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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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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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心惠微微点头道:“若真是有人设局以我之名引诱了公子,让公子变得落魄潦倒,奴定会教他们当面给你认错,并退回所骗钱物。”

    王源心中其实也有些迷茫了,本来王源只是要找这个兰心惠想当面斥责羞辱她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因为事情本来就不算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色不迷人人自迷,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若不沉迷,又怎会有这么一出。王源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愤怒,纯粹是今日遇到了兰心惠要来找些不自在。但现在奇峰突起,忽然间搞得有些复杂了,王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很想弄清楚真相如何。

    “好,我倒要瞧瞧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三五日后我会去秋月馆拜访你,但愿你别跟我耍花样,我现在可是光棍一个,囊中空空,若是闹得我不开心,当时便公开了此事,大家一起丢人现眼去。”

    兰心惠见王源一副装的不像的泼皮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低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岂敢欺骗公子,奴三日后恭贺公子大驾便是,公子还是安心作诗去吧,你看别人都写的七七八八了,今日来了那么多大人物,公子可不要交了白卷。”

    王源哼了一声转身走开,兰心惠在身后道:“公子还是去给妙儿姐陪个不是吧,免得招来祸事。”

    王源头也不回径自走开,给那个陈妙儿道歉,那是绝无可能的。

第四十六章 首场

    中间的亭台上,一炷香已经燃尽,第二注香已经烧了一小半,不少得了诗作的文士已经开始回到亭上写下诗句。另外一部人也都开始磨墨铺纸,看来是都已经构思的差不多了。

    几名婢女已经开始在廊柱之间拉上彩绳,这是准备挂上写好的诗句让众人依次鉴赏的。王维高适等人也都起了身,腾开桌椅之间的空挡,准备待所有诗作挂上廊间长绳之后便依次鉴赏评判。

    王源急匆匆的往亭上走,却发现柳熏直也急匆匆的迎面而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王源,可得了好诗了?”柳熏直劈头便问道。

    王源摇头道:“还没呢。”

    柳熏直沉下脸来埋怨道:“就知道你还没有想出好句子,刚才左相一直看着你和一名妓。女说话,却没见你构思诗句,左相很不高兴。你个王二郎,你是来参加诗会的,可不是找乐子的。”

    王源转头朝西南首亭台上看去,隔得虽远,但却依旧能感受到李适之凌厉的目光和他脸上的不满。

    “裴尚书李太守他们也很不高兴,二郎,你可不能这么胡闹,左相对你可不薄,也对你寄予厚望呢。”柳熏直叽叽咕咕的唠叨着。

    王源皱眉道:“时辰还早,左相这么着急作甚?”

    柳熏直跺脚道:“还怎么早?说话间第二注香便要燃尽了。”

    王源叹息一声道:“柳先生,你也是读书人,当知诗的好坏和构思长短可没关系,若无才思,便是给你三天又如何?写不出还不是写不出来?”

    柳熏直面色阴沉道:“王源,莫怪老朽没提醒你,你可别跟我说这些无用之言,这次诗会左相可是势在必得。你若真的惹恼了左相,到时候便是老朽也没法帮你说话。”

    王源微笑道:“柳先生,这叫过河拆桥么?可惜桥还没过,左相便开始拆桥了,这可不太好。要不我现在便退出诗会?免得你们嫌我不听话胡来。”

    柳熏直愣道:“这叫什么话?哪有此意?”

    王源冷声道:“那便麻烦你去禀报李左相,写诗的是我不是他,怎么写是我的事,请他不要对我指手画脚好么?所谓用人不疑,既要做出礼贤下士的样子,又不能有容人之量,那可都是作假,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的。”

    柳熏直呆呆看着王源道:“王二郎啊,你胆子可忒大了,这话我可不敢去帮你说。”

    王源拂袖道:“爱说不说,你还要不要我写诗了?要我写诗便让开道,第二注香可是要燃尽了,那可是你的责任。”

    柳熏直忙道:“快请快请,墨我都帮你磨好了,纸也帮你铺好了,就等你落笔了,话说你不是还没得句子么?”

    王源迈步便走,没好气的道:“刚才没有,现在有了,成不成?”

    柳熏直喜道:“原来你已有了句子了,好好好,赶紧赶紧。”

    王源不答,阔步走向亭台上,哪里已经人头济济,三十几首诗作已经写好,此刻正被一一悬挂在长绳上。王维颜真卿等几名评判正从第一首开始看起,李林甫和李适之以及十几名官员随从也都从两处亭台处来到中间亭中落座,等待最终的结果。

    “铛铛铛”三声铜钟敲响,两柱香终于烧成灰烬,王维王昌龄高适颜真卿以及翰林院国子监的三名夫子慢慢沿着万国旗一般悬挂的诗纸缓缓移动。众文士站在亭台之外看着,他们记得自己诗纸挂的位置,所以万分期待老先生们看到自己的诗作时是什么样的神态。

    评判的诸先生显然极为认真负责,每到一首诗前,均低声窃语相互交流一番,但明显他们的情绪越来越不高兴,发出叹息声之余,说的话也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刺耳。

    “这几首扯下来,骈词骊句,卖弄辞藻。”

    “这几首扯下来,无病呻吟,矫情作态。”

    “这几首也扯下来,文辞不通,故弄玄虚。”

    “……”

    一连串的扯下来之声入耳,但见颜真卿伸手‘刺啦刺啦’扯下挂在红绸绳上的诗纸,团吧团吧丢垃圾一样丢在身旁一名仆役捧着的竹篓中,怕是这些呕心沥血之作只能做引火之物了。

    跟在后面看的文士们见自己的诗作被扯下来,均以袖遮面默默羞愧的退到一旁,也有自视甚高者翻着白眼暗中咒骂,心中只道:“老子怀才不遇,老子的诗是第一流的,你们这些老货不懂欣赏,真是明珠投暗。”

    亭台转了一圈,三十三首诗作最后留下的只有可怜的两首诗。这多少有些尴尬。

    王维等人回归亭台之中落座,均脸色不善。李林甫面色漠然看上去无所谓,而李适之的脸色则有些紧张。三十余首只剩两首,自己这边的人本来就少,怕是这一轮要输了。

    “诸位,几十首看下啦,我等认为这两首还算不错,其余的都只能算是平平之作。今日既然是斗诗,其余的诗作不做评判也罢,只拿这两首来说。恰好这两首分别是左相和右相两位相国手下才士之作,若论高下的话……”

    王维沉吟了片刻,似乎不愿说出结论来。

    颜真卿道:“这样吧,先让诸位看看诗作再说,第一首是李左相所携之才士长安韩煜的诗作。”

    李适之吃了一惊,本能的去到处寻找人群中的王源的身影,却没发现王源在何处,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来;显然他的诗也是被丢到竹篓中当了引火之物了,关键时候这个小坊丁还是上不得台面,怕是之前的诗作真的是剽窃抄袭得来的也未可知。

    “韩煜诗曰:艳阳时节又蹉跎,迟暮光阴复若何。一岁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计老时多。飞鸿舞中闻旧曲,凭栏把酒看娇娥。白发已将光阴记,万语千言不忍说。”

    颜真卿朗朗将诗句读了出来,众人静静听完,均微微点头。

    “这首诗总体而言算是应景之作,诗句还算精炼古朴,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叙述的也算清楚,而且后两句我们认为还是不错诗句,比之其他的诗作来说好的太多,故而留下了这一首。”颜真卿缓缓道。

    韩四郎站在亭下面挺胸叠肚下颌高高昂起,一副志得圆满之态,眼睛看着周围的那些诗作入篓的文士们,表情甚是得意。

    “不过……这首诗诗意平平,读起来有些生硬拼凑之感,像是在读一本流水账,硬是将今日所闻所见塞入其中,未能提炼出彩,故而只能算是中平之作。”颜真卿接着又道。

    韩四郎瞬间傻眼,挺起的胸脯塌陷了下来,脸上的得意之色被尴尬的笑容所替代。

    “当然,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这是七位评判共同的意见。”颜真卿补充道。

    李适之沉声道:“另一首诗作如何呢?”

    “哦,另一首是右相之下的杜甫写的一首,也算是应景之作,诗曰:乐极伤头白,日长爱烛红。相逢难衮衮,告别莫匆匆。??

    但恐天河落,宁辞酒盏空。明朝牵世务,歌罢各西东。”

    众人一阵骚动,眼光落在站在亭角处身材瘦削面容沧桑的杜甫身上,杜甫不言不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好,这才叫诗呢,还有什么好说的,比之前面这一首不知好了多少了。”李林甫抚掌大赞道。

    李适之鼻息煽动却无法出声,因为杜甫这首诗确实比韩煜的要好的多,遣词用句都可见老练纯熟,朗朗上口。虽写离别,但却离而不伤,更显豁达。

    王维起身道:“这首诗不用多加评析,诗句诗意均属上乘,这一点大家应该都有共识,故而我们认为,这第一道诗题,杜甫的这一首可为头筹。”

    杨慎矜王鉷等人大声向李林甫道贺,恭贺相国胜了一场。

    李林甫哈哈大笑起来,拱手对李适之道:“适之,承让承让了,你可叫你手下的那些才子们要加把劲了。杜甫,干的不错,回头本相有赏。”

    杜甫面无表情拱手道:“谢李相国。”

    面对李林甫的奚落,李适之面色难看之极,杜甫的诗确实比韩四郎的要好,李适之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李适之恼火的是本来自己并未寄期望于韩煜,而是将希望放在王源身上,这一下对王源不仅失望更是恼怒。

    李适之阴沉着脸开口道:“本人想看看王源的诗作,不知可否?”

第四十七章 无题

    王鉷笑道:“李左相,你的那位坊丁才子的大作在废纸篓中,你要看尽管去看便是,有何不可?莫非你质疑这几位诗坛泰斗国学夫子评判不公么?”

    众人哄笑出声,李适之无言以对。

    忽听颜真卿皱眉道:“对了,刚才好像没看到王源的诗作呢,诸位先生你们看到了没?我好像没见着。”

    “老夫也没见到。”王维皱眉道:“老夫开始还记着要特意瞧瞧他的诗作的,后来被那些乌七八糟的诗句气糊涂了,就忘了此事了。”

    “我也没见到。”王昌龄也愕然道。

    “难道这王源交了白卷,压根没写么?”高适皱眉道。

    众人眼光四下寻找王源的身影,没看到王源,却发现在长几一角还有一张诗纸摆在上面,颜真卿指着那张纸道:“咦?那一张诗纸是谁的诗纸?上面好像写了诗作的。”

    有人赶紧将那张诗纸递过来,王维伸手接过,快速将上面的诗句读了一遍,猛然站起身来瞪眼道:“王源呢?王源何在?”

    众人尽皆愕然,颜真卿将王维手中诗作取过,众评判凑在一起伸头诵读,顿时个个拍案叫绝。

    颜真卿叹道:“第一场的胜者恐怕不是杜甫了,应该是王源的这一首了。”众评判先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李林甫变色道:“什么?”

    李适之脸露惊喜也道:“什么?”

    王维站起身来,亲手将诗纸挂在廊下铜钟之侧道:“诸位自看。”众人凑上前来观看,但见诗纸上端端正正一笔一划写着一首诗。“无题诗——代许十六娘而作: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

    短暂的沉默之后,座山众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即便像李林甫这样对文事半通不通的人也明白王源这首诗确实写得荡气回肠,缠绵悱恻。

    此事以十六娘的角度切入,将十六娘黯然离去的情形描写的极尽其意。中间以春蚕和蜡烛为比喻,似乎是十六娘在表达坚贞不渝至死不忘的相思之情,后面更是以蓬莱仙乡这样的地方比喻王维如今隐居终南山的现状,虽隐晦,但人人都明白此意。诗中悱恻之意绵绵不断,读之令人神伤。

    “老夫不得不由衷叹服,以十六娘之口写出此诗,教老夫不能不动容。今日十六娘为我而来,可见十六娘对老夫难以忘情。王源此诗一出,老夫心中愧疚难当,难以排遣。”王维面色凝重,沉声说道。

    “王兄莫要耿耿于怀,此诗是王源想象之作,未免大胆了些。不过单以诗而论,此诗实在写的绝美无伦。”王昌龄叹息道。

    “昌龄兄说的极是,摩诘兄何必当真心中耿耿,王源不知你当年之事,自然是凭着心中想象作诗。我读此诗,忽然有了个想法,此诗音律极美,且又是写男女之情,若是被李龟年配曲,请十六娘本人传唱,再让公孙大娘随曲舞剑器,那可真是诗曲唱舞四绝了。”高适微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悠然神往,若能真做到这般,那可真是人间仙乐了,但这是不可能的,许和子将去江南,公孙大娘渺然无踪,李龟年倒是在京城,可惜谱了曲谁能去唱,谁能来舞。

    “你们也太贪心了,今日能欣赏到如此佳作已然难得,盈。满则亏,过犹不及,还是不要这么追求尽善尽美为好。”王维叹道。

    众人点头称是,围在诗纸边指点议论不已,李适之满脸笑容道:“此诗可为首场魁首否?”

    王维等人均点头道:“此诗一出,杜甫那一首便只能屈居第二了。此诗为魁首当之无愧。”

    李适之哈哈大笑,对着李林甫拱手笑道:“相国听见没?原来第一场是我胜了,承让承让,相国可要让你的手下多多加把劲了。”

    这本是刚才李林甫对李适之的调侃,李适之原话奉还,心中的舒坦简直难以形容。李林甫倒是不恼,脸上笑容依旧道:“恭喜恭喜,这王源确实有些本事,这一场本相也服了。”

    两人的态度一比较,可见城府高低器量深浅,不少人心中暗忖,李适之终究是不及李林甫,无论是器量还是城府,都远远不是对手。

    忙乱中,众人才想起到现在还没看到王源现身,于是纷纷四下寻找,最后在两名仆役在院子一角的池塘边找到了王源,他正靠着石头坐在池边晒太阳。仆役忙将王源请到亭台之中,面对众人含笑相迎的面孔,王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小兄,你这首诗被推为第一,老夫给你道贺了。”王维破天荒的朝王源拱手笑道。

    王源忙还礼道:“惭愧惭愧,拙作能入各位前辈法眼,惶恐之至。”

    “不过,你这首诗可是让老夫从今往后要背上骂名了,人读此诗便会觉得老夫对十六娘无情无义,辜负其一片深情,我这可成了寡情薄意之人了。”

    王源想了想道:“先生若不想被人说成是无情无义之人也是有办法的。”

    王维道:“哦?什么办法?你再写首诗为我正名么?”

    王源摇头道:“非也,今日许大家特意来此献唱便是因为先生而来,可见许大家对先生情义深重。在下虽不知两位少年时因何种原因没能在一起,但若双方真有情义,又为何要在乎世俗眼光。年轻时候的遗憾,未必不能现在弥补。先生若是能将许大家接到终南山朝夕相处,岂不是成就了一段佳话么?”

    众人尽皆愕然,有人捂着嘴笑出了声。

    李适之喝道:“放肆,怎可如此说话?摩诘公的私事你也要管么?本已不计较你此诗偏颇之处,却还来当众胡说八道。”

    王源皱眉道:“左相公,我可不是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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