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均是一群村里的妇人,手中抓着鸡鸭鹅,怀里抱着装满土篮子的鸡蛋。
“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收下。”
“是啊,姑娘来一次不容易,还是收下吧。”
“下次再想看见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在一群妇女的围攻下,花月满被塞了一只鹅,两只鸡,三只鸭,外加一篮子的鸡蛋。
刘默站在一边,看了看皇上震惊的目光,又扫了扫另一头似笑非笑的刘熙,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被人群团团包围的花月满身上,目色发沉。
福禄站在一辆马车的边上,正想悄悄靠近刘默,可还没等迈出步子,便是听闻见了一声轻咳。
“咳咳……”他侧眼看过去,只见刘熙正盯着他,笑容发紧。
副都统终于和皇上说完了话,在皇上的示意上,所有人整装待发。
被妇女包围着的花月满,眼看着这群妇女们散开了去,吐了吐嘴里的鸡毛,不明所以的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
村儿里的乡里乡亲也忒热情了,不过她们说的话为何她一句也没听懂?
什么叫“下次再想看见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她自问自己并没有和这些妇女有过任何的交集,怎么就成了这些中老年妇女心中的偶像了?
垂眸看了看左手的鸡鸭,又看了看右手的大鹅,再看看脖子上挂着的一篮子鸡蛋,她更是满脑子问号。
如果说这些村子里的相亲真把他们当成了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就算是想要讨好的话,也应该是直奔着‘老爷’啊!别忘了,她可是这个队伍里级别最小的‘丫头’。
花月满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小九九,只得抬眼朝着刘默看去。
刘默瞧着她投递来的迷茫目光,本沉着的眸子更加的发阴了。
老皇帝在和村长说了几句话之后,在侍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其他武将见此,也是纷纷翻身跨上了马背。
只有花月满站在原地,活脱脱像是卖家禽的。
福禄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太子妃,奴才帮您。”伸手接过了鸡鸭鹅,分别挂在了马背上。
花月满正想感激的一笑,福禄却踮脚摘下了下她脖子上挂着的篮子,就在这么一瞬间,她听闻福禄小声道:“太子妃,您要小心。”
花月满一愣,小心?小心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福禄已经拎着篮子走远了。
“太子妃,请上马车。”
身后蓦地传来了毫无感情的声音,吓得她即回身,只见两名侍卫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花月满又是一愣,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这两名侍卫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那两名侍卫像是怕她逃了似的,不由分说,一个推开了马车门,一个将她搀扶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整个队伍缓缓行驶了起来。
花月满坐在马车里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是怎么了?
副都统的欲言又止,侍卫的面如寒冰,这场景怎么跟自己是犯人,马上要押往刑场问斩似的?
车窗外的景色如走马灯一样的慢慢从眼前掠过,花月满想着想着,眼皮却越来越沉,最终身子一斜,倒在软榻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她梦见自己走进了一处全是美食的地方,香喷喷的熏鸡腿,外酥里嫩的脆皮鸭,色泽鲜润的凉拌竹笋。
但她并没有自己吃,而是将这些佳肴全部装进了食篮里,然后在一群人的恭敬目送下,转身朝着一条树荫小路走了去。
小路很长,她似乎走了许久,才隐隐约约看见尽头的一间房屋。
不过她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先站在原地取出丝帕蒙在了脸上,复又才拎着食篮,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屋子里因为避光,显得有些暗,一名年少男孩正对着她靠窗而坐。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将食篮打开,把里面精致的菜肴一一摆在了男孩的面前。
哪知,男孩连看都不看她,毫不犹豫的将她摆上桌子的菜一一扔出了窗外。
“你……”她气结,一个对如此精致菜肴有仇的孩子,是多么的欠揍。
“滚。”男孩道。
她气得磨牙,现实里她为了小命迫不得已低声下气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做个梦,竟然还是个奴才命,而且看样子还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奴才。
“你聋么?”男孩见她没走,冷冷的又道。
我靠!睁着眼睛的时候老子被刘默那变态欺负,闭着眼睛的时候还要看你的脸色,你算老几啊?
男孩诧异于她的静默不动,微微侧过面颊,却被她一把拎住了脖领子。
在我的梦里哪里轮得到你嚣张?!
她一个没忍住,一拳朝着那男孩的面颊狠狠捶了去。
行驶了几个时辰的队伍终于缓缓停靠在了祈天皇宫的正门前,武将等人翻身下马,随着前来迎接的众人齐齐跪在了地上。
“皇上万岁,万苏,万万岁——”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请安声之中,皇上由宫人搀扶着走下了马车,冷峻的扫了扫众人,却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一辆紧闭车门的马车上。
副都统见了,对着身后的侍卫队长示意了一下。
侍卫队长带着人走到马车边上,轻生唤了唤:“太子妃?”等了半晌不见回音,诧异之余走上马车,打开了车门。
马车里,花月满睡得像个死人,侍卫队长面颊抽了抽,正要回头下车禀告,却见熟睡中的花月满猛地坐起,一拳朝着他挥了过来。
“砰!”侍卫队长措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疼的喊了出来,“嗷——”
花月满惊醒,直对上被打了个乌眼青侍卫队长,尴尬的嘿嘿一笑:“我梦游了。”
侍卫队长瞪着她好一会,才对着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
花月满怔了怔,被几名侍卫拉下了马车,哪知脚刚一落地,便听皇上冷厉的声音炸响了起来。
“把她压入刑部天牢!”
眼看着又是一群的侍卫朝着自己齐步而来,花月满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天牢?”
为啥?难道睡觉犯法?
第九十六章 吃牢饭的太子妃
花月满看着满宫门前的侍卫和大臣,一颗心“突突”地跳个没完。
不是心惊胆战,而是莫名其妙。
不过瞧着老皇帝那阴森到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目光,饶是她问号堆积到了嗓子眼,也只能拼命的往肚子里咽着。
现在并不是胡搅蛮缠的时候,怎么说也要等老皇帝先平静下来,不然她真怕她刚一开口,便被老皇帝拖出去斩了。
虽然不服,却暂时只能认栽。
所以,她是一丁点反抗都没有就缴械投降了,任由那些侍卫架着她的胳膊,像是荡秋千似的悠着她往刑部前进。
刑部位于皇宫最为偏僻的西侧角落,门口的看守瞧着花月满被架了过来,连问都没问,甚至是惊讶都没有,便打开了大门。
牢房的气味非常难闻,本就朝着的空气凝聚着某种腐烂发霉的味道,让人窒息的想要作呕,狭窄的牢间里满地的稻草,酱紫色的血滴随处可见,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留下来的,老鼠横行,蟑螂乱窜,肮脏恶浊的足以让人尖叫。
几名带着她前来的侍卫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牢间外面,等着看她的笑话。
花月满看着他们眼中那隐藏着的兴奋和即将克制不住的快意,不动声色,转身挑了一处相对来讲比较干爽的地方盘膝而坐。
一只蟑螂从草席下面蹿了出来,那些侍卫忍不住泛起激动的目光,可就在他们以为花月满会吓得抱头鼠窜,尖叫连连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花月满随手将蟑螂抓起,想都没想的就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嚼一边回味无穷似的感叹:“蟑螂再小也是肉。”
晴天一声闷雷响,劈的那些个本想要看她笑话的侍卫们,个个外焦里嫩,体无完肤。
眼看着花月满这次又拎起了一只老鼠,惊恐的倒退了数步之后,纷纷逃也似的奔出了牢房,趴在外面的墙壁上止不住的作呕。
“呕……呕……”
“无聊。”花月满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干呕声,叹了口气,伸手松开老鼠尾巴的同时,那只原本已经进了她肚子里的蟑螂,也顺着她的袖子爬了出去。
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心里畸形的人,他们不思进取的站在低端,只盼着站在他们头顶上的人摔下来,最好直接摔死在他们的面前,脑
浆四溅,惨不忍睹,以此来慰藉他们卑微的自尊心,满足他们变态似的幸灾乐祸。
不过他们烧错了香,也拜错了佛,想要看她花月满的笑话?麻烦请等到一万年以后。
“窸窸窣窣……”
本来安静的牢房里,那些原本栖息在草席下面的老鼠和蟑螂统统钻了出来,像是如临大敌一般的朝着其他牢间蹿动而去。
花月满瞧着好奇,顺手朝着一只老鼠的尾巴抓了去,可没想到那老鼠却发出惊恐的“吱吱”尖叫声,浑身颤抖的就连后颈的毛都竖了起来,却不咬她。
她是要多落魄,连老鼠和蟑螂都不愿意与她为伴?
花月满欲哭无泪,可是仔细想想,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她再次试探的伸手朝着那些鼠群伸出了手,只见那些老鼠本就努力狂奔的小爪子,更是疯狂的挠着地面往外蹿着。
它们是在害怕,可害怕什么呢?难道是她身体里的蛊毒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长长走廊的尽头忽然想起了铁门被拉动的声音,“喀拉喀拉”的很是刺耳。
一名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大肚翩翩的朝着这边走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手持长刀的侍卫。
花月满看的心头一跳,因为那几名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趴在外面墙壁上干呕的那几个人。
这现世报来的未免有些快了……
那穿着朝服的男子站定在牢间的外面,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的横肉丝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薄之态。
“本官还好奇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冒充瑶蓝国大司马之女,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普通货色。”
花月满猛地一惊,双眼不自觉的瞪大了几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朝服男子轻蔑的一笑:“东窗事发还想死咬硬撑?晚了!如今护送你进宫的孙尚钦已经全招了,你饶是再想狡辩也无力回天!”
花月满努力让自己镇定,可在听了这话之后,仍旧克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这个男人口中说的孙尚钦,她不熟但确实是见过,那天晚上刘熙就是把她交给了那个孙尚钦,然后让孙尚钦带着她进宫面圣以妄蒙混过关。
按照这个男人所说,是因为孙尚钦的招认,所以才把她供了出来,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刘熙也跟着完蛋了?
是了,先不说刘熙这掉包太子妃是多么的胆大妄为,光是欺瞒圣上这一条就够他死一百个来回了。
“将她拉出来!”朝服男子似乎不想浪费时间,紧紧盯着她,对着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
花月满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是被那冲进来的侍卫架了起来,被迫跟在朝服男子的身后,进了牢房隔壁的一个小屋子里。
这个屋子并不算是小,但因为堆满了刑具而显得异常拥挤。
那些侍卫不由分说,动作粗鲁生硬的拉起她的胳膊,拴在铁铐之中,故意将她手腕处的皮肉放在铁铐的边缘处之后再扣紧。
朝服男子缓缓拉动墙壁上的滑绳,花月满被一点点的吊了起来,随着铁铐的不断上升,脚慢慢离开了地面,被钳在之中的皮肉撕扯的疼痛了起来,一双手臂抻的几欲脱臼。
朝服男子半点审问的意思都没有,一屁股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肥硕硕的肚子一颤,眉毛一扬:“给本官打!”
打?花月满一愣,哪里有审问都没有直接上刑的?
“啪——”还没等她想明白,后背猛地挨了一鞭子,湛蓝色的衣衫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流淌而出,疼的花月满眼冒金星。
坐在她对面的朝服男子,很是漫不经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花月满心中一滞,按道理来说,他不是应该严加审问自己么?最后再拿着所谓的证据去找刘熙对峙,可看他现在的样子,怎么好像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他已经在自己这里得到了答案似的?
“啪——啪——啪——”
不容她细想,接踵而来的鞭子,一下一下不停歇的抽在身体的各处肌肤上,花月满疼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大脑再是无法思考。
意识渐渐模糊,疼痛感也随之消退了下去……
“哗啦——”
一盆刺骨的井水顺着她的头顶倾泻灌浇,花月满猛地一个激灵,挂在半空中的身体晃了晃,皮开肉绽的伤口火辣辣的叫嚣,本飘渺的神智登时清醒了过来。
朝服男子对着侍卫点了点头:“放她下来。”
那些侍卫因为没有听见花月满的尖叫而意犹未尽,可如今见朝服男子发了话,也是不敢耽搁,其中一名侍卫走下刑台,摇动起了墙壁上的摇杆。
其他的几名侍卫抱着花月满缓缓放在了地上,他们看似好心,实则是死死握住了她不断流血的伤患之处,更有不要脸的,竟色心包天的摸蹭了几下脸蛋和腰身。
花月满死死地瞪着那个揩了她油的侍卫,强迫自己记住他的鼻他的眼和他那猥琐的德行,心中恨意滔天。
如果这次她能活着走出这里,要不把这刑部翻转过来闹个底朝天,要不把眼前这渣滓治的只恨生来这世界上,她就一头撞死在这皇宫的南墙上!
脚步声缓缓响起,那些侍卫纷纷推开,朝服男子费力的弯下腰身,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按在了她的面前。
“知道疼的话就赶紧在这上面画押。”
花月满被抽得头晕眼花,又气得火烧燎原,看着眼前的这张纸,恨不得直接吞进肚子里。
现在知道让她画押招供了,早心思什么来着?
咳嗽一声正想一口吐沫吐上去,却在看见那密密麻麻黑字之中的其中两个字猛地一愣。
刘默?
这供词不是用来指认刘熙的么?怎么字里行间会出现刘默的名字?
惊愣之中,花月满忍着疼痛将这份供词仔仔细细从头看到了尾,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想笑。
她错了,她一直都错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指认刘熙的罪证,而是刘熙想要嫁祸给刘默的证据。
这上面把本是她和刘熙之间的交易全都换到了刘默的身上,刘默劫持瑶蓝送亲队伍,刘默找她做替身,刘默给皇上下*让她欲行刺。
而在这份供词的最下面,孙尚钦已经签了名按了手印。
朝服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震惊,舔着满是横肉丝的老脸一笑:“你和谁做的交易不重要,重要是只要你现在画押,你便可以不用再受这皮肉之苦。”
花月满心头一震,原来这个人竟是刘熙的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也别想着这供词上的另外一个人还能保得住你,现在这事已经是满城皆知,皇上这会子估摸着早已对他失去信心将他囚禁,你一味的蒙蔽,最后只能让你自己更遭罪。”
韩服男子见花月满没有挣扎,伸手点在那张供词上,往她的面前又推了推:“本官素来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只要你肯乖乖画押,本官自不会再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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