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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乱世
血满长空,硝烟弥漫,冷冽寒风穿透杀声震天的狄都城,北瀛军彻底将蜀国狄都屠杀殆尽,让人找不到生存的缝隙。
鲜血淋浴的街口,一个十岁小孩睫毛轻颤,僵硬的手指如鸿毛般微动。
甄月只觉头痛欲裂,全身如同被巨石碾过一般,神智惺忪,四面八方的撕裂尖叫声直穿耳膜,刺鼻的血腥味呛得她无法呼吸,脸颊鼻息间全是黏稠触感,让她越发难受,想挪动疼痛不已的身子却被更紧的压制住,温暖而沉重。
甄月皱眉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眸,入目之物全是一片腥红,而压着自己软软的东西竟是一个人!
血!她心里咯噔一下,只见男子眼眸耷拉,鲜血淋淋,她大脑因突如其来的恐惧而空白片刻,随即便是癫狂般的要逃离此处,失声大叫却也是徒劳,满嘴全是黏糊的血液,堵着嗓子眼。
“嘘……月儿,别……别动。”男子异常微弱的嗓音透过震天动地的屠场清晰传来,却因用力说话而牵动背部的刀伤,鲜血顺着墨绿锦袍,滴落在甄月洁白的额头上。
忽地,她内心猛颤一下,真实的温度透过毛孔传遍她的感知,错愕、惊恐、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激荡,前世的记忆片段风驰云卷般闪过,按常理说,她应该已经死了,在这次醒来之前,她最后的记忆是被人从三十四层高楼推下,粉身碎骨,绝无存活的可能。
巨大的疑惑跟惶恐让她喘不过气,她拼尽全力推开如磐石的男子,想一探究竟。
可在她费力挣扎之际,一个刚刚被砍落的人头不合时宜的滚落在她入眼之处,两眼突兀充血。
莫大的恐惧渐渐吞噬了她的神经,她全身僵硬,在和平的中国生活二十几年,突然面对如此血腥场面,平常人早就昏厥过去,可她从小被军械部的舅舅强制性接受过几年训练,比常人要勇敢敏锐些,本能告诉她,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她费力抬目望去,到处都是身穿青铠黑甲的军人,面目狰狞,像是地狱深处的勾魂死者,手起刀落,将哀叫的妇孺壮丁一刀毙命,惨叫声不绝于耳,整条街道尸横遍野,苍天之上食腐的鹰鸩享受着饕餮盛宴,这简直就是人间烈狱!
她浑身颤栗,脑袋嗡嗡作响,残酷的现实不停冲击着她,这一刻她真正的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唯一的解释,那便是她穿越了,死后重生在这个屠杀场。
她瞬间理清局势,暂时保持被压的姿势,先观其变,这也是在仅剩的神智中作出最明智的选择。
登时,整支军队呼啸而过,惨叫声也渐渐平息,马蹄远去,撕裂声也随之消失,不知过了多久,半空的痛吟声似乎沉静许久,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为何,她仍旧不敢妄动分毫,从小培育出来的警觉性告诉她,这只是个开始。
须臾之间,又有一队人策马而来,井然有序,甄月长吁一气,果不其然。
这对人马顷刻便停在甄月不远处,她屏息静听。
“主上,属下无能,中郎将赵平调虎离山,远道崖目标丢失。”黑裘男子半膝跪地,面色冷硬恭敬,不难听出语调微颤,似乎带着强压的恐惧。
甄月浑身瑟瑟发抖,被一股异常强大的恐惧所压迫,她知道让她恐惧的源头来自这队人马中,她循声望去,正好从手臂缝隙看到这队人马,大约二十人,黑色长裘,纷纷面色冷然,恭敬垂首的立在马车两侧。
北风嚎叫,苍鹰凄厉,大雪纷落于枣红色骏马上,顷刻融化,可想其温度极高,应该奔跑许久,所有人在寒风中不敢动一丝一毫,等待着马撵中的主上发话,周围的空气似乎更冷了一些。
一名墨绿色裘衣的男子上前厉喝道:“坊里的规矩你应该很清楚!”
半膝跪地的男子浑身一颤,却仍旧稳如泰山,对着马撵中的人道:“是属下办事不利,已是无用之人,谢主上栽培之恩,来世再效忠主上。”言毕,双唇一抿,瞪目充血,嘴角黑血溢出,顷刻便倒下,无声无息。
甄月惊得差点尖叫,忙咬住双唇,无比骇愕的望着那顶寒意森森的马车,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墨绿色裘衣的男子恭敬道:“主上,东西跟丢,赵平等人如何处置?”
“挡道者,一个不留。”声音低沉寒冷,即使是万年寒冰也无法比拟。
“是。”墨绿色裘衣的男子应话后便交代给身后的卫士,接着谨言道:“狄都边城与栈道要塞已经严加封锁,一个文弱工匠带着一个小丫头应该逃不远,左残已经赶往邺安城部署。”
而压着甄月的男子此时睫毛轻颤,更紧的将她压住,生怕她会喘息惊动其他人,甄月皱眉暗道:“会害怕,应该还有救。”
“回邺安。”声音一如既往的暗沉。
须臾之间,苍凉的街道,所有黑裘男子跃马扬鞭,蓦然而去。
骏马飞啼,雪雾翻腾,凛冽寒风刮起了锦纹车帘,撵中之人也被惊骇的甄月收入眼中,男子银玉雪貂大裘,面容俊美,鼻梁高挺,双眉似剑,一头墨发披在身后,以一条黑色缎带松松的系着,惊鸿一瞥,宛如天人。
马车飞逝,仅仅一瞬,却让人不知不觉沉沦,甄月从来不知道世间竟有这般谪仙的男子,却带着犀利的危险,与冰冻的寒冷。
雪雾散尽,四周陷入死灰般的沉静,若不是鼻尖刺鼻的血腥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甄月长舒一气,一边嘀咕一边使出吃奶的劲推身上的男子:“压死我了,我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
男子似乎也放松了警惕,轻轻的松开了牵制。
她费力坐起,一时间的视野开阔,让她片刻的不适,满眼只有残胳断肢,她强忍瑟瑟发抖的双腿,内心恐惧淤积,再也克制不住,扬天尖叫一声。
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捏住她的纤细小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她还沉浸在穿越的悲痛中,循着男子的手望去,才惊觉自己手掌如孩童,目测身高不足三尺,这不是个小娃子吗!
她再次崩溃,欲哭无泪。
“喂……你死了没?可别死啊。”
男子眉目清俊,看起来大约十六岁,气若游丝,她不得不接受这个荒唐的现实,决定先离开这个危险之地,甄月企图扶起男子,却力量悬殊。
男子拉着她的手,虚弱道:“月儿……去姑篾……找叔父……把东西……。”
话语未全,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断,甄月浑身一抖,直觉不妙,可男子奄奄一息,早已不能拼力护着她。
她回身望去,只见一个手举血刀的北瀛兵踏血而来,杀气铺天盖地,夹扎着锋利的刀锋与兴奋的冷笑,惊起大片鹰鸩。
她逃过了死亡重获新生,难道要死在这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中吗?
滔天巨浪的不甘在她坚韧的双眸中翻云覆雨。
第二章 死里逃生
北瀛兵的刀锋穿透烈风,不留余地。
千钧之际,身受重伤的男子突然猛地腾起,掌臂用力将甄月推至远处,生生受了这致命一刀,一口鲜血喷出,迎着风洒在她脸上、颈脖上,她惊惶万状的撑住被推出来的身子,惊讶跟恐惧从潮湿的脚底蔓延至头皮。
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但却是从醒来一直护着她,内心不由的充满悲痛。
“快跑!”男子大吼一声,破釜沉舟的拼尽全力将一柄短刀刺进马腹。
棕色的骏马一声长嘶,癫狂跃起,马背上的北瀛兵大惊,但因常年征战,训练有素,迅速奋力的拉住缰绳,免了落马之劫,兵士面目狰狞,心中恶气滚滚,挥刀劈去。
男子力量竭尽,再也无还手之力,回眸望着不远处惊愕住的孩子,嘴角微微扬起,喃喃絮语。
残阳如血,像利箭般穿透他全身,让人再也抓不住,苍穹之上乌鸦飞掠尖鸣。
甄月亲眼见那柄血刀像插豆腐般穿透他的胸脯,那样的快,那样的利落。
内心翻江倒海,仿佛有一根丝线牵扯着她,如同那柄剑刺进的是她的胸脯,她咬着牙拔腿逃去,哽咽大哭,回头望了一眼男子怦然倒塌的伟岸身躯,血气太重,他的面容是如此的模糊,只有嘴角未落的口型,清晰异常,那是句“别怕。”
一个不足三尺的孩童在尸野中咬牙狂奔,像围困的小兽用尽全力寻找生机。
北瀛兵提刀跨马追来,马蹄声与奸笑声如同无尽地狱中传来的恶鬼的召唤,夹杂着戏谑的口哨声,这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只在屠杀的乐趣。
嘭!甄月奔跑过急,被一只淹没在血泊中的残臂绊倒在地,她脚裹摔伤,怒目着双眸望着奔来的北瀛兵,厉声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青铠黑甲的北瀛兵勒稳缰绳,眯起双眼,手举血刀,她还来不及尖叫,只见如闪电般的白影飞过,破风如雷霆,力度精准,竟是一柄银色飞刀,啪!的一声轻响,利刃已经没入了他的喉咙,北瀛兵不可置信的捂着鲜血喷涌的喉咙,重重摔下骏马,抽咧几下便没了动静,马匹受惊慌乱向城东奔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死里逃生,甄月整颗心都堵在嗓子眼,长吁一口,拍着胸脯喘气道:“好险、好险,吓死我了。”
她连忙起身满怀感激的望向救命恩人,一身粗糙麻衣,外套黑色小比夹,大约十三岁左右,浑身有一股说不出的雍华气度,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小小年纪竟显得如此刚硬,一双眼光射寒星,看也不看一脸疑惑的甄月,径直走过去拔出银色飞刀,似乎对杀人早已习以为常,男孩万分嫌弃的将染血飞刀擦了擦,警惕环看四周,便步履矫健的朝巷子奔去。
还未走出深巷,男孩回身不耐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甄月尽量忽视道边的腐尸,咬牙道:“看你样子好像蛮厉害的,跟着你应该活的久点。”她虽在军队呆过几年,却也只是简单的体格训练,那时贪玩,也只是敷衍舅舅,聪明如她,深刻的知道初来乱世,还是要依附他人。
男孩微挑眉峰:“我救了你一次,不代表会救你第二次,你若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如今这个乱世,无用之人就是累赘。”
甄月没想到古代小孩这么没同情心,都是半大的孩子,说话这么冷硬,但是她也打定主意跟着他,死赖到底,他既然出手相救,心肠必定不硬。
男孩脚步虽快,却怎么也甩不掉甄月,气急之下,将甄月逼向墙角,用刀抵着她脖子,冷冷道:“不要再跟着我!整个狄都都是北瀛兵,我不想被你连累。”
“我绝对不会连累你,我亲人都死了,你就当送佛送到西,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一定走。”她眨巴着水雾蒙蒙的眼眸,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大男人哭什么!”他嫌弃的退开身子。
男人!甄月迷惑着摸向发髻,女扮男装!
突然男孩将疑惑重重的甄月拐进街角,动作迅速的将一堆枯柴挡在身前,并迅雷不及掩耳的捂住她的双唇,她惊讶愤愤的挣扎。
“不想死就别动。”
耳边的严厉声线**裸的骇住了她,她暗自排腹:“臭小子。”
脚步声由远至近,甄月咯噔一下,看来这个小子不简单,警惕性比她还好。
“找到没有?”声线低暗。
“回大人,城内十三岁左右的男孩都被屠了,绝不可能活着离开狄都,大人可以回去复命了。”声音谄媚,顿了顿踟蹰道:“不过有件奇怪的事。”
“说!”
“城内不仅男孩被屠光,连女娃一个都不剩,看来狄都沦陷只是皮虎,里面大有文章。”
“你的功劳,我自会向上禀明。”
“是是,谢谢大人,奴才跟着大人,前途必定远大。”
脚步声远去,甄月斜眼瞅见男孩脸色暗沉,好看的眉峰紧蹙,似乎在想什么很严肃的事情,她迫不及待的挣开,边擦嘴唇边道:“看来你跟我都是幸运儿,赶紧离开此处吧,说不定又会从哪里蹦出些杀人不眨眼的人。”
男孩收起思绪,看了她几眼,冷冷道:“狄都各栈道都被封锁了,我带着你从雁明山小道离开,那时候你若再跟着我,我绝不留情。”
甄月非常诚恳的跟他达成协议。
夜幕残星,北风凛冽。
甄月一路紧跟他,在死寂的深巷街道穿梭,面对遍地死尸,她从惊悚已经慢慢开始回避到逐步强忍接受,这是个战乱纷飞的年代,伏尸百万,她要活着,要寻找生机,就必须坚强!
男孩对城池异常熟悉,总能巧妙的错开巡查的北瀛兵。
不到一个时辰,便带着甄月穿进一个挺拔枝茂的林子中,夜风习习,枯树伴着瑟瑟寒风,刮得两个一前一后的人儿呵气成霜,孤冷的残月穿透漫天的血气,也无法给死城狄都染上半缕光芒。
“你做什么?”男孩寻了个干燥地方坐下,语气冷冷道。
银灰月光洒在男孩脸上,显得他面部轮廓更加刚硬,甄月抓着刚刚捡起的枯柴疑惑道:“天寒地冻的,晚上不生火会冻死的,你应该会生火吧?”
男孩皱眉道:“生火必有烟,我们还没完全出狄都,到处都潜伏着北灜兵,你想死,我不拦着你,要生火滚远一些。”
第三章 鲁公秘录
甄月见他语气恶劣,顿时怒火中烧,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大人,不能跟恶劣的小孩一般见识,其实他说的全部在理,叹息一声丢掉枯柴,紧了紧身上的袄夹,蹲在男孩身边:“今天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甄月,你叫什么名字?”随即便非常友好的伸出细白右手。
男孩往远处挪了一些,嫌弃的撇了一眼月下染光的小手,虽觉得这个小子古里古怪的,但还是思虑了会,简洁道:“仇晟。”
“好个怨气冲天的名字,谁给你取的?你父母呢?”收回手,关切问道。
仇晟垂着的眼眸轻颤,黑夜掩盖了他暴动的双颊跟紧握的双拳,侧过头不再搭理好心的甄月,甄月耸耸肩,见他不愿回应,便也不再追问,轻声轻脚的走到一个小沟旁,借着微弱的月光想瞧瞧这个身子长什么样。
“噗!”甄月差点吓颠扑进水沟,月光虽浅,也能让她瞧了个模糊样,满脸干裂的血渍,面目有点狰狞,蓬头垢面,比鬼还要吓人。
她半弯着身子,赶紧洗了洗脸,血渍褪去,皮肤白里透红,咦,有什么硬物顶着胸脯,她疑惑的掏出罪魁祸首,之前顾着逃命,一直未发现胸口藏有东西,她估摸着或许能查到这副身子的身份,以及那个拼命相护的男子,她掩下伤痛,急忙借着月光细细打量。
上等的西北鹿皮,层层扒开,露出半边书笺,书籍竟然只有一半,中间明显一道利落的切痕,周边却很光滑,看来被保存的极好,她疑惑的看着如蚯蚓的文字,顿时觉得天亡穿越女硕士,注定要走文盲路线。
正在感概之际,仇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力大无穷的夺过书笺,眼眸严峻,迅速扫了一眼书笺,顿时面色大惊。
甄月稳住身形,愤愤道:“你干嘛呢!抢我东西做什么!差点害我摔倒。”
“这本书你从哪里来的!”仇晟面色晦暗不明,全身带着审势。
甄月愣了片刻,大脑飞速运作,这小子性格稳重,身手不凡,绝非普通的百姓,现在瞧见这本书,却将全部情绪暴露出来,可想而知,这本书必定是个宝贝。
她眼疾手快的夺过书笺,紧紧抱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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