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姑娘吃了一惊,继而又有些高兴起来。她看到安德烈起身和皮埃尔说了些什么,然后他离开了。一旁的伯爵夫人还在继续谈论那事儿,海伦低声和母亲说了一声,然后匆匆的离开了。
“安德烈公爵!”她叫住了对方,喘了口气停了下来。
安德烈停住了脚步,他很早就注意到了瓦西里公爵家的小姐,只是后者看起来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到了一样。
“我想去花园里走走,您想吗?”他令人意外的发出了邀请,海伦愣了一下,然后微笑。
空气里有一股凛冽的花香味儿,安德烈公爵同海伦缓步走着,等待着对方的开口。
“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呢?”海伦开口问道,其实这并不是她的意图,只是,总觉得不这样开头就会显得突兀起来。她看到男人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回答了。
“昨天中午。”
“哦。”她应了一声,接着继续折磨自己的手指。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海伦还在心里组织着语言,然后她听到安德烈开口了。
“到头了。”
“什么?”她有些迷迷糊糊地抬头问道,安德烈用眼神示意她这条花园里的小路已经逛完了。金发的姑娘有些紧张地说:“那我们再走一遍吧。”说完,她自己都因为尴尬而脸红了,但安德烈似乎并不介意。
“走吧。”
他们又返回去走了一遍,海伦在心里抓狂了一下,然后终于把最想说的话语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2 章
“我爸爸希望伊波利特娶那位库拉金娜小姐,可我,”她停顿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烦恼和忧愁。
“可我没办法,我很在意这件事,不是说我不希望他有个喜欢的姑娘,也不是说那位小姐有什么不好,我只是,希望他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喜欢的,至少,会陪伴他以后生活的,应该是他自己挑选的,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您有和他说过你的想法吗?”
“是的,我有。”她艰难地说着,甚至有些难受的皱了皱鼻子。
安德烈解开自己的大衣,披在女孩儿的身上,那种和女性完全不同的,夹杂着某种烟草和过分温暖的气息令她有些呆愣。
“既然您终于说出来了,那么,我想现在该去一个暖和点的地方,问题会解决的,呆在寒风中只是帮助您思考,而不应该是用来无意识的折磨自己。”
海伦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好似有一处暖流缓慢注入了心田,她低喃着道谢。
白色的雾气被阻隔在外面,他们现在在靠近室内的拐角处,这里安静,但不会寒冷。男人站立的地方离她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似乎是他们最亲近的一个距离。
安德烈有些放松的依靠在墙壁上,这令海伦有些惊讶,但他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我并不是如您所想的,像是寒风中的旗帜一样。”
“我很抱歉,您说过的。”她似乎是想起了以前安德烈对她说过的话,别在心里随意的臆测一个人的性格。
“不,您不需要一直和我道歉,这样很好,您没什么不对的。”安德烈平静地说着,他似乎是在思考,海伦知道那肯定是关于自己的问题,她安静的等待着,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就只是等待着,并不急切,也不焦躁,在这个男人的身边,第一次的,她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有钟声缓缓地响起,整点了,然后她看到男人似乎已经有了想法,因为他看向了她,那一双眼睛平静如湖面,却泛着柔光。
寒风,夜色,他的眼睛平静如波。像是一首诗,就这么突兀又自然的在她脑海里响起。
“你爱他,我想那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你的兄长,更因为,在他的身上,有您的影子。”他这样说着,甚至放弃了尊称,只是简单的,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叙述者,而海伦,什么都没有反驳,只是聆听着。
“人生来爱自己,当我们遇到一个人,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不管是哪一方面,他就像另一个你,那么,你会希望所有的美好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身上,就好像,那是你自己得到的,那种感觉,很好。”
“是的。”她低喃着,算是赞同他的论调。
“这很好,合乎常理,并且很珍贵。”安德烈给出了赞赏和肯定,这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鉴于他多数时候总是表现得过分理智和清醒,甚至像寒冰一样拒绝他人的靠近。
他把她看作一个孩子,又不仅仅只是一个孩子,或者可以说,是某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他并不去费心的搞懂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很好,那么暂时就这样。
人们常说安德烈·博尔孔斯基是一个理智派,谨慎的人物,但只有皮埃尔明白,并且还会说,他的好友其实是个冒险派。
人们通常会看到的,并且对此发表议论的,不过是安德烈愿意表现给他们看到的,或者说,人们自己选择看到的,至于其他的,他从不关心人们是否真正的了解自己,并且面对那些批判他的话语也从不去反驳,只是用嘲讽的讥笑让它们揭过去。而现在,他性格中的那并不为人所知的部分正在主导他那理智的大脑,他表现得过分柔软了,并且不打算制止它。
“但你没有想过,”他低声说着,“正如你思考的,希望做到的,同样的,你的兄长也是如此。”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唇瓣微张,却说不出什么话语。
“也许你认为你的想法对他是好的,当然,任何人都会如此认为,人总是不甘愿被选择,但有些时候,你所认为的,好的,并不是最适合的,他要什么,你想过吗?”
她看着对方蓝色的双眸,嘴唇微微哆嗦着,说:“我不知道,他太好了,我觉得羞愧,我太过贪心了,我从没为他做过什么,我甚至不能,不能让他自己哪怕做一次选择,而我明明知道,这应该是每一个人都拥有的权利。”
“追求幸福的权利。”他为她补充,而她,有些艰难的点头。
“你表现的就像一位母亲,或者给予将好东西塞进别人手里的人,你认为这是对的,这是对他好的,但你忽视了,也许这不是他最想要的。”
安德烈站直了身体,他稍微往外面走了一点,忽然说:“闻到了这花香味吗?”
她疑惑地望着对方,而后者也看向她,安德烈的表情从来都称不上温柔,但现在,她想是的。
“它本来不应该属于这个季节,不因该在这个角落,但因为被需要,所以它存在这里了。植物不会说话,我们不能知道它是否喜欢人类的这个举动,但经过的人会喜欢。你的兄长伊波利特是一个渴望被需要的人,这就是他做这一切的原因。”
他回过头,双手自然的垂放在两侧,眉眼低垂着,瞧着面前的姑娘,“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都是不同的,有的人因为可以选择自己最想要的而感到快乐,而有的人,只要感受到被需要就是愉快的。”
“所以,我错了吗?”她有些颤抖地问道。
“不,并不是,只是你太在乎了,你忽视了一件事。”
“什么?”
“那就是正如你爱他,关心他一样,你的兄长同样如此。你出于爱他,关心他,所以拒绝他,只会让他无所适从。你切断了他最擅长的行为和对于幸福的定义,而他甚至不能直接告诉你,因为他怕伤害你。”
“他,他可以对我说的。”海伦的眼睛变得湿润了起来,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了,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植物,而安德烈看到这一切后,略微上前了一步,甚至,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抬起指腹,为女孩儿抹去了一点点水渍。
“你知道的,他只是太好了。”
她闭上了眼睛,为这一句话,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伊波利特回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父亲整个人都喝醉了,阿纳托利也差不多,不过今晚他去多罗霍夫那儿了,两个人似乎还没喝够。
将父亲交给母亲后,伊波利特喝了点醒酒的东西,打算去书房坐会儿,却在起身的时候看到了海伦。
“怎么了?”
“我想陪你喝杯酒。”海伦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微笑着说道。
壁炉边,柴火哔哔啵啵的作响,软和的沙发,以及茶几上,被烫好的美酒,像是在做梦一样。
“怎么了,海伦?”他柔声问着,带着一丝疑惑,以及和通常他所表现出来的宽容。
金发的女子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是啊,这就是伊波利特,他总是在自己还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就给予了最大的包容,而她从未想过要回报点什么。所以这一次,不再当一个任性的妹妹,不再自以为是的去干涉他的想法吧。
“不,什么都没有,伊波利特,只是,想陪你喝杯酒,只是,像别人家的妹妹一样。”
她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是啊,她想,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妹妹一样,享受了兄长给予的关怀,然后回报些什么,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也是应该的。
“好。”低声的应予。
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因为彼此都知道。
烛光摇曳中,海伦举起手里的酒杯,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想:以前,她总是太过关注自己了,想要把所有的的想法强加给对方,却不知道伊波利特其实和自己怀着的是同样的心思。那么现在,她明白了,就该选择尊重对方。正如那个人说的,你所以为的最好的,未必是别人想要的,你所以为的,最适合的,未必是他期待的。
“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你也是。”
“敬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要十一点了。我喜欢伊波利特,不单单是他的温柔,其实最多的是那种明明不够强大,却能把自己的责任挑起来。他也许不是将帅之才,但作为长子,兄长,我可以给他满分。
=v=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不过最近还在忙碌。我还忘记带数据线了,于是手机我基本都要设置关机状态,为了紧急时刻有电。
有时间我会回复的!我看到了很多小天使的评论!这个冬天不再冷啊!MUN一个☆、第 103 章那一夜,海伦把心里的一些事情理清楚了,而同样的夜色下,皎洁的月光也为另一人披上银纱。
“还不睡?”皮埃尔从门外进来,这段时间他胖了不少,脸色也越加的红润了。
安德烈一眼就瞥到了好友手里的东西,嘴角有一丝笑意,“等你的好酒。”
皮埃尔摆出一个你就唬我吧的脸色。他拖了一张圆桌到阳台那儿,大晚上的,两个人也不嫌冷,就在外面喝酒。
酒劲上来的时候,安德烈略微松开了靠近咽喉那里的扣子,他的面色比平常多了些红晕,一双眼睛显得有些亮晶晶的,倒不像是平日里那精明冷淡的样子。
“在剧院里的时候,你出去了挺久的,安德烈。”皮埃尔双颊发红,几乎是在促狭的笑着。他显然是喝多了,不然憨厚的别祖霍夫伯爵绝不会这样开好友的玩笑,但安德烈却并未露出什么尴尬的神色,他只是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半响才说:“我需要想清楚。”
“想什么?”皮埃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漫步经心的问道,谁能指望一个醉鬼把眼睛从酒精上挪开呢。
“海伦·库拉金。”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不似往日的清冷,倒像是带着一丝迷醉。他的手指习惯性的在膝盖或者桌子上轻轻的敲打着什么,这通常能让他保持清醒,但这次,似乎并未达到往日的效果,只因为那是海伦·库拉金。
“尼,尼枣该这样了。”皮埃尔有些大着舌头说道。
“早该?”安德烈从自己的思绪里抬眼看向好友那一边,却怔愣了一下,空气里有着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当新来的女仆达娜上来为公爵收拾酒杯的时候,却发现床铺上睡着一个比公爵要大出半个号的胖子,哦,她不该这么想的,这可是别祖霍夫伯爵。
那位公爵大人呢?年轻的女仆四处环顾着,然后瞧见了阳台上的身影。
月色下,男人修长的双腿轻松的倚靠着,侧脸的轮廓是极其英俊的,见惯了胖子样的权贵们,乍一见到清瘦又冷峻的年轻公爵,女仆觉得心脏有些扑通扑通的乱跳。她情不自禁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鼓足了勇气靠了过去,用好听的嗓音唤道。
“大人,我是来为您整理床铺的。”
那个男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他只是扫视了一下桌面,然后略薄的嘴唇动了动。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下去吧。”
“哦。”她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刚走了几步,又咬了咬嘴唇回过了头,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凝视着面前的人,柔声说:“您不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达娜从一开始就明白,美貌会给一个人带来什么。当上帝赐予了你这项祝福,如果你不善加利用,简直就是糟蹋上帝的心意。显然,那些来自有钱人的过于□□的视线和不时的便条让她更加确信这一点,只是达娜依旧有一种作为小女生的天真,那就是,能够嫁给一个有钱,长得好,对自己又好的男人。
她怎么会不这么想呢?毕竟她过去的人生似乎总没遇到挫折。可她没想到,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贪恋女人的美色,以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爱温柔似水的女人,特别是,当这个美人好看的皮囊下还藏着锋利的针。
“及时的离开这里,就是您能做的。”
达娜往前走的脚步突然就被这淡淡的语气给打断了,她用一种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瞧着安德烈,那眼神好像在说“您是开玩笑的吧”。
“出去。”
“您不觉得我很美吗?”达娜有些恼怒的喊道,这不对,男人都爱漂亮女人。
她这话也许取得了效果,因为她看到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这才对啊!年轻的女仆眨了眨眼睛,有些得意。男人都这样,她想着。
“当然,你很美。”安德烈抬起手触摸了一下女仆的金发,那的确是美丽的,在月光下,像是金子一般,有着润泽的光芒。
达娜有些激动的呼吸着,是啊,这才对啊,就是这样,没人能拒绝她!她略微踮起脚尖,想要去亲吻这个她喜爱的男人,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被推开了。
她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不明白男人想要做什么,却只听到头顶一种冷淡的语调。
“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她张了张嘴,瞪着对方,还是不明白这位公爵奇怪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安德烈退开了两步距离,刚刚在外面沾染的寒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抖落了下来。
他面色平静到接近冷酷的地步,嘴角浮现了一丝惯常的叽笑。
“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吗?”
那金发的女子好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迅速涨红了脸,她咬着嘴唇,几乎是怒视着安德烈,而后者,已经收敛了那一丝叽笑。
“走吧。”他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而这却更令后者觉得狼狈。
“为什么?”她委屈的问道,从没有人让她觉得挫败,她不会搞错的,哪有男人不喜欢美丽的女人。
安德烈并不解释,而是径自走到拉绳那边,传唤了另一位仆人。
达娜有些惊恐的瞪着安德烈,她悲愤的看着对方,好像他是一根不开窍的木头,或者他身体里安放的是一颗石头做成的心脏。
仆人和管家很快就来了,后者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安德烈,惶恐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同时又恶狠狠的瞪了达娜一眼。
“我完了,我会失去一切!”达娜在心里悲愤的想着,并且痛恨这个冷漠的公爵。但没有,那个男人只是微微蹙眉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以为你们会更人性化一点,这位小姐并不舒服,但她依旧坚持完成她的工作,我想,让一位更加健康的人来做会更好。”
“哦,是的,公爵!当然了,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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