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才出园子的大门,便闻见门前飘着一阵阵的饭菜香味,而且都是些好菜。
赶紧的追着香味去,却见原来是刚有几个婆子提着饭盒从她的翠竹园路过而已,沈老太太本来就饿,然此刻被这香味一引,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正要喊住那几个婆子把饭菜给她留下,却听其中一个婆子道:“今儿小姐怎么给水姑娘准备了这么多好菜。”
原来是个水依然准备的,沈老太太听见,不由觉得很是高兴,给水依然的,那正好,和给绢子的有什么区别呢?所以便欲去留玉居,却听见另外一个婆子说道:“我听上面说,不知道水姑娘帮了小姐什么,是小姐谢谢她的,本来是要专门来陪她的吃的,可是怕沈老太太哪个老妖精发现了不好,所以就没来。”
先前的哪个婆子还欲问什么,却被这个说话的婆子打住,小声道:“咱别再说了,上面交待了,不要说出去的,特别是别让翠竹园的人听见了,那样沈老太太知道了的话,以后定然不在相信水姑娘了吗,咱们快些走吧,若不然该叫水姑娘等急了。”
几个婆子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转向了留玉居的大门那边去。
沈老太太气的牙痒痒,自己一心一意的把水依然当做是亲生的孙女来带着疼着,不想她竟然吃里扒外的,暗地里背叛自己,难道她忘记了当初还是她央求自己来这里帮她的忙的么?
当下是饥饿化为愤怒,带着自己的嬷嬷们浩浩荡荡的便杀到了留玉居去。
且说这水依然很是纳闷,今儿这厨房里的饭菜是不是送错了,竟然诶自己送来这么多丰盛的饭菜,不过也没有多想,反正又不可能下毒什么的,所以便也安然的享受,刚刚坐下,拿起筷子,还没夹到菜,便听见丫头们道:“姑娘,沈老太太来了!”
水依然今日早上正听她抱怨饭菜不好,此刻听见她来了,便连忙高兴地迎出去,喊道:“奶奶您来的正是时候,您瞧瞧,今儿的饭菜可是丰富着,还有你喜欢吃的几样菜,来,赶紧坐下来。”说着,水依然要去伸手扶沈老太太。
那沈老太太却一把将她给推开道:“你个假惺惺的东西,枉我如此疼你,你却是这样对待我,你良心那里去了。”这沈老太太一面说着,一面先做到桌前,抬起水依然刚刚要吃的饭,拿起筷子便开始动手。
可是把她给饿的。
水依然虽然有些纳闷好端端的,她怎么就生自己的气了,不过这会儿见她安心吃饭,便也放心了,坐到桌边去,叫丫头另外给自己舀了一碗饭。
却被那沈老太太一把夺去,一面恶狠狠的抬头看着她,眼里有着不难看出对水依然的怒色,更是朝他吼道:“没瞧见只有那么两碗饭么?你吃了我吃什么?真呢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水依然有些迷糊的愣在原地,奶奶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留给自己的,今儿却跟自己争起饭来,不禁娇声叫道:“奶奶,您这是干嘛呢?我也还没有吃饭啊。”
沈老太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下一面蠕动嘴巴,吧唧吧唧的嚼着饭菜,一面道:“吃饭啊,你没瞧见么?你时时说要孝敬我,现在就是这样孝敬我么?明明看见没有了饭,还敢来添饭。”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平日你不是这样的。”水依然一面靠着她撒娇道
冷哼一声,沈老太太只道:“以前,还敢给我提以前的事情,你以前是个什么心思,我不知道,被你给耍的团团转,你一哭我就心疼,竟然还跑到这乡下来受气。如今一看,哪个贱女人说的果然不错,我这是自己来找不自在的。”
听着沈老太太的话,似乎对自己有了什么成见,便连忙道:“奶奶这是不疼我了么?”
那沈老太太手臂一拐,将她推开道:“再疼有什么用,到底还是个外人。”接着扒了两口饭,又道:“明儿我就回金城去了,你就不用再防着我的了。”
“奶奶,您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哪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直觉告诉水依然,议定书那个女人在背后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所以沈老太太现在才这样对待自己的。
“要是她真跟我说什么?我还不去相信呢?问题是她还真没给我说。”沈老太太回道,说实在的,若是方才那话是哪个女人告诉自己的,她是不回去相信的,只是偏偏不是,若是刚才不是自己碰巧听见,还真的被水依然蒙在鼓里了,想着不禁很是心疼,自己那么为水依然着想,她却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越想越气,忽然把那桌布掀起来,只听“噼噼啪啪”的声音,那些盘子碗筷一下子都掉到了地上去。
水依然见此,也是生气了,有些难忍心中的怒气道:“奶奶你这么这样不可理喻,莫名其妙的,你就来找我发什么脾气?这晚饭我还没吃,就都给了你,你吃就吃吧,干嘛给打翻了,难道我就不会饿么?”
“真面目露出来了啊?”见到水依然发脾气,沈老太太似乎看见了自己想要看见的结果,笑道。
“什么真面目,我看你真是老了,这两日来你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动手打人你还会做什么?也活该他们不给你好饭好菜的伺候着,便是你这个脾气,我也受不了,你要走就走,还不如我自己来得好。”水依然心里只想着,自己把她当亲奶奶一般的伺候着,她竟然如此对待自己,实在是叫人心寒,早知道就不要去接她一同来,反倒是给自己添些烦恼罢了。
听她竟然骂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自己老了,自己这样做还不是为谁?不由道:“你敢说我的不是,当初是谁哭喊着求我来的,打人怎么了?还不是为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蹄子么?如今你倒是找到了新主,就开始嫌弃我了不是,怎么不想想,我平日里是怎么把你疼在心坎上的,当初北捷建造这个庄子的时候,我连自己的份都没有想着,就一心一意的给你赖着脸讨了这留玉居。”
沈老太太实在是给气着了,老脸气的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为我?你敢说你是为了我?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着想。你这个人,又懒又馋又挑,难怪公主跟将军都不待见你,你活该,巴着我还不是想以后我跟北捷了,好伺候着你,把你当太后娘娘给养着供奉着,你什么心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只是羞于提起罢了。”水依然见撕破了脸皮,也毫不忌讳了,但凡是沈老太太的不是,沈老太太的毛病,都一一的数出来。
“你个死小蹄子,你敢这样说我,竟然这样说我!”沈老太太说到此处,一面示意嬷嬷给到了杯茶来,喝了才说道:“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好,我孙儿眼睛没瞎,怎么就没见着你的好,连睡都不睡你,情愿去睡哪个女人,把这庄子分给哪个女人,也不给你一个马桶。”沈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一等一的泼妇,如今宝刀未老,骂人不落人后啊。
水依然俩腮帮子气的一片红坨,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急了,只道:“你好意思说我么?你也没有好的,若不然当年老将军就不会把你丢了,带上哪个江湖女人去云游天下, 留你一个人孤独终老!”
当年的上官烛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江湖女人,而将她连同整个将军府给抛弃了,以至于叫她成了当时金城,甚至是整个大明的笑柄,而且这也是她的痛,至今她都还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不要她,要抛弃荣华富贵和权力,顿时一个耳刮子扇在水依然水嫩嫩的脸上。
水依然根本就没有想到,沈老太太会对自己动手,当下愣愣的捂着半边脸,只觉得火辣辣地疼,梨花带雨,泪光闪闪而下,不过瞬间竟然冷笑起来,美丽的脸上既是惹人怜爱,又是媚人眼眸,果然是美人,不管是哪一个样子,都是无双的,“你竟然打我,你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来打我,说到底你就是个弃妇,被老将军给抛弃的弃妇,全金城的笑柄,真可是可惜,我怎么说出来的这样晚,若不然也看看你当时的惨样!”
说罢,水依然眼泪一抹,吩咐起丫头们道:“送客!”
陆尔雅几人都聚在厅里,方才那留玉居里的响动他们都是听见了的,更是有好事者偷着去看,此刻晴妈妈也是刚听见一个破在说,便将那婆子的话告诉陆尔雅道:“哪个沈老太太果然是发怒了,去抢了那水姑娘的饭菜不说,还不让水姑娘吃,自己吃饱了又将桌子掀了,如今已经撕破了脸皮,正吵着呢。”
“吵得好,最好叫那位娇客尝尝她的耳刮子才是。”陆尔雅知道,那沈老太太的手劲可是大着呢,不知道打在水依然的那张小脸上,是个什么样子的肿法?期待啊。
“我看是迟早的事情,说不定这会儿已经给刮上了。”晴妈妈也笑道,本来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取笑别人的人,可是这水依然却跟沈老太太也真是不会为人,特别是那水依然,看着人模人样的,可是那心眼却如此的坏,沈老太太虽然说性子怪,可是没有每天她暗地里的挑拨,沈老太太也不会动不动的把矛头朝小姐转过来,今儿幸亏没有出大事请,若不然别说他们俩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到时候主子回来,定然都是不会放过他们俩的。
皎月也道:“我看也极有可能,这沈老太太,三句话不对谱,她就要打人的,何况都已经跟水依然撕破了脸皮,如今还忌讳个什么啊,只是便是这样叫他们俩窝里斗,还算是便宜了他们的,今儿沈老太太那拐杖要是长些,非打在小姐的身上不可,我现在想来都还有些后怕。”
“是啊,也不知道那沈老太太是怎么的,明明都是名门之后,却是这样一个讨人厌恶的性子,也只有水依然才能受得了他,还左一口,右一口的喊着奶奶,如今这会儿吵了起来,不知道又是怎么个叫法。”蔷薇也只道。
那晴妈妈突然小声的说道:“你们不知道,这沈老太太当年方嫁给了当年的老将军,可是那老将军便不要了她,跟着另外的一个女人走了,这一走,便是一辈子。当年到处都在猜测老将军走的原因呢?说来啊,这沈老太太也是个可怜女人,苦苦等了这么多年,那老将军连半点音信也不给她,不过那老将军却是曾回来找过将军跟主子,只是单单不理她,也不晓得她当年是做了个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叫老将军一辈子记恨着。”
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的曲折,难怪她的脾气性子都如此怪异,想必还是跟她年轻时候的事情有关系的,如此一想,便又觉得那这沈老太太没有那么可恶了。
又是说了几番,因为怕累着陆尔雅,大家这才各自去歇着。
这沈老太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会翠竹园的,不知道是吃的太饱,还是气的太饱了,一会院子肚子就疼,只是喊了一个晚上也没有人去搭理,就是身边的那几个嬷嬷在她的身边转悠着伺候。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才好,沈老太太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叫了马车,立刻要回金城去。
她走,大家都欢呼,早就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切。
只是水依然娇躯未移,似乎没有半天要走的意思,不过如今送走了沈老太太这尊大神,陆尔雅心里也算是轻松了许多,就是怕这水依然还有什么底牌,别刚送走了这个老祖宗,又来一尊大神。
沈老太太走的第三日,流苏便回来了,来的时候,跟着她的还有一个先生,名叫子贡,这让陆尔雅想起了孔子的学生。
陆尔雅看着这子贡学生,竟如此的年轻,而且一身清秀,怎么看也是不能受苦的那种,便问道:“小河村的情况先生可是了解多少?”
那子贡淡雅一笑,似乎是看出了陆尔雅对他的质疑,便道:“小姐是在想,我这样的人,恐怕不能胜任,是么?”
听他这般说,陆尔雅也不避讳了,直接道:“恕我直言,看先生的这幅摸样,怎么说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可是为何愿意去那小河村呢?而且你确定你能在那里呆的长久么?”
子贡仍旧是笑笑:“小姐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可是说句实在话,其实我并不愿意去那小河村,只是你家丫头跟我说起你对那小村子的所作所为,我这才觉得自己整日里简直是在白白浪费时间,明明学了不少东西,却为寻找到用处,可是如今我却发现,那小河村便是我的归依之所,所以小姐不必担心我会半路逃走。”
陆尔雅汗颜,一不小心,自己竟然成了典范,只道:“叫先生笑话了,不过先生最好想清楚,今日在此休息一宿,明儿再给我答案。”说着,吩咐流苏请他下去休息。
那子贡走了,皎月这才道:“小姐,我怎么也没有觉得这子贡先生那里像是先生了,人家别的先生不是说话都是之乎者也么?可是这位先生说话,倒像是跟小姐拉家常一般。”
“谁说先生就是要必须满口的诗词,你难道还不让人家通俗一下么?”陆尔雅说完,便笑了。
这里皎月才怀疑,长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也道:“小姐,这个人恐怕咱们不能留他,他也不是什么先生。”
“哦,那是谁?你们俩是心灵相通啊,想问题,答案也是一样的,看来皎月那一摔跤摔得好。”陆尔雅一面说道,一面不忘取笑皎月。
皎月此刻连忙极不自在的低声喊了一声:“小姐。”但见那脸上一片红霞。昨日自己给那沈老太太打了一拐杖,所以才摔去的,没想到长亭非要看身上的伤严不严重,这一看倒是不要紧,却把皎月给吃了个光,如今皎月一想来,便是羞得想找个地缝转进去。
不过陆尔雅虽然取笑,但事实上并没有看见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皎月那红得可以挤出水来的脸,此刻倒是看着长亭,听他说这子贡怎么就不能留了。
只听长亭道:“那是云州的七贤伯司徒家嫡孙长子司徒若,他一个世子爷,怎么会来这里做什么先生呢?我看是居心叵测才是。”
陆尔雅难以置信的重复着长亭的话道:“云州的七贤伯司徒家嫡孙长子司徒若?他是水依然的亲哥哥?”
“不错,只是我就怪了,那水依然跟他虽然同处一室,但是两人确是向来不和的》”长亭一脸的纳闷。
“你的意思是他来不是为了水依然?”陆尔雅有些诧异的问道。那他来这里为个什么呢?
长亭回道:“正是这样才叫人担心。”
陆尔雅顿时站起身来,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快的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的。”只是就怕这个人不好打发,所以当下陆尔雅便去哪桂花堂假意看望子贡,一面试探。
流苏这也才给子贡安排好出来,却刚好迎见陆尔雅过来,便上前回道:“小姐,子贡先生已经安排好了。”
陆尔雅顿时停下脚步,把她拉到一边问道:“我都忘记问你了,这子贡先生是谁给你介绍的?”
“我先前去问那个先生,然后他说他去问问,所以我就留了夕照喽的地址,第三天子贡先生就找来了,说自己是那个先生介绍过来的,所以我这才放心带着他来的。”流苏回道,不明白小姐怎么会问起这个先生来?难道她不满意这个先生么?可是自己看着挺好的啊!
陆尔雅眉头不由皱起来,忍不住道:“他说了你就相信了?你都不晓得再回去问问那先生,这个子贡是不是他介绍的。”
闻言。,流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害怕道:“小姐的意思是,他是澜四爷的人?”
“那倒不是,不过他是水依然的亲哥哥,他以后是要继承七贤伯爵位的人,跑到咱们这乡下来,是个什么居心?”陆尔雅说出那子贡的身份道。
流苏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