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祈天太子爷这几日可有什么打算?”
对于刘默,夏侯淳是小心翼翼的伺候,十分谨慎的恭维,毕竟是螟蛉帝指明的贵客暂住在他的府上,他就是硬哄,也要将这位祈天的太子爷给伺候好了。
刘默淡淡一笑:“除了过几日要进宫参加螟蛉帝的设宴之外,我倒是并无什么安排,只是对于夏侯丞相有一事相求罢了。”
他说话的同时,朝着对面热闹的李府望了去,当听闻见顺着高墙之内传出的喧闹与欢笑时,长长的睫毛忽而微颤,漆黑的眸似有一阵的恍惚,淡如水的唇悠悠上扬,勾勒出了一个似无奈又似期盼的笑容。
夏侯淳听闻堂堂的祈天太子爷竟有事求自己,自是不敢怠慢,赶紧微垂眸细问:“不知何事能让老夫为祈天太子爷效劳。”
然,刘默仿佛并没有听见他的话,仍旧望着时时传出热闹声的李府望着。
夏侯淳等了半晌,并没有听见刘默的回应,诧异的同时,悄然抬头,当看见刘默有些恍惚的神色时,虽觉得不应该打搅,但自己这老腰板却酸的难受。
“祈天太子爷也喜欢听戏?”他这话问的有一半有一半是给自己一个台阶,好让自己能顺其自然的直起腰身。
刘默回神,白皙的面颊竟带着几分宠溺的腼腆:“只是想起一个人,她或许应该喜欢这份热闹。”
在他的眼里,有一个人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消停,什么是安静,哪怕是他曾经关了她的禁闭,她却仍旧能在自己的寝宫里玩得风生水起。
刘默说话的功夫,人已经上了马车,看似是再平常的不过一句感慨,却让夏侯淳记在了心里,这不,趁着刘默靠在软榻上闭目小憩的同时,他一边吩咐车夫去螟蛉最好的饭庄,一边对着身后的一名年轻人小声的开了口。
“明儿个你去梅姑娘那里知会一声,就说后而个我要带着一位贵客前去戏园听戏,让她将戏班的看家本事给我端出来,只要贵客满意,银子自是不会差了她的。”
“是,丞相。”
第二百一十五章 桂白骚爷您节哀
马车里很是安静。
刘默靠在柔软的软榻上,狭长的眸闪着淡淡的光泽,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里所想。
夏侯淳上了马车之后,总是觉得这气氛多少有些尴尬,猛一想起刘默刚刚提到的事情,不禁先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知老夫可有什么能帮得上祈天太子爷的?”
刘默笑了笑:“我想让夏侯丞相帮我找一个人。”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副卷起来的卷轴,递了过去。
夏侯淳一愣,赶忙接过卷轴,一边打开,一边有些诧异的道:“何人能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随着那画卷一点一点的被打开,当他看清楚那画卷上的灵动女子时,不由得又是一愣,“这……”
刘默寻了处舒服的姿势朝着身后的软榻又靠了靠,又是一笑:“一个女人。”
他双手交叉于阔袖之中,丰雍之中又带着点慵懒,眉宇淡淡,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让人捉摸不透他和他要找的这个人,之间究竟是个怎样的关系。
夏侯淳观察了一会刘默的表情,但仍旧是吃不准刘默和画像里这个年轻女子的渊源。
“祈天太子爷放心,待一会用过了膳,我便是将这画卷交给画师临摹,分别送到各处县衙。”他说着,又加重了些语气,“我会叫人秘密行事的。”
虽然心里是好奇,但既刘默那样的回答,便是了然的说明了不想让他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他为官数十载,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刘默点了点头:“辛苦夏侯丞相了。”
“能为祈天太子爷办事,是老夫的福气。”夏侯淳笑的很是客气。
螟蛉国所有的纺织布料,均是走祈天的商路,况且无论是从国力还是军力,现在哪个国家不畏惧着祈天?就连他们螟蛉的帝王都要对这位祈天的太子爷礼让三分,他区区一个丞相,又哪里敢和刘默说个不?
只是……
将画卷卷起之前,夏侯淳再次垂眼看了看画像上的女子,心里终究是落下了个问号,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何德何能?能引得祈天太子爷这般重视?
夕阳西下,天边晚云慢慢敛起了满天的琉璃余晖。
忙活了一整天的花月满,带着七巧站在后花园的角落里,一边喘口气的歇上一歇,一边看着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抱着古琴登上高台的桂白。
话说桂白也算是十里八寸一枝独秀了,这才刚走上高台,便是引得了周围女子一阵阵惊喜又期盼的抽气声。
只是桂白还是那个有些傲娇又有些骄傲的桂白,无论是周围的人如何看着他,他永远都眉高一等,目不斜视的自己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七巧在一边看的有些惊讶:“娘娘,您说是不是桂白少爷就算不弹曲了,也能活的很好?”
花月满点了点头,伸手朝着那一堆一块,三三两两的年轻小姐和中年家眷指了去:“这倒是肯定的,你瞧瞧那里,再瞧瞧这里,还有哪里……哪个不是看着桂白流口水?”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完全没有任何贬意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桂白那刺猬的性子虽然是操蛋了一些,但并不妨碍他弹了一手的好琴,和有着一张还算不错的皮囊。
其实,她本是想接着说:“七巧啊,你别以为谁都是手高眼低,谁都是喜欢那种不劳而获的生活的,就算桂白性子恶劣了一些,脾气差了一点,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骨气,非要不靠着自己的双手,靠着那些个有钱的女人。”
只是这话她还没等说出来,便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猛地,花月满朝着她刚刚所指的各个地方再次眺望了一遍,不由得当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见那坐在高台正下方的李家老爷,虽正与身边的宾客客套着,但一双贼眉往下一搭,一双鼠眼往上一挑,似有似无的目光齐刷刷锃亮亮的,正盯着专心致志弹曲的桂白。
这……
要说这样的目光若是放在女子身上,无论是青少年还是中老年,均是情有可原,毕竟异性相吸。
可如今这如狼似虎,如饥似渴的表情却出现在了一位,年龄比中年大叔还偏高一节的李老爷脸上……
这……好像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莫名惊悚啊。
“你不懂,这下桂白就要遭殃了……”
耳边,忽然回想起才刚梅姑娘那似无奈似心疼的话,花月满整个人如遭雷击,莫不是那李老爷对桂白有断袖之意?
我的亲娘舅舅的外甥的表姐……
好吓人。
一曲终了,桂白缓缓站起了身子,微微弯了几分身子,鞠躬谢幕,墨黑的长发顺着脖颈滑落至胸前,珍珠白的脖颈在黑发的衬托下,盈盈泛着诗意的光泽。
“赏——!”
李老爷猛地喊出了口,同一桌的达官贵族自是要跟着捧场,接连鼓掌叫好。
按照规矩,桂白既得了赏赐,就要走下台敬酒的,桂白虽为人傲娇,但并不是不懂礼数的人,转身下了高台,将琴放在了一旁,缓缓朝着李老爷这边走了过来。
在酒水的作用下,李老爷一双眼难掩发自内心的兴奋,而全然毫无察觉的桂白却面色平静,似这本就是一场无所谓的应酬罢了。
花月满一边看得愁肠百结,忽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赶脚……
“这杯酒桂白敬李家老爷。”桂白说着,举起了一杯盛满的酒盅,微微仰头,一杯酒便是见了底,放下酒杯的同时,他转身就想离开,却是被李老爷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手腕。
“既是敬酒,又怎能独敬我?”李老爷说着,缓缓站起了身子,手臂一抬,一双满是褶皱的手,很是顺其自然的便是拦住了桂白的腰身,“这些再做的老爷可是都有打赏,你独独敬我?岂不是有看不上其他老爷之嫌?”
坐在周围的那些个达官贵族们,并不是第一天就认识李家老爷,自然是明白这李老爷对桂白的心思,如此一听,怎好回绝?当即纷纷开口喊了:“赏!”
桂白并不是个善于应酬交际的人,一般这种事情,都是梅姑娘出面帮着他解围的,本来性子就别扭又有些小清高的他,早就习惯了这个时候有梅姑娘在身边。
只是眼下……
这梅姑娘不知道去了哪里,桂白踌躇的站在原地好一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花月满在一边瞧的跺脚,这特么就是一群豺狼在帮着一只饿中色狼圈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绵羊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的色胆包天,简直是浊瞎了她的眼。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不然桂白这小羊就要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定了定神,花月满正想找个由子上前去将桂白给拉出来,可她才刚刚迈出一步,手腕便是一紧,诧异回头,只见梅姑娘不知道什么站在了她的身后。
“梅姑娘,赶紧……”
花月满见着梅姑娘,本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在她的眼里,梅姑娘虽势力,但为人却极其的圆滑,办事也很是周到,若是这个时候她去帮忙解围的话,一定能将桂白给救出来。
不过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梅姑娘便是再次握紧了一些她的手腕,还没等花月满反应过来,梅姑娘便是拉着她朝着花园的深处走了去。
花月满见梅姑娘满脸的愁容,才刚狐疑的心,慢慢平稳了些许。
想来那李老爷也不是啥省油灯,恐怕就连一向圆滑的梅姑娘都觉得比较棘手,如今将她这般匆匆的拉出众人的视线,肯定是想要与她研究帮桂白解围的办法才是。
谁料,就在花月满自我肯定很是将梅姑娘的心思揣摩的透彻的时候,只见拉着她进了树林深处的梅姑娘,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就是一句:“桂白的事情你无须管。”
花月满一愣,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个意思?”
梅姑娘面颊有些发白,双目虽揉着淡淡疼痛,但神色很是肯定:“主子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奴才有资格插手的,况且这事就是你想管也管不了。”
花月满还是有些愣,或者说是不愿意去相信,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的事实。
梅姑娘见她沉默着,怕是她不死心,红唇一开一合的又道:“一个人要是连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话,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花月满从呆愣之中慢慢回神,淡眉皱了皱,随后竟是挑唇笑了,什么时候,她花月满也需要被别人教育了?
还真是落败呐。
梅姑娘等了半晌,见花月满只是笑却不说话,感觉自己这话好像是说的有些重,叹了口气,无奈加重:“小满子,其实桂白这事,我比任何人都要疼,但是我没有任何的办法你懂么?”
她看了花月满一眼,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又似怕被花月满看轻,咬了咬唇的又道:“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喜欢桂白很久了,虽然桂白一直没有任何的表示,但我却仍旧喜欢他,把他放在心上……”
明明只是一件事情,却没想到竟牵连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面对这越团越糟的乱套,花月满真的除了笑,就只能剩下笑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别把所有人都当成瞎子
几年前,梅姑娘还并不是这个戏班子里的当家,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个像雪桥一般的小花旦,她虽然年纪尚浅,但因为长得漂亮,又有一把好嗓子,倒是引得了不少固定的客人,时常点名她去府上唱曲,当然,在这些客人里,也不乏有些富家公子对她抱有垂涎和青睐。
梅姑娘本就是个心气高的人,再加上当时又小有名气,自是不屑痛那些轻浮的富家子弟纠缠不清。
只是那些富家子弟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时间长了,当富家子弟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终究消失殆尽时,自是对她采取了不少歪门邪道的强制手段,而梅姑娘虽心性高,但毕竟是个戏子,又哪里能敌得过那些富家弟子?
一筹莫展之际,梅姑娘认识了当时很是意气风发的李家老爷,李家老爷不但是不求任何回报的帮着她平息了事端,还为了担心她被当家说损失了客人,隔三差五的便是来戏园子里找她坐坐,慢慢成为了她的熟客和身后的靠山。
女人,就算再过清高和精明,又哪里能敌得过男子细致如水的缠绕?久而久之,这梅姑娘自然便是和李家老爷走到了一起。
只是,无论梅姑娘跟了李老爷多久,梅姑娘永远只是李老爷的女人,不是妻子,不是妾室,甚至是连个通房的丫头都算不上。
梅姑娘对于李家老爷一直不给自己赎身的事情,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因为个傲气便始终不提,她以为只要她安分守己,自己便总是能够有熬出头的那一天。
梅姑娘一直都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一直到有一次,当她眼睁睁的撞见李老爷和戏园子里其他青涩少年苟且时,她终于醒悟,谎言就是谎言,拆穿了之后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原来,李老爷嗜短袖之好,接触梅姑娘也不过是为了给他那见不得人的嗜好当个幌子罢了。
被梅姑娘撞见不雅之事的李老爷给了梅姑娘两条出路,一是赎她的身还她自由,从此两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二是想办法让她成为这个这个戏班子的当家,至于用处……自然是帮着李老爷继续遮蔽他那见不得光的嗜好。
那段时间,梅姑娘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虽不哭不闹,却闭不见人,足足七天,梅姑娘瘦了两圈,等她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谁见了她都跟看见了鬼一样。
没有人知道梅姑娘在那几天里想了什么,又或者是经历了怎样的撕心裂肺,但她最终站在了这个戏班子之首,在李老爷的帮助下,当上了这个戏班子的当家。
从那开始,梅姑娘一直都在帮着李老爷隐蔽嗜好,物色新鲜的少年郎。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梅姑娘笑了,艳丽的容颜透着凄然,“其实也无所谓了,我既走上了今天这条路,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别人会如何看我。”
恶心么?
花月满摇了摇头,她并不觉得。
梅姑娘不过是选择了一条比较稳妥的路罢了,或者说,这个女人并没有为情失去了理智,她最终选择了一条捷径,从此衣食无忧。
一阵凉风吹来,卷下了附近树杈上的片片落叶,梅姑娘迎风苦笑:“我一直以为我会如此下去,直到我遇见了桂白……”
雪桥带着桂白来的时候,梅姑娘一眼便是看上了桂白那清秀的模样,她开始只是将这种情愫当成了欣赏,整日整日的将桂白带在自己的身边,不但打杂之类的活计统统不让他碰上半下,
更是专门花银子找来螟蛉出名的琴师交给他琴技。
桂白在她的陪伴下一日日的长大,终十五岁那一年,桂白第一次见着了李老爷。
李老爷自是对桂白赞不绝口,那样的神色那样的言语,梅姑娘就是不用多想,也直到李老爷中意了桂白,也正是到了那一刻,梅姑娘才明白,当年自己对桂白的感情,应该叫做一见钟情。
面对李老爷的每每催促,梅姑娘都是使出浑身解数的拖延,可次数多了,李老爷总是会有所察觉,而梅姑娘在无奈和心痛之际,只得答应了李老爷,在他六十大寿的时候,将桂白献给他。
“你以为桂白走上今天我就不疼了么?我比谁都疼,但是我没有办法!”梅姑娘眼含泪光,丹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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