来脑子就不清醒,又对上了漪灵那张纯洁得仿佛从未说过半句谎言的面颊,不消半个时辰,便彻底相信了“妖族内乱——石不语与凝寒乘机难——将众人救出”的俗套剧情。
也正因如此,在之后数日的旅途中,那位一向抬着头颅斜视御兽宗的符宗长老,不免在态度上生了大大的转变。再加上石不语的可以逢迎,待到一干人等遥遥望见北洛的城郭时,这一老一少之间的关系,便是用忘年之交来形容也不为过。心怀大畅的莫钟翁,甚至开始在心头不住盘算,应该如何游说凝寒,以便让那位言语投机的小友脱离毫无前途的宗门,转入自己门下……
不过,比起他难以启齿的小小烦恼来,石不语却有着更大的尴尬。那位青兰小姐,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之后,高傲的性子转变了许多,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深信了漪灵的夸张言辞后,她对那位身陷重围却仍不肯舍弃自己的年轻男子,产生了相当浓厚的好感,时时便要以切磋元术的名义过来交谈。
要知道,对于这位一向自视清高的矜持女子而言,此种行为几乎已等于**裸的表白了。怎奈俏也做给瞎子看,自知情债再多并且心中有愧的石不语,却如同见了老虎一般,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不料,如此一来,一向被师兄弟们捧在手掌心中的青兰更是幽幽自怜,每每便以哀怨的目光注视着那狠心的男子。直看得一旁的凝寒诸女忍俊不住,也叫某位男性好生懊恼,早知如此,便不该由着漪灵瞎编乱造,惹出这不必要的麻烦来……
行行停停,在种种状状的尴尬中,众人终于抵达了北洛。这座临近边界的城池,一向以来都是做为抵御北戎的要塞而存在,因此,在城市的繁荣与华丽上,根本无法和南方的各府相比。不过,若是谈到建筑的大气雄伟、城墙的固若金汤,以及民风的剽悍尚武,却也是南方的府县拍马不及的。
在带着新鲜的心情游览片刻后,吴可玄便令着典、许二将前往窦世充的王府,石不语与凝寒商议片刻后,也决定一同前往,顺便与早几日到来的秦暮等人汇合。至于莫钟翁,他的护送任务已然完成,又自恃身份,并不愿进入世俗人家,便出城暂于符宗的分所中安歇,等待数日之后的宗门会盟。
临别之际,他也再三嘱咐石不语有空过来攀谈,而对于凝寒隐隐流露出的观摩会盟之意,也微微颌表示欢迎。皆大欢喜之中,只有那位始终得不到回应的青兰,犹然用略带幽怨的目光注视着石不语,逼得后者匆匆告辞之后,便忙不迭的逃离现场,后脚跟几乎便要踢到**上,可见其……
半个时辰后,当一干人等抵达王府时,事先已然得到消息的程行烈等人已然站在门外等候,兄弟相见,自有一番亲热。待到拥抱过后,秦暮便拉过石不语,为他介绍身旁的几位陌生汉子。
“逝兄弟,这位,便是北洛王窦世充。”被秦暮推到幕前的那条汉子,生得五短身材,消瘦之极,一望之下,皮包骨头的身形,仿佛被风一吹便要飘走,哪里有什么诸侯气度。
不过,形象虽然不佳,这位北洛王的言辞却是极为豪迈,又隐隐藏着几分霸者气势,听秦暮介绍了石不语的来历后,他当即便抱拳道:
“孤家在北方听闻,有位年纪极轻的俊逸之士,谈笑间便灭了李道宗十万人马,一向企慕在心,今日得见石不语兄弟的风范,实是感佩!”
“不敢!不敢!小弟也只会玩些阴谋诡计罢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听得这一番恭维,石不语自然是对其好感大增。事实上,别的恭维他倒不在乎,只是那一句“俊逸之士”,却是铁定要收下的。
寒暄之间,双方已携手把臂行入府中,窦世充乃是江湖豪杰出身,自然也不讲究什么繁文琐礼,当日便在堂中摆开酒宴,为建川、滨海二王洗尘,其间陪同共饮的,还有北方的几路诸侯,至于南方的列位反王,想必是因为路途遥远的缘故,直至今日,还未抵达。
酒过三巡,吴可玄一路车马劳顿,便当先告辞,归去王府中准备的庭院中歇息。秦暮几人见状,也正欲拜别,却被窦世充轻轻按住手腕,微微一笑道:“莫忙!我这,还有一人,想见见诸位……”
石不语微微一怔,忽的会过意来,当下朝着房间的屏风处,朗声笑道:“李大哥,你若是再装神弄鬼,我便去杨广处告你的不臣……”
话音未落,只听得屏风后抚掌之声传来,三人随即转了出来。当先一人,神态威严,却又笑容满面,不是那位太原留守李渊,更是何人?(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裸的无耻
第二百一十五章**裸的无耻
“你们看看,我便知道,瞒不过逝兄弟的!”多日不见,李渊又添得几分霸气,当下一面笑道,一面龙行虎步向着石不语而去,双臂张了开来。
李建成、李元吉跟随在他身后,微微低头应诺,却是拘谨得很。石不语看在眼中,也是略为其惋惜。有的时候,父亲太过强势,弟弟妹妹又是注定的一方霸主,对于夹在中间的二人而言,的确是一种悲哀……
此时,见得李渊现身,窦世充便即躬身行礼,随即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看他的姿态,似乎对于李渊甚是尊敬,隐隐有种下属见到上级的味道。
徐世绩轻抿着杯中浓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面色不变,心中却已筹划起来——很显然,此次会盟的真正起者,已可以确定,便是眼前的这位太原留守。那么,冒着被杨广觉的危险而行此大事的他,究竟想从此次会盟中获得何种利益?
这边尚在推敲之中,那边的李渊,却已拉着石不语与程行烈、秦暮等人坐下,李建成、李元吉两兄弟却是暂时委屈,将就充当了倒茶的童子。
一阵寒暄与笑谈过后,李渊忽的收起了笑意,环视群豪,肃然道:“诸位,据我伏在朝中的探子回报,今年之内,杨广必会亲起大军,御驾亲征各路反王。”
众人闻言,微微一惊,沉默之中,徐世绩轻咳一声,当先问道:“李大人,这条讯息,可靠么?”
“绝无问题!”李渊毫无犹豫之意,简单的将朝中之事讲解一番。原来,三月之前,宇文来呼已将侵入楚界的高丽军剿灭殆尽,屠杀约二十万人,换而言之,五年之内,高丽再无元气进攻中原。
杨广闻讯大喜,与群臣商议,欲在数月休养生息之后,再命宇文来呼为帅,剿灭各路反王,而无论克与不克,他都会亲起三十万御林军,随后亲征,以为呼应,而据说,他的头个目标,便是在各路反王中隐隐实力最强的滨海。
“如此看来,杨广此次的胃口,倒着实不小!”徐世绩微微带着一丝苦笑,向身旁的程行烈拱手道:“恭喜大哥,不用担心闷得荒了!”
“来便来,怕他个鸟!”程行烈咧嘴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秦暮几人却没这样的好心情,或许是枪打出头鸟的缘故,杨广那厮每逢开战,便总会先将矛头对准滨海,颇有杀鸡给猴看的味道。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急着举叛旗……”单知雄嘟囔了一句,却完全忘记,当初被逼得造反,似乎正是为了营救自己这个莽夫。
“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所谓唇亡齿寒,各路反王也不会笨到被他各个击破,到时,自然有人来援助我们!”王伯当却是想得长远,望了李渊一眼,又道,“我想,李留守召集此次会盟,必然也有这样的意思吧!”
“是,王兄弟果然颇有远略。”李渊双目微张,泰然自若的笑道,“我思来想去,得了一个法子,那便是将趁着如今会盟的大好时机,推选一位诸侯盟主出来,由他协调指挥、彼此支援,如此一来,便不怕那杨广仗着兵多将广,各个击破。”
“盟主么?”石不语向身旁的徐世绩望了一眼,轻轻敲着面前的木几,却没有表自己的意见。
凭心而论,李渊的这个主意倒也不坏。各路诸侯习惯了各自为战,面对着杨广的优势兵力,的确很难独自支撑下去,若能在盟主的调配整合之下,抱做一团,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抵御之策。
不过,有人的地方,便有利益之争,虽然,从李渊的简单介绍中,还不能看出这个盟主之位究竟能够带来多大的利益,但是,无论如何,仅从调配指挥各路诸侯这一点权力上来看,便可证明它是一块香饽饽。事实上,若是那位幸运的盟主懂得利用手头资源,日后便能在逐鹿中原的混战中获得不少优势,别的不说,单单冲着这块“正宗”的招牌,便能引得不少府郡归降、豪杰投靠……
正因如此,石不语很是担心,怕只怕,杨广兵马未动,各路诸侯便会因为这盟主的座位,彼此内斗,伤了和气。这一点,在他前世的武侠小说中,已可算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剧情……
沉默之中,又是隐为众人智囊的徐世绩,轻咳一声道:“不知李留守心中,可有什么盟主的人选?”
“这个嘛……”李渊笑而不答,凝视着面前的清茶,仿佛陷入了石化之中。众人也不答言,只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时之间,斗室之中,竟只剩下了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日他娘的!”沉默之中,程行烈再也忍耐不住,跳起身来道,“你们这些鸟人,说话便是喜欢遮遮掩掩,一点都不干脆!”
众人听他如此怒骂,未免都有些尴尬,彼此对视一眼,忽的齐齐大笑起来。石不语展开手中羽扇,干脆便直视着李渊,笑道:“李大哥,你可想坐这盟主之位?
“想,自然是想!”李渊却也一改方才的遮掩,爽快应道,“不过,却是不能!”
“为何?”石不语一怔,旋即自问自答道,“明白了!嘿嘿,莫非你打算隐藏身份,趁着杨广出巡之际,抽冷子在背后来上一刀么?”
“正有此意!”李渊淡淡一笑,露出惋惜的神情来,“只可惜,如此一来,这盟主之位,我却是坐不成了。”
“恩,那倒也是,除非你打算现下便扯起反旗来。”石不语微微点头,顿了顿,又道,“那么,这盟主之位,依你的意思看来……”
李渊淡淡一笑,却不应答,只是伸出食指,向着埋头饮茶的程行烈,虚点了数下……
“我?”被他遥遥一指,程行烈登时如同被点中**道一般,怔于当场,过了半晌,忽的跳起身来,大声嚷道,“莫找我!咱家打死也不干!”
“咳!程兄弟,不是找你,而是找你们滨海……”李渊这次却是真的怔,急忙解释道。
“呸!你当我是傻子么,说什么滨海,最后还不是要老子受苦!”程行烈突然智略大开,将牛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先前,你们骗我当皇帝,现下,又骗我当什么狗屁盟主,怎么,看我老实,好欺负么?”
“这是欺负么?”石不语看得啼笑皆非,只得上前先行劝慰,一面又向李渊笑道,“这个,李大哥,蒙你好意,不过……”
“好意么?”一直默然不语的罗琼,却忽的轻哼一声,斜视着房顶道,“逝大哥,恐怕李留守的意思,是打算找我们充当傀儡吧!”
他这话说得颇为刻薄,群豪闻言,一时都有些尴尬。只是那李渊听在耳中,却是面色丝毫不变,坦然道:“不错,若一定要说是傀儡,倒也没错……”
群毫闻言一怔,虽然心中早已隐约猜到这位李留守的意思,却想不到,他竟如此坦白,便是方才出言讽刺的罗琼,登时也是一怔,没了下文。
“今日诸位兄弟在此,我便实话实说了!”李渊环视一周,徐徐起身,沉声道,“自驻守西原之日起,渊便颇有问鼎中原之心,半是为己,半是为了家中那对紫薇临世的儿女。”
听他说得如此直白,群豪一时间倒也无言以对。事实上,如今的各路诸侯,哪个不在心头想着问鼎中原,只是无人**裸的说出来罢了。相形之下,李渊的这种宣言,虽然看似有些无耻,却也无耻得可爱。
而见得众人并没反驳鄙视之意,李渊心中一喜,顿了顿,又朝着在场的列位拱手道:“话又说回来,我倒有一事,想请教诸位。”
徐世绩轻敲着木几,徐徐道:“……李留守请讲。”
李渊泰然一笑,环视身遭道:“如今南方各府,滨海的势力亦算是数一数二的,他日若是推翻了楚廷,不知诸君有何打算?”
他这话问得还算委婉,不过言下之意却是明白的很。所谓的“有何打算”,其实便是问程行烈、秦暮等人,是否也有抢个皇帝位子回来坐坐的念头。
“这个么……”群豪彼此对望,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喉咙,沉默之中,还是徐世绩站起身来,坦然应道,“我等兄弟,当初举兵起义,一为营救自保,二为建功立业,至于皇图霸业的念头,从未有过!”
“当真么?”李渊目中光芒一闪而过,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什么真不真的!总之,老程我,决不是那块料!”程行烈霍然起身,指着一干兄弟道,“至于他们么,据我所知,有好色的、有爱财、有贪功贪名的,却没一个想做皇帝的!”
“不错,我等并没此念……”群豪闻言,先后徐徐点头,没有一个迟疑良久的。
“原来如此!”李渊闻言,微微颌,忽又道,“诸君志向淡薄,李某佩服。不过,天下大势,如顺水推舟,恐怕由不得人……若是他日真到了天下争霸之时,诸位又如何应对四面的诸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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