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些宫人在宫里压抑的太久了,也许是这些个将士平时的训练太过于枯燥,慢慢的,这些加入到其中的人,都把这场打水仗当成了一种玩乐,不但不亦乐乎,更是放肆的笑了起来。
已经从打水仗之中抽身出来的擅玉,正想转身离开,却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了手臂。
“擅玉,人生就那么长,何必总装死,没事的疯一疯,笑一笑,就算得不到什么,也总好过在你真正死的时候,被别人指着说,你活着和死了完全没区别。”
擅玉浑身一震,清冷的眼终闪现出了别样的情绪,原来她是故意挑衅自己,让自己陪着她疯的,原来她早已看透了他行尸走肉一般的无味生活。
“其实你不用太感动,不过你若是真想报答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花月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贼兮兮的压低了声音,“你敢不敢和刘默去打个商量?明日出发的时候,让我和七巧单独坐一个马车?”
和刘默坐一个马车本来就已经很要命了,如今又加一个满眼怨气的苏缨络,她可不想还没到瑶蓝就先抑郁了。
不过说实话,她拉着擅玉疯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但眼下既然这冰块子难得感动,她小小的趁火打劫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擅玉眼中所有的思绪再次被冻结,翻手向下,再次用内力吸起了一捧溪水,朝着满眼期盼的花月满甩了去。
“咳咳咳……”花月满呛得五官都挤成了包子,“擅玉你有种别跑。”
擅玉冷冷清清,丝毫不受她威胁,转身就走。
感觉到身旁的擅玉移步到了自己的身后,花月满猛地捧起一捧溪水,看也不看,直接朝着身后扬了去。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周围原本的打闹声,嬉戏声瞬间哑然而止,诡异的安静之中,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在空气之中滋长蔓延。
花月满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头望去,心脏差点没直接报停。
不远处的岸边,着一身藏蓝色长袍的刘默笔直而站,白皙的面颊上沾着些许透明的水珠,对视上她如惊兔一般的双眼,怒极反笑:“过来。”
第一百三十章 给你我最为诚恳的相信
花月满呆愣愣的看在趴在地上的苏缨络,表情平静,沉默不语。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想方设法洗白自己,岂不知她那在经历过颠簸,水仗,饥饿和疲惫之后,明显已经不够运转的大脑,呈现出来的却是另外的几个字。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缨络眼泪“啪啪”的往下落,烫伤明明疼的难受,却满口的体谅:“众位将士可莫要责怪太子妃,是缨络自己不小心,和太子妃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众人,那些刚刚只顾着关心苏缨络伤势的将士,一时间将憎恨的目光齐齐的投掷在了花月满的身上。
在他们看来,花月满这个来自曾经敌国的郡主,始终就没能走进到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根本就不承认她的存在。
而相对于苏缨络,他们更多的则是怜惜和抱不平,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苏缨络是刘默青梅竹马,是皇后面前的红人,更是对他们照顾有加。
“我就说,瑶蓝人都是蛇蝎心肠,也就是咱们太子爷和皇上仁慈,才会同意了联婚!”
“苏姑娘宅心仁厚,乐于助人没有丝毫的架子,真不知道伤害苏姑娘的那个人,是怎么下去手的!”
一时间,所有的指责声像是一道道利刃,直射向站在原地不动的花月满。
七巧担忧的站在一边不敢上前,可一双眼睛已经红了起来:“娘娘……”
她家的娘娘才不是那样的人,这些人为何要如此污蔑她家善良的娘娘?
靠在附近树梢上小憩的擅玉,将刚刚的一切看在了眼里,耳听着那些个武将的指责声,长眉皱了起来,动了动身子,作势想要跳下树梢。
苏缨络躺在地上似并不急着起身,她欣赏着被谩骂声重创的花月满,期待着她能够像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痛哭流涕。
眼看着花月满将目光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苏缨络不但不避不闪,反倒是眼中挂起了一抹挑衅。
如果说刚刚花月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现在,面对这些武将恶心的嘴脸和满口的指责,她就是不想知道也要知道了。
瞧见苏缨络眼里的挑衅,她唇角慢慢上扬的笑了,苏妖精,你是想要和我比演技是吗?好,姐今儿就敞开了怀的陪你好好玩玩。
忽然扔掉手中的烤鱼,花月满蹲下身子,满眼诚恳道:“苏姑娘真是抱歉,快起来,地上凉。”
苏缨络看着满前的这只手,愣了愣,不过转念一想她便是释然了,伸手握住了面前的手:“真是劳烦太子妃了。”
这个贱人肯定是受不住武将们的指责了,所以跑到自己的面前假装好人。
花月满扶着苏缨络站起了身,却并没有松开手,而是再次伸手朝着她红肿的手臂抚摸了去:“哎呦,怎么都肿成这样了?一定很疼吧?”
苏缨络疼的柳眉一皱,忍着心里报复的快感,面上大度的摇了摇头:“太子妃放心,缨络不疼,太子妃也千万别自责。”
“不疼?都肿成这样了,若是不疼就不正常了。”花月满猛地扬起巴掌朝着她红肿的手臂拍了下去,“苏姑娘若是疼可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喊出来,若是憋出内伤,我可是要自!责!死!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猛拍着苏缨络红肿的手臂,尤其是最后咬牙切齿的那几下,直将原本的红肿打成了青紫。
原本还想再挤出几滴眼泪博取同情的苏缨络,这次是真的泪奔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想止都止不住了。
七巧在一边看的彻底捂住了面颊,完了,她家娘娘是真的疯了……
本欲跳下树梢帮着解围的擅玉,清冷的眼睛闪过了一抹难得的笑意,再次靠回到树梢,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武将没想到花月满竟敢如此这般,一个个的蓄势待发,眼看着就要集体冲上来‘营救’苏缨络,一直坐在软席上看着热闹的刘默,终于慢慢起了身子。
既然太子爷动弹了,就轮不到其他人了,所以哪怕是这些个武将恨不得吞了花月满,也不得不站在原地忍着。
刘默闲适的走了过来,疼的肠子都拧到了一起的苏缨络,借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泪眼模糊,双唇紧咬,怎么看都是一个楚楚美人。
“太子爷……”
刘默伸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身,声音温润:“受伤了就要看太医,走吧。”
他极其自然的从花月满的手里抽出了苏缨络的手臂,带着她缓缓朝着另一侧的营帐走了去。
苏缨络小鸟依人的靠在刘默的肩膀上不肯移开半分,乖顺的随着他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周围的武将自然也是追随着朝着营帐走了去,不过他们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花月满,似乎她就是个罪大恶极的犯人,他们早晚要行刑了她似的。
只是在这些武将之中,有一个人的目光,并不似其他武将那般的憎恨,而是一种别有深意的打探。
这个人是皇后下面的人,这次前来是受了皇后的交代,如果太子当真对太子妃上心,那么他必须在途中想办法除掉太子妃,毕竟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皇后就算能够容忍一个小国的郡主站在太子的身边,也绝对接受不了太子独宠。
不过现在看来,是皇后想多了,太子并没有对这个太子妃有多上心。
眼看着营地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七巧才匆匆的跑了过来:“娘娘您刚刚,刚刚那是……”原谅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了。
花月满捡起地上的烤鱼吹了吹:“我本来也没想当多伟大的人,既然有人非要看我恶毒的嘴脸,我若是不演给她看,多对不起她一片的苦心呢?”
她无所谓的伸手搭在七巧的脖颈上:“我饿了也困了,带我去营帐吧。”
七巧木木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花月满朝着刘默的营帐走了去。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明知道是火坑,却还要往里跳的人,不过不得不说,刚刚她家娘娘跳得真的很漂亮,虽然惹了一身的不是,但苏姑娘也没吃到任何的甜头。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淡淡清风拂过,似能听见小溪边青蛙的鸣叫。
刘默从苏缨络的营帐里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擅玉安静的跟随在他的身后,气息淡得让人难以察觉。
“皇后的眼线已经在将士的营帐里睡下,太子爷若是想要灭口,现在是最佳时机。”
刘默眉峰一敛,声音淡淡:“灭口虽暂时清净,可回宫之后难免会引起皇后的疑心,人先留着,不过你要随时盯紧。”
“是。”擅玉恭敬的点头,可随即又道,“苏姑娘对太子妃间隙已深,只怕像是今日这种手段还会再出现,属下担忧有皇后的眼线跟在身边,主子难免力不从心,而太子妃也会更加的误解主子。”
“你这是在帮着她解释今日的事情,是苏缨络故意而为之?你以为我不曾看出来?”刘默目色一变,“看来她收买人心的本事确实是一流。”
擅玉直接跪在了地上:“是属下多事了。”
刘默自嘲的一笑:“如果能用误解换得她的平安,又有何不可?况且她厌烦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下去吧,我累了。”
“是。”
随着擅玉的离开,刘默迈步走进了自己的营帐,铺面而来的烤鱼味让他不由得拧了拧眉,可在他的目光触及到那正趴在桌子上熟睡着人儿时,唇角又不由得荡漾起了一抹浅笑。
她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熟睡着,长长的睫毛在光洁的面颊上裁剪出了两道阴影,微微撅起的唇还夹着吃到一半的鱼肉。
刘默站在原地凝视着她好一会,才过去打横将她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身后的床榻上,又细心的给她盖上了被子。
似乎是他的动作惊着了她,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来帮着那妖精兴师问罪的?”
刘默愣了愣,仔细看着她那倔强的眉眼,转身坐在了她的身边,神色慵缓:“何以见得?”
“我说我没撞她,你不会相信,我说我根本就没有对她居心叵测,你也不会相信,颠倒是非的事情你也不是没做过。”
花月满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所以综合以上……你不是兴师问罪来的,又是干嘛来的?”
她满脸的所以然,一眼的很肯定,似乎就认定了他是要为别人出头的人,这样她让他生气又好笑,莞尔又懊恼。
花月满见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正怀疑这人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却见刘默忽然朝着她伸出了手。
第一次挨打的记忆是那么的记忆犹新,以至于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做好了承受疼痛的准备。
可是等了半晌,面颊却没有她刻骨铭心的疼痛,下巴的微微的痒,让她一愣,诧异睁眼,只见眼前的这双总是充满着漠视寒冷的黑眸,此刻却承载着灭世温柔。
刘默修长的食指轻轻弯曲,几欲怜惜的抬起她的下巴,像是呵护一件易碎的万古神奇,他身子微微前倾,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淡淡却认真的一字一顿:“花月满,从现在开始,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我也会永远相信你。”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心里碎裂了,缓缓流淌出一种叫温暖的东西,酸楚着花月满跳动着的心脏。
她没想过要哭,也没想过要发泄什么,但是在这一刻,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落。
第一百三十一章 越挫越勇的吃翔精神
烛火笼罩的营帐里,花月满坐在床榻上嚎啕大哭,触目恸心,似乎要把她在祈天所受的全部委屈,一股脑的都倾泻出来才肯罢休似的。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一个阴人戳到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
还记她大婚时,苏小妖落水,她口沫横飞的和他解释,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层,他仍旧一笑置之的关她禁足。
可是现在,不同的场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却坐在她的面前,字字清晰的说着他相信她。
面前的这个男人,算计她,报复她,不计一切代价的欺诈她,放佛他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无限制的对她施虐。
透过泪水,她真的看不清楚他那一双黑无永昼的眼,透出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刘默俊朗的面颊透着些许的无奈,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语气淡淡:“花月满,你非要哭的这么撕心裂肺才会过瘾?非要把狼嚎来才肯罢休吗?”
花月满的面颊贴在他那像是铁板一样的胸膛上,一边往他的胸襟上蹭着鼻涕眼泪,一边呲牙咧嘴的道:“刘默,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帮你挡桃花煞了?”
如果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是没安好心,那么刘默对她展露出温柔,就肯定就是非奸即盗。
刘默松弛的全身猛地绷紧,他有些僵硬的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垂眸看着她那仍旧满眼防备的样子,声音终是冷了下来。
“花月满,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她扬起面颊又道:“太子爷,咱俩打个商量吧?”
刘默并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像是她这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还真是第一次见着,这叫什么?来的迅猛走的迅速?
瞧着她那在泪水洗刷下,明明清澈如雨后晴空一般,此刻却闪烁着狡黠的双眸,他绷紧的神色渐缓,漫不经心的笑了:“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都无妨……说来听听好了。”
花月满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正研究着如何开口,忽然听闻营帐外面响起了类似于女子的呢喃声。
“太子您睡了吗……”
这声音飘飘荡荡,凄凄凉凉,随着风声七扭八歪的传进了营帐之中,花月满瞬时汗毛倒竖,战战兢兢的朝着刘默看去,却见刘默仍旧慵懒的斜靠在床榻上,平静的面颊不见半分异常。
难道是她听错了?
花月满拧了拧眉,侧耳听了听外面似乎真的没有声音了,可刚松了一口气,外面便是再次飘进了那放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声音。
“太子,您可还醒着?”
花月满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一把拉住了刘默的袖子:“我说……这营帐是不是闹鬼啊?”
刘默转眼朝着门口望了望,随即平静地站起了身子,垂眼扫了一下自己胸口处的大片阴湿和密密麻麻的褶皱,皱了皱眉。
“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外袍,扔在了花月满的脸上,转身走出了营帐。
等花月满拽下遮在脸上的长袍时,营帐里早已没了刘默的身影,本着好奇和睡不着的心态,她捏手捏脚的走到了窗边,探头望了去。
宁静的月色下,苏缨络面容憔悴,有气无力,要不是福禄在一边搀扶着,极有可能被风给吹跑了。
见刘默走了出来,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想要上前一步,脚下却一个趔趄,朝着地面栽了去,刘默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她顺势靠进了刘默的怀里。
“太子赎罪,缨络并非想要扰了太子的安宁,只是缨络胸口闷的厉害,本想出来散散心,却不想这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太子的营帐外。”
刘默的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腰,声音虽温柔,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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