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会控制不住的去质疑他,去猜测他,去瓦解他在她心里的所有美好。
如果她是真的,那么他为何开始不和她相认?如果她是真的,那么为何他要挨到现在才讲明?她到底是怎么失忆的?他究竟又在隐瞒着什么?这些种种的问号,会把她给砸死。
现在这样挺好,真的挺好,他在她的心里是完美的,是让她所感激并且怀念的,他还是那个不沾凡尘的谪仙少年,而她始终是那个仰望,爱慕着他的弱小可怜虫。
她不是什么瑶蓝大司马的千金小姐,真的不是……
“我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再次响起了司慕冉的声音。
花月满为他的岔开话题松了口气:“还真快。”
“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便再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他淡淡的一笑,“明天你会来送我吗?”看似是那么的不以为然,可实则唇角凝着的苦涩,又有谁能体会?
花月满咬了咬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气忽然稀薄了起来,一股带着淡淡杀意的凉气,冲开了闷夏夜晚的酷热。
司慕冉猛地全身戒备了起来,拉住花月满的手,正要带着她先行远离这里,突然一道白光朝着他和她交握在一起的手劈了去。
司慕冉眼疾手快的推开身边的花月满,宽大的阔袖却因此被划开了一个口子,眼看着那白光消失,一粒小石子落在了地面上,就连他都不由得心惧感叹,好强的内力。
“如果瑶蓝太子执意恳求的话,送一送又有何不可?”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蓦然响起,慵懒且低哑,却带着说不出魅惑和阴寒。
后退数步刚刚站稳的花月满,听闻这个声音,冷的一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吧我承认就是了
刘默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唇角挑起了一个慵懒的弧度,月色高照,他逆风而站,阔袖鼓动,长发微扬。
站在后面的七巧,瞧着事情不好,忍着掉头就跑的恐惧,跑上前了几步:“太子爷,瑶蓝太子只是送太子妃回……”
还没等她把那个“来”字说出来,蹭过她身边的刘默便淡淡的开了口:“滚。”
七巧惊的一悚,连二次挣扎的打算都没有,掉头直朝着未央宫跑了进去。
刘默脚下的步伐不停,慢步朝着花月满走去,明明是满脸笑意,可一双眼却挂满寒霜。
花月满愣怔的看着他,这厮不是在被圈禁么?怎么出来了?
“花月满你当真是好本事,总是能让我在你的身边看见不同的男人。”刘默站定在她的身边,淡若的目光扫了一眼司慕冉,“上次是在天牢,这次又是在未央宫的门口。”
花月满回神,抬眼看着他脸上万年不变的笑里藏刀,心尖狠狠地颤悠了一下,这么说来,天牢里那几个侍卫是他杀的?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垂下了面颊,少了以往叫嚣成分的声音里,满是恭敬且小心翼翼的解释。“并不是太子爷想象的那般,瑶蓝太子不过是顺路送臣妾回来。”
刘默这厮发起疯了不是闹着玩的,想着天牢里那几个侍卫惨死的模样,再想想刚刚那带着寒光的石子,她不能不怕。
她不清楚若是真打起来,司慕冉是不是刘默的对手,但她清楚司慕冉是为了帮她才来的,她绝对不能让司慕冉受着伤离开。
如果卑微顺从可以换来司慕冉的平安,那么她认了。
刘默侧眼看着她难得乖顺低微的模样,愈发的攥紧了阔袖下的一双手。
他刚刚看得清楚,她随着司慕冉一路而来,眼挂羞涩,唇角含笑,女儿家该有的娇羞在那一刻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呢?装模作样,笑着咬牙,哪怕就是到了现在,她虽然恭敬却仍旧是满身的防备和疏离。
花月满,你果然是好样的。
刘默绷紧面颊闭了闭眼,待再次睁开双目的同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开口的话却是对着司慕冉说的:“有劳瑶蓝太子送我的太子妃回来。”
花月满身子登时绷紧,抬眼朝着刘默瞪了去,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刘默不曾向她看去,但浑身凝着的淡淡杀意足以说明:花月满,若是你想让你的老情人平安滚蛋,你最好听点话。
好吧……察觉到他的杀气,花月满咬牙认栽。
司慕冉看着僵硬站在刘默身边的花月满,幽静的黑眸浮上了一抹心疼,再看向她身边的刘默时,不自然的笑了笑:“祈天太子客气了。”
刘默神色淡然:“毕竟瑶蓝太子是外人,客气一下也是应该的。”顺带直接送客,“如今天色已不早,我记得明儿瑶蓝太子是要起早出宫的。”
“确实。”司慕冉再次朝着花月满看去,漆黑的眼同墨玉一般,温柔到了极致,“阿满,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花月满不明白,为何他每次在离别的时候,总是要说这句话,可不忍拒绝他的温柔无害,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司慕冉欣慰的扬起唇畔,用笑容遮掩住了眼里的痛意,转身离开,像是在绝境之中下定了某种决心,孤寂的背影凉薄且决绝。
花月满看着他惘然离去的身影,眼睛忽然疼的有些发酸。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舍不得他?”刘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宁可为了他向我低声下气,也不想我伤害他?”
下巴的疼痛,让花月满不得不面对强大如斯的刘默,望着他似冰潭的眼睛,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虽然没有以德报怨的高尚品性,但也没有以怨报德的小人心智,他不远千里的赶来帮我,我就算长一点心也不能让他在这里受到伤害。”
刘默唇角一挑,冷笑出声:“所以你又爱上他了?”
花月满愣了愣:“什么叫又?”
“你以为你真的只是一个替身?”刘默讥讽的看着她,“你确实是失忆了,不过你也确实是花月满。”
花月满猛地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为什么各个都说自己是真正的太平郡主?
刘默钳着她的下巴上前一步:“如果你不是,为何司慕冉会一次次出手帮你?你以为你一个替身当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如果你不是,司慕冉怎么敢冒着两国交战的风险,为了你蒙蔽皇上?”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花月满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刘默再次上前一步:“花月满,就算你不承认,可你身上的胎记却擦不去抹不掉,那蝴蝶形的胎记就是指认你是太平郡主的最好证据。”
身靠墙面,已经无路可退的花月满,被刘默这些个“如果你不是”砸的无言以对,紧咬着嘴唇面色白了下去。
刘默微微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惨白小脸,凝视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声音柔了下来:“其实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
“啪!”的一声脆响骤然响起,中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花月满打掉了他钳制在下巴上的长指,像是念书一样毫无感情的道:“臣妾累了,就不陪太子爷了,太子爷好走不送。”
语落,她也不管刘默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匆匆进了未央宫。
风起,刮着宫路两边的枝叶“沙沙”作响,刘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有那么一刻回不过来神。
这丫头刚刚是在和他耍小性子?
未央宫里,刚刚在刘默淫威下滚回来的七巧,见花月满走了进来,赶紧笑脸迎了上去。
“娘娘您回来了?奴婢烧好了水,这就服侍娘娘更衣沐浴。”她一边说一边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像是生怕花月满缺了胳膊,少了腿一样。
花月满疲惫的点了点头,由着七巧解了她的腰带,脱了她的衣衫,扶着她进了浴桶之后,深深地呼出了口气,瘫软的趴在浴桶的边上,乏倦的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特别想睡觉,最好还是一睡不醒的那种,可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司慕冉说过的话,刘默讥讽的笑,却不受她控制的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娘娘您的这个胎记真好看。”正在帮着她擦背的七巧猛,笑着开了口。
其实这个胎记她并不是第一天见过,以前帮花月满洗澡的时候就是见过的,只不过如今见花月满沉闷闷的,怕越安静花月满越会胡思乱想,所以才没话找话。
花月满猛地睁开眼睛:“什么胎记?”
七巧有些惊讶的指着她的后背:“就是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啊,娘娘您不知道吗?”
花月满比她还惊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差点没跳起来:“七巧你看错了!”
七巧诚实的摇了摇头:“娘娘,奴婢不会看错的,这么漂亮的胎记奴婢见一次喜欢一次,怎么会看错?”
花月满仍旧在垂死挣扎:“你就是看错了……”
七巧急得百口莫辩,忽然一跺脚:“娘娘您等等,奴婢去给你取镜子来。”推开门,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满满的水蒸气让花月满胸闷的窒息,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发呆了好一会,她忽然像是脱了力气一般,颓然的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无论七巧找不找来镜子,不管她是否看没看见那个胎记,她挣扎了一个晚上的心,已经沉浸在了深渊里。
她就像是一个睁着眼睛说谎话的孩子,当自欺欺人的谎话终于被拆穿的无处遁形时,是她必须要去面对的面对。
其实今晚回来的路上,司慕冉已经表现的足够明显,他处处提醒她,想要告诉她,是她自己一味的逃避,一味的躲闪。
她是真正的太平郡主,她就叫花月满,她只是在联婚来的路上失忆了而已。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当初她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穿着的是联婚的喜服,而先被她换了衣服,后又惨死的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的替身,以至于她在看了那女子的脸之后,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这张脸特别眼熟。
“沙沙沙……”
门口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已经被逼迫的不得不面对现实的花月满,不曾睁眼,只是疲惫的摆了摆手。
“七巧,不用照了,我想起那个胎记了。”或者应该说,她终于承认了那个胎记的存在。
来人的脚步停站在了她的身后,却不曾应答。
花月满一味想着心里的事情,并未曾察觉哪里不对,忽而苦涩的又道:“七巧,一个男人明明对你很好,顾忌着你的生死,在乎着你的幸福,但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他骗了你,你会怎么想?”
她现在根本就没时间去庆幸司慕冉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她现在满脑都是司慕冉的欺骗,既然他一早就知道她是真正的花月满,那么为何他却一直迟迟不说?
“原来,你一味的自欺欺人,是不想承认你被司慕冉所欺骗。”站在她身后的人终于开了口,可那低沉的嗓音却并不属于七巧。
“啊——”花月满吓得豁然睁眼,看着站在浴桶边上,明明是以欣赏者姿态垂眸打量着她,却满眼阴霾的刘默,慌忙捂着光洁的肩膀往水里缩,“你,你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文不值的人品
屋内水雾弥漫,蒸汽缭绕,刘默没想到自己进来会撞见这么一幅香艳的景象。
她凝脂般的面颊,隐隐可见两团燥热的绯红,因为震惊而双目圆瞪,双睫自然卷翘,明明是满脸的抗拒,却又无可奈何的咬着嘴唇。
说实话,在他的眼中,她和妖艳,靓丽,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这些所有描写惊心动魄美好的形容词完全沾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但是此时此刻,她犹如一朵在氤氲中摇摆着的出水芙蓉,含苞待放,欲拒还迎,着实是让他惊艳了一把。
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虽算不得顶漂亮,但也并没有那般的难看。
他想,如果要不是她说的话如此的煞风景,也许他会更加心平气和一些,去欣赏她难得的女人姿态。
花月满捂着前胸,缩着脖子,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蹲在浴桶里,两两相望,他沉默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她却两条腿发麻的很是难受。
这人是有什么毛病?难道是特意冲进来给室内降温的?
清了清喉咙,花月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怎么进来的?”
刘默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眼中的阴霾慢慢消散,一声低笑溢出喉间:“走进来的。”
“……”好吧,花月满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对手,甘拜下风的缓和了口气,“那么劳烦太子爷再走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刘默听闻,皱了皱眉,高大的身形动了动,不过却并没有离开,反而是更加的靠近了她几分。
浴桶就这么丁大点个地方,花月满像是困兽一般,眼看着他愈发的靠近自己,早已无路可退的只能侧开面颊,僵硬着身体蹲在原地。
他倾下身子,双手支撑在浴桶的边缘,黑眸闪烁,似有奇异的光在里面流动:“作什么羞?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谁是你女人?”花月满满脸黑线,“挂名女人不算女人!”
她气得豁然转过面颊,却忘记了自己和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微微张着的嘴擦过他的薄唇,属于他的气息登时扑了她满面。
四目相对,刘默一向精明算计的眸愈发的黯淡,似有一种她根本无法承受的咆哮,正要冲出牢笼。
花月满大惊,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仰了去,不过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刘默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紧紧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那,那个,谢谢……”这话不假,她以为他会落井下石的再推她一把,没想到他竟是拉了她一把,虽然不待见他,但这声“谢谢”却还是要说。
刘默微微垂眸,眼中的柔情与灼热并存,腾出一只手慢慢抚摸上了她光滑的面颊,饱满的之间瘙痒着她卷翘的睫毛。
花月满不舒服的眨了眨眼睛,轻不可闻的呢喃了一声:“痒……”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揉眼睛,却被他原本抚摸在她面颊上的大手钳制,她愣着仰头看着他,忽眼前一黑,下一秒,她的唇便被温热的柔软所覆盖。
不同于以往的浅尝浅探,这次刘默的吻,充满着带有掠夺性的狂野,容不得她有半分的退缩,惊涛骇浪般的攻城略地,搂着她的大手由温热变得烫人,撩人的指尖似有似无的摩挲着她腰上的蝴蝶胎记。
花月满使出全力的想要推开面前的刘默,逃离他的钳制,可她的力道和他的强大相比,是如此的杯水车薪,一直到她双眼翻白,被吻得快要窒息,他才抽离了她的唇。
她一边拼了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不忘用眼睛怒瞪着他:“你,呼呼……王,王八蛋!呼呼……”
虽然她很不想自作多情,但他刚刚所有的举动表明,他就是在吃她的豆腐!
刘默凝着她小猫一样伸出爪子的模样,如火如荼的狂野在眼中慢慢消退,因为热吻而鲜红的唇勾起一个淡淡笑意,性感的撩人心魄。
“没人告诉你接吻的时候也要呼吸么?”他无奈的叹气,爱怜的抚摸上了她的发顶,“不过不会也没关系,下次我多注意一点就是了,总不会把你憋死。”
这是传说当中的摸头杀?花月满惊讶的感受着他能腻死人的温柔,虽然很惊悚,但不得不说,这厮温柔起来的杀伤力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