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总觉得,自己太低估了青蝶对九月的恨意和妒忌,这一路,怎么样的艰险折磨怕是都不会少,那样的女子,尽管傲然立于天地间,却也终究只是红颜,只有一命,只是,女子。
只是,自己私心的既想着让她消失于眼前,不再有丝毫威胁于皇上,可是,却又不肯背负这样算计伤害那样的一个女子的罪责和愧疚。
即便,身为皇后,身为慕容家的大小姐,为了这个她独有的能够接近于她心中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的位置,为了慕容一家的荣宠权势,她的手中,几时又真正干净过?
她曾经间接的手染鲜血,温婉下的借刀杀人于无形,都可以有借口,那便是她们都碍了皇上的英明,污了后宫的祥和。
可是如今,那样一个不争不夺的女子,她为何,终究也是下了手?
不,那也是因为她……妨碍了皇上的万世千秋!她迫于无奈!
可是,真的不是她私心吗?真的,只是迫于无奈吗?
只不过,是她不肯承认那唯一干净的地方,也被污了。
她亦是学会了妒忌,还是妒忌那样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无法企及的女子。
否则,为何如今会觉得呼吸难抑,几乎窒息?为何心里寸寸的似乎被什么啃噬,难受得她忍受不住的想要嘶喊出来,脑子里一遍遍的仿佛响起那个淡然如莲的女子那淡漠轻浅的声音在质问:“曾经明明说好了一世无关的,为何如今这般算计?”
风逸澈的眸光一瞬间掠过轩辕瑾安,亦是将皇后的瞬间失态尽收眼底,心中亦是开始愈加的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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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敛去目光,掩去眸光中这一瞬的明灭不定,脚下依旧缓缓的踱步走向那唯一空留的宝椅之上。
“一炷香时间,立刻查清銮芳宫如今可有主人安在。”风逸澈不动声色的传音入密,面上却是对着一直满眼戏谑的看着他的南诏飞微微扬起唇角。
轩辕瑾安也已恢复了常色,见风逸澈落座,举杯扬声道:“本皇在此代表我轩辕万民欢迎漠皇和睿皇相聚我轩辕,愿天下永享太平!”
“愿天下永享太平!”轩辕百官和风间南诏来使皆是起身附和,齐齐举杯。
“哈哈……好,本皇先干为敬!”南诏飞举杯朗笑一声,豪迈的一饮而尽。
“瑾皇好胸怀,愿如你所说。”风逸澈亦是优雅举杯,满饮一杯。只是这话的意思,似是而非,又似乎是在暗指什么。
轩辕瑾安眸光幽黯,低沉的声音透着磁性:“自然。”亦是一饮而尽。
皇后端庄的举杯,以袖掩唇,亦是一饮而尽。
皇后刚放下酒杯,南诏飞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哈……皇后好酒量!不愧是瑾皇的皇后啊!本皇在此敬瑾皇和皇后一杯,祝两位白头偕老,永浴爱河!哈哈哈……”
说罢,又是一杯见底。
“愿帝后白头偕老,永浴爱河!”百官亦是在慕容国丈的带领下共祝。
“愿轩辕帝后白头偕老,永浴爱河!”南诏和风间来使亦是举杯共祝。
皇后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轩辕瑾安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无异色,遂放下心来,温婉一笑,亦是举杯饮下。
轩辕瑾安笑了笑,眼底有着什么意味不明的光芒闪过,缓缓的举杯,饮下。
对着百官摆了摆手道:“众卿家随意,不必拘谨!”
风逸澈亦是对着风间来使微微颔首,示意坐下。
南诏飞亦是摆了摆手,道:“好,坐下罢,轩辕待客热情,南诏儿郎当尽兴而归!”
话落又对着轩辕瑾安和皇后笑道:“哈哈……看来轩辕帝后果真如传言中的十分恩爱啊!本皇甚为艳羡啊!”南诏飞说完,又是对着风逸澈举杯道:“澈皇,你可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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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自然是什么,羡慕,不羡慕?风逸澈只是唇角微勾,优雅的举杯浅饮,并不说完。
“哈哈,也对!澈皇自然是不羡慕的!”南诏飞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又看向轩辕瑾安:“瑾皇只要收下聘礼,澈皇以后也是能享举案齐眉之福了!看来,羡慕的只有本皇啊!”
“漠皇说笑了,南诏不知有多少女子仰慕漠皇的风姿!”轩辕瑾安亦是勾唇一笑,然后对着伺候在旁李公公说道:“舞乐起。”
显然,轩辕瑾安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南诏飞促狭的对着风逸澈眨了眨眼,然后径自喝着酒赞道:“好酒啊!不愧是百年的佳酿!”
“舞乐起!”李公公扬声传召。
舞姬鱼贯而入,一个个皆是浓妆艳抹,彩绸环绕,身姿撩人,随着乐起,舞姬柔软似水的腰肢摆动,鬓香倩影,翩跹如飞,彩绸纷飞,顿时吸引了观众的眼球。
南诏飞亦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认真的欣赏起舞蹈来,不时还赞声好。
轩辕瑾安指尖轻叩桌面,眼神落在殿中翩跹起舞的身影上,却是神色有些恍惚,不知是真的迷醉于舞乐中,还是在思索着什么。皇后依旧端庄的坐着,温婉含笑,再无半分异色。
唯独风逸澈,整个人慵慵懒懒的斜倚在宝椅之上,半眯眼睑,明明那般慵懒的姿势,却偏偏优雅尊贵自成一体,仿佛远离了这世俗的喧嚣,高坐云端,不容亵渎,俯视着世间百态。
流光溢彩的眸似乎氤氲着淡淡的雾气,让人看不透眸底深处的一缕温柔。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杯中清透的酒水轻轻荡漾,风逸澈心中的不安突然又加深了几分。
小狐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歌舞渐酣,酒香缭绕,三国帝君却突然都静了下来,不再言语。
“太后娘娘驾到!”凤辇缓缓而来,金色的流苏飘荡,轩辕太后端庄而坐,满是尊贵雍容的笑意。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轩辕百官起身迎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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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和南诏使者亦是起身行礼:“轩辕太后万福。”
“好好好,呵呵,众卿家不必多礼,哀家也是来凑凑热闹,不必拘谨,都坐吧。”太后含笑温和道,只是眼光扫到风间使者时眉目间那抹阴霾清晰可见。
由着李嬷嬷搀扶着起身。
轩辕瑾安赶紧起身相迎:“母后怎么来了?儿臣以为母后近日里身子乏,故而没有请母后入宴,想着明儿个再由母后做东在御花园中设个小宴宴请漠皇和睿皇。”
边说着,已经快步走到太后身边,扶起了太后娘娘的手。
皇后也是一脸温婉的跟在身后,福身请安道:“母后金安。”
李嬷嬷赶紧退后两步,恭谨的垂首跟着。
“母后在宫中呆着也歇不下,索性就来了,想着啊,哀家还是从未见过漠皇,漠皇亦是第一次来我轩辕,自然不能让你慢待了……”
太后温和的笑着,拍了拍轩辕瑾安的手,带着玩笑的口吻,却始终只字未提风间睿皇。
又虚扶了下,示意皇后起身。
南诏飞亦是起身微微躬身算是见礼,亦是带着玩笑的口吻道:“本皇就说刚刚怎么突然眼前一亮,想着是不是哪位神仙娘娘的凤驾降临!原来是轩辕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可来得正好,本皇正想着要向太后娘娘求一事呢!”
边说着,人也已经皇后踱步至太后身边。
“哦!这就是漠皇?”太后看了看轩辕瑾安,见轩辕瑾安点头,便更是笑的慈祥,笑道:“漠皇果然不愧是南诏男儿啊,哀家总是听说,漠皇英姿飒爽,豪迈不羁,是顶天立地的草原英雄!”
“只是啊,哀家可不知道原来漠皇的嘴也如此之甜!呵呵!漠皇且说,是不是皇上慢待了漠皇,哀家自然让他仔细周全!”
这语气,完全是一副长者的口吻,亲切和蔼,一下子便把两国帝君的关系拉近。
果然不愧是太后。
“这可是太后娘娘金口玉言,那本皇可就不客气了?”南诏飞一脸喜色,让人见之无不以为他当真是要求什么天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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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一改玩笑的口吻,十分严肃认真的道:“本皇是想着啊,要求太后娘娘把您怎么教养出这般出色的儿子的经验将来交给我未来的皇后,好让本皇将来也拥有一个如瑾皇这般胸怀宽广,仁厚无双的继承人啊!那将是我南诏之福,天下之福!”
太后先是一怔,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南诏漠皇如此认真得神色,让她也开始有些忐忑刚刚是不是答应得太快,怕是陷入了他的圈套,正想着等下如何开脱,却不料他竟然说出这样一番……算是奉承她的话语吧?
轩辕百官也跟着一怔,风间的使者倒是稍微镇定点,因为这一路来已经看惯了南诏漠皇不按理出牌的性子,还有他经常对着自家帝君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而南诏的使者更是低着头憋笑,他们实在太了解自家的帝君了,一般这种神色后,就是一个大大的陷阱等着人跳。
果然,太后一怔之后,也回过味来,顿时眉开眼笑的道:“哎哟,这个漠皇……竟然连哀家都拿来玩笑,真真是不懂规矩!”
明明是责怪的话语,但是由着那般欢喜的神色和慈爱的语调说出来,竟然就如一个慈祥的长者对着自己宠爱的后辈嗔怪的情景,偏偏让人觉得无比亲近!
虽然四国如今根本不存在附属关系,而南诏于实力国力上甚至更甚轩辕一筹,而太后这话,却也还是可说的。
灵泽大陆一贯崇尚仁孝礼仪,即使粗狂豪迈如南诏,也是将长者放在一定的位置上的。
而轩辕太后无论从哪一方面,都符合这个长者的身份,所以她的这句似嗔似怪的话,不但没有有失身份,而且还极聪明的将自己放在了一个长者的位置上,可以说是聪明至极的。
南诏飞亦是开怀而笑,然后又是认真道:“太后可莫笑本皇,本皇这话可是实话,不信你可以问问轩辕百官,还有风间和我南诏的使者,今儿个在都城之外,当着全天下的面,瑾皇所作所为,可是有目共睹啊!”
“呃,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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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又是一怔,原本被南诏飞奉承的很少欢喜的情绪慢慢沉淀,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还有目共睹……
皇后神色微动,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南诏飞。
“究竟是何事啊?哀家老了,整日里呆在宫中,也不知道皇上做了什么事儿,不过皇上还年轻,性子急,就算有什么,也左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事儿,若是有碍了漠皇……和睿皇的,哀家可先代皇上赔不是了。”
太后在进了这长和殿中,第一次提及了风间睿皇,而眼神,也毫不客气的直直掠向风逸澈,眼里,是明明白白的警告。
风逸澈依旧是慵慵懒懒的坐着,对于太后的眼神,视若无睹,手中的酒杯倒转,一滴琼液滑落,那晶莹的水滴中,倒映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眸。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去,舞姬的舞蹈也瞬间停止,乐曲像是生生被掐断一般,不敢再响起。
轩辕瑾安此时依旧讳莫如深的看着漠皇,他在等,等他亮出他的目的。
轩辕此时,不能得罪南诏。虽然风间和南诏如今的关系这般明显,可是他依旧不能做出任何成为借口的事来,这轩辕的江山,他从来握在掌中,容不得半分意外。
只是,他算尽了风逸澈,却独独漏算了他,南诏飞。
才以至于如今这般被动。
“哈哈哈……太后您太谦虚了,您把瑾皇教养得如此优秀,可是天下的楷模!”南诏飞似乎对于此时这般的尴尬场面无知无觉,依旧满面爽朗笑意的认真道:“太后想必还不知道,瑾皇为了成全澈皇的一片深情,竟然胸怀宽广的封了和澈皇情投意合的女子为贵妃,唔,太后想必知道的罢?就是月贵妃。”
“嗯,要是本皇,本皇还真不敢说能做到瑾皇这般,大仁大义啊!太后好福气!”南诏飞说着,竟还十分认真的微微躬身对着太后行了一礼。
那模样,当真是认真严肃,恭敬钦佩皆有之。
全场哗然。
似乎觉得这消息不足以让人信服般,又是对着凌商说了一句:“来来来,把你们家澈皇的聘书拿给太后娘娘过目下!这可是半壁江山的聘礼呀!本皇都是甚为心动了!奈何本皇没有一个贵妃下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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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太后可算是整个轩辕的长者了,这婚事,自然还是要太后娘娘点个头的!虽然嘛,以太后的睿智慈祥定是同意的,不过我们大家都还是要尊重长者的,不然,说得大些,那可是不孝呢!”
凌商的手一抖,低头飞快的将唇角忍俊不住的笑意隐去,视线不着痕迹的掠过风逸澈含笑的唇角,遂恭谨的着人捧上一方精致华贵的锦盒,亲自打开双手送到南诏飞手中,然后退下。
风逸澈原本有些缥缈的目光,也落在了南诏飞的身上,唇角的弧度加深。
还是这样,什么都当做可以玩的东西。
目光一转,又落在轩辕瑾安此时平静无比的面容上,再一转,落在了轩辕瑾安垂在身侧青筋毕现的拳上。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不过,这次你可是玩大了……
轩辕瑾安,你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真正的帝王。
太后有千万个念头,此时也是一脸惊疑和震撼。
半壁江山为聘?
纵使隐忍得再好,那一双微带着阴鸷的眼中,依旧流露出了一种急迫。视线若有似无的掠过南诏飞手中那卷明黄的所谓聘书,心竟然也跟着提起。
皇后原本是恰距离一步距离的跟在轩辕瑾安身后,咋闻南诏飞的话,又看向那卷聘书,脸色瞬间苍白,竟然惊得倒退了两步,身后的李嬷嬷急忙扶住这才稳住了她的身形免于狼狈。
“皇……”李嬷嬷刚要开口,便被皇后的手势止住。
众人的目光也皆是落在了皇后的身上,皇后努力的维持着一丝浅笑,温婉道:“皇上,太后,两位帝君,请恕罪,臣妾突感身体不适,失仪之处,还望见谅。”
太后这才突然回过神来,眼神莫名的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看轩辕瑾安,神色几转,这才恢复了常色道:“皇后既然身体不适,就先行回宫罢,想来漠皇定是不会见怪的。”
皇后身子微微有些僵硬的福身,却也不退下,等着轩辕瑾安的话。
轩辕瑾安目光凉寒,如冬日的冰水寸寸流过皇后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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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皇后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轩辕瑾安这才收回目光,沉声道:“自知酒量浅薄就不该喝,有些事不能不自量力,没的在两国帝君面前失了颜面,回宫好好休息罢,下不为例。”
皇后身子一僵,自然感觉到轩辕瑾安的话中有话,这么多年的夫妻毕竟不是假的,怎会不懂轩辕瑾安的性子,怎能不知道这语气中的分量?
自不量力是什么,下不为例又是什么?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真是指喝酒。
怕是,瞒不住了罢!
心中又觉得冷了几分,沉默的点头,也没让侍婢扶着,径自匆匆的退了下去,甚至,忘记了一国皇后该有的仪态,连向两国帝君告退都忘了,转身就走,那般模样,竟像是落荒而逃,面容狼狈。
“仔细照顾好娘娘,有什么差错唯你们试问,还不快跟上!”看着一众怔在原地的宫人,轩辕瑾安突然厉声斥道,语气凛冽,犹带萧杀的意味,吓得一众宫人连声应诺,匆匆的跟在皇后身后追去。
慕容国丈细长的眼一眯,看着自己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叹息,女子就是女子,终究成不了大事,一点心思都藏不住!
心中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不愿再看。
风逸澈此时反倒平静了下来,目光掠过皇后匆匆而去僵直的背影,握着酒杯的指尖,寸寸收紧,转眼间,精致剔透的酒杯,化为尘烟,再无踪迹。
太后不自然的笑了声,道:“呵,哀家倒是忘记如今是在宴会了,没的搅扰了你们的兴致,快快落座吧,漠皇可不能这般站着,万一传回国去,倒是我轩辕慢待了贵客!”
“哈哈……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