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却让九月连唇角那丝苦笑也维持不了了,她努力的蜷缩着身子侧躺下,却因为一时忘记了左臂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大抵是压到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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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也无力去查看伤口如何,只换了一个面侧躺,一手捂住胸口,忍着剧痛,费力的从床头的一个小荷包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这个,是卿之在她临走前给的,应该,会有些用处吧?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好不容易克制住胸口那痛得让她近乎痉挛的揪痛,指尖颤抖的想要打开瓶塞,却因为无力一次次将瓷瓶掉落在床上。
好不容易,终于将那凉滑的瓷瓶紧紧捉住。
可是,无力的左手,却是怎么样也拨不开那不算紧的瓶塞,因为试图用力而扯动的伤口,再次疼痛开来,附和着胸口那揪痛,竟愈加的觉得钻心刻骨的痛。
额角,鬓间,发丝已经汗湿,被蹭得有些凌乱的黏在皮肤上,让九月的心里,更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烦躁。烦躁得,忍不住想要把那个怎么也打不开的小瓷瓶狠狠的摔到地上,看着它碎裂成片。
呼吸,越来越急促,九月的意识,也开始慢慢的模糊,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似乎已经不够用,汗水,缓缓的沁湿了衣衫,好热!好热!
热过之后,背心,又是一片冰冷的凉意,似乎要沁入骨髓般的,冰冷。
好冷!好冷!
“……热……冷……”九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嘴里,也忍不住细碎的呻吟着。
可是,胸口的揪痛,却越来越剧烈。
好似被人紧紧的抓住了心一般,还一寸寸的握紧,拉扯。
“……痛……好痛……”即使坚强理智如九月,此刻,也耐不住这种折磨般的疼痛,低低的,浅浅的,呻吟着,那往日淡然而轻浅的淡雅音色,一点点破碎开来。
原本抓紧的瓷瓶,再次因为掌心的湿滑,无声的滑落。
“不行……不能……”九月突然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唇,鲜红的血,自紧咬的贝齿下缓缓溢出,顺着此时已经有些泛着不正常的绯红的肌肤缓缓流下,越来越多,转眼,已经染红了九月修长的颈项,还有衣衫的前襟。
有的,顺着舌尖,缓缓流淌入喉间,腥甜的血液,让九月有一瞬间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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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眼睛,已经痛得无力睁开来。
只能费力的,凭着感觉,用手,一点点的,挪动着,摸索着那个掉落的瓷瓶。
终于,在意识将完全被黑暗吞噬前,指尖一凉,碰触到了那个瓷瓶,却已经,来不及。呼吸一窒,整个人似乎被一刹那拉入一个黑暗、密闭、冰冷的空间里,被禁锢住,动弹不得,然后恐惧的感受着自己的意识一点点极快的流逝……
失去意识前,好像听到一阵慌乱的呼喊声,是谁在一声声呼唤……
鼻翼,似乎有着浅浅的莲香浮动。
是你吗?是你吗……
努力想要撑开的眼,终究撞上了一丝极细的光线,那光线明灭,似乎,有谁的身影在晃动,有谁,轻柔的揽起她的身子,微凉的指尖极温柔而技巧的掰开她依旧惯性般紧咬着的唇。
似乎,那微凉的指尖,还轻柔的在她的唇上轻轻抚过,试图抹去什么。
隐约间,又似乎听见谁低低的叹息:“……什么时候……能不让我再心疼……”
然后,便是一张柔软的,微凉的,带着淡淡莲香的唇,覆上她的,辗转吸吮,良久,又用指温柔的捏开她的唇,舌尖轻抵,一颗冰凉的,带着馥郁香气的什么东西,被抵进了她的喉间,那东西,入口即化,一股更为馥郁的药香散逸开去。
然后,那张微凉的唇离开,半响,又再覆上,这次是一口温度正好的水,顺着她的舌尖,咽喉,融合着那残留在口中的药香,缓缓的流进她的胃中。
而那温度,那温柔,似乎也缓缓的,随着那药香,沁入了她的心田,滋润了她心底原本就待发芽成长的那些温软,于是,悄悄的,在心底开出一片馥郁的情意。
九月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颤了颤,终于,安心的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意识,陷入了那未知,却因为这微凉的温柔,而变得不再恐慌的黑暗。
九月却没有看见,那个曾经仿佛永远优雅如斯,山崩地裂于眼前也不过优雅一笑,妖娆一瞥的男子,此刻正脸色苍白,唇角染血,眼神幽然的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她,眸中,是终于抵过压抑后的恐慌。
'128'902点击_707。 天外天【三十】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的,细微的,颤抖着。
心底,是一种历经生死边缘,失而复得的庆幸。
幸好,幸好早来一步,幸好,幸好抵不过对她的思念,找遍借口的来了。
卿之说,那解药,再养上半个月才是最好的,可省的日后她身子偏阴,以至于……
幸好,自己近日总觉得心神不宁,竟然第一次不顾卿之劝阻,执意让卿之早日炼制了那解药。
幸好,今日来,竟莫名的,顺便带在了身上。
这么多的幸好,这么多的巧合,哪怕只细微的差了哪一个,今日,只怕……
冥冥中,都已注定好吗?
风逸澈竟然再也不敢想下去,生生的扼住自己的思绪,背后的衣衫尽湿,一寸寸黏在身上,让他竟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为让他再恐惧的事了,一如那附骨之蛆,只想象,便足以让他一身力气尽失,动弹不得。
他忽然猛地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面容苍白,却唇色鲜红欲滴的九月,看着那道被她咬得太深以至于被他敷上了最好的止血药的伤口,还在缓缓的,静静的,渗着血。看着她素色衣襟前安静绽开的血痕,似乎摇曳在洁白雪地里的一枝红梅,徐徐绽放。
他的眼,也瞬间变幻如夏日里暴雨来时去后变换的星空,一瞬间幽暗如乌云密布,一瞬间流光溢彩如洗练后的灿烂星空,变幻莫测。
不能再等,不能再等!
一刻都不能!
他绝不容许,他的小狐狸,再有任何的闪失。
他想要看到的,是这个淡雅如莲的女子,继续漫不经心的自由翱翔,偶尔伸出她隐藏着的尖锐利爪,唇角绽开妖娆的弧度,澄澈的眸光中写满算计,笑得一如得道的小狐狸,时而淡雅高洁,时而特立独行。
绝不是,如此的,任由她独自挣扎在这污秽的深宫,被那些永远无穷无尽的阴谋算计纠缠一生,终不能欢喜。
轩辕瑾安,你终究永远都不知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不懂得珍惜。
不懂珍惜的人,终究只能失去,不配拥有这足以温暖一生的女子,和她干净纯粹的情意。
'129'904点击_708。 天外天【三十一】
轩辕历六十一年,初夏,七月。
风间、南诏下国书,访轩辕。轩辕设国宴,特邀临望帝君信皇齐赴国宴,共襄四国升平之盛举。
始,三国帝王仪仗先后自三国都城启程,终,进发轩辕都城。
史称,四皇齐聚。
九月醒转时,窗外已是暮色如火,艳丽的红霞映红了洁白的窗纸,渲染出一种炙热的氛围。
夏天,要来了吧。
九月下意识的举目四顾,寝殿里,却空荡着,一如她失去意识前。
她的毒,诡异的发作,然后又诡异的,悄无声息般偃旗息鼓。
可明明,听见那声低低的叹息,还有那道浅浅的熟悉的莲香。
是恍惚?还是真的来过。
九月恍然间低首看自己的衣襟,那里,洁净如初,并没有丝毫血腥的气味,再细看,竟然已不是她睡时穿着的那件。
再用目光检查了一遍,那件染血的衣衫,估计已经被那位顺便拿走。
九月无奈的勾起唇角,风逸澈,你的清洁工作,也未免做得太彻底,至少,衣服好像该留着我自己换罢?你倒好,直接还打包带走……
九月只能抬眼,看床顶那花色简洁却针线繁复的刺绣帐顶,嗯,这花儿,绣得真好。
原本因为毒发而迸发出的那些心底的恐惧和慌乱,却奇异的,在心中念起那个名字的时候,在看到自己洁净如初的衣衫的时候,安静的,沉淀了下去,隐没不见,似乎从未来过。
一如自己身体里的毒,连着几日,也再没有发作的迹象。
九月手中的书,合上了,又翻开,指尖轻轻的摩挲着有些粗糙的纸面,脑海中,却一遍遍的飘过风逸澈的身影。
书桌前的宫灯透过薄透的轻纱晕开一圈淡淡的橙光,摇曳生姿,柔柔的映照在九月此刻沉静淡雅的面容上,连翘卷如蝶翼的长睫似乎也淡淡的染上了浅淡的光泽,映衬着那样静好的容颜,生出一种宁静的风韵。
她已经可以肯定,那天恍然间闻到的馥郁药香,是真的。但那香味,却并不是卿之给她的药的气味,那么,是他已经为她找到了解药吗?
'130'913点击_709。 天外天【三十二】
毁了那张造物主特别眷顾的倾城容颜,就只为了给她找其中一种毒的解药,且根本无法知道,另外那两种毒,什么时候发作,然后那份解药,也失去意义。
真的,值得吗?
有时候,九月静静的想,想了很久,无论如何,也觉得不值得。
可是,心底,却悄悄的,弥漫开了那份甜蜜。
原来,有时候,她也终究是个女人,也会矫情。
值不值得,他已经做了,又如何?
摇了摇头,不想了,随其自然吧。
九月伸手,懒懒的,想要合上书,手却突然顿住。
在烛光的映衬下有些泛黄的纸张上,却突然投下一片阴影,那是,一把匕首的形状。
九月平静的回首,身后站着的,却是冷凌。
“怎么,又是接了什么生意?这次是绑,还是直接杀?”九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冷凌那一成不变的一百零一号表情,一脸冰寒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的,出声调侃。
冷凌一直抿成直线的薄唇轻轻动了动,也不理九月的调侃,直接将那把匕首放到桌上,转身就走,走了一半,却停住了脚步,站在那儿,也不回头,也不说话。
九月无奈的扶额,低低叹息,半响才好似认命般道:“冷大金牌杀手,请问,有什么要交代给小女子的?”
冷凌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依旧是那一百零一号表情,一脸的冰寒。
九月正襟危坐,目光灼灼的看着冷凌,等待他的下文。
“你,叫人保护好你。”冷凌难得的,竟然顿了顿又接着道:“你没有武功,我进来那么久,你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如果有人暗杀,你的好运气又用完,那轩辕皇帝,只能给你收尸了。”
又顿了顿,或许是觉得自己还说得不够仔细,又加了句:“或者连尸体都收不到。”
在金牌杀手冷凌的认知里,九月这种,只是偶尔能跳起来耍两招毫无内力可言的拳脚功夫,又偏偏频频卷入一场场阴谋中,还有,她的身份……如果不是一直以为,运气诡异的好着,早就死无全尸了。
'131'985点击_710。 天外天【三十三】
九月直觉得,此刻手脚冰凉。
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冷凌口中的那些什么暗示。
而是,冷凌此刻一次性竟然说了那么长的话,而且,用着那样一百零一号的冰寒表情,说着这些,貌似是关心吧,关心她的话,可是,怎么说着说着,越说就越……有些离谱太远了呢?
好吧,九月从来是个不愿意计较无用的人,自动过滤,听懂了重点就好。
冷凌已经转过身,看着她,也不再说话。
九月想了想,表情颇认真的问:“没什么……其他要交代的了?”
冷凌也颇为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道:“我,想问你。”
九月这次来了精神,一手撑着书桌,一手闲闲的把玩着冷凌刚刚丢下的那把匕首,眼睛却是亮亮的看着冷凌,眸光如雪地里的黑曜石,灿亮得令冷凌一时恍惚,差点忘记了他原本要问的事。
“问啊,我等着呢!”九月见冷凌半天只是看着自己,又不问了,不由得开口闲闲的催道。
只是,那语气里,怎么听着也是好奇的意味比较重,因为冷凌,除了关于那个神棍的问题时,比较难得的表现了一下多余的好奇心,那也只是一丁点,其余时间里,她还真没见他有过什么好奇心,今天竟然还会问她问题。
“你,那次,他们是怎么找到青峰之巅的。”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那一次,执行那个任务,他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藏身的地点,就连“杀”的高层也不可能知道,因为他们的任务,只需成功,其余一概不必上报,更何况,作为杀手,尤其是一个金牌杀手,也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藏身地点。
而且,其实那个任务,他之所以接下来,也只是顺便而已,更多的,是为了试探轩辕瑾安而已,还有,试探关于这个凭空冒出却独霸轩辕后宫皇宠的女子的身份……
可是,在他还尚未进一步行动时,轩辕瑾安竟然带着澈王和禁卫军闻风而来,来的那么快,快得他一时竟恍然,若不是他一向独来独往,他真的会以为他是被同伴出卖了。
PS:这是那次九月被冷凌童鞋绑架案的真相揭秘,话说,那次,是不是有些亲很有疑问呢?为什么就一下子找到了,澈宝宝的势力再大,也不是神仙啊,话说,请亲们努力回顾下,是不是那时候觉得九月撕下的那一方衣角很鸡肋呢?其实,NO;NO;NO,其实……亲们猜猜,其实什么呢?
风若望天,嘿嘿,好奇了吧?好奇了吧!那就猜猜,有亲猜中了,明天加更一章!
心痒痒了吧,觉得风若掉胃口了吧?那就让票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朝风若这里砸!
'132'901点击_711。 天外天【三十四】
而那一次,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那个自被他劫持以来自始至终都神色淡然眉眼安静的女子,因为他的大意,生生的坠入青峰之巅的万丈悬崖。
而面对那即使是男子都很少能从容面对的死亡边缘,她却在最后,坠入悬崖时,依旧淡定而从容,神色间,没有丝毫的畏惧恐慌,她在崖下,甚至对着崖上的轩辕瑾安,那般妖娆绝卓的一笑,那一笑,却犹如一朵白莲缓缓的绽放在半空中央,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似乎散发出一种刺眼的光芒,迷了所有人的眼。
他的心,第一次有了微微的涟漪。
他甚至第一次生出了一种竟然会放不下作为自己任务目标女子的情绪,连他自己,也无法言明那时候,他的心底,究竟是在放不下什么。
直到后来,再次看到她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是她,救了他。
她好像,从来不会畏惧他,这个曾经劫持并差点直接导致她死去的人,她并没有半分的害怕畏惧。看着他的目光,从来都是淡定而从容,没有半分慌乱。
甚至,那般毫不犹豫的,细致的,为他亲自处理伤口。
九月看着冷凌竟然难得的在她面前神游天外,看着他的目光,攸然变得有些促狭,微微的弯起唇角,声音里也染上了笑意:“你猜?”
“猜不到。”冷凌那一直抿成直线的薄唇弧度微微变了变,明知道九月是故意的,心里却奇异的在这一刻变得柔软,或者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心底就被生生的挖出了一角柔软的地方。
他想了想,又配合着那一百零一号表情补上一句:“猜到了,就不问你。”
九月终于被他成功逗得笑了起来,先是微微弯了弯成,然后弧度缓缓扩大,值得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笑出声,九月才轻咳了声,而已笑而变得嫣红如霞染的脸颊,在微微摇曳的烛光中,泛着一种名为生动的光芒。
如孱孱溪水欢快的流淌过的春天,明媚而动人。
冷凌依旧是那一百零一号表情,看着九月笑靥如花。
'133'925点击_712。 天外天【三十五】
只是,如果细看,那一贯冰冷如寒霜的眸底,此刻却细细的,铺了一层暖暖的温柔,不多,却是独属于这个有生以来几乎侵染于冰冷的死亡边缘的金牌杀手,独一无二的温柔。
只是,今日,他来,却是为了向他这唯一,也许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