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带天真,却不着痕迹地将安延也夸了一番,安延岂能不高兴?
只是怀中美人话到一半,却突然敛了笑意,揪起双眉,十分为难的样子,“皇上救了臣妾父亲一命,如此厚恩,臣妾万死亦不足以报其一。皇上待臣妾千好万好,可是臣妾却什么也不能为皇上做……”说着说着便丧气地垂下首,泫然欲泣的样子。
安延最怕她哭,一见她如此忙拥紧了柔声安抚,“爱妃言重了,朕其实什么也没做……”
话未说完就被潘芙蓉一口截断,只见她义正言辞,言之凿凿,“皇上先救我于危急,再救我父于囹圄。若非皇上恩慈仁德,臣妾……臣妾……”潘芙蓉红了眼睛,窝进安延的怀里,不舍地蹭着,“臣妾不许皇上推脱搪塞臣妾。皇上为臣妾做的每一件事,臣妾都牢牢地记在心中,绝对不会忘记的。”
安延哪里辩得过她,只得将她收进怀里,连连答是。
贴得紧了,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渐渐飘到鼻翼。她柔嫩的小脸隔着衣裳蹭着胸口,温软的触觉撩得他止不住心痒难耐。
“皇上,臣妾好久不曾服侍皇上了……”她环上他的腰,软软地唤他。她的一双水眸实在太过清澈,染上欲望的颜色时,竟是叫人无法抗拒的媚……
安延当机立断地拦腰将她抱起,走了几步却转了个方向,“紫宸殿比舒华院近些……”
作者有话要说:146
正文 21第 20 章
贵仪宫中,凌贵妃和张淑妃在亭子里喝茶。
早年初入宫的时候,她们也是极好的姐妹。两人互相扶持,步步为营,这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可惜的是,后位只有一个,巅峰之上亦容不下第二个人。
上一次像这样心平气和地一起喝茶,已经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
“淑妃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喝茶?”凌贵妃皮笑肉不笑地明知故问着。
张淑妃面上不乱,笑容可掬地回,“妹妹这些日子闲得无聊,路过贵仪宫就顺道进来看看,还想着兴许皇上在呢,谁想到姐姐也跟妹妹一样闲着,居然有空招待我喝茶。”
凌贵妃当然知道她来干什么。本想借机笑话笑话她,谁想到张淑妃一张嘴着实厉害,在她发难以前已经反将她一军。
她心中愤愤,“砰”地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石桌上。
张淑妃亦不急,不徐不缓地喝着茶。
终是凌贵妃先耐不住,开口打破沉默,“潘芙蓉已经在紫宸殿呆了五天了!便是你我,都不曾受过这般隆宠。妹妹这一次,怕是养虎为患了。”
“姐姐真是看得起我了。”张淑妃放下茶盏,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起初是有意拉拢潘芙蓉,可没想到潘芙蓉还没等我有所行动,已经可以跟姐姐分庭抗衡了。不过,”张淑妃语调一转,故意刺激凌贵妃,“人家的靠山可是右相大人,哪里是我高攀得起的人物?”
任右相推翻了自己定的案,力保潘作人无罪。朝野上下,就是眼看着铁证如山,也不敢有人质疑什么。
可是后宫这许多双眼睛,都看见是潘芙蓉向任右相求情之后,潘作人才被无罪释放的。细一打听,又听说早前任右相就特别嘱咐过小李子,让皇上多多接近仁妃。这一联系,就能很顺利地得出任右相在背后支持潘芙蓉的结论。
“怪不得潘芙蓉一进宫,就力劝皇上早朝。原来是右相大人的授意。”凌贵妃说得咬牙切齿,一双美眸中尽是不甘。
张淑妃垂眸掩下一闪而过的冷,哀婉地叹气,“潘芙蓉这么厉害,我势必是斗不过的。好歹我在她刚进宫时还颇为照顾。想她便是日后做了皇后,亦不会对我太差。但是姐姐你就……”
凌贵妃本就好胜,对后位又从来志在必得,听张淑妃话中竟有潘芙蓉必定后位之意,气得将石桌上的茶碗都摔在了地上,“潘芙蓉凭什么跟我斗?皇上也不过贪她新鲜!”
“皇上不是贪她新鲜,而是被她迷住了。”张淑妃意味深长地回她。
听出张淑妃话中有话,凌贵妃不解地看向她。
却见张淑妃自怀中掏出一张手帕展开,里面是一颗被碾碎的药丸,“这便是潘芙蓉平日用的香,我让药师验过,确实掺了少量媚药。”
凌贵妃听说潘芙蓉有把柄落在张淑妃手中,先是一喜,而后很快清醒,警戒地望向张淑妃,“你今日来,就为了此事?”
“不错。”张淑妃爽快地点头,“我既有意拉拢利用她,自然要抓到她的把柄,才敢放心用她。我原想着有了这药丸,她就会对我言听计从,但而今看她手段如此厉害,我自知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她了。”张淑妃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东西,我留着也无用了。”
凌贵妃挑了挑眉,“所以你就拿来给我?”
张淑妃并不否认,借机恭维道,“姐姐的能耐可比妹妹强多了,或许姐姐有办法对付潘芙蓉。”
凌贵妃冷冷扫了张淑妃一眼,不屑地笑出声来,“你什么心思我难道不知道?你恨不得我跟潘芙蓉斗个你死我活,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我会这么轻易让你得逞吗?”
“唉……”张淑妃又叹,满脸哀婉,“姐姐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的。左右这药丸也无用了,不如扔了吧。”说着收了手帕,顺手一扔,将那手帕连同药丸,一齐扔进了亭子旁的湖水中。
凌贵妃没想到张淑妃如此干脆,懊恼地看着被湖水浸透的手帕,不由得有些后悔。
知道目的已经达成,张淑妃未再多言,起身告辞,“贵妃娘娘,臣妾该告辞了。”
言毕头也不回地离开。
凌贵妃气呼呼地出了亭子回到卧房。
天气越来越热,叫人忍不住心烦气躁。侍女换了新茶,凌贵妃喝了一口便直接泼了,“该死的,想烫死我吗?”
侍女急忙下跪求饶,“贵妃娘娘饶命!”
凌贵妃满腔怒气无处发泄,拉过那侍女在她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侍女吃痛,却没敢痛呼,只默默忍了。
“娘娘息怒。”上来求情的是凌贵妃的贴身侍女心竹。心竹自凌贵妃入宫便一时服侍在旁,算得上凌贵妃的心腹。今日张淑妃来时,她便随侍在侧,自然知道凌贵妃为什么生气。
不过眼下劝慰似乎不是什么好时机,凌贵妃怒气犹在,看着她的一双眸子都在冒火。
心竹见状急忙也跪了下去,“娘娘,奴婢有事禀告。”
凌贵妃听她如此说,也知她大概有了什么盘算,于是终于放开了斟茶的侍女,将她遣了出去。
左右无人,只听心竹禀告道,“今日听淑妃娘娘说到仁妃娘娘用香一事。奴婢亦听说,仁妃娘娘从来不用宫里的香。所用香料,皆从宫外带进来。奴婢想,娘娘协理六宫,若是宫中有人私用禁香,难道不该由娘娘治罪?”
凌贵妃忍不住点头赞同,她手握六宫法制,只要能够找到证据,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压潘芙蓉了。只是……“眼下潘芙蓉隆宠正盛,若无切实证据,我亦动不了她。”
“此事娘娘不用忧心。”只听心竹胸有成竹地回道,“奴婢每每路过舒华院,都能闻到院中香气袭人。仁妃娘娘如此舍得用香,手中必定藏了不少香料。只要稍稍查探,就能知道她将香料藏于何处。”
“好。”凌贵妃转怒为喜,低声吩咐,“此事就交予你去办!”
心竹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日便探得潘芙蓉所用香料乃是她带入宫中的嫁妆之一,就藏在卧室衣柜里一个镶红宝石的红木匣子里,配以金锁,钥匙由潘芙蓉贴身保管,从不予人。
听到回报的凌贵妃止不住冷笑,潘芙蓉呀潘芙蓉,你难道不知,一旦入宫,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看,哪怕再小的动作都躲不过旁人的耳目?
这么想着凌贵妃站起身来,吩咐左右,“去舒华院。”
作者有话要说:179
正文 22第 21 章
到了舒华院,自然见不到潘芙蓉。
潘芙蓉还被留在紫宸殿,跟安延如胶似膝呢!
妒火中烧的凌贵妃将火气对准了留守舒华院的流香。
“贵妃娘娘,仁妃娘娘还在紫宸殿,您要是急着见她,不如移步紫宸殿?”
“啪!”凌贵妃的回应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好不懂规矩的奴才!我的位分在仁妃之上,我既来见她,难道她不该赶回来迎接?”
这分明是强词夺理。这宫里最大的就是安延,眼下潘芙蓉被他留在紫宸殿,谁敢去请她回来?
流香吃了亏,也不敢回嘴,只跪下请罪,“贵妃娘娘息怒,奴婢不敢了。”
“哼!”凌贵妃重重地哼了一声,跨过流香径自进了舒华院。
流香刚刚吃了一掌,哪里敢拦,眼睁睁地看着她推开主卧,打开了衣柜。
那个镶了红宝石的红木匣子静静地躺在里面,像一个盛装打扮的新娘子,正娇羞地等待着新郎的临幸。
凌贵妃令人拿了匣子,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赶到了紫宸殿。
到紫宸殿门口,未及通报,先听到潘芙蓉银铃般的笑声自殿中传了出来,“皇上,你好厉害!”
虚伪!做作!无耻!凌贵妃立在门口,在心里大骂。天下谁不知道安延什么德行?那个女人居然还能不带半点恶心地这么夸奖安延!而安延那个装满猪油的脑袋居然也相信她的假话吗?
待得小李子通传完毕,凌贵妃进门,差点没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安延居然在批、奏、折!
安延那颗只想着酒色美人的脑袋能看懂几份奏折?谁不知道而今大玄国的朝政如果没有右相大人撑着,大玄早就垮了。让安延批奏折?这不是给大玄添乱吗?
可是显见地安延根本看不懂凌贵妃眼中那份忧国忧民的赤忱,他已经完全被潘芙蓉夸张无比的赞赏迷了心智,正兢兢业业地在给大玄国添乱的伟大事业上勤奋地奔跑着。
凌贵妃自然不知道此前潘芙蓉已经跟任右相通过气,送到紫宸殿的折子都不再似以前那样挑紧要的送,而是专挑一些易于解决或者可左可右的小事呈上。这一来二去,安延先在潘芙蓉这里感受一番泛滥的崇拜,再在任右相那里听一遍他处事得当的称赞,竟然真的开始试着处理一些简单的政事了。
“急着找朕什么事呀?”安延见凌贵妃自进门开始便神游天外,连礼都忘了行,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凌贵妃这才惊觉失态,急忙跪下行礼,“臣妾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安延心情好,脾气更好,和颜悦色地让她起身。
凌贵妃谢过恩,便直入主题,“启禀皇上,臣妾昨日收到情报,说是宫中有人私用媚香,狐媚君主。臣妾协理六宫,为了皇上圣体安康,特来请旨将此事清查。”
“媚香?”因为凌贵妃将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安延也不由得跟着重复了一遍。
将凌贵妃的话咀嚼一阵,安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潘芙蓉。
宫中就属她用香最特别,仔细想想,每次他闻到她身上的香,确实都忍不住意动情迷。难道她的香里,当真掺了什么不该掺的东西?
他疑惑的目光触到潘芙蓉,潘芙蓉却显慌乱地避开了他的眼。
这个小动作自然也没逃出凌贵妃的眼睛,她心中得意更盛,继续进言,“皇上,臣妾在舒华院搜出一个可疑的匣子。据说只有仁妃可以打开。臣妾觉得,为了皇上龙体着想,还是请仁妃在大家面前,将这匣子打开,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安延虽然有了疑虑,但心里还是护着潘芙蓉,便想先将事情压下,再单独问问潘芙蓉,只是还未开口,便见潘芙蓉白着脸跪在了地上,双眸含泪,期期艾艾地苦求,“皇上,臣妾断断不敢做任何伤害皇上的事,求皇上相信我,不要听信贵妃胡言。”
潘芙蓉脸上的慌乱和凄楚叫安延心生不忍,下意识地想要安抚,“朕相信你……”
话未说完就被暴跳而起的凌贵妃一口截断,“皇上相信她,就是说臣妾是在胡言了?”
安延一怔,这才发现刚才潘芙蓉的话有问题。她为自己求情也就罢了,何苦将凌贵妃拉进来?这样的话,只要他一表态,就必然会得罪她们其中一方,叫他如何是好?
正迟疑,潘芙蓉又拉住了他的衣摆,泪珠儿似雨点滚落,“皇上,臣妾对你的心意,苍天可鉴!臣妾不介意任何诬蔑侮辱,只求皇上相信臣妾。”
安延心软到不行,只是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凌贵妃也跪了下来,对他苦求,“皇上相信她,难道就不信臣妾?臣妾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着想,若有半点异心,天打雷劈!”
方才凌贵妃暴跳如雷,安延只觉她太过逼人。眼下她软下姿态,安延立刻想起往日情谊,急忙过去扶她,“贵妃快起来,朕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凌贵妃一见哀兵政策好用,哪里肯起来,继续哭诉,“臣妾协理六宫,听闻有人破坏宫规,岂能坐视不管?眼下不过是叫仁妃打开匣子,她便推三阻四,若非心中有鬼,何以如此?”
安延一听,觉得挺有道理,便转向潘芙蓉,“仁妃,既然如此,你就将匣子打开,以示清白。”
没想到潘芙蓉坚决不从,“皇上明鉴,臣妾不曾做过任何有违宫规之事。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妾,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愿领死罪!”
安延一听潘芙蓉说得这么严重,不由慌了,急忙安抚,“爱妃莫要如此,朕怎么舍得你死?”
“皇上!”凌贵妃插话进来,“仁妃不过故意推搪,打开一个匣子,究竟有何难?”
安延当真左右为难,劝潘芙蓉,她只凝着一双泪眼问他,“皇上当真不相信臣妾?”
去劝凌贵妃,贵妃无语凝噎,“臣妾都是为了皇上,皇上若有差池,臣妾如何担当得起?”
结果两个妃子就这么跪着,各自哭诉,安延一个都劝不动。
头痛至极的安延最后一拍龙案,大喝了声,“请右相大人!”
任右相被圣旨“请”到后宫的时候夜已深沉,而他的脸色,也快跟夜色一样黑了。
听说安延连两个妃子吵架这样的小事都解决不了,非要十万火急地请他入宫决断的时候,他的一口老血都吐出来了。这个皇帝,还能当得再窝囊一点吗?
任右相面色不善,一点也不影响安延看到他时喜出望外。
却见他自龙椅上奔到门口迎他,高兴地开口,“外公,你快帮帮朕!”
任右相立在紫宸殿门口不肯进去,“皇上,臣为外臣,实在不该在入夜之后入后宫,还请皇上放臣回去。”
“外公,”安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朕的头快痛死了。今日之事不解决,朕今夜也别想睡安稳。朕睡不好,明日如何早朝?”
任右相暗叹一声。你说这安延笨吧,他偏又知道怎么死死地吃住他。
心思松动,任右相便踏进了紫宸殿。
安延急忙命人搬来座椅,让任右相坐下。
任右相当仁不让地坐下,气势如山。
扫一眼跪在地上哭的两人,他沉声道,“两位娘娘且不要哭,凡事自有公断。你们且先说什么事。贵妃娘娘先请。”
凌贵妃见着任右相来,想起任右相是潘芙蓉靠山的传言,心中有些畏惧,但见任右相似乎并无偏颇之意,遂壮了胆,抬首回道,“右相大人明鉴。臣妾昨日收到情报,指出有人私用媚香。臣妾唯恐圣体有防,逐宫排查,在舒华院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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