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芸拾起来。
一只普通的布偶人,洇湿着,表面还附着了泥土,又酸又臭,脏极了。
她耐着恶心拎着,说:“是一只布偶,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的。”
连正反面都分不清,谁会做这种低劣的布偶?绯芸自认自己幼时玩的都比这个要好看许多……
汝阳公主眯着眼睛,似乎看到偶人头顶上还贴了块破布。
她想也没想,“嘶”地一声揭下来。
“什么破玩意儿?”汝阳公主喃喃自语。
这时在偏殿端坐上位的太皇太后正在与郑太妃说笑,执起了一杯果子酒,将才送到唇边,突然面如土色,双眼霍瞪。
“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悉数喷洒在郑太妃精致的秋香色琵琶襟子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太皇太后!”
惊呼呐喊蓦地响起,方才还载歌载舞的殿堂上,一下全乱了套。
顾妍惊愕望向上首,倏然站起身。
“公,公主……”
绯芸目瞪口呆看着汝阳公主将满手的污泥涂在自己身上。
“这么脏的东西,居然还让本公主碰!”
汝阳公主一把将布条扔到了地上。
绯芸嫌恶不已。
谁让她碰了?还不是公主自己伸的手……
敢怒不敢言,绯芸垂下头不语。恰恰就瞧见扔在地上那块脏污的白绢上鲜红色的字体。
绯芸是识得几个字的,蹲下身子执起来细细看了遍,似乎是……生辰八字!
夏侯林氏素兰……
绯芸喃喃念了遍。
夏侯是国姓,任是谁人,被冠上夏侯,都是身份上了一个等第的!
可这条破布上面,怎么会有夏侯字样?
林氏素兰?
林氏?
绯芸皱眉,蓦地就是一惊。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赶忙站起来,面如死灰,直抽冷气。
一开始就觉得这东西眼熟地厉害,后宅妇人们给人下降头诅咒,可不用的就是这种巫蛊偶人?这上头红通通的乱七八糟的字,都是用黑狗血画的啊!
夏侯林氏……有几个姓林的是被冠以夏侯氏的?
太皇太后娘家可不就是姓林!
要命,是谁要弄这种邪门歪道害太皇太后?
绯芸骇得不轻,汝阳公主就被她吓了一跳,“你作死啊,一惊一乍的!”
汝阳公主没压低声音,巡卫远远地听到,循声聚了过来。
绯芸这时候简直都没法思考。
被人瞧见了这东西,事情还不得闹大?
藏起来?
来不及了……万一被人误会了是她们做的怎么办?
她还年轻,还不想死!
汝阳公主还在骂着人,绯芸这时候顾不得尊卑了,拉过汝阳公主赶紧跑路。
这儿她熟悉,可以迅速避开侍卫回宫。
至于往后怎样,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巡逻卫队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汝阳公主的半截身子迅速隐没在了抱厦楼宇间,一身烟粉色的宫装蹁跹,宛若蝴蝶展翅,翩翩起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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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错认
帝后大婚,普天同庆,这日沐休的兄弟们个个吃好喝好,感受着喜庆欢闹的气氛,而当值的还得鞍前马后认了这劳碌命,任谁都不曾惦记上一句。
巡卫长心里并不是不气闷。
又见刚刚那人背影匆匆,脚步凌乱,若是没鬼,她跑什么?
心里琢磨了一下,倒没有立即跟上。
看那人的着装,不是宫中贵人,就是权贵千金,今日宴请来了诸多女眷,万一叨扰了哪个得罪不起的,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手下提了受创缩成团的阿白走过来,还拎了只破布娃娃。
“卫长,地上找到的。”
巡卫长皱眉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阿白,蓦地眼前一亮。
几个宴场宫宇灯火通明,酒肉香气四溢,他早馋着了,但碍于职责所在,只可远观……这只刺猬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
听说刺猬肉质十分鲜嫩,何况这只刺猬看起来滚圆滚圆……
巡卫长舔着唇笑,再看向那只破布娃娃时就有些嫌弃。不过他们的君上十分珍爱自己制作的木偶,对于偶人,他们都不敢怠慢。
“这是什么东西!”
借着灯光,他翻来覆去仔细打量这只残破不堪的布偶,素白纱绢上隐约可见缭乱的朱红色画符,破损的地方还有晒干了的草料露出来。
草料有黑白二色,紧紧缠地绕在了一起,相依而生。
巡卫长有点见识。家中有亲戚是师婆,常出入高门大户为人画符念咒、驱鬼除魔,这黑白二叶草又称阴阳草,是用来给人下降头的……
巡卫长吓得手一抖,布偶就掉在了地上,再看一边那写了人姓名和生辰八字的布条,下意识便咽了咽口水。
不说别的,光看见那夏侯二字,也知道不得了了!
“该死!”巡卫长低咒了一句。
怎么就让他碰上这种事?
提起腰间胯刀,他二话不说就往汝阳公主将才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不将人逮回来好好问清楚。他肯定倒霉!
萧若伊一边疾走一边询问身边的婢女豆苗:“我不是交代你好好看着。寸步不离的吗,阿白这么乖,你只要给它找点吃的就好,这也能弄丢?”
豆苗低着头都不敢叫委屈:“奴婢本来是看着的。阿白喜欢吃油桃果子。奴婢就再去拿一盘。谁知转个身它就不见了……”
先前找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踪影,若非如此,豆苗哪里敢来告诉县主?
萧若伊急得团团转。脚下步伐愈发匆匆,正就碰上了同样疾步而来的巡卫长,险些栽个跟头。
巡卫长一看眼前出现一个身穿烟粉色宫装的女子,立即命人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仔细一瞧,竟然还是伊人县主。
萧若伊蹙眉冷声道:“你做什么?”
再一看,其中一人手里正拎着只脏兮兮缩成一团的小刺猬,大惊失色:“你们做了什么,阿白怎么会这样?”
她扑过去从巡卫手里抢下阿白,眼眶立即红了。看它蜷着小身子一动不动,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下来。
巡卫长挑起眉毛问道:“这是伊人县主的刺猬?”
“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萧若伊勃然大怒:“老实交代,你们都对阿白做了些什么,它要是有点什么事,你们通通别想好过!”
拿他们跟一只畜牲比……
巡卫长听着就极不舒服。
手里的巫蛊偶明明很轻,这时候却感重若泰山,还十分烫手。
他上上下下又打量一番萧若伊。
方才看到的半截身子,还有烟粉色宫装就是这个样子没有错!刺猬是伊人县主的,她又穿了这样的衣服,看她急匆匆的脚步凌乱,神色十分慌张……样样都对得上!
是了,刚刚那人定是伊人县主!
巡卫长轻轻松松下了定论。
而与此同时的大殿上场面一度混乱,太皇太后突然的吐血昏迷让人纷纷抽了口凉气。感受最深的无非就是郑太妃。
刚刚太皇太后那一口污血,正是吐在她的身上。
郑太妃感到很恶心,然而这时候也没工夫想这些了。她赶忙蹲下身子查看太皇太后的情况。
瘦弱枯槁的老人,脸色铁青,双目睁圆,正死死瞪着她。
郑太妃不由打了个哆嗦。
她猛地想起来,当初方武帝就是这个样子,死在了她的鹰平木大床之上……郑太妃瞳孔骤然缩紧。
太皇太后贴身的掌事姑姑慢慢移近手探她的鼻息,蓦地身子就软了,哭喊道:“太皇太后薨了!”
满座哗然惊讶。
顾妍不可置信。
刚刚还红光满面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没有一点征兆!
她死了,真太皇太后怎么办!
伊人怎么办!
顾妍忍不住往高台上靠拢,已有命妇开始为太皇太后的薨逝哀伤痛哭,然而更多的还是慌乱惊惧,手足无措。
面容狰狞扭曲,面上的皱纹紧巴巴地凑在一块,就像条条蚯蚓开垦过后的卷曲的土堆,胸膛毫无声息。
真的没气了?
就这么猝逝在成定帝和张皇后的大婚宴席之上?
早先张祖娥与成定帝定下婚姻,本可以早早地举行婚礼,却因为成定帝生母刘选侍的逝世耽搁下来,这其中是谁的手笔,大家心知肚明!
张祖娥那时被人说成命中带煞,好不容易才压下来,而如今成亲当日,太皇太后死了,还不让人将先前的一道翻出来算?
张皇后少不得让人说是天煞孤星。
就算要给郑昭昭撑腰,何至于选在今天!
顾妍恨恨瞪向郑太妃。
但见郑太妃惊愕惶恐不假,她又顿时起了疑惑。
“难道不是她做的?”
顾妍心中问着自己。
多亏了太皇太后一路支持,郑太妃才能至今安然无恙,而她和郑昭昭往后都还要倚靠太皇太后,怎么舍得放弃这么一颗棋子,就只为给张皇后一记重创?
赌注太大,得不偿失,绝不划算!
顾妍冷静下来,似乎看见太皇太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僵硬的面容慢慢舒展开来。
察觉这个的不止一人。
郑太妃眼睛一亮,疾呼出声:“太医……传太医!”
最不希望太皇太后死的人,郑太妃绝对占其中之一。
等到慌慌张张将太皇太后抬去慈宁宫,太医院全体出动,连前头的成定帝都有所耳闻,推去你来我往的觥筹交错,和萧沥一道匆匆赶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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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有一场考试,现在先更两千,得去休息了,明天的更新会在晚上。最近更新时间不稳定,更新量也不多,对此作者君感到十分抱歉。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感谢亲们的包容和支持!
第194章 求医
碰到这种事,相信大多数人的内心都是崩溃的。她们在京中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来吃个喜宴,沾沾皇家的喜气,倒是险些还目睹了太皇太后薨逝。
也不能这么说,这人好歹还在就诊呢,有没有事真说不准。
但这喜宴却是进行不下去了。
月光皎皎如白练,铺撒在慈宁宫前的青石地砖上,光可鉴人。
一众有品阶的命妇或小娘子肃然而立,只敢怯怯小声私语,生怕惊扰了人。
成定帝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赶过来,将前殿的应酬推给魏都。他的面颊因为喝了几杯酒泛起酡红,双眼看起来蒙上一层迷茫之色,而跟在他身后的萧沥,面沉如水,眼里淬满冰晶,如皑皑白雪皎洁清冷。
“太皇太后怎么样了?”成定帝对着迎上来的郑淑妃便问。
郑淑妃抽噎着梨花带雨,“太医正在诊疗,至今还没有消息……”她看了眼成定帝,幽幽叹息:“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好端端的出了事。”
成定帝跟着一叹,心里也不舒服。这时候反倒来安慰郑淑妃了:“你也别难过,太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郑淑妃坚定地点点头。
二人便一道去了慈宁宫里。
顾妍望着这两人相携的背影,低下头沉默地盯着自己脚尖。
软绸鞋面上绣着的是必定如意,这样式还是张祖娥上世教她的。
一柄玉如意、一支毛笔、一锭元宝。意为吉祥平安……
这时候,还有个人,正在坤宁宫的暖阁里,怀着喜悦企盼的心情,期待着她的洞房花烛。然而这一切,早就生生地被破坏殆尽。
太皇太后安然无恙还能好一些,要真有个万一……
顾妍乱七八糟地想,萧沥立在原地没有再跟进去,四下望了圈,眸色沉沉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郑太妃就出来了。径直便走到了萧沥的面前:“太医说太皇太后是油尽灯枯之相。这时束手无策,当初本宫病重,幸得镇国公府上幕僚晏仲晏先生出手相救,才能保住一命。可否请萧世子再请晏先生进宫?”
君君臣臣的关系摆着。萧沥必得应下。太皇太后又是萧沥的外祖母,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萧沥闻言微窒。
他一方面不想便宜了那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一方面却又不想太皇太后的肉身有丁点儿不妥。
几番周折,微微颔首之后,萧沥当即转了身。
郑太妃便松了口气。
还有诸多计划尚在酝酿中,她当真一点儿也不希望太皇太后这时候归天。
顾妍眸光轻闪,蓦地追上萧沥,“等一下。”
清灵冷涩的音调,在这时的寂静里显得十分突兀响亮。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一身着杏黄罗裙的小娘子急急跑了过去,紧紧相随萧沥的脚步。
自然有人识得那位是西德王府的配瑛县主。前几日她与镇国公世子定亲的消息还一度成了人们的话题,配瑛县主的名头倒是由此如雷贯耳。
大夏对女子的束缚没有那么严苛,未婚男女相约一道出游都不是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更别提只是在一起说上两句话。
可你也得看场合不是?
现在什么时候?紧要关头还儿女情长,可见是个沉不住气又眼皮子浅的。
众命妇脸上不由露出生厌的鄙夷。
顾妍没工夫理会她们怎么想,她只凑近萧沥面前低声道:“忍冬就候在宫外,你让她去府上寻齐婆婆来,总能多份保障。”
晏仲医术确实不错,但太皇太后被巫术渡换了魂灵,某些东西,唯有阿齐那能做到。
太皇太后不能死,至少今天,她决不能死!
萧沥默然了一瞬,深深看她一眼,颔首应下。他又往人群处望了望,轻声说:“伊人不知去哪了,你若见着,千万劝着她。”
萧若伊的性子总有些急躁,常常会适得其反,破坏了局面。
不用萧沥说,她也会去注意。
目送萧沥的身影快速离去,她心想太皇太后病危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遍宫中,伊人哪能视若无睹……毕竟里头那个肉身,还是她的血脉至亲。
默然回到柳氏和顾婼的身边,她感到周遭有许多双眼睛若有似无地望向自己,但充分的涵养让她们迅速收回视线,唯有沐雪茗注视的时间稍稍长了些。
顾婼有些不悦,清淡的目光迎面对视上沐雪茗。二人之前有些过节,到底还是沐雪茗理亏,弱弱地撇过头。
顾婼就顺势握住顾妍的手。
冰凉的掌心湿腻,她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阿妍从不是个愿意出风头的,她做事总有理由,她若愿意说,顾婼就不会去问,但有时候她其实更希望阿妍能够稍稍感性一些。
郑太妃转了身正欲回殿中,远处一阵骚动让她蓦地停下脚步,她眯了眼看过去,就见身穿禁卫军装的巡卫长簇拥着萧若伊过来。
顾妍瞳孔微缩,敏锐地察觉有些不对劲,倒是萧若伊先急急跑了过来直问:“太皇太后怎么了?”
她眼眶通红,怀里还抱着缩成团的小刺猬,贝齿紧咬着丰唇,一双秋洗水眸死死注视顾妍。
顾妍张口欲言,倒是被一句脆生生的话语抢在了她的前头:“姐姐莫担心,太医们正在诊治,大哥亲自去请晏先生了。”
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面若桃花、肤如玉蚌,一对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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