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数已经突破了十万人。各地都出现了蜂拥参军的景象。照这个势头,两镇十二万五千兵额的补满当可在年前便可完成。
虽然王源知道,如何让这些新兵快速的训练成长是个大大的难题,若不能训练好这些士兵,便会如同吐蕃人那样以数倍之军反遭重创,效果适得其反。但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哥舒翰和宋建功都是极富有经验的将领,他们分别训练之下,这些新兵应该会成长迅速。
募兵之时是重中之重,此事一旦解决,王源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营中有兵,心中便不慌了。当然,王源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从京城带回来的数百万贯的钱被分割为几大块。近百万贯被分配给柳熏直加大囤积粮食布匹物资的进度。一部分被用于拨付给张正一加快钻研伏火方新用法的研究进度。再来便是军中器械的配备,军饷的补贴以及兵器盔甲的打造。看似三百万贯是个大数目,但其实各方面瓜分之下,其实也还是捉襟见肘。
但起码,这三百万贯丢下去,缓解了大部分的情形。譬如征兵之事,譬如屯粮和物资之事。有了钱,这些事都迎刃而解。
趁着冬闲,王源也开始下令剑南陇右各州府的城防加固之事。虽然没有人觉得这件事是必要的,特别是东边的那些州府,既不同吐蕃接壤,又处于巴山蜀水之地,基本上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这种加固城防的作法显得有些闲的蛋疼。但王大帅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各地的州府还是组织起百姓开始对各处州府的城墙进行修缮加高加固。
于是在严冬季节的剑南道,可以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各处城池都在进行加固加高,百姓们忙的热火朝天。几处边镇的军营中,新兵们在雪地里进行着艰苦的训练,忍受着严寒和大强度的训练的苦痛。而成都城的城门内外的大道上,从内地州府回来的装载的满满当当的粮食和物资的车队排成长龙,将一车车上好的稻米运入成都的各大粮仓之中。这些场景几乎是每日都常见的情形。
高筑墙勤练兵多积粮,这是王源目前需要做事情的整体概括。王源感觉自己是在同时间赛跑,因为他担心自己的时间不够多,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眼前的这些事王源其实并不太满意,很多事做的很马虎,完全达不到王源心目中所想的那种情形,但时间紧迫,也只能做到尽量完善了。
进入腊月之后,众多纷繁之事也大多都步入了正轨,王源也才算是稍微闲适了些。每日也有时间同妻妾们相聚说笑,逗逗大小姐舜华,陪着她蹒跚的步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腊月初三,李欣儿早起后头晕呕吐,身子极度不适。于是家中人立刻请了郎中来诊断,结果却是个天大的喜讯。想生孩子想的快发疯的李欣儿怀上了!这个大喜事顿时让王家上下变得喜气洋洋,主母终于有孕,了了她的一件大心事。从此后大伙儿的日子可以过得舒坦一些了,因为主母再也不会为了这件事而乱发牢骚迁怒于他人了。
王源也很是高兴,自己为了完成李欣儿的夙愿,可没少在李欣儿肚皮上折腾。这下好了,李欣儿一直担心主母之位不保,当有了孩子之后,这种担心便显得毫无必要了。而自己也将迎来第二个孩子,这也是让人激动的事情。虽然自己心里明白,这么多妻妾在侧,迟早会是儿女成群的局面,但毕竟从大小姐出生到现在一年多,妻妾们的肚子毫无动静,王源也是有些纳闷的。
李欣儿得知自己怀孕之后,立刻将所有的家事都抛给了其他人,表示自己不再操心家务,安心养胎。任何事都不要告诉自己,因为会影响到自己和孩儿。兰心蕙和阿萝等人也不得不接过家中的事务,让李欣儿安心养胎。李欣儿的肚子还根本就看不到明显的凸起,便已经手插着腰走得像怀胎了十个月一般,步子挪动的很慢,而且出入都要四五名婢女陪同搀扶了。
不仅如此,很快李欣儿便从怀孕的喜悦中进入到另外一种担忧,那便是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的问题。有了大小姐舜华在前,众人私底下其实也很担心这后面一胎一胎的全是女儿。现在李欣儿便焦虑于这种问题。于是对照着自己的一些行为,跟府中的稳婆进行比对,譬如喜欢吃酸东西,问了稳婆稳婆便说是酸儿甜女,么李欣儿便会高兴的了不得。如果哪天吃了甜的觉得好吃了,便忧心忡忡。而且还不断的推算和王源同房受孕是哪一天。是月圆还是月缺,是双日还是单日,是吉日还是凶日。因为根据民间流传的说法,这些都会影响到生男还是生女。
甚至李欣儿还会跑来问王源,当时是上半夜同的房还是下半夜同的房这些怪问题,将王源弄得哭笑不得。王源很想告诉李欣儿,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已经定下了男女的性别,再折腾也是无用的。而且自己对生男生女真的不会在意什么。但王源知道这些话说给李欣儿听她也不会去听,也只能由着她去忙活折腾去了。
第六九八章 谜团
日子过得飞快,天宝八年的新年转眼间便已到来。大年初一早上,王源召集众妻妾祭拜祖先之后,在大厅摆了果品茶水围坐说话,正其乐融融之际,王源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忙活了一早上,似乎没看到公孙兰的身影。
“表姐呢?怎地早上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大年节下的,一家子团圆,怎能少了表姐?”王源道。
李欣儿笑道:“定是晨起练功去了。”
王源摆手道:“这都几时了,还练功?大年初一的练什么功?快去请来一起喝茶。”
一名婢女连忙去后宅东首公孙兰的院子里去请公孙兰,然而半晌后却满脸疑惑的回来了,禀报说:“奇怪,公孙姑娘不在房里,院子里也没有人,屋子里冷冷清清的,连灯笼也没挂上。”
王源愕然,忙起身亲自去公孙兰的屋子里去查看,进了公孙兰的屋子,果然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帐幕低垂,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连屋子里的火盆也是冷的。王源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祥之感。
李欣儿和阿萝也后脚跟着来,见到屋子里的情形也都觉得诧异。都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被子是冷的,火盆也是冷的,表姐昨夜并未在此安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源皱眉道。
“二郎莫急,也许公孙姑娘是出门了。你不是不知道,公孙姑娘习惯独来独往,院子里都不让婢女来伺候,若是出了门办事自然也无人知晓的。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么?”阿萝见王源面色不善,忙宽慰道。
王源缓缓摇头道:“不像是临时外出,她的剑,她的衣服,还有他的蓝花包裹,都不见了。这是怎么了?表姐到底去了何处?今儿大年初一,便是有什么事儿,她也不可能不打声招呼的。”
“二郎,莫瞎想。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慌了。”李欣儿皱眉道。
王源吁了口气,正要安慰李欣儿,忽然阿萝指着梳妆台上道:“那是一封信么?”
王源快步上前,果见一封信躺在梳妆台上,一眼便看到了信封上的几个字:王源亲启。王源的心猛地一沉,身上一下子凉了下来。
信确实是公孙兰写的,公孙兰的一笔簪花小楷工整而秀丽,一笔一划都很工整,一如她本人一般的冷静。信上寥寥数语,更是她平日不喜多言的风格。
“王源,我今将远游,特留书于此,请勿派人寻我。我非绝情,实因不得已而为之。替我向欣儿并诸位道别,就说我去外云游天下,观大千世界去了。君且珍重,勿再挂念。若有缘,自然会有相见之日。公孙兰留书。”
王源呆呆的看着这封信,心中复杂难言。公孙兰走了,她真的走了。以前开过很多次玩笑话说要离开自己,这一次但愿也是个玩笑,但王源知道,这一次恐怕是真的了。
李欣儿从王源手中取过信来,快速的读了一遍,脸色发白道:“师傅真的走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府中谁冒犯师傅了?到底是谁得罪了她了?我去问问,我去问问。”
王源轻轻摇头道:“欣儿,谁会冒犯表姐,表姐又怎会因为府中人而生气离去?”
“可是,她为什么离开?临走前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这么便走了?”李欣儿叫道。
王源暗叹一声,朝阿萝公主道:“阿萝,扶着十二娘去歇息一会儿,我单独在这里呆一会儿。”
阿萝答应了,搀着面色苍白的李欣儿朝外走去,李欣儿兀自喃喃道:“师傅,这是为什么?难道欣儿什么地方又得罪了您了么?为何说走就走了?”
两女离去后,王源静静的站在公孙兰的房间里,屋内清冷的空气中仿佛还带着公孙兰身上的的香味,床上的枕头上还残留着几根长长的秀发。王源眉头紧皱,心情低落,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导致了公孙兰的突然离开,而在此之前竟然毫无征兆。
难道是这段时间自己忙碌于各种事务,冷落的公孙兰不成?这绝不可能,且不说自己从未冷落过公孙兰,便以公孙兰的性格,在府中她宁愿自己保持距离,绝不愿和自己过多亲密。每次王源和公孙兰亲热都是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来到这里。温存之后,公孙兰从不让王源在自己的房里留到天亮,因为那会让人知道两人之间已经突破了那一层的关系。
而且公孙兰拒绝安排婢女来伺候她,李欣儿说了很多次公孙兰都不答应,只有王源知道原因。公孙兰便是怕和自己夜间的密会被伺候的婢女得知而传了开去。再加上公孙兰也喜欢一人独居,所以她的院子里一草一木,铺床叠被都是自己来,从不麻烦别人。所以大多数时间,公孙兰其实过得很安静。
那么究竟为何,公孙兰突然的选择了离去。难道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或者说对自己已经毫无爱意,所以选择了一走了之么?仔细回忆了了一番,王源否定了这种可能。就在大年二十八的夜里,王源半夜里钻进公孙兰被窝的时候,公孙兰还极尽温柔,极为享受这种鱼水之欢。在王源跟她说自己的一些设想的时候,公孙兰还提了不少的建议和看法。一切看上去都和平常一样,没有半点的异常,但公孙兰怎么就忽然离开了呢?那信上的所谓不得已的原因又是什么原因。原本约好了一起去浣花溪畔万里桥上去观雪寻梅的,怎么忽然就不辞而别了呢?
王源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坐在冷冷清清的屋子里,心中还抱着一线期望,期待着公孙兰的身影会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对自己薄嗔轻怒一番。然而,从早晨坐到了午后,除了几名妻妾前来探望之外,那里有公孙兰的影子。
王源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了,公孙兰确实是离开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终于还是走了。王源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痛的难以自己。到此时,他在真正意识到公孙兰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原来她竟然占据了那么大的一片地方,以至于她的离去让王源整个人都出于一种游离状态,出于极度的沮丧之中。
本来热热闹闹的新年,因为公孙兰的突然离去而失去了欢乐的气氛。李欣儿哭了好几场,任性的要出去找寻。但在众人的劝说下才,为了肚子里的孩儿才放弃了这个念头。此刻正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季节,一想到公孙兰独自一人离开了家,在寒风之中独自离去,李欣儿便忍不住的哭泣。
王源总觉得公孙兰不会离开成都,于是他命人到处暗中寻找,但一个月后,翻遍了成都府也找到公孙兰的丝毫线索。王源便只能放弃找寻。天地之大,要想找一个刻意躲避自己的人那好比大海捞针,而且这个人还是公孙兰,就算她在成都,要是刻意的躲避着自己,那么没人能找的到他。
这一个月王源过得很颓废和艰辛,但很快王源便振作了起来,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太多的决策需要他去决定。他不能颓废,他也没有时间颓废,因为他的时间并不宽裕。为了迎接迫在眉睫的大乱,他必须放下心中的烦恼全身心的投入到手中的事务上去。他的世界里不仅是公孙兰,他还有李欣儿、阿萝、青云儿紫云儿、兰心蕙母女。还有黄三,大小妹,还有身边的所有人。保护他们是王源的责任。
于是王源放弃了寻找公孙兰,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剑南道和陇右道的军队建设政务处理上。只是每当想起公孙兰来,心中依旧隐隐作痛。到底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自己,这似乎成了一个谜。
第六九九章 清算
(谢:moshaocong、喜欢望着你百度两位兄弟的打赏。)
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中,李林甫十月初一被毒杀身死之后直到天宝八年二月,这短短的三个月里,朝中的形势发生了巨大而快速的变化。李林甫死后,他的势力以极快的速度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便是新任相国杨国忠的势力大膨胀。
原属于李林甫一党的众多官员纷纷通过各种渠道同杨国忠修好,借以依附这棵新的大树。而杨国忠却也来者不拒,一概接受他们的示好,将他们统统笼络到自己的手中。这之后,杨国忠开始了大洗牌,利用右相的权力和玄宗的信任,杨国忠将自己的亲信党羽一一提拔安插在重要的位置上。
两年前他因为初当左相之位而这么干过,但差一点被弹劾罢官,关键时候若不是王源收服南诏挽救了他,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形。然而,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最大的政敌和威慑李林甫已死,杨国忠尽可为所欲为,而无需担心任何人对自己的弹劾。在这种情形下,去往杨国忠府上求情送礼希望得到好的官职或者是担心被贬斥的官员纷至沓来,几乎踏破了杨国忠的门槛。
在杨国忠就任相国的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杨国忠便任命提拔贬斥了百余名京中官员。提拔的官员毫无例外非都是杨国忠的亲信党羽或者是下了重礼的官员,而贬斥的都是那些不愿意低头,或者是没有能力送礼保官的官员们。一时间京中流传民谚云:要升官,找杨三,大官十万贯,小官十万钱。
杨国忠大权独揽,他想谁升官或者贬官完全凭着自己的心意而决,政事堂在他的眼中形同虚设。他提拔人的办法很简单,拟定名单之后叫来左相陈。希烈以及政事堂的五房主事来,拿着名单读一遍,然后陈。希烈等人便只需完成这些人升贬之后的事宜便可,丝毫没有半点同他们商量的意思。李林甫为相时都不敢做的事情,杨国忠倒是做的风风火火,一副老子天下第二的嘴脸。
这样的事情也传到了宫中,但杨国忠总有巧言应付玄宗。玄宗碍于贵妃和杨家的面子也并不想深究,或者说玄宗已经没什么精力去管这些事情,所以放纵娇宠之下,杨国忠越发的不可收拾。
杨贵妃自然是不问政务不管这些事情,杨家最清醒的秦国夫人倒是对杨国忠的行为规劝了几次,但杨国忠振振有词的对秦国夫人道:“我杨家以前受人欺压,便是因为太好说话考虑过多,现如今我杨家扬眉吐气,,如何还能仰人鼻息?李林甫之所以能把持朝政十几年,还不是因为他的铁腕手段和众多的党羽。我如今为我杨家拉拢朝臣,也是为了我杨家能够长久立足于朝堂之上。这些官员我若拒之门外不给他们机会,他们便要依附于他人。难道坐看他们成为我的敌人不成?”
秦国夫人被他说得倒也哑口无言,站在杨家的角度上,权势越大固然是越稳固,多年的苦心经营不就是为了杨家能有今日么?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