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轻轻垂眸瞥了一眼怀里的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希望是使人疯狂的最好利器。”
花月满一愣,停止了挣扎的动作,沉默了半晌,再次转眸朝着身后已经越来越远的亭榭阁看了去。
也许,刘默说的是对的,如果当初她远嫁的时候,司慕冉要是敢给她一丁点的希望,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做出逃婚之类的疯狂举动。
那么……
现在看着沈晟婻那疼痛到昏却的嘴脸,她是不是要庆幸,当时的自己是失忆的?亦或是要感谢,那个时候的司慕冉并没有在瑶蓝,而是在祈天。
不然……
刘默似察觉到了她的心里所想,面色平静口气认真的忽而道:“花月满,我从没有像是现在这般的庆幸过,当初司慕冉是被囚禁在祈天,当初遥遥而来的你失忆的人事不知,当初我虽斟酌了再三,却终决定将你娶回来。”
这话……
是什么意思?
花月满愣了愣,却听身披银辉的刘默顿了顿又道:“每个人都说,人和人之间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而我……现在最庆幸的便是这份和你的命中注定。”
这是……
表白?
迈步进了未央宫的大门,刘默俯身将花月满慢慢的放在了地面上。
夜风扑面,冷香浮动,他就那样神态安详淡定的站在她的面前,天空之中明月皎洁,洒得他一身洁白流光,鬼斧神工一般精雕细琢的五官,愈发显得灵秀莹然。
花月满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刘默,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上了自己微微加速跳动的心脏。
意外的,她这次没有反感,没有逃脱,只是渐渐的脸红,让她有些想要去避开他那撩人的视线。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是未知的,是莫名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因为以前的她从来都不曾经历过。
“刘默,我……”
花月满想,她应该把自己的这种感受告诉给刘默,她觉得,按照刘默的城府和聪明,应该能够明白的告诉她,现在的她是怎么了。
刘默微微扬眉,浅浅的声音上挑起了一个勾人心弦的弧度:“恩?”似不着急,耐心的等待着她的继续。
“刘默,我,那个……”
“太子爷——!”福禄不适宜的跑进了未央宫的大门,气喘吁吁的上了台阶,“皇上传召您速速去御书房!”
花月满到了嘴边的话一顿,咽了进去。
刘默长眉轻蹙,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垂眸几分,待再次扬眸时,淡淡的笑了:“进去等我,我去去就回。”
意外的,花月满乖顺的点了点头:“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怀疑
祈天皇宫,御书房。
刘默缓缓推开面前的房门,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脚下的步伐顿了顿,一股无形的压抑气氛,直扑了他满面。
屋子里,不单单有面容疲惫的祈天帝,还有黄木舟黄羽林与徐长泽徐长史。
他们二人见了刘默,微微躬身请安,虽还是一派的恭敬,但半垂着的面颊却写满了忧虑。
“进来吧。”祈天帝对着门口的刘默缓缓开了口。
刘默稳了稳神,迈步走了过来,站定在书桌前:“儿臣给父皇请安。”
祈天帝摆了摆手,示意刘默起身的同时,对着徐长泽吩咐道:“将你刚刚和朕说的事情,再和太子说一遍。”
徐长泽点头,趁着刘默起身的同时,上前一步,将一封秘信递给了刘默:“太子爷,这是安插在卞国探子劫来的密信。”
刘默抬眼看了一下祈天帝,见祈天帝沉重的面颊没有半分的波动,知道祈天帝已经是看过了这封信,当即不迟疑的甩开,凝重过目。
这封密信上面的内容其实说的很简单,不过是汇报了前段时间,位于卞国的临西镇,曾早过了一番的洗劫,整个村子上百条的人命,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徐长泽顿了顿,又道:“这封信是前几日探子劫持下来的,信出自于卞国皇宫,而送往的地点……则是瑶蓝。”
刘默轻扣上手中书信,淡声问:“什么意思?”
徐长泽朝着祈天帝看了一眼,见祈天帝微微点头,这才继续又道:“其实这信一共有两页,只不过其中一页在探子劫持的时候,被卞国的探子毁尸灭迹,不过据探子口传回来的消息,那被毁掉的信上写的很清楚,在临西镇发现了咱们祈天士兵的盔甲,而卞国一向作为中立国存在在几国之间,如今忽然将如此秘密的事情写信给瑶蓝,太子爷以为……”
没等徐长泽把话说完,刘默便是已经了然,因为这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卞国打算和瑶蓝暗自联盟,或者说已经联盟了也说不定。
一直沉默着的祈天帝,终于开了口:“卞国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中立,如今忽然秘密联盟瑶蓝,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而卞国也在来往的密信之中提及,屠杀临西镇的人就是祈天的士兵。”
黄木舟拧了拧眉:“这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卞国是打算投靠瑶蓝和咱们祈天作对,所有的国家都清楚瑶蓝一直和咱们祈天明争暗夺,我不相信就卞国不知道!”
徐长泽看了一眼刘默,话里有话:“我已经暗中查过,咱们祈天这段日子并没有任何人前往卞国,况且祈天虽然和卞国没有任何的来往。”
刘默听此,淡淡的笑了:“所以,徐长史的意思是……”
没等徐长泽说话,祈天帝直接把话挑明:“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祈天,以此拉拢卞国。”
刘默并不否认:“既是栽赃就一定有利可图,既卞国联盟的是瑶蓝,那究竟是谁想要至祈天于不仁不义,答案可想而知。”
徐长泽点了点头:“太子爷说的没错,只是……”他顿了顿,看了看刘默的脸色,话里有话的又道,“咱们祈天士兵的盔甲,一向都由皇宫内务府派人严加看守,要想偷出何其不意?但若是……”
刘默微微皱眉,看着徐长泽的欲言又止,颇为不耐烦的道:“徐长史有话不妨直说。”
徐长泽吭哧瘪肚了半天,虚汗不停的划过面颊,但这到了嘴边的话就愣是没能说出来,或者说……他是不敢说出来。
一边的黄木舟忍不住了,暴脾气的跺了跺脚:“让你说个话还真是费劲儿。”他说着,转头看向了刘默,“太子爷,我们现在怀疑是太子妃和瑶蓝太子冉里应外合。”
刘默狭长的眸豁然睁大了几分,眸光微微一暗,虽并没有说话,却让大大咧咧的黄木舟当即闭上了嘴巴。
祈天帝叹了口气,从书桌的抽屉里,又是拿出了一封信,摔在了桌面上:“这是螟蛉探子前段时间的汇报。”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刘默,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其实朕在螟蛉帝来信之前,就已经得知了太子妃身在螟蛉,因为在你抵达螟蛉之前,有探子亲眼看见太子妃在螟蛉出现,并且……和瑶蓝太子冉有过交集。”
刘默看着那封摊开在桌面上的书信,虽然不过是微微一扫而过,却也清楚的看明白了那上面的白纸黑字。
平静的神色微微一顿,他脑中万千思绪一闪而过,黑眸之中卷起的猩红之色若隐若现,不过很快,他便是又平静了下来,在屋子里几个人的注视下,淡淡的笑了:“书信上只是有交集,并没有言之确凿的表明太子妃和瑶蓝太子冉之间,到底因为什么而交集,如今这般就说明她里应外合,未免有些言之过早。”
刘默虽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漫不经心,但他身上散出的淡淡寒气,却让黄木舟和徐长泽两个不敢再轻易发表任何的意见。
其实这其中的线索再明显不过,太子妃本来就是瑶蓝的人,是因为联婚才会来祈天,况且太子妃曾经还和瑶蓝的太子冉暗生情愫,如今两个人里应外合的联手,也是再符合情理不过的事情。
只是……
黄木舟和徐长泽分别瞥了一眼笔直站在中间的刘默,均是心照不宣的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如今太子爷这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站在这里,哪怕是再明显的事实,他们也是不敢再说了。
“是与不是,很快便能见分晓。”祈天帝蓦地开了口,“下个月初八之后,罗曼帝会派使者前来答谢请婚,虽然是小辈的事情朕不易露面,但太子切忌一定要盛情款待,只要罗曼国和咱们祈天的关系不变,就不怕瑶蓝再暗自从中作梗。”
刘默敛起万千思绪,轻轻颔首:“是,儿臣知道了。”
祈天皇宫,未央宫。
烛光淡淡,银炭静燃。
七巧看着从回来开始,便一直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发呆的花月满,担忧的走了过来。
“娘娘,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花月满不曾回头,只是淡淡的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再坐一会。”
七巧想要说什么,却最终点了点头:“是。”
擅玉被指婚的这个坎儿,她到现在还没过去,心里难过的跟被针扎了似地,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莫名的想哭。
如今这般模样的她,又哪里敢一直在花月满的面前晃悠?讨花月满的心烦?
又在炉子里加了一些的银炭,七巧转身脚步放轻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的掉针可闻,花月满静静的看着窗外,一双眼却空洞的融入不进任何的景色,此时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关于刘默的点点滴滴。
七巧说:“娘娘,奴婢不想看见您以后和奴婢一般的后悔,没有为了当初自己的感情而努力,太子爷疼你宠你是人人所看在眼里的,若是您真的有那么一点的喜欢太子爷,不妨就好好的和太子爷相处下去吧,别以后后悔……”
沈晟婻说:“花月满,我还真就没看出你这神经大条的女人,哪里只得他如此的将你放在心上,你别看他总是对任何事情那么冷漠,也别以为他处处算计,就说明他坚强,实则他不过是习惯了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习惯了自己默默去承受着一切。”
擅玉说:“我虽然不喜欢你挡在主子的面前,但我却喜欢主子在你身边时露出的真情实意,因为只有那个时候的主子才让我觉得,他不在是一具为了复仇而活下去的行尸走肉,他也是一个真真实实存在的人,他也有属于他的七情六欲。”
花月满慢慢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和刘默之间的是是非非,忽然笑了,也许,那个阴人真的走进了她的心,哪怕是她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花月满不想动弹的趴在软榻上沉沉的睡了去。
睡梦之中,感觉到有一股温暖将她包裹,她微微睁开眼睛,便是瞧见刘默正抱着她朝着软榻走了去。
“刘默,你怎么不等明年再回来?”她要是没记错,她足足等了他两个时辰。
刘默轻柔的将她放在软榻上,坐在软榻上的同时,细心的为她盖上了棉被,听闻她的话,淡淡扯出了一个笑容:“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脚。”
“哦。”花月满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可太困了,心思着明儿再说,也就不再开口。
刘默看着她娇小的身子在被子下蜷缩成一个小团,爱怜的伸手缓缓抚摸上了她微热的面颊:“花月满,你在螟蛉的时候,可有遇见了什么人?”
花月满此刻困得脑袋有些打结,况且她虽然见到了司慕冉,但并没有和司慕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所以她想也没想的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
身边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喘息声都那么的几不可闻,花月满费力的睁开眼睛,刚好就撞见了刘默眼里那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万千思绪。
“怎么了?”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刘默回神,笑着拍了拍她的面颊:“没事,睡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新来的那个宫女很眼熟
花月满以为,第一天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在第二天说出来效果也是一样的,可在时光的流逝之中,她没想到的是,原来第一天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到了往后的几天是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刘默每天晚上都会来未央宫一趟,但每次都是在花月满睡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寒冬的缘故,花月满已经渐渐适应了每天晚上在朦胧之中被他抱紧的那种温暖。
其实花月满每天晚上都在等着刘默,然后下定决心一定不能睡着,一定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那么的不争气,每天一到了固定的时候就困得哈气连天,上下眼皮一耸搭,便死死的沉浸在了梦乡之中。
然后等她彻底清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早已没有了刘默的踪影,因为他一般总是会在天未亮之前悄然离开,然后大张旗鼓的在亭榭阁起身上朝。
花月满知道,刘默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她还是特别想吼一句:“刘默你丫晚走一会能死不?我就问问你能死不!”
一晃,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早上花月满才刚睁开眼睛,七巧便是带着一个娇小的面孔走进了屋子。
“娘娘,这个才刚福公公送来的宫女,说是以后留在未央宫。”
花月满朝着那宫女看了去,白白净净的,虽谈不上多秀气,但还算过得去,最主要的是,这个宫女曾经救过她。
小宫女似乎有些害怕,双眸之中露出的神色和半夜去御膳房偷吃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明明是好奇的想要往花月满的脸上打量,但又畏惧的害怕看了之后会被责罚。
花月满瞧着好笑,一边在七巧的搀扶下起了身子,一边淡淡的道:“我的寝宫里没有那些个要命的规矩,你也不用这么害怕,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以问七巧。”
小宫女点了点头。
花月满又道:“不过你万不可再去御膳房偷吃的,这事儿虽然不大,但后宫就是个喜欢将事情扩展到最大恶化的地方,就算你不怕掉脑袋,未央宫也跟着你担待不起。”
小宫女再次点头:“是,太子妃,奴婢知道了。”
花月满擦了擦面颊上的清水,将软帕扔给了七巧之后,转身坐在了铜镜前,透过铜镜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宫女,瞧着她那拘谨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初出入宫的自己。
“七巧啊,你说我才刚入宫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的?”
七巧走到了花月满的身后,慢慢用木梳梳着她的长发,听了这话,笑了:“娘娘,您才刚进宫那会儿,可是要比她豪迈多了。”
“讨打!”花月满故意佯怒,不过瞧着七巧面颊上那露出的多日不见的微笑,也算是微微放了心。
眼看离着擅玉的婚事越来越近,七巧脸上的笑容便是越来越少,这几日沈晟婻倒是也经常来,然后一个当着她的面唉声叹气,一个躲在她身后偷偷抹泪。
花月满总觉得,如果擅玉要是再晚点大婚的话,她一定会被这两个女人弄得抑郁的。
不过好在她一直坚信对于感情来说,时间是最好的苦口良药,因为她不正就是如此?哪怕是再疼,等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小宫女似乎被花月满和七巧之间的温情所感染,抿了抿唇,淡淡的笑了。
花月满透过铜镜,忽而与那小宫女四目相对,在小宫女有些惶恐的目光中,也是笑了。
“哎,你听说了么?三王爷还被软禁在三王爷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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