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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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焉-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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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允许靳氏骑到张皇后的头上,他包庇原谅靳氏残害他的嫡子!

    那个一出生就断了气的孩子,张皇后绝望死寂的眼神,她通通记得!

    她恨魏都,也恨靳氏。

    这二人狼狈为奸,一人掌庙堂,一人管后宫,而现在靳氏被逐出宫,这种局势就瓦解了,被靳氏自己作没了!

    “活该!”顾妍低咒了一声。

    萧沥忽然有些沉默,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话到嘴边了,突然又不知道怎么说。

    “你怎么了?”顾妍看了看他。

    一双杏眸睁大,在她黑深深的眼珠子里,他只看见自己的倒影。

    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萧沥坦然道:“我只是觉得,你对皇上的做法,好像了如指掌。”

    就如知己一般跟他有着十足的配合默契,夏侯毅只要动一动指头,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他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他只是忽然想起来,顾婼与纪可凡婚宴的时候,在游廊上听到的他们两个的谈话。

    阿妍跟夏侯毅,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顾妍认真仔细地盯着萧沥的脸看,突然笑了。

    换一个人,仔细想想也能明白,只不过是因为她多少知道些夏侯毅的性子,更快判断出来而已。

    不过萧令先,居然会吃这种干醋!

    她双手抚上他的面颊,摆正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一字一句道:“你想知道我都在想什么怎么了,可以问我,不要自己猜,也不要胡思乱想。我有时候真的很笨,我可以去猜测别人在想什么,可我不想去猜你的。”

    猜测的前提是怀疑,我愿意给你完全的信任,也请你,信任我。

    萧沥微微一怔,低下头轻轻印了下她的红唇,弯唇道:“好。”

    顾妍释然一笑,埋在他的怀里,徐徐道来:“听起来大概有点匪夷所思吧,也可以说是我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在某个不知名的时段里,我与他曾经是师兄妹,青梅竹马,彼此熟悉,所以我对他的行事做法有些了解……”

    顾妍挑挑拣拣地给他讲些前世的事,避开那些血腥残忍的桥段,仅说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在那个梦里过完了一生,等我醒过来了之后,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会有了大概的预料,不过依旧会有许多也出现偏差……比如我那时候跟你是泛泛之交,现在却嫁给你啦!”

    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这样的话,萧沥却突然觉得心中一紧。

    他想起最初见她的时候,那眼里时刻不曾褪去的防备和伪装,对身边所有的事物都保持着警惕小心,他记得他们一起被关在窖洞里时她的冷静和理智,记得她出手杀了那个黑衣人时眼里的绝望和惊惧……

    怎么可能真跟她说的这样平凡普通?

    在那个真切的梦里,她都经历过什么?

    萧沥难以想象,只觉得左胸口一阵一阵地收紧发疼。

    既然真的和夏侯毅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又为何一开始她就对这个人避之不及、提之变色?

    夏侯毅对她都做了什么?

    萧沥莫名想起脑子里曾经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个时候她的眼睛伤了,蒙着白绢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他眼前就突然浮现出一个同样双眼蒙了白绢的瘦削女子,上头沾满了血,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机。

    那个是她吧?

    一定是她的!

    所以那一刻才会这么心痛,好像所有的压抑和悲伤都凝聚在了一起,重重地积压在心上,要撕心裂肺一样。

    老天,在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将顾妍紧紧搂进怀里,想要借她身上的温度、她的心跳来平复自己的躁动。

    他不该问的,他一点都不该问的!

    “都过去了……”顾妍轻轻拍着他的背,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面颊安抚。

    她不怕了,一点都不怕了,哪怕再回忆一遍前世种种,她也不怕了。

    是真的过去了。

    “夏侯毅,大概也有部分梦里的记忆吧,只是并不完整。”顾妍说:“他记得我,但也只记得部分,我跟他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楚,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站在我的角度,他并不是个好人。”

    萧沥亲吻磨蹭她的鬓角,牢牢将人锁在自己怀里,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魏都和他究竟谁胜谁负,我不管……”

    这算是在赌气吗?

    顾妍觉得好笑,拍了拍还埋在自己颈间的大脑袋,侧过脸蹭蹭他的面颊,淡淡说道:“萧令先,他会赢的。”

    虽然她讨厌夏侯毅,但是这个人的能力,她还是认同的,魏都必须除,而夏侯毅,就是这把最合适的武器。(未完待续。)

第275章 归根

    靳氏被逐出宫是个一个好的开端,有关内外廷之间的联系暂时破碎,而这件事的因由,还是因为靳氏的咎由自取,恰恰正对了夏侯毅的胃口。

    魏都除却恨铁不成钢,一时莫可奈何。

    夏侯毅不肯接受他自请卸下东厂都督之位,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魏都吃不准。

    他与安云和商议,决定吩咐一个御史向夏侯毅上疏弹劾阉党中的几位中流砥柱,以便投石问路。

    若是夏侯毅果真胸怀野心,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软弱可欺,便极有可能会借此机会来治他们的罪,企图重创阉党。

    是骡子是马,试一试便知。

    随即这位言官便在金銮殿上口若悬河,大声斥责兵部尚书石永康在母亲病逝后不在家守制。大夏注重孝道,孝字当先,石永康此乃大逆不道!

    魏都眯着眼睛瞅了瞅端坐在龙椅上的平禄帝夏侯毅。

    这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面对着满朝文武似乎有些怯怯,正竭力地保持着镇定。

    之所以选择弹劾石永康,也是有所讲究的。

    石永康手握了兵权,天下兵马归元,有权可以调动,任是哪个心有主见的皇帝,都不愿意见到兵权落到外人的手里,这么好的机会能够除去一个心腹大患,就单看夏侯毅动不动心!

    不得不说,抛出来的这块肥肉足够的诱人。

    谁知夏侯毅闻言当即黑了脸,怒斥这个言官:“石爱卿乃国之栋梁。忠肝义胆!前几年战事吃紧,先帝在世时就允许石爱卿丁忧,你如今拿出来提,是何居心?此般诋毁,该当治罪,念在先帝大丧期间,朕饶你一命!”

    魏都十分惊讶,夏侯毅比他想象的要好说话地多。

    不但没有拿石永康开涮,甚至连这个言官都放过了……是胆小怕事,不敢处置?

    魏都看了看龙案之下夏侯毅悄悄握紧微微颤抖的手。似乎是极为紧张局促。

    不由微微一笑。

    是了。信王人缘极好,人人都说他是性格温和,其实不过是胆小怕得罪了人。

    如此一想,魏都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得重新开始。不过好歹这个皇帝,也是个容易驾驭的……

    不提朝堂上的风风雨雨,顾妍却是和柳昱顾衡之还有萧若伊一道去了金陵。

    顾婼顺利产下了一子。如今都已经满月了,柳氏早早地就去照看长女。顾衡之大婚的时候,也是因为顾婼身子重,没有来燕京,趁此机会,恰好都去见见。萧沥本也想跟着一道的,可新皇登基,他恰恰忙得脱不开身。

    顾婼刚刚出了月子,丰腴了些,面色十分红润,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给众人们看。

    柳建文给这个孩子取名让,希望他日后谦让有礼,磊落坦荡。

    让哥儿白白胖胖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炯炯有神,一点也不怕生,还会对着众人笑,这可把大家稀罕坏了。

    顾妍和萧若伊还没抱够呢,就被顾衡之一把抢了过去,挤眉弄眼地逗弄,连连说道:“都说外甥像舅,我看让哥儿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接着就不厌其烦地教让哥儿开口叫舅舅。

    萧若伊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反倒顾婼纪可凡笑得不轻,对顾衡之道:“喜欢小孩子,回去也生几个。”

    顾衡之一脸认真地点头,“生!要生一打!”

    萧若伊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人”的模样。

    哄堂大笑。

    顾妍随着众人,视线慢慢落到让哥儿脸上。

    外甥像舅,让哥儿确实是有些像衡之的……可她为何越看越是觉得,他更像另一个人。

    徊哥儿,说起来,他也算是让哥儿的舅舅……当初,他还在抓周礼上,扑到自己的怀里叫姐姐。

    如今徊哥儿都有五岁了吧,当初一面之缘,顾妍记性好,倒是还依稀记得他的模样。只是徊哥儿到底是李氏的孩子,顾妍本能地就不喜他。

    让哥儿的小手开始在空中胡乱挥舞,顾妍微笑着伸了个手指任他抓着。

    小孩子毕竟还小,哪里看得出来长相,日后长大了,模样长开了,也就没人再会留意这些了。

    柳氏有了外孙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想着大女儿都有儿子了,小女儿嫁了人两年多,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私下里悄悄问起顾妍来,甚至还怀疑萧沥是不是对她不好。

    顾妍总算有些理解当初姐姐被母亲追问时的心情了,连连保证道:“娘亲放心,我们好着呢,令先很照顾我,对我无微不至……至于孩子,还是一切随缘的好。”

    不过依照萧沥的性子,恐怕是要等到她双十之后才准备要孩子了。哪怕万一的机会,他也不会愿意伤她半分。

    柳氏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说,又去含饴弄孙去了。

    青石雨巷,江南的气候更加湿润,连夜间的风亦是阵阵的湿冷。

    顾妍已经有许久不曾来过江南了。

    曾经在姑苏富甲一方的柳家逐渐没落,金匮闻名遐迩的西铭书院被拆毁焚尽,就连这曾经的帝都金陵,亦到处可见魏都的生祠。

    时过境迁,风貌变了太多。

    前两日她去看了袁九娘。九娘的孩子已经开始学走路了,还会开口叫她姨姨,只是杨夫人苍老了许多,顾妍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一年多前杨家举家迁徙到金陵,几乎和燕京断了往来,四节八礼顾妍倒是不曾落下过,可如今真的亲眼见了他们,却依旧免不了慨叹感伤。

    杨伯伯,死得太冤枉!

    当初袁将军请求将杨涟的尸首入殓归乡,却发现他的胸骨被人用铁锤全部敲碎,双耳中被打入了长钉,就连头顶,也有被长钉贯穿的痕迹。

    每一道都是致命伤,杨涟在镇抚司究竟受了多大的酷刑折磨,顾妍难以想象,可当初舅舅让萧沥帮忙进镇抚司见过杨涟,数十年兄弟情,舅舅如何能不难过?这一年多何尝不是郁郁寡欢,脸上皱纹也多了好几条。

    王嘉给成定帝献的圣水害了成定帝,魏都自己就要先结果了他,不过是看在新帝登基,特殊情况,这才留了王嘉一条狗命。

    王嘉势必是要失宠的……可这远远还不够,他身为魏都的爪牙,残害过多少忠良,为了排除异己,手下又连累了多少条人命,哪怕最初舅舅被人诬陷,都是王嘉搞的手脚。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魏都的气数、阉党的气数太盛,也就该到这里止步了。

    现在,却是将一切都提前。

    成定帝死早了,往后会发生什么事,不是顾妍能够预料到的,兴许大夏还是会亡,夏侯毅依旧会是亡国之君,也兴许大金终将止步于山海关,大夏往后会继续传承发扬。

    也兴许她根本就看不到结局的这一天……

    在金陵待了半月,过完了让哥儿的满月礼,顾妍又随柳氏和柳昱去了趟姑苏。

    柳宅已经不再是柳宅了,这处府邸被另一户蒋家占据,已经改为“蒋府”。

    既然当初打算了要淡出这个圈子,自然得做到极致,除却柳家的祖坟祭田还留着,其余能出手的,柳家毫不手软,到如今也已泯然众人。

    有久未归乡的游子指着蒋府的匾额问道:“这处原不是柳家吗,怎的如今易了主?”

    那人便看了他一眼,长叹道:“柳家曾经是富甲一方,可偏偏忤逆了九千岁的意思,逃避税收,这不就没收了家产?渐渐衰落了?”

    “不是吧?不是说柳家前任的家主,如今在京城做王爷吗?”

    “都说了是前任家主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柳家的现任家主只是前任家主的子侄,难道要柳建明把家主之位拱手让人吗?”说到这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再说了,谁敢去得罪九千岁啊?”

    这不,西德王不肯援助,柳家衰亡的脚步就越来越快了……

    游子恍然,似是有感而发,长叹了声摇摇头便走了。

    如外祖父最先预计到的一般,没有人怀疑到柳家的用意。

    顾妍悄悄看了眼外祖父,只见柳昱站在原地观望了许久,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良久了才叹息一声道:“还是江南的水土养人,回去后我就求请来姑苏安度晚年了。”

    他笑得欢愉,顾妍心里却突然咯噔了一下,鼻尖一瞬变得酸涩酸涩的。

    外祖父的身体,这两年越来越差了,落叶归根,最后还是想要留在生长的地方。

    这一刻说不出来再多的话。

    柳氏的神情亦显得有些低落。

    等他们都回到京都,平禄帝夏侯毅没有再多做挽留,就同意了柳昱一家迁徙到江南,还对柳昱多加关照,赏赐了无数的奇珍异宝。

    他和魏都阳奉阴违,借此卸下了魏都的戒心,也算是混得如鱼得水,春风得意。

    柳昱再三谢过,没有等待过年,便和柳氏与顾衡之夫妇急匆匆下江南。

    柳氏还有些担心从此小女儿一人在燕京无所依靠,顾妍摇着头道:“我如今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怎的能没有依靠,无论如何,世子总能护我周全。”

    她担心的却是外祖父的身体,总觉得这一别,心中惶恐不已。(未完待续。)

第276章 募捐

    平禄元年的大年初一,顾妍照例进宫朝贺,只是这次主持的人不再是张皇后,而是平禄帝夏侯毅的原配妻子沐雪茗沐皇后。

    沐皇后与平禄帝成婚三载有余,素来相敬如宾,育有一子,已被册封为太子,而今的沐雪茗又成了皇后,且平禄帝的后宫空空如也,沐雪茗的日子亦过得十分惬意。

    但若说她有没有什么不称心,自然是有的。

    就比如现在,一众命妇着诰命大妆,正齐齐向她朝贺,唱喏着吉祥话,她却能在这密密的人群中,一眼认出这个人来。

    两年多没见了,她比从前更加明丽动人,就像一颗青涩的桃子,如今已经慢慢长成了水蜜桃,低眉敛目轻言浅笑,丝毫不张扬,偏偏一举一动都盛满风情。

    同榻而眠,她作为妻子,自然明白,自己丈夫心里都装了什么,偶尔还能听到他在梦中呢喃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哪怕现在这个人已经早早地嫁为人妻,他也不曾放下过……

    沐雪茗嘴边的笑容顿时有些支持不下去。

    刚过完成定帝的大丧,沐雪茗也不好在这时候张扬,无论怎么说,顾妍好歹还是镇国公世子夫人,平禄帝的登基,国公府在其中出了多少力不言而喻。

    她为难谁,都不能为难了顾妍。

    沐雪茗敛下心神,扬唇与众夫人说起话来,端的是平易近人的温和态度,让外命妇们原先绷紧的心神慢慢松懈下来。更有活跃的与沐雪茗说笑起来。

    顾妍看着她轻柔浅笑的模样,不由微微挑眉。连神情都与夏侯毅如出一辙,沐雪茗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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