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只当她是想继续听下去,便继续道:“自从上次凌王叛军血洗皇宫之后,皋帝便不再信任他了。之所以没有夺了他的职位,你我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皋帝重视的是他制出来的所谓的长生不老药。皋帝不信任他,也是因我而起,是我让他在凌王打进来的时候,先退避三舍,必定要让皋帝尝尝什么叫做死到临头的感觉。严颂按照我的吩咐做了,同时失去了皋帝在守卫方面对他的信任。”
他说着顿顿,继续道:“你也知道,皇宫里面向来都是个见风使舵的地方,大家都是看着皋帝的脸色行事。严颂就算人在其位,但不受皋帝重视,同样会受到宫中势利小人的白眼。所以,我找来了项佐代替了他的位置。那天我找他说话,他自己也说,这京城当中的罪孽太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齐清儿依旧望着水面。
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身体依着祁王,小鸟依人一般。
祁王垂目瞧瞧她,柔化了声音,道:“清儿,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沉默聆听的齐清儿终于开口,道:“你做得很对,他实在不适合呆在京城,他属于原野,他身上应该有的是青草的气息。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你我之间如果要谈原谅,那是说不尽的。”
祁王闻言,心微颤。
他把脸埋进她的脖颈当中,双手从后面在她的腰迹收紧。
之后,两人一言不发的站了良久。
直到蝉咛声渐渐浅了,徐风也因为暮色加深而静止。
齐清儿拨开祁王的手,转过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还要去趟纯净公主府。有些日子没有过去了,乘现在还不算太晚,我该去看看她,这丫头照顾起人来要命,也不知道剑枫大人现在如何了。”
祁王松开她,道:“我也一直关注着,派过去的人说剑枫还是没醒,不过身上之前腐烂的地方已经渐渐愈合了,想来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两人说着一起往醉心亭外走。
彼此心中一些隐隐约约的难以言明的情感也转移到了剑枫的伤势上面。
多年之后,当祁王一人再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
他是沉默流泪的,因为他就不该答应她,拖延他们的婚事。
……
这头,祁王府外面。
杨柳跌跌撞撞,不知道在哪里喝得一身酒气,正往祁王府里闯。
府上的府役是认识杨柳的。
只是不明祁王和杨柳之间的准确关系,都将她当作是祁王的朋友。
见她这样往里闯,拦也不是让也不是。
杨柳半醉半醒,脚下轻浮。
身上的衣襟也被她自己扯乱,垂下的丝带顺着她舞动的手臂在空中轻舞。
领口微微露出一些妖娆的锁骨。
弄那这位前来接见的府役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忙羞得转过脸,“姑娘先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叫个婢女过来。”
那府役说罢,撒腿就跑了。
杨柳眯眼看着那落荒而逃的少年,无奈的笑笑,喃喃道“如何你不能带我去见祁王,我是来找祁王的。”
府役已经走远,没有听见她的话。
不一会儿来了个三四个婢女。
此时的杨柳已经走进了祁王府内,正往书房去。
上台阶的时候绊了一脚。
好在那几个婢女眼疾手快,才没有摔着。
杨柳见又来了人,口中吐着酒气,两眼迷离道:“嗯,我找祁王,祁王呢,你……带我去见他。”
婢女们面面相嘘。
一个年幼一些的婢女道:“姑娘怕是要等一等呢,祁王殿下现在不方便。”
杨柳一听这话,胡乱地挣脱开他们的搀扶,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们未来的王妃。我要见祁王,还有不方便的时候。说,他现在在哪里,如何就不方便了!”
一通话说得断断续续。
身体像没有骨头的蛇,扭动得能让人心碎。
另一个婢女见她说这话,信以为真,便道:“祁王殿下现在在醉心亭。姑娘要不要先梳洗一下我们再带您去见殿下。”这奴婢说着上下打量了杨柳一番,意思是她衣衫不整见不得祁王。
杨柳醉呼呼的,这么一段话中,唯独抓住了醉心亭几字。
迷离的眸子立时一亮。
指着醉心亭的方向就要过去。
因她刚才说的“我可是你们未来的王妃。”再加上婢女们几乎都见到祁王曾和她单独相处过,当下也不敢质疑她。
便相继簇拥着,半拦半护地随她往醉心亭去。
彼时的齐清儿和祁王正从醉心亭上下来。
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
随后一个柔若柳枝,妩媚婀娜的身躯扎进了齐清儿的眼球。
这个面容再熟悉不过。
不是杨柳又是是谁。
婢女们见了祁王和齐清儿,纷纷忙屈膝福礼,道:“祁王殿下,馥雅郡主殿下。”
祁王不知眼前是个什么情况,质疑地看着婢女中最年长的一个。
被看的婢女站出身,道:“杨柳姑娘说是来找殿下您的,我们就将她带过来了。”
祁王听着心头发紧,再看看杨柳的样子,顿时觉得不妙。
因斥责道:“她说来,你们就带她过来吗?本王早有吩咐,今晚任何人不得进亭打搅!”
婢女们俱是一惊,纷纷垂下头去。
而见到祁王的杨柳顿时来了精神。
撒开手就往祁王身上扑,边道:“殿下,连我也不能来吗?你可是答应过我,我将会是您的王妃的。。。。。。连王妃也来不得。。。。。。”她边说边四下张望,瞧见了齐清儿,微张的唇瓣立刻紧了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章,面目
齐清儿立刻觉得耳边的徐风都禁止了。
她缓缓看向祁王。
他的脸色铁青,眉间另有一丝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齐清儿清楚。
然自古帝王三妻四妾,祁王将来要做帝王,又怎么可能只娶齐清儿一个妻子。杨柳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许许多多个妃嫔,难道她齐清儿还要像皋兰洁一样,拦着陈文靖不让宠幸其他女人吗?
显然不可能。
齐清儿也清楚这点。
这样的念头闪过,齐清儿顿时觉得心宽不少。
看着杨柳对祁王妖娆迷醉的模样,至少没有不能呼吸,远远的蝉咛声也逐渐在耳边重现。
只是视线不太清楚,眼睛上面酸涩涩的。
杨柳瞧见齐清儿,略有些吃惊,但很快明白过来,随即一笑,笑声如风铃却极是刺耳。
她歪歪扭扭走到祁王和齐清儿之间。
拿手指着她们,然后语无伦次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祁王殿下会说今晚任何人不得进亭打搅了,原来是姐姐在这里啊!”她说着吐着酒气又往齐清儿这边靠,脚下步子不稳,最后踉跄一下差点没有扑进齐清儿怀里,还是旁边的婢女給扶住了。
她抬起微红的脸,先咬了下嫣红的双唇,道:“雨姐姐,你何必这么不待见我这个妹妹呢?将来我们可是要共侍一夫的,妹妹保证将来一定能够和平共处,绝对不跟姐姐争风吃醋。。。。。。”
“住口!”时下的祁王早已经怒气上头,出言何止。
这一吼,将杨柳吓了一跳。
她颤颤巍巍的旋身,十分委屈道:“殿下,我说得有哪里不对吗?您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娶我为妃,君无戏言呐!”
真不知她是在借酒装疯,还是借酒壮胆。
换她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敢对祁王说出这些话的,唯有唯命是从的份。
齐清儿闻言再不愿面对着祁王。
心里又在挣扎,杨柳有什么不好,她怎么都曾在危急的时刻护过她,将来共侍一夫,两人还能相互作伴。祁王早晚要娶妾的,娶了杨柳,她还可以省去給杨柳找人家的心事,有什么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可心却未必会听她的。
刚挪了步子想离开,才发现脚下根本挪不开。
视线很模糊,辨不清东南西北。
在她自己发现之前,她已经摇摇欲坠,身后一群婢女簇拥着她,才没有倒下。
祁王着急想过去搀扶。
面前杨柳却像蛇一样缠得他动弹不得。
齐清儿强忍泪,尽量保持稳重。
眼尖的婢女果断搬来了一张锦杌。
齐清儿顺势便坐下了,难道她要众婢女抬着她出府吗?那也太显得她懦弱了,就是懦弱她也要压在心里。
祁王被杨柳缠着迈不开步子。
火道:“让开!”
杨柳索性滑跪在地,两手抱着祁王的双膝,哭道:“不让!”
祁王再忍无可忍。
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挣脱开她。
然对于女人,他向来动口不动手。
对着面前站着的婢女怒道:“杨柳喝醉了,你们还不赶紧带她下去醒酒!”
说是带下去醒酒,也没有说要驱赶她出府。
毕竟杨柳是在为他办事,在弄清楚她的来缘之前,他不能莽撞的将她驱赶出去。
杨柳闻言更是不依。
对着前来的搀扶的婢女又吼又叫,“谁敢动我,我可你们将来的王妃,我看谁敢动我!”
婢女纷纷收手,看向祁王。
祁王即恼怒又惭愧。
恼怒的是怪自己当初怎么就利用了杨柳,要利用她也该换一种方式,这下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而惭愧自然是对齐清儿的,他想证明他对她的感情是清白的,是纯粹的,偏偏有口难言。
被杨柳这又扑又闹的越描越黑。
“殿下,您这是不要我了,我在陈府受那兰成公主的气可是为了您啊!现在陈文靖倒向轩王,你转脸就不认我了吗?!你当初对我的誓言难道都是说出来哄我的,现在利用过了,就要扔掉了吗?我不依,再说我都是您的人了,离了祁王府您让我去哪儿呀!”杨柳娇声刺耳,说得祁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什么时候对她有过誓言?
不过是利用了她想做王妃的心罢了。
祁王是经历过是非成败的人,他很清楚翻身对他来说有多难,要想在这条路上不利用人,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尽量做到了利用心术不正之人。
比如杨柳就是一个。
只是齐清儿并不知道她曾背地里勾引祁王。
她听了她这些话,心里面像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积雪压满了真个世界,里面静悄悄的。
深刻的体会到了祁王利用了她的杨柳妹妹。
祁王抿唇不语,直勾勾地看着齐清儿。
齐清儿却看着杨柳。
杨柳感觉祁王身体的僵硬,忙又哭得更大声,“哪怕先让我留下来做个下人也好啊,将来能做雨姐姐的婢女也是好的,只要能够留在殿下和雨姐姐身边。陈府那边我是不会再回去了,那陈文靖要我給他生孩子,我如何能依。殿下,您也不会让我这么做的,我可是您的人呀!”
她反复强调她是祁王的人。
齐清儿当然是听得懂的。
可她心里正在下雪,密密麻麻的大雪掩盖了一些声响,连她脸上都静谧的很。
杨柳说完,扭头看了一眼齐清儿。
没看到她脸上的愤怒,很是失望。
祁王额角爆着青筋,最终忍无可忍地将杨柳推倒在一旁。
他飞快地走到齐清儿身边。
张开嘴,却无话可说。
难道要解释他没有要过杨柳,从头到尾和她都是在做戏而已,可说出来齐清儿她会信吗?怕只会越描越黑。
齐清儿静谧的看向祁王。
出其不意的笑了笑。
眼中不经意间沁满的泪水,因笑而弯起的眼睑,滚下两颗热泪,还有些晶莹的泪湿湿的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面。
笑容里面藏了泪水,却瞧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祁王被这一笑弄得头晕目眩。
连忙伸手給她擦拭,心疼得弯下了身躯。
杨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看着祁王这么瞅着齐清儿,她就是满肚子的火气。
到头来,祁王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不然也不会甩开她,不对她的言语做任何回应。
还有他看着齐清儿的眼神,那里是满满的内疚,还有满满的爱。
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看过她。
之前的那些甜言蜜语,什么山盟海誓都不过是在骗她的。
她却像个投入了爱河的傻姑娘。
以为这辈子,她真的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还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王,可带她享尽荣华富贵的人。
杨柳挣扎起,半落泪。
面容叫一个憔悴不堪,泪眼婆娑。
她总算看清了祁王的真面目。(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章,独角戏
因这怒气上头,酒也醒了大半。
她清楚地看见齐清儿脸上的浅笑,心中恨意狂生。
凭什么她的命运不如齐清儿的。
同样是齐府当年留下来的余孽,齐清儿得有贵人相助,易了容貌回京当了郡主,还重获祁王的爱恋,将来做王妃的命。而她杨柳呢,被买进青楼,死不从男人就被红娘打骂,好不容易争得一身清白又叫陈文靖給玷污了,之后便是花海边惨不忍睹的一夜。本以为得了祁王的青睐,为他办了事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哪晓得那不过是幻想一场。
她越想越气。
她得不到祁王,那齐清儿也休想得到。
齐清儿抬手搭在祁王給她擦泪的手上,示意他不打紧,一切都是为了翻案,她能够承受。
祁王自是瞧出了她眼中的含义。
心往下冷了好几截。
这时忽感手臂处有什么重物压过来,然后整个手臂就被拉到了一边,跟着面前一阵淡淡的酒气。
杨柳红了双眼,死瞅着祁王。
有些话说出来折辱了她自己,她也要说,只要能刺痛齐清儿的心,怎么样都是痛快的。
“我知道祁王殿下,您就像和踏进青楼的男人一样,就只看上了我的身子,享受过了,还要利用我这个人,为你谋权谋利。”突然又转向齐清儿道:“雨姐姐,你可要看清了,祁王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你以为他是为了你一直都没有成婚吗?我看是因为他不想招人耳目,所以一直迟迟未婚,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沾花惹草的呢!”
祁王收回自己的手臂,不阻不拦,只任她说。
旁边齐清儿的平静,突然让他失去了辩解的能力。
齐清儿也表面上看上去不恼不羞,只淡淡看着杨柳。
杨柳见二人无动于衷的样子。
好像他们已经无声地站在一起,共同对付她似的。
更是急得要命,气得跺脚。
“祁王,我真是白仰慕你一场。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帮着你去陈府,就不该帮你劝陈文靖,让他归属轩王。现在你得逞了,就要将我一脚踢开。当初和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我要去告诉陈文靖,告诉这一切都是祁王亲手安排的!”
其实从杨柳进府。
祁王就没说过一句要赶走她的话。
说的无非是不得进亭打搅,或是让婢女们带着她下去醒酒。
她这一通气话是因齐清儿在此而起的。
更是因为祁王看着齐清儿的眼神。
虽然他没有看自己一眼,可杨柳就是能看出他眼神对她自己的厌弃。
然不论她怎么撒泼。
齐清儿照样静坐不语,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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