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潘芙蓉终于满意,两人才带着风筝出了舒华院。
潘芙蓉谁也不带,试了风向之后便同安适一起到贵仪宫的东向放风筝。
只是风筝还没放起来,两人就谁为风筝助跑吵了起来。
“太子你去!”潘芙蓉说。
安适不服,“凭什么,我是太子!”
潘芙蓉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说好什么都听我的,想反悔吗?”
安适捂着脑袋瞪她,“你敢打我?”
潘芙蓉斜眼过去,语调上扬,“打你怎样?”
“哼!”安适又不能打回去,只能气呼呼地哼了声,转身拿风筝去了。
潘芙蓉在他身后暗暗地偷笑。
好不容易风筝终于上天,安适松了口气,跑回潘芙蓉身边。
潘芙蓉二话不说地将手中的线轴塞进他的手里,“拿着,听我指挥。”
安适接过来,不自觉地撇了撇唇,霸道的女人!
“往右一点。”她推了推他。
他依言往右挪了挪。
“可以了。”她挽住了他。
他原本放在风筝上的视线不自觉地回落到她挽着他的手上。
她的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丝毫不觉自己的动作突兀,“好的,现在慢慢地把收线,让风筝飞低一点。”
她絮絮叨叨地下着命令,紧盯着风筝,大概满脑子都在计算着风筝下落的位置和角度。
这女人认真的样子……
她突然转头,对他下令,“把线扯断。”
他急忙回神,微一使力,将线扯断。
风筝在空中盘旋一阵,落进了贵仪宫的院子里。
她高兴地扬唇轻笑,朝他伸出一只手,目光里尽是志在必得的神气,“走吧,争宠去!”
他愣了愣,很快回握住了她的手,跟上她的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236
正文 25第 24 章
风筝落下了的时候凌贵妃正在献舞。
媚香一事之后潘芙蓉亦没占什么便宜,倒是张淑妃捡了空子,得以长伴君侧。眼下凌贵妃不止对潘芙蓉存着恨意,对张淑妃亦是满腔怒火。但这回虽然吃了张淑妃的暗亏,她心中却是忧心多于愤恨的。
自潘芙蓉进宫,与她正面交锋的都是她。张淑妃先是一味笼络,后见潘芙蓉渐渐势大,又起了隔山观虎斗之心。
多年姐妹,凌贵妃自信非常了解张淑妃。后位之争,若是与她相争,她的赢面还是很大的。但若是跟潘芙蓉……她愈想,愈觉得此人深不可测。那日在御前争辩,她分明有恃无恐,却还故作慌乱,让她以为有机可趁。再细思当夜她的言语,几乎句句带刺,分明是在故意挑起战火。可恨的是当时她实在太过得意,竟毫无防备地中了她的圈套。
可是显见的,张淑妃还没有意识到潘芙蓉的可怕,否则又怎么会借着潘芙蓉来算计她?
凌贵妃想得明白,但依旧纠结。她该不该提醒一下张淑妃,让她堤防潘芙蓉?但是媚香一事过后,她与张淑妃已经很难再心无芥蒂地合作,便是二人都知道潘芙蓉心机深沉,怕也难再并肩作战。或许她该暂时抽身而出,学张淑妃置身事外,让没有戒心的张淑妃先掉进潘芙蓉的陷阱?
凌贵妃心思凌乱,舞步也渐渐跟不上节奏,不提防一道黑影自空中滑下,一只风筝正正砸在了她的身上。
“放肆!”凌贵妃心情本就不好,这下子直接火了,“谁人敢在宫中乱放风筝,立刻着人抓来拷问!”
左右领了命自去查看去了。席间的安延见美人大怒,亦赶忙上前将凌贵妃拉入席间,柔声安抚,“爱妃息怒。待查得何人放肆,再好好罚便是。”
前去查看的宫人还没回来,就听得有人通报,“仁妃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安延有些奇怪,“仁妃怎么给太子一起来了?”
凌贵妃听着亦是微讶。上次潘芙蓉借着太子的名号,将她的颂儿好好折腾了一番。她以为太子不过是潘芙蓉借来唬人的由头,却没想到两人竟走得这样近。若这两人当真联合起来,倒也真是一个不好解决的麻烦。
没一会便见潘芙蓉与安适手拉手地进了贵仪宫。
未及行礼,就见安适一脸纯真地扑进安延怀里,一张漂亮的小脸当真色若春花,“父皇,儿臣好想你!”
跟潘芙蓉同一个套路,一看便知是潘芙蓉精心调/教的结果。
但安延就是吃这一套,看着安适那张与萧皇后有八分相似的漂亮脸蛋,安延又是怜惜又是欣喜,抱着安适连声安抚,“适儿乖。多日不见,父皇也怪想你的。”
凌贵妃见着这父慈子孝的画面,当真胸闷。转眸过去正见潘芙蓉笑盈盈地给她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那厢笑得得意,神色倨傲,哪里有半分她在安延面前温顺可人的样子?
这般明显的挑衅,只差没把“我就是来贵仪宫抢人的”写在脸上。
太放肆了!凌贵妃的怒火止不住乱窜。
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安延转过眼来。
不过一瞬,那女人立刻换了一张脸一般,望着安延,语带娇憨,“皇上,臣妾跟太子殿下在放风筝呢!远远看见风筝朝这边飞,皇上看到我们的风筝了吗?”
那风筝已被人当作证物收到了凌贵妃的座椅旁,安延岂会看不见?
“原来是你们在放风筝!”安延看了看凌贵妃脸色,压低了声音对凌贵妃道,“仁妃调皮了,贵妃莫生气。”
凌贵妃哪里看不出他有意偏袒,心中更气,忍不住摆上冷脸,“宫中向来不许放风筝,仁妃入宫都三个月了,连这点规矩都学不会,难道还不该罚?”
却见潘芙蓉听罢委委屈屈地在安延面前跪了下来,请罪之前带几丝期许问安延,“皇上,宫里真的不许放风筝?”
安延最见不得她委屈,当下和声解释,“宫里不是不许放风筝,只是不是哪里都能放风筝。御花园有专门放风筝的地方。下次朕带你去,可好?”
“当真?”潘芙蓉喜出望外,霎时间云开月明。
安延看得心动,忙忙点头,“自然是真的。”
凌贵妃看潘芙蓉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勾引皇上,简直要气炸了,止不住喝了声,“皇上!”
安延陡然清醒过来,只是清醒过来的头一件事,就是给潘芙蓉求情,“贵妃,朕看仁妃是真的不知道。所为不知者无罪,今次便饶她一回吧。”
你看你看得出什么!你的整个人都被她迷住了,还分得清黑白吗?凌贵妃使劲地攥紧了拳,才让自己忍下脱口开骂的冲动,“皇上,仁妃位居二品,理当为众妃表率。若是有错不罚,恐难服众。”
“这样……”安延有些为难,想了一会后问随侍在旁的小李子,“小李子,私放风筝怎么罚?”
小李子拱手作答,“回禀皇上,宫规规定,私放风筝者,杖责二十。”
小李子音量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凌贵妃听着高兴,想着纵使杖不了她潘芙蓉二十大板,将她拉上刑台也足够出气了。哪里想到安延一听此话,立刻从座上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问,“谁定的宫规,这么残忍?杖责二十,朕的仁妃哪里能受这般委屈?”
安延一生气,所有人皆俯首跪下请罪,“皇上息怒!”
安延余怒未消,当即下旨,“小李子立刻传朕旨意,这条宫规即刻废除!”
小李子一听哪还了得,急忙进谏,“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祖宗规矩不能说改就改……便是改,也得请右相大人定夺。”
小李子素来机灵,顺口搬出了右相大人。
果然安延立刻安分了,“那便罢了吧。”
凌贵妃见安延妥协了,自是不肯放过整治潘芙蓉的机会,随即吩咐左右,“准备杖刑。”
没想到安延一见她还要罚潘芙蓉马上火了,怒喝出声,“谁敢!”
凌贵妃不服,“可是皇上……”
“朕小时也在宫里放过风筝,你也拿宫规来罚朕吗?”安延简直护犊心切,干脆耍起赖来。
凌贵妃便是再不服,也得服了,咬牙应道,“臣妾知道了。”
终于让潘芙蓉免于责罚,安延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有责任保护她,这就是她给他下的魔咒。
气氛稍缓,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手,却是安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仰着头一脸无邪地看他,“父皇,既然没事了,您带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安延看一眼跪在地上犹有些呆愣的潘芙蓉,想她大概被二十大板的刑罚吓着了,他正该借机陪陪她哄她开心。
于是便朝她招了招手道,“仁妃快起身吧。朕陪你放风筝去。”
潘芙蓉仿佛刚刚回神,展颜朝他柔柔一笑,站了起来。
只是她站起来时,却是面朝凌贵妃的方向。
背对安延冷笑着,她用口型一字一顿地撩拨凌贵妃——你、斗、不、过、我!
忍了半日的凌贵妃终于控制不住,冲上去便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过后,万籁俱静。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期间存稿箱发文,隔日一更。
少是少点,我真的尽力了。
正文 26第 25 章
凌贵妃这巴掌打得狠,潘芙蓉整张脸肿了半边,后退几步后直直摔到地上。
一打完,凌贵妃便知道闯祸,绝丽脸庞上尽是惨白。
安延的脾气其实很好,又怕麻烦,但凡他觉得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他打个哈哈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有时候你看他激动得跳起来大吼,那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仔细劝劝他也就消气了。所以他真正生气的时候,真的极少极少。
但是,此时此刻,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气着了。
出身皇家,三岁称帝。即便占着这个位子无有作为,那与生俱来的皇家气派却做不得假。
安延沉下脸的同时,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开始重重地往下压着,叫周围的人不得不心生恐惧,大气也不敢出。
他只走过去,将地上的潘芙蓉打横抱起,声音神色从未有过的冷硬,“传朕旨意,今后谁再敢动潘芙蓉一根汗毛,就是明目张胆地跟朕作对!有人敢犯,诛尽九族!”
言毕抱着潘芙蓉,大步流星地出了贵仪宫。
安延走后许久,跪在地上的凌贵妃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那样的安延,她只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一次。
那年安延十八,太皇太后因病过世。太皇太后已过耳顺之年,积疴难愈亦是正常。但安延就是不肯相信太皇太后无药可医,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逼着太医院的太医为奄奄一息太皇太后号脉开药。太皇太后咽气的时候,安延终于不哭了。那一刻的他仿佛被地狱来的罗刹附了身,神色冰冷地命令御林军大开杀戒。从景福宫的宫女太监,到前来诊病的太医,一个不许留……若不是右相大人及时赶到,那夜的景福宫,几乎要成为一片血海。
传闻先帝杀伐果断,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那深藏于血液中的狠戾,其实一脉相承。
见凌贵妃终于起身,心竹急忙上前,将凌贵妃扶起。
凌贵妃还有些颤抖,双手冰凉,起身之时甚至踉跄了一下。
心竹有些担心,“娘娘,您没事吧?”
凌贵妃摇了摇头,扶紧了心竹的手,回到卧室。
心竹退下后,凌贵妃独坐屋中,望着满室寂寥,不甘和痛苦渐渐爬上心头。
此时此刻,潘芙蓉必定正被安延拥在怀里,享受着安延的柔声安抚,细心呵护。
叫她怎么可能甘心?十六岁进宫,迄今整整十一个年头,为了爬上今天的地位,她费了多少心机,尝过多少辛酸?十一年了,宫里的女人换过一批又一批,那些留不下来的女人就像路过水面的波痕一般,匆匆走过安延身边,而后消失。
安延薄情,但不是无心,健忘也不过因为没有人入过他的心。
可是那个女人却办到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便像一条狡猾的蛇一般钻进了安延的心,盘踞着他心里的怜惜,借着他的疼和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恶!凌贵妃握紧了拳,想起刚才潘芙蓉的嚣张和鄙夷,只觉心里的愤怒汹涌翻腾逼得她快要发疯!
摸到床边将枕边的匣子打开,凌贵妃从中拿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小人。
取过一把银针狠狠地在小人身上扎了好几下,凌贵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要忍!潘芙蓉不过暂时抢了安延的宠爱,可她不仅贵为贵妃,她还有安颂,还有这宫里无人能及的出身。等到她的颂儿长大,继承大统,她的日子才算是熬到了头!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她必须忍耐……可是该死的她的颂儿只有九岁,为了那一天她还得再熬十一个年头!
敲门声打断了凌贵妃的愤慨,心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凌贵妃深吸口气,将手中的小人放回匣子,整好床铺,这才出声回道,“让她进来。”
张淑妃一进门就心疼地拉住了凌贵妃的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姐姐,你还好吧?”
凌贵妃冷冷地推开了她的手,她便是再落魄,也绝对不会在她的面前失了仪态落人笑柄,“多谢妹妹关心,我还死不了。”
“太可怕了!”张淑妃掩着心口,仿佛亲临其境一般,“听说皇上大发雷霆!皇上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哼!”凌贵妃冷哼了声,挑眉看她,“如果妹妹想看皇上血洗贵仪宫,抱歉让妹妹失望了。”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张淑妃一脸委屈,“我是真心心疼姐姐,也担心姐姐。”
凌贵妃只觉好笑,“担心我?”
张淑妃郑重点头,简直痛心疾首,“我也知道姐姐还为上次媚香之事对我有所猜疑。可是妹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那潘芙蓉前脚给我香丸,后脚就把匣子里的香丸换掉了。可笑我还以为自己得了她的把柄,跑来向姐姐炫耀。”
凌贵妃并不信她,故而也不回话,只由她自说自话。
“姐姐素来手段过人,可今日却在潘芙蓉手上摔了这么大的跟头。妹妹听说之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潘芙蓉实在太可怕了!”
原本还能保持戒心的凌贵妃在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侧首看了看张淑妃。这话实在说进了她的心坎,只不知张淑妃是否真的心口如一,当真意识到潘芙蓉是一个恐怖而强大的对手。
“姐姐,”凌贵妃略一松动,张淑妃就借机握住了她的手,神色深沉,“我们一定得想个办法。”
凌贵妃垂眸看了看她覆在她手上的手,不动声色地问,“想什么办法?”
只见张淑妃面上冷意渐渐上浮,“杀了她。”
“怎么杀?”
对上凌贵妃疑惑不解的眼,张淑妃面上的笑似水面上的波纹层层散开,“姐姐忘了,萧皇后是怎么死的了吗?”
她自然知道萧皇后是怎么死的,可是萧皇后不过空有一副绝色皮囊,根本不似潘芙蓉奸诈狡猾。用对付萧皇后的方法来对付潘芙蓉,行得通吗?
“妹妹……”凌贵妃沉吟一会,“……当真觉得此法可行?”
张淑妃笑得自负,“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姐姐只管放心。”
凌贵妃张了张嘴,话在腹内绕一圈之后变成了附和,“既是如此,我等妹妹的好消息。”
张淑妃果然还没有真正领教过潘芙蓉的厉害。不过她既然这么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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