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嬷嬷倒是没想到这位世子夫人这么好说话,她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唇舌功夫……甚至世子夫人是怎么也不愿意她留下来的。
当下不由心里松了口气,又见顾妍一副娇柔的模样,心里暗想,这位世子夫人,恐怕未必会有什么能耐。
顾妍梳洗了一番,穿了身月白色的中衣,头发绾了个小纂儿,烛火点得透亮,她正坐在床头看书。
萧沥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抽掉了她的书册,“眼睛不好,就别晚上看书了。”
顾妍笑着随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刚刚洗漱完,头发还是湿的,却忽然急匆匆跑了出去……
“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
他眼神可疑地扑闪了一下,“什么偷偷摸摸,我那是干正事去了。”说着坐下来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很软,真跟水做的似的。
顾妍想了想突然问起来:“祖父为何突然就让我来管家?”
“你是她长孙媳,不是你管谁管?”
顾妍沉默一瞬,“是不是你那个通房死了啊?”
萧沥恨恨瞪她一眼:“什么通房,我没有通房!”又想了想恍然道:“伊人那死丫头又给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顾妍耸了耸肩。
他只好叹道:“那是郑氏给我安排伺候的婢子,我极少回宁古堂,也没空管她们,前些日子早就打发走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嗤笑一声:“也亏得是她来了那一出,真当祖父是傻的,就她一个人聪明……”
若说原先镇国公没想这么早就让顾妍主持中馈,可发觉小郑氏的私心,却是不得不提前了。
只能说,那是她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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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回门
“暗卫的统领是冷箫,你已经熟了,府里头的护卫都归薛陵管,等明天回门后,我让他来给你请礼,外院的琐事就找萧管家,你如果觉得只有卫妈妈人手不够用的话,我去把秦嬷嬷请来。”
萧沥给顾妍说起府里头的事。
顾妍对这个秦嬷嬷很好奇,他笑着说:“是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原先是母亲最得力的大丫鬟。”
萧沥说的母亲,当然就是欣荣长公主,自从长公主逝世后,身边伺候的人慢慢散了,萧祺将这些人的卖身契还给他们,允了他们自由身,有些誓死追随的,后来随着小郑氏成了新的萧夫人,也就再没得用过。
秦嬷嬷一直住在庄子上,萧沥成婚的时候也有请她,后来她当天就回去了。
顾妍想了想道:“我们是不是要去母亲坟前磕个头?”
萧沥的眼睛发亮,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我这次歇五日的假,后天就一起去。”
本还在旁伺候的丫鬟们见状连忙退了出去,匆忙间关上门,顾妍嗔了他几眼,他就笑着把灯吹熄了。
室内忽的一暗,顾妍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皱着眉道:“能把灯点上吗?”
萧沥微怔,昏暗间看到她无神的双眼,俯下身将她拥在怀里,低声哄道:“阿妍,别怕,我在这。”
他当是她曾经失明从而心有余悸,顾妍自己知道,她这个习惯。已经有许久了……前世的腥风血雨渐渐远去,而现在这个宽厚坚实的怀抱,是真实属于她的。
顾妍伸手回抱住他劲瘦的腰,几不可察点了点头。
他抱着她躺下,没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睡觉。顾妍还不累,跟他说起了萧澈:“虽然心智未开,但是他的记性很好,明明只见过我一次却能认得出来。”
萧沥沉默了一下,若有似无“嗯”了声。
她又问:“为什么没有给他请个先生好好教导一下?”
“请了。前前后后请了不少。最后都委婉地表示另请高明。”
一个痴傻愚钝的孩子,注定要花费比寻常人多百倍的耐心。
其实萧澈在记人记事方面也没有顾妍说的那么有天赋,他只是,对自己喜欢的在意的人记得住。当初伊人从宫里搬回国公府。萧澈花了几个月才总算认清了人。
收紧手臂紧了紧怀里的人。“你很关心他?”
顾妍点点头。“他是你弟弟,我当然关心他。”
黑暗里,萧沥的嘴角翘了翘。“你还送他亲手绣的香囊,你都没送过我香囊。”
顾妍真想看看他是用什么神情说出这种话的,可那人按着她的头不让她动。
“你怎么这个还要计较?”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胸前结实的肌肉,“以后你的里衣绫袜都是我来做,够不够?”
萧沥本来就是在逗她,捉住她乱点的手指胡乱啃了啃,“做针线活伤眼睛,府里头有针线房,不用你费神。”
顾妍微微吃痛,拉过他的手也咬了回去。
不疼,就是又痒又麻。
萧沥眼睛渐渐幽深,哑声问道:“你不累?”
顾妍眨了眨眼,“还好。”
“哦。”
漫不经心地应了,随即翻了个身就开始胡闹。
气息交杂混乱,拔步床上锦被凌乱,间或浓重的喘息声里透出一两句低喃。
“你,你不是说……”
萧沥亲了亲她的面颊,“我刚刚去了晏叔那儿一趟。”
去晏仲那里干什么……顾妍脑子一片混乱。
动作稍重了些,她就不由闷哼。
有汗滴滴落到了身上,就听他在耳边呢喃:“问他要了点药……”
后面说了什么根本听不清,只记得头顶晃动的承尘和他又热又重的喘息。
第二天是回门,顾妍晚上被他闹得没睡好,早上起来神色都有点憔悴,还是补了点妆才遮掩过去。
镇国公虽说是让顾妍管家,但顾妍毕竟是新妇,有些事还是要小郑氏来张罗。
三牲酒水回门礼都备好,小郑氏这点事上起码还不至于马虎,只是在看到顾妍似乎精神不大好的模样,想到了些什么事,脸色立即变得铁青。
萧沥正式搬到宁古堂来,原先院子里的人就通通被换了,除了顾妍带来的陪嫁丫鬟,就是个粗使丫头,都是从庄子上新提过来的,小郑氏想插足听墙角也插不进来。
进家庙,就需要把元帕烧给祖先,以示萧家媳妇的贞洁,顾妍既然顺顺利利入了族谱,小郑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萧沥刚刚二十出头,正是男儿血气方刚的年纪,从前一直在西北那种地方,回了京都又一直在忙,她给准备的美婢他一个没用,想也知道毛头小伙一旦开了荤会怎样。
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亲眼看着萧沥把顾妍扶上马车,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似顾妍有多娇贵似的!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厉害。
人家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而自己……小郑氏不由抚了抚自己的面颊。虽说她一直都注重保养,可她毕竟已经三十了啊!
她究竟是老了!
别说他以前就对她不假辞色,现在,更加没可能了……
顾妍靠在萧沥怀里昏昏欲睡,伸手掐了一把他腰间,萧沥自知理亏,只柔声哄她:“我下次注意点,还有半个时辰,你先睡会儿。”
又吩咐车夫赶车赶慢些。
顾妍哼哼两声,靠着他倒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晨光柔和温暖,透过车帘缝隙儿照得她小脸明亮,长翘的睫毛在眼睛底下投射出长长的剪影,萧沥从没哪一刻心情有如此的安宁和感激。
柳氏和柳昱早在候着了,萧沥跟顾妍来给人磕头见礼,柳氏眼眶忽然就红了。顾婼也是嫁了人的,看到顾妍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当即便有些不高兴……
阿妍怎么说年纪也还小呢,他就不知道照顾些!
又见萧沥小心将人扶起来,那目光几乎就黏在人家身上了,顾婼这才放了心。
一个男人对女人好不好,其实从眼神就能瞧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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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矛盾
午膳就设在花厅,新女婿上门,少不得有人来连番敬酒。
本来就都熟识了,男女方之间便只隔了一扇山水刺绣的**屏风,顾妍透过缝隙看过去,只能见到萧沥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来者不拒。
不由微微皱了眉。
顾婼凑近她耳边笑道:“日日相对,还看不够吗?”
顾妍耳根微红,嗔了她一眼,小声嘟囔道:“当初姐夫也没被灌得这么狠啊……”
“那怎么能一样?”顾婼脸不红气不喘,“你姐夫酒量不佳,女婿上门被灌醉了岂不笑话?外祖父有数呢!”
顾妍抽了抽嘴角。
萧沥的酒量……好吧,记忆里确实没见他醉过。
就听顾衡之扯着嗓门一口一声“二姐夫”,已经连敬了三杯了,顾妍有些坐不住,“衡之不是一杯倒吗?娘,您怎么由着他胡来?”
柳氏和舅母互相对视了一眼,俱都笑而不语,顾婼拉住她道:“衡之喝的是蜜水,一点酒都没掺……否则他现在早躺下了。”
顾妍:“……”
他们居然合伙整萧沥……
舅母摆摆手道:“由着他们去吧,你舅舅有分寸的。”
顾妍瘪了瘪嘴,频频回头,见他面不改色,甚至眼角眉梢都挂着青浅笑意,便只好作罢。
饭后柳氏就拉着顾妍说体己话,问她萧沥对她如何,在国公府是不是习惯。顾妍一一仔细地回答。
柳氏斟酌了一会儿才问:“你那个婆母……”
“娘亲。”顾妍摇摇头。“那是郑夫人。”
她的正经是欣荣长公主,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过世了,现在的小郑氏,只是郑夫人。
柳氏和顾婼俱都一窒,纷纷明白了她的意思,顾婼微微有些担心,“你这才刚嫁过去,也别操之过急,是不是要缓一缓?”
缓缓……顾妍曾经也这么想过,不过。她要缓。小郑氏可等不及了……
这些黄顾妍没准备跟柳氏说,即便是说了,也不过是让柳氏担心,有些事她自己能够应付。
“娘。您放心。您女儿什么都吃得。就是不吃亏。”她甜笑着。
柳氏暗叹了声,聊了半晌,依依不舍地一直将顾妍送到了二门。
顾妍掀开帘子挥了挥手。这才慢慢放下。
只是在放下之前,隐隐瞥见了一个消瘦的人影,穿了身素青色的衫子,隐在昏暗的巷道里,下巴削尖,面颊一半明朗,另一半却被阴影遮蔽。
虽匆匆一瞥,好歹还是看清了人。
顾妤……经年不见了,竟然憔悴到这个模样。
萧沥见她愣愣地盯着车帘,凑过来揽住她的腰,“在想什么呢?”
他漱过口,但还带了淡淡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的清冽薄荷气,很好闻。
顾妍笑了笑,回过头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我听说顾家有意为四小姐和国公府二公子结亲。”
萧沥皱紧了眉想了好一会儿:“都是乱说的,令则再不济,总不至于去娶顾四。”
那语气明明白白透露着不屑,在说顾妤配不上萧泓。
顾妍又问他:“你对顾四有没有点印象?”
萧沥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我作甚要对一个女人有印象?”以为她在担心以后会和顾四成为妯娌,萧沥又安慰道:“你放心好了,顾四名声不佳,国公府还不至于去承认了那一段露水姻缘,她即便想进门做个妾都难。”
顾妍淡笑着摇了摇头。
顾家的几个姐妹兄弟,与她的关系好像都不怎么样,顾姚和顾媛红颜薄命,顾婷和她水火不容,顾妤虽然有些自傲,但从不和家中姐姐妹妹交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妤看她的眼神变了的?
大约是幼时在顾妤书房看到的那副画卷,上面明明白白书画着的少女心事,而后来自己和萧沥牵牵扯扯不断,顾妤就被一步步逼到这个份上。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人人皆有执念,又要怪谁?
顾妍贴在萧沥胸口听着他腔子里咚咚的心跳声,萧沥默了默道:“舅舅将才,拉我去说了些话。”
顾妍抬起头,只见他面色严肃,“舅舅辞官归乡是潇洒,只朝中仍有诸多伙伴,现在魏都的势力渐渐壮大,他变着法子在吞并朝中流派,而最先受打压的,便是西铭。”
顾妍轻叹了口气,究竟还是大势所趋。
萧沥想起了柳建文说的话:“阉党想一网打尽,就要寻个合适的由头,而西铭党人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翻身,所以势必会在暗中密谋伺机而动。”
他觉得接下来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西铭的性质已经变了,如今的主心骨早不是最开始的那批人,而是些滥竽充数沽名钓誉之辈。”顾妍声音十分平静,神色亦是无悲无喜,就像在阐述一个事实。
她淡淡地道:“舅舅看清了,拿得起放得下,但总有人不愿就此放弃,还存了一点点希望……舅舅是在担心杨伯伯。”
杨涟的个性耿直、忠厚,他与舅舅也是自小的情分……若只是撞一撞南墙便回头也便罢了,怕的是南墙撞塌了,后面等着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萧沥会意:“近些日子我会注意些的,你别太担心。”
顾妍扬唇淡淡笑了笑。
掰着手指细算,顾妍记得那场变故是发生在成定四年的六月……西铭谋划了许久,搜罗各色各样的罪证,趁着成定帝去避暑山庄的时候要揭露魏都的累累罪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时她对这些内幕一知半解。事实上她不过是敏锐地感知到了“山雨欲来”,而那时的信王夏侯毅已经娶妻,只是还没有赴登州就藩。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把握拿捏住她的软肋,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的,知道只要付出一个微笑,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顾虑考较都告诉他……
他果然成功了。
人啊,有时候是身不由己,有的时候却是心不由己。
萧沥感觉怀里的小身子有些微微发抖,他顺势搂紧了她。
顾妍开始主持起国公府的中馈。
上世她跟着舅母学了不少。在王府。自己也常帮着柳氏打理内务,唐嬷嬷在她出嫁前也教导过她应该如何做,顾妍很快就能熟悉起来。
小郑氏派来的马婆子倒是在尽心“帮”她,将过去五年来的账册都翻找了出来给她过目。厚厚的一沓砖头书。马婆子还一本正经地说。这是要世子夫人快点熟悉。
这种书册,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看不完,那还是在日夜兼顾的情况下。她的眼睛虽说已经康复地七七八八,但在晚上确实不适合过度用眼。
所以,小郑氏不过就是拐着弯子地给她找麻烦而已。
既然要交出对牌,那就交出来好了,小郑氏称病歇了,顾妍要是哪儿遇到了问题困惑,自己看书去吧,所有用度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呢,小郑氏不会给她讲解一个字。
顾妍真觉得这就像在玩小孩子过家家。
小郑氏未免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萧沥看到那累得高高的一摞书,脸色都变了,转个身就要去找小郑氏算账,顾妍连忙拉住他:“你去了岂不正中她的下怀?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别掺和了。”
“那你就要受这窝囊气?”萧沥随便翻了一本账册,密密麻麻的看得他都头疼。
顾妍眼睛不好,哪还能这么费神?
萧沥看她神色倦怠,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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