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到——”外面,忽然响起了太监的高呼声。
刘默!花月满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般,如此期待而又兴奋的想要扑进那阴人的怀抱。
她像是被人欺负的孩子见着了亲娘,那叫一个激动,可还没等她开口喊出声音,一只手便死死的按在了她的嘴巴上。
内厅里,刘默在福禄的陪同下,迈步走了进来:“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微微一笑,招了招手:“太子今儿个怎么这般有空?”
刘默上前几步,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目光扫视过内厅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了皇后的身上。
“母后在祠堂念经几日,儿臣甚是想念,特此前来看望。”
“太子有心了。”皇后眸色一转,淡淡的挂上了一抹哀愁:“其实本宫的经书并没有抄写完,只是缨络那丫头不知道为何,忽然不吃不喝,将整个人都关在房里,无论谁敲门也不应,永固宫不可一日无主,本宫也是无奈这才回来。”
皇后说着,忽然朝着刘默看了去:“太子可知缨络有何心事?”
刘默不可置否的勾了勾唇:“女儿家的心事,儿臣如何得知?”
皇后盯着他好一会,忽而叹了口气:“缨络对太子的心思想必太子是知道的,本宫不强求太子给缨络个名分,但太子且不可为了外人欺负了她,说到底,缨络才是那个和太子最亲近的人,试问天下感情,哪个又比得过青梅竹马?”
刘默面上淡淡然的笑着,实则心里已有了计较。
上次苏缨络的事情,他本是想杀鸡儆猴的给皇后看,没想到现在皇后竟反咬一口,埋怨他帮着外人。
里屋被人钳制在床榻上的花月满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这边水深火热,刘默那厮竟然在外屋和皇后聊得热火朝天。
我凸,我凸,我凸凸凸啊!
“本宫坐了这么久,倒是有些乏了。”
“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内听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是有人站起了身子。
花月满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厮就这么走了?
一直拿着那根大银针戳在她面前的老嬷嬷,对着她哼哼一笑,慢慢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纯白色的手帕,垫在了她的屁股下面。
听闻着外面的脚步声离着自己愈发远去,花月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口咬住了捂在自己唇上的手。
“啊——”被咬的宫女疼的直接喊了出来。
其他的宫女见此也是一愣,花月满趁机挣脱掉她们的钳制,猛地起身跪在了床榻上。
拿着银针的老嬷嬷身边的嬷嬷,快速朝着她抓了过来,并朝着周围的宫女小声道:“快按住她!”
花月满现在是被逼迫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眼瞧着这老嬷嬷对着自己伸出了魔爪,想也没想举起了床榻边上的花瓶,兜头兜脑的朝着那嬷嬷当头砸下。
“稀里哗啦——”
老嬷嬷被砸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破血流的靠着床边,双眼不停的往上翻着,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其他的嬷嬷和宫女见了,七手八脚的将花月满按在了床榻上。
脑袋被埋进褥子里的花月满,用着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声的朝着门外喊去:“刘默,救救我——”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内厅里,已经走到门口的刘默,猛然听见了这掺杂着沙哑,无奈和挣扎的声音,慵懒的双眸不由自主的张开了。
坐在软榻的皇后豁然起身,眼看着刘默欣长的背景僵在了门口,虽是有些尴尬,却仍旧坐好了被他质问的准备。
然,刘默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的迟疑,转身直奔着里屋走了去,从始至终不曾朝着她的方向多看一眼。
皇后紧紧捏住袖子下的双手,在宫女的搀扶下,也是朝着里屋走了去,可饶是她假装的再过镇定,画着精致妆容的面颊却还是白了几分。
她还从来没见过一向淡然的刘默,如此的……
“砰——”
紧闭的房门,被人大力踹开,屋子里的老嬷嬷和宫女见着走进来的那个人影,均是颤抖的跪下了身子。
四肢终于得到解脱的花月满,慢慢从被褥里直起腰身,跪在床榻上的同时,侧脸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去。
他还是那样,衣衫华丽,干净高贵,英俊潇洒的太阳见了都脸红。
可再看看现在的她,衣无寸缕,披头散发,在刚刚那些宫女狠命的钳制下,身上的肌肤早已青青紫紫的像是开了染坊。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的光耀路人皆知,我的狼狈无处遁形。
眼看着刘默朝着她一步步走来,她则是用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了起来,她知道,以刘默的毒舌,冷嘲热讽她一顿都是轻的。
冷冽的麝香,慢慢拂进了她的鼻息,抬眼看着已经站定在她面前的刘默。
其实这个时候,她应该学着苏妖精的套路,柔柔弱弱的朝着他扑奔而去,然后嗲声嗲气的撒娇求宠,气死皇后那老妖精。
可是她太累了,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的她,实在是没那个精力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刘默皱了皱眉,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般。”
看,她就说这厮要开始用毒舌神功了。
忍着吐他一脸吐沫的冲动,花月满强撑起了一丝微笑,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皇后:“我也是没想到,皇后娘娘的聊天方式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第五十四章 打不败的小强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迈步走了进来,压住眼中的凌厉,红唇渐笑:“太子不要误会,本宫也是担心昨儿晚上秘信的事情,这才想着请太子妃来永固宫验身。”
她说着,转眼将目光落在了花月满的身上:“本宫没想到,太子妃竟抵死挣扎不愿验身,为了太子的名声和祈天的荣誉,本宫也只好用一些强制的手段。”
这是强制的手段?这根本就是让她残废的手段!
花月满张口正要回嘴,却见刘默悠悠了转了身子。
他薄薄的唇角扬起起了一丝看似很是无害的弧度:“那不知母后可是有验出什么来?”
刘默笑了,满屋子里的宫人却是跪在地上抖了三抖。
皇后倒是不甚惊慌,垂眼朝着那手持银针的嬷嬷扫了去:“把验出来的结果告诉太子。”
这么长的时间,她就不信这些嬷嬷还没有做好该做的事情。
花月满不由得提起了口气。
跪在地上的老嬷嬷哆嗦乱颤了许久,才舔着唇喃喃的道:“回,回太子爷和皇后娘娘的话,太子妃还是完璧之身。”
刘默微微一怔,长长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眼里的思绪。
花月满再送气,呼……好在她是个家事清白的。
“什么!”皇后一愣,随后凤眸眯起,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老嬷嬷也是无奈,耸搭着脑袋没办法回答。
她们也想动作快啊,可那太子妃像活驴似的,在床榻上不停的打滚挣扎。
皇后见此,虽是不情愿,却还是拉下了脸,笑了:“谣言到底是不可信,只是太子为何不碰……”
没等皇后把话说完,刘默忽然转回了身子,微微弯下几分腰身,伸手轻轻抚摸上了花月满的面颊。
“刚刚这屋子里的人都碰过你?”他语气温柔的足以腻死一头大象。
花月满被他这要死的表情震的一个激灵,不明白的点了点头。
“恩。”刘默似乎很是满意她的答案,直起腰身,对着一直站在门外吩咐,“来人,将这些对太子妃大不敬的奴才统统拖出去。”
皇后一愣,上前了几步:“太子这是何意?”
刘默漫不经心的笑,垂眼扫着跪在地上的一堆人:“母后的心情儿臣虽能理解,但这些仗势欺人的奴才却一刻都多留不得,光天化日竟敢对太子妃下如此毒手,若是不就地正法,怕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母后对太子妃存有偏见。”
皇后噎的语塞,冷冷的看着刘默脸上的笑容,死死咬住了殷红的唇畔。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随着外面的侍卫缓缓走到了门口,刘默又道:“将这些奴才的四肢剁了喂狗,剩下的身子挂在午门前,何时风干何时扔到乱葬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不带任何的杀气,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唏嘘平常。
“太子爷开恩啊!”
“皇后娘娘您救救老奴们吧,老奴们可是跟随了皇后娘娘十余载啊——”
“太子爷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随着侍卫走了进来,刘默解开了自己的外袍,将花月满裹了进来,不过是微微弯下身子,便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温暖和冷冽的麝香交织在一起,将花月满团团围绕在了其中,她不适应的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今日的相救,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心怀感恩,要不是刘默拿着她当挡箭牌,皇后老妖也不会找上门来。
况且她比谁都清楚,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温柔,不过是做戏给其他人看而已。
眼下她是真的累了,懒得再陪着他演下去,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可刘默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一般,揽紧了怀里的她,在侍卫拉扯地上跪着的宫女和嬷嬷时,先行抱着她走出了永固宫。
院子里跪着的宫女瞧见此景,又是羡慕又是害怕的偷偷瞄着。
花月满简直无语问苍天,这些宫女还真是单纯,只知道每次刘默都是抱着她出来的,却不知她每次遭罪的原因都是刘默造出来的孽。
阳光刺目而灼热,晒得人昏昏欲睡,刘默抱着她朝着沐华宫走去,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的开了口。
“就算那些秘信上写的东西是谣言,你也要抓紧将那造谣的人找出来,这是最快还你清白的办法。”
“……”
“不过,若是你不嫌丢人,我倒是不介意派人告诉皇宫里的每个人,你还是个处子。”
“……”
一直听不见原本总是带着活力和装腔作势的声音,刘默诧异垂眸,只见窝在他怀里的她,目光呆滞的看着一处,清透的眼睛空洞而失神。
“你到底还是在意了验身的事,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也还给了你一个原有的清白。”他叹了口气。
这人是来搞笑的么?
“如果你被人五花大绑剥光了衣服验身,最后人家告诉你不过是一场误会,你会一笑置之么?”
她的目光还定格在某一处,可嘴角却挑起了浓浓的讥讽,“别在无耻的践踏了我的自尊之后,和我说着那些可笑的误会。”
刘默的眼中满是蕴怒:“花月满你放肆!”他慢慢收紧手臂,勒的她浑身都疼。
花月满疼的牙根钻凉风,却还像是被惊吓了的猫一般,不停的挥舞着利爪。
“对于你这种有权的人,听见不符合自己心意的话就觉得是放肆,可是对于我这种没权的人来说,哪怕是被人玩弄于股掌都是理所应当。”
语落,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觉得我放肆就别再和我说话,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耻辱窝心,怒火中烧,她要好好的平静一下,然后慢慢研究要如何从皇后那老妖的身上把今日的耻辱给讨回来。
刘默有些怔楞的看着睫毛抖动的她,最终叹了口气:“花月满,这次我准许你哭出来。”
花月满只是颤了颤睫毛,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哭?凭什么?
为了不值得的人掉眼泪,那是废物的表现。
第五十五章 死都不哭
进了沐华宫,随着刘默将花月满放在了床榻上之后,便转身坐在了台案后面,处理起了今日皇上交给他的朝事。
在祈天,凡是被立为三年以上的储君,都是要帮着皇帝分担朝政的。
一直闭着眼睛的花月满猛地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匆匆光着脚出了里屋。
刘默只是淡淡的一扫,并未在意。
没过多大一会,花月满捧着一堆的东西又回来了。
眼看着她跳回床榻,将怀里的东西抖了出来,刘默微微蹙眉,她竟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堆的胭脂水粉铺了满床。
刘默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虽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却还是从她的身上抽回了目光,仔细批阅起了手中的奏折。
花月满也像是屋子里完全没有刘默这个人一样,自顾自拿起了胭脂堆里的一个小镜子,一边照着自己的脸,一边仔仔细细的涂抹起了床榻上的胭脂。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半个时辰后,刘默扔掉了手中的最后一本折子。
身子微微后仰,伸手正要捏捏自己疲惫的眉心,却在目光撞见床榻上那个影子时,彻底呆愣住了神情。
此时坐在床榻上的花月满,裹着他的外袍,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而原本那还算清秀的脸蛋,竟不知道何时涂抹上了厚重的胭脂,脸白的像是刚从面缸里钻出来的不说,那腮边两团通红通红的东西是什么?
可是她,却毫不在意自己现在这白天都能吓死人的样子,拼命的对着手中的小铜镜,不停的做着各种笑脸。
有大笑,有媚笑,有羞涩的笑,有偷偷的笑……
刘默见此,唇角一抽,虽是回了神,眉心中间的疙瘩却还紧拧着:“花月满,你这是又抽什么疯?”
花月满听闻,从面颊里抽出视线,朝着他看了来,四目相对,她却不说话只是笑,然后又举起了手中的镜子。
刘默真是头疼的想要抚额,就冲她这举动,如果自己不是个无神论者的话,肯定会以为她是中邪了。
无奈一叹,正想从她的脸上抽回目光,却忽然发现她的眼角似有什么晶晶亮的东西在闪烁着。
他默然一愣,微微眯起长眸仔细的看去,原来不止是她的眼角,根本就是她的一双眼睛都充斥着一种叫做泪水的东西。
那晶莹的泪水朦朦胧胧的将的一双眼浸泡的似水晶一般剔透玲珑,明明马上就要汇聚成泪滴,但却在她的不停笑容之中,又平复了下去。
刘默静静地看了半晌,慢慢伸手抚住了自己光洁的额头,莞尔失笑。
花月满,你画着如此浓重的妆容,其实就是想要告诉你自己只能笑,不能哭,因为妆会花是吗?
花月满从日中照到了日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榻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她又做梦了……
深宫重重,楼影幢幢,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虽然看着也像是皇宫,却并不是她所熟悉的祈天的皇宫。
一个穿着布衣的小男孩,冷冷清清的坐在一棵树下,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发呆。
树丛的另一旁,有两个老嬷嬷,蹲在地上大摇大摆的吃着托盘里的精致饭菜。
其中一个嬷嬷似有些后怕,不停的朝着周围看着:“还是给他送去吧,不然若是被人查出来的话,咱们可是掉脑袋的罪啊!”
另一个嬷嬷无所谓的啃着托盘里的鸡腿:“你怕什么?他是个什么身份?谁会管他?想必他就是死在这里也是没人管的货。”
花月满虽然不知道这两个老婆子在说些什么,但从她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们刚刚的话,针对的就是那个坐在树荫下的小男孩。
只是那个小男孩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仍旧目色平平的望着天际。
虽然他没有表情,但花月满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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