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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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 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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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尽管回去告诉脱脱,明天上午,朱某准时赴会!”朱重九心中早已有了准备,粗粗将脱脱的亲笔信扫了一遍,淡然吩咐。

    龚伯遂在临来之前,曾经设想了种种可能,甚至在口袋里藏了毒药,准备万一被朱屠户扣下,就果断服毒自尽,以全忠臣名节。谁料朱重九居然丝毫没有难为他,甚至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让他如何不感到失落?当即,便又朝朱重九拱了下手,傲然提醒,“吾乃脱脱丞相帐下参议,左榜进士龚伯遂,今奉丞相之命前来投书,还请大总管能回一封亲笔信。一则龚某回去之后,跟我家丞相能有个交代凭据。二来日后此事传扬出去,也不会让人觉得大总管轻慢,无端坏了名头!”

    “噢,不就见一个面么?居然需要这么麻烦!”朱重九皱了皱眉,随手抓起一支自己专门让大匠院开发出来的蘸水钢笔,“难道本总管闲得没事情干了,才从扬州大老远地跑到徐州来闲逛?!也罢,既然你说了,我就给你留个纸面凭据便是!”

    说完,依旧没看龚伯遂的脸色,将脱脱的亲笔信翻过去,在信纸的背面快速批了四个大字,“不见不散!”

    注:卡文,所以今天就先更到这儿。原本准备写一个有趣的会面过程,故事结构堵在脑子里好几天了,就是无法落于键盘之上。

第十四章 赴会 撸

    第十四章赴会(下七)

    “你。。。。。。”龚伯遂被气得脸色煞白,浑身战栗,“你如此慢待豪杰,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他们为什么要耻笑我?!”朱重九终于抬起头来,将写好的回信朝龚伯遂怀里一丢,冷笑着反问。“朱某又慢待了哪个豪杰?你为虎作伥的东西算个什么狗屁豪杰?你尽管拿着这四个字回去覆命,脱脱如果不高兴,明日尽管别上船就是,又何用你来跟朱某吱吱歪歪?!”

    受朱大鹏的思维影响,他对英雄豪杰的定义,与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在他眼里,所谓英雄豪杰,乃是为了为了国家民族,为了父老乡亲,为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受欺凌,而努力奋斗的人。却不是什么土匪头子,或者朝廷高官。更不会是龚伯遂这种,明明已经被异族入侵者弃如敝履,却依旧不领干粮也要为虎作伥的带路党。对于后者,他的鄙夷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入侵者自身!

    正所谓理直则气壮,义正而词严。朱重九自问在两个灵魂融合以来所做的事情,强过对方万倍。所以一番话说出口时,有股浩然之气凛然而生。

    反观龚伯遂,则被庞大的气势逼得接连后退,心深处,坚守半辈子信念在那一瞬间都发生了动摇,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手捧信纸,语无伦次。“你,你,你这是,这是。。。。。。”

    “黑丁,送客!”朱重九没功夫跟一个甘愿做奴才的家伙瞎浪费口水,摆了摆手,大声命令。

    “滚吧,有话让脱脱亲自来跟我家总管说。你一个家奴瞎操什么心!”比起朱重九这个半穿越客,丁德兴、傅友德和冯国胜三个,民族主义情节更为严重。见自家主公三两句话就打得龚伯遂溃不成军,心中比大夏天喝了冰水还要畅快。大步流星走上前,架起龚伯遂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狠狠朝门外一丢。。。。。。(注1)“呯!”龚伯遂被摔了个七晕八素,眼前全是小星星。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才重新爬了起来,将脱脱的亲笔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在一小队淮安军的监视下,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徐州城。

    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直到双脚重新踏上黄河北岸的土地,见到了在此等候自己的脱脱、沙喇班和李汉卿等人,才终于缓过了几分心神。“噗通”一身跪在地上,从怀中拿出朱重九“批阅”的书信,捧过头顶,放声大哭,“丞相。。。。。。”

    “怎么回事?”脱脱上前接过自己的亲笔信,迅速翻了翻,然后转给李汉卿,伸双手将龚伯遂从地面上拉了起来,“那朱屠户曾经折辱于你么?还是他忽然又反悔不敢来了?以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想必应该不会如此胆小?”

    “丞相,属下,属下无能。。。。,呜呜,呜呜。。。。。。”龚伯遂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向脱脱汇报了整个出使过程。虽然不至于添太多的油醋,却也将朱重九骄横跋扈的形象,刻画得“生动”了十倍不止。

    那脱脱此刻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弟弟被赐毒酒自杀,两个儿子发配地方,心脏原本就已经非常疲惫。再听了龚伯遂搬弄是非的话,一口老血立刻就从嘴巴里喷射而出,“大胆狂徒,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啊。。。。。”站在脱脱对面的龚伯遂躲避不及,被喷了个满头桃花。“丞相,丞相息怒。快来人啊,丞相吐血了!吐血了!”

    李汉卿和沙喇班两个闻听,也顾不上再欣赏朱重九的“墨宝”,赶紧冲过来,抱住脱脱。锤的胸口锤胸口,捋后背的捋后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让后者缓过一口气来。

    “亏,亏得老夫还拿他当个豪杰,他,他居然如此折辱于老夫!他,他。。。。”咬着猩红色的牙齿,脱脱低声诅咒。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完全是由于那朱屠户不肯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普通百姓所致。自己都不计较个人恩怨了,就想在死前看看他到底是何等人物。他,他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居然,居然。。。。。。

    “姓朱的罪该万死!丞相别跟他生气。先养好了身体,然后再慢慢图谋他!”

    “丞相勿急,末将早晚为丞相报此大仇!”

    见到脱脱那半死不活模样,龚伯遂、沙喇班两个彻底慌了神,信口找说辞安慰。

    “丞相勿怒,明日会面时,便让那朱重九粉身碎骨!”唯一始终保持着头脑清醒的,只有李汉卿。扶起脱脱,指着不远处的一艘快船,大声提醒。

    “呜呼……!”脱脱长长地吐了口气,终于慢慢恢复了冷静。那艘船,是李汉卿动用了手中最后的力量和人脉所得,船舱底下,至少装了五百斤精制火药,船头上,还用高粱秸秆隐藏了数个精钢打制的倒钩。明日在会面的时候,只要将此船猛地朝朱重九的座舰上一碰,然后再点燃上面的火药引线,就能拼个玉石俱焚!

    “下官再去检视一遍,明日必为丞相报此大仇!”龚伯遂也立刻清醒了过来,咬牙切齿地向脱脱请示。

    此番南下,他们几个都怀了必死之心。所以原本就不该纠缠这些礼仪方面的细节。只要朱重九敢来赴约,等待着他的就是跟大伙一起粉身碎骨的下场。到那时,再大的冤仇,都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区区几句口头上的折辱。

    “去!你尽管去。沙喇班,老四,你们两个扶着老夫一起去。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想到明日就能为朝廷除掉一个心腹之患,脱脱精神也开始慢慢好转。那是自己为大元,为妥欢帖木儿陛下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于千载之后,无论换了哪朝哪代,史书上写起脱脱帖木儿来,都将是一个忍辱负重,忠义无双的诤臣形象。相比之下,朱屠户将永远是个有勇无谋的跳梁小丑!

    “是!”李汉卿、沙喇班二人含泪回应,架着脱脱的胳膊,踉跄着走向停在河畔的快船。

    四个人又忙碌了小半个时辰,反复确认了所有点火、引火和爆炸物品,都准备就绪之后,才各自在客舱里找了个床铺,躺在上面开始喘息。

    这天晚上,谁也提不起吃饭的兴趣,睡觉也是半梦半醒。第二天早晨起来,则个个都顶上了两只黑眼圈。匆匆找了些干肉、奶酪、炒米等物,对付了人生中的最后一顿饭。然后又坐在船舱里发了一会儿呆,抬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命令高价雇佣来的六名死士,扯起竹帆,缓缓将快船朝黄河中央驶去。

    朱重九的座舰,也扯起风帆,从南岸迎了过来。看上去无比庞大笨重,行动迟缓。

    “靠过去,靠过去,全速靠过去!”鬼才李汉卿亲自跳到船尾,牢牢地控制住船舵,掌握方向。将隐藏着倒钩的船头稳稳对准目标,风驰电掣。

    眼看着距离朱重九的座舰只剩下了最后两三百步,所有人的心脏都抽得紧紧。猛然间,半空中忽然响起一连串霹雳。随即,数道巨大的水柱,依次在快船的正前方跳起,将李汉卿等人晃得一个个全都跌坐在了甲板上。

    还没等李汉卿等人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四艘由大食纵帆船改装而来的淮安战船切着水波,插在了朱重九的座舟和脱脱的快船中间。船舷处,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清晰可见。

    “是淮安水师,朱屠户反悔了,派了水师来截杀丞相!”龚伯遂今天的反应最为敏锐,扯开嗓子,大声尖叫了起来。

    “该死!”沙喇班将紧紧握在掌心的火折子,也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来不及跟朱重九拼命了,对方早就有所防备。那四艘战舰上,虽然每艘的单侧,只装了五门火炮,并且每艘船上的火炮只能依照顺序点火发射。但以往的作战经验却清晰地告诉他,脚下的快船,根本冲不破二十门火炮编织的死亡之网。只要有一颗命中,就能引起船上火药的殉爆。“轰隆”一声,让脱脱大人没达成最后心愿之前,就直接炸得粉身碎骨。

    “停船,先停船,看朱屠户怎么说!”事到此时,继续往前硬闯的话,除了让对方的炮手练习一下准头之外,不具备其他任何意义。是以鬼才李汉卿也拿不出太好的对策。只能咬着牙下令,让死士们暂且将船停下来,等待新的机会。

    正束手无策间,忽然看到挡在正前方的舰队缓缓向东西两侧拉开。从正中央处,放过一叶扁舟来。扁舟头上,有一名长衫文士负手而立,袍子下摆被河风吹得飘飘荡荡,傲然绝尘。

    “对面可是脱脱帖木儿,在下刘基刘伯温,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接你过船相见。”眼看着就扁舟就要与快船相接,舟首站立的长衫文士忽然从背后拿出一个铁皮喇叭,举在嘴边,大声呼唤!

    注1:元末的农民起义,带有很浓重的民族主义倾向。朱元璋的檄文里,也明告天下,自己要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酒徒一直认为,假如没有民族独立,所谓民生和民主,则是无本之木。换了外来势力做主,怎么可能保证原住民的利益?当年的灭绝了印第安人的那群家伙,可是个个手持圣经。

第十五章 赴会 (下 八)

    第十五章赴会(下八)

    “岂有此理!”前兵部侍郎李汉卿怒不可遏,跳起来大声斥责,“我家丞相满怀诚意而来,你淮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怠慢。士可杀不可辱,我等就此告辞!”

    说罢,向脱脱等人使了个眼色,径自走向船尾去操舵转头。

    既然轻舟无法靠近朱重九的座舰,玉石俱焚的目的,显然不可能实现了。所以不如寻个借口退回北岸,然后找机会从头再来。

    他的这番反应,不可谓不迅速。然而偏偏遇上的对手是刘伯温。后者根本不做丝毫迟疑,立刻就大笑着接过话头,“哈哈,李侍郎好大的脾气!你家丞相修书相约,我家主公就不远千里从扬州迎到了徐州,并且唯恐你家丞相在途中为宵小所害,特地调了战舰前来护送,如果这样也叫怠慢的话,刘某真的不知道我家主公究竟要怎样做,才足见赤诚了!”

    “既是赤诚,为何又不将座舰靠近了接洽,反而又单独派你驾船前来迎接?!”李汉卿迟疑地停住脚步,回过头,继续大声交涉。

    想靠近朱重九不容易,如果这次能逼得他现身,哪怕是将座舰驶到刘基目前所在的位置,脚下快船也可能冲过去,玉石俱焚。

    只可惜刘基根本不肯上当,又是微微一笑,迅速给出答案,“我家主公座舰太大,你家丞相的轻舟太小,万一不慎相撞,你想想会是什么结果?即便双方操舵者都有把握,但隔着船只叙话,以两船目前的高度,那又是何等的尴尬?!”

    “呜!”李汉卿被问得两眼冒火,喉咙处比塞了块软铅还要难受。

    很显然,对方是在为其无礼行为找借口。偏偏这借口,让他根本无法反驳。朱屠户的座舰,明显是由一艘福船改制而成。载重至少是两千石以上,光高出水面的舱室就分了上下两层。并且下面那层甲板距离河面也足足有一丈半,看起来宛若一座移动的水上城池。

    而自己这边的快舟,载重却只有区区一百多石模样。甲板距离水面顶多只有五尺来高。若是迎头与朱重九的座舰相撞,恐怕几个呼吸之内,就被碾压成了一堆碎片。若是双方并排而行,隔着船舷说话,则朱重九绝对是居高临下,脱脱丞相却要始终仰人鼻息!

    眼看着李汉卿三两句话就被驳得哑口无言,沙喇班不甘心的跳出船舱,与他以二战一,“那也不能随便派个人来,就让我家丞相跟着你们走?我家丞相又不是大总管手下败将!”

    “沙将军此言大谬!首先刘某乃大总管帐下典兵参军,并非随便一个人!”刘伯温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拱手,“其次,丞相乃前丞相,如今是从六品千户,官职仍在刘某之下。第三,丞相去年兴兵三十万南下,最后回去的恐怕还不到十万。又将山东两道送于我淮安军之手。。。。。。”

    没等他把话说完,沙喇班的脸已经憋成了青黑色,跳起来,张牙舞爪,“住口!那是益王和雪雪等人无能,拖累的丞相。那是朝廷昏庸,临阵换将!我家丞相,我家丞相与你家总管交战十数次,未尝一败!”

    “莫非丞相不是大元朝的丞相?!”刘伯温轻飘飘了一句话,就打得他眼冒金星,“身为大元丞相,既不能内肃朝纲,又不能外御强敌。甚至连手底下的将领都约束不了,任凭他与我军暗通款曲!又有何脸面声言未败?!好在你那边的朝廷决心下得早,若是再晚些时日,恐怕连最后那十万兵马都难以保住。”

    “你,你。。。。。。”沙喇班的腰像大虾一样折了下去,手扶膝盖,喘息不止。内心深处,他一直认为,脱脱去年并没有吃败仗,至少在局部战斗中,都逼得朱屠户疲于应付。若不是朝中有奸佞进谗,说不定,最后的胜利应该属于自己这一边。

    然而,今天被刘伯温当面逐一驳斥,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先前所坚信的那些东西,其实未必可靠。哪怕妥欢帖木儿继续给与脱脱丞相无条件的信任,从整体上,大元朝已经败了。脱脱根本就是独木难支。

    “丞相只身一人上了大总管的船,谁能保证其平安回来?!”见沙喇班也哑了火,参军龚伯遂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甲板,给自己一方寻找退却的借口。

    “呵呵,呵呵!”刘伯温撇着嘴摇头,“丞相莫非只是叶公好龙乎?还是心中别有所图?要知道,我家主公自出道以来,连手握重兵敌将都没有乱杀过一个。而丞相,一场大水淹死无辜何止百万,我家主公又凭什么相信,丞相对他毫无恶意?”

    什么话最犀利?在某种特定情况下,大实话当属第一。因为其不带任何破绽,令人想要反驳,都无从下口。今天刘基,无疑将实话实说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的确,朱重九没有亲自来接。但提出会面要求的是脱脱,朱重九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功夫来到黄河上相见,已经是仁至义尽。况且朱重九素有慈悲之名,以往被他俘虏过的蒙元大将,只要不是像张明鉴那样血债累累,他都不会伤害其性命。而脱脱这边,则是恶名远播。对政敌、对以往被他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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