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淡泊的女孩子,居然有本事让她做这种梦……太那个了!而且她才十九岁!!!
木筠抓头,抓个没完没了:“禽兽,我果然是禽兽!”
“木筠姐……”苏珍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木筠脸一白,抓挠的手停止动作。
‘“吓着你了?”
“没……”没有吓着,只是没脸见你……
苏珍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怀炉,替木筠塞进衣服里,一股暖流由怀炉传至周身,很是舒服。
“还疼吗?”苏珍关切的问。
“还好……”
几日前小腹异常疼痛,昨儿三王爷带了大夫来看,说是宫内旧疾复发,但无大碍,只需注意保暖即可,饮食切忌生冷,末了大夫还丢下一句少房事,教她恨不得抱着大夫亲一口。
这话说得太合她意了,她巴不得三王爷永远不要碰她——若说本来她还对长得酷似子清的三王爷有一丝丝一滴滴一米米的好感,那么自从得知三王爷跟十五岁小丫头的事,她便全无兴趣跟他上床——生理是解决了,心理落下毛病就难治了。
有需要咱就自已自足,幸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话男女通用——
苏珍在一旁听大夫摇头晃脑,手上不停,把不能吃的不能碰的东西都记在纸上,木筠看着她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感动的是珍丫头替自己全心全意,愧疚的是自己居然无耻的让她出现在春梦之中,次数高达二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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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
昨夜直接上升为二十三次。
海珠的低泣走了,又来了个苏珍的倩影,难道她木筠就注定被女人搞得睡不好一个完整的觉吗!!!!
木筠颓然瘫坐在贵妃椅上,嚼着酥心糖,苏珍坐在贵妃椅另一边,看书。
这是她允许的,毕竟她一个人发呆,让人家站在一边盯着看也不太好。这样各干各的,偶尔聊几句,也不错。
“苏珍,你说檀夏为什么这么奇怪呀?”没话找话。
“奇怪?”苏珍偏头看她一眼。
“是啊,她一见我就哭,又是抱我,上次她还亲我的脸……”想到自己被自己亲,诡异的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是很好吗?”苏珍收回视线,淡淡道,手上仍在翻书。
“很好?!她亲我———”
她只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三王爷和她在路上走,礼貌的说一句檀夏欢迎下次再来玩这种话,她跳起来就亲她,都快亲到嘴了!!整个一恋爱中的少女浑身爆发粉红色的光芒,不但她木筠呆住,连三王爷都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
“好恶心哦——”
木筠猛得闭住嘴,好恶心,真的好恶心,自己怎么会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这么恶心这么嗲的这么像在撒娇诉苦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来的吗?
苏珍明显被她那声“好恶心哦——”雷得不行,但是还是很给面子将书反扣在腿上,斜坐身子,认真的说:“她喜欢你,我觉着,没有什么不好的,她若是讨厌你,不是更麻烦吗?”
“可是她这种喜欢也太不正常了,好像是——爱——”
苏珍看她:“爱?”
“你瞧她见我的眼神,亮晶晶的,一见我就脸红,傻笑,还抱我!还亲我!”虽然并无侵犯的意思,檀夏过分亲昵的举动,还是让她恶心得鸡皮疙瘩直冒。
自从上次与檀夏彻谈之后,那个两年前被她埋在心底的秘密又被扯出,似乎叫她好容易压抑下的对女人的厌恶,变本加厉的翻腾起来。
不过有了上次苏珍的经验,她这回控制得很好,没有当场甩檀夏一耳光,只是僵硬的站着。
虽然只恋爱过一次,但是喜欢她的人不少,那种青涩的爱慕眼神,她在初中时见得很多。
檀夏么……
她的眼神多了种无措的困窘,一点点迷惑著,却也是微微含着笑意……应该不会错的……
太可怕了,即使只是依恋那也太可怕了!!
这个檀夏到底是过着怎样的人生啊?到底是什么人生出来的?居然会爱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女人?!
这里是火星,他们全部都是火星人!!!
“你多虑了,女子怎会爱上女子呢?她只是从小便崇拜你罢了。”苏珍安慰她,又翻开书,继续看。见她没心思陪自己聊天,木筠委屈的坐到镜子前——女人,只要有一面镜子,就可以消磨一整个下午——
抬眼,注视着镜子。
她已经渐渐习惯镜中这张脸,这是她自我调节的结果——既来之,则安之——
这张脸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圆润了一些,表情生动一些,唇线上弯,不但嘴唇红润,面上更是沾染着淡淡的红,上了层胭脂般。
眼神晶亮亮,带点有无措……
好熟的台词……
带点迷惑,带点笑意……
这是……木筠惊恐的注视着镜中另一道专心看书的身影,又看向自己,来来回回。
爱的表情?!
爱?!
“你多虑了,女子怎会爱上女子呢?”
不会……
你多虑了,女子怎会爱上女子呢?
不是……
你多虑了,女子怎会爱上女子呢?
她内心泪水横流,抓头使劲摇,几乎要仰天长啸:
“我不喜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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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珍翻下最后一页,一抬眼,便见木筠痛苦异常的摇着脑袋,看口型,她似乎是在说什么。
“我……不……喜……欢……女……人……”
她微微一笑,微露一颗虎牙——笑得像小狐狸,狡猾的歪着脑袋:“没错呀!”
第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 更新晚了 抱歉抱歉 成元四十四年,一月十五。
冬日,阴雨。
冬雨最是烦人,又阴又冷,地上湿乎乎,要出去又得换上高底儿鞋以防弄湿,麻烦。所以木筠宁可呆在屋子里发霉。
王嬷嬷的风湿发了,所以房里只有苏珍陪着她。
王嬷嬷年纪大了,这一个月以来,小毛病越来越多,那日听苏珍说,其实王嬷嬷本来身子就不好,大病没有,就是小病不断,不重,但是也不轻。只是她一直硬撑着罢了。
海珠一昏迷,她便更是不敢倒下,这回海珠醒来,找到了苏珍帮手,她放心多了,终也可不必再撑下去。
昨日王嬷嬷来了一趟,见她在苏珍的照顾下,面色红润,身子骨瞧着也健康,胖得肚子上鼓出一块圆肉,还在看账本,顿时欣慰的叹道:“有珍丫头照顾着,我终于可以歇歇了。”
木筠其实很想解释的,面色红润是因为一见苏珍她就脸部充血,肚子上胖出肉那是小腹中塞里一个怀炉,至于看账本,那倒是真的,不过就是看不懂罢了。
不过,王嬷嬷也确是有心要退一些,有不少事不再亲力亲为,都交给苏珍去办,自己在一旁指导打点,不动声色的调教。
眼见老人服老,总是叫人有些心酸。不过既然她都能放心的准备放手,木筠也不想再让她担心,只是伸手抚着这个只到她胸口,却总是凶巴巴的老太太,抚她两鬓银发,微笑着请乳娘,一定要注意自个儿身体。
昨日送乳娘出门,见她离去,不自觉想起朱自清的《背影》。
乳娘不是她的乳娘,她木筠没有饮过她乳汁,也没有被她照顾着长大,然而借着海珠的身份,她却享受到从未享受过的感觉。
木筠印象中几乎没有母亲的存在,记事以来,她只有一个脱线的父亲,以及一个更为脱线的爷爷,二人比女人还能唠唠叨叨也算是代替母职。
母亲在她印象中就是一张薄薄的模糊的照片,那是一张侧面照,侧得让她无法在脑中展开任何关于母亲的煽情想象,任凭老爸在一边长吁短叹,说她母亲有多么多美动人,多么多么美丽,自己多么多么潇洒结果正正反而得负生出一个这么失败的女儿还不如她母亲万分之一一定是爷爷的丑陋基因作祟。
然后就是爷爷不服,父子暴打,她在一边看。
小时候还是会被他们哭,越大越无所谓——他们都有点小身手,切磋而已。
而且,其实也她看得出来,老爸他们努力把气氛搞得轻松,只是不想她因为看到照片而难受,并且,他似乎也不想她多多发问,借着打架转移话题罢了。
可是她还是很好奇,母亲到底是什么概念,应该怎样存在?一个母亲,会怎么样跟女儿说话呢?
结果乳娘实现了她的愿望。
原来母亲是这样的。
关心,不计代价,不计付出,全心全意的爱护,偶尔责骂,也是爱意满满,跟老爸差不多,可是更温情,更柔软一些。
从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到今不过短短近一个半月,眼见乳娘她老得飞快,步子日渐略微蹒跚,似乎时间将力量一下子从她身体中抽去,由一个精明能干的母亲,变成一个衰老的母亲。
她是撑得太久,太久,透支了太久太久罢?
海珠累,王嬷嬷何尝不累?撑住自己,海珠倒下之时,才有个人能够扶住她……
木筠叹息,想到自己明明只是二出头,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年近三十”的中年妇女,不知几年之后,像王乳母这样突然老去的人物,便是她。
可是她才二十二岁,今年三月,却要依照海珠的生日,进入二十八。
连二十七岁都享受不了几天了。
说起来跟二十八岁差六岁而已,然而六年何其珍贵,将会发生多少美妙的事?她还有那么多没有经历过的,竟然就这么结束了,甚至没有给她考虑的机会——一时无法接受,有些想不太开,竟也觉无所适从起来。
“木筠姐,今儿厨房做了红豆汤,要不要我替您盛一碗来?”苏珍见她又裹着毯子卧在贵妃椅上在孵蛋,探身问道,怕她听不见,离得近了些。
“不要了!”露在探子外的手背,感受到苏珍下垂的发丝的触及,俯卧的身躯顿时一僵,头更深的埋进毯子里。
苏珍皱了皱眉,轻轻拉扯裹得紧紧的毯子,道:“可是你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
“我不想吃!”
好言相劝:“木筠姐……人是铁饭是钢……”
“……我吃不下……”
“天气寒冷,人多是有食欲,你怎么会吃不下?大夫说了,要保暖多吃暖身补血的东西,你倒好,什么都不吃,这怎么行呢?”苏珍有些不高兴了,话也多说了几句。
“你别管我……”毯子里的人闷声闷气,就是不肯出来。
想了一想,苏珍扬起嘴角,故意隔着探子,贴在她耳边位置道:“昨儿针房把你画得那些衣样都做出来了,刚刚才送来,你要不要看?不要的话我就退回去了——”
毯子猛扯开,探出一颗乱蓬蓬的脑袋,忙不迭的连声道:“要!要!”
这个是她呕心沥血的成果,怎么不要看?
画画她在行,只是几套服装设计稿,难不倒她,但是因为是要穿在苏珍身上,她还是花了不少心思。
比如这套,月白色长袍冬衣,还有那套湖米色秋装,还有后头那套本白春服,外加玉白色夏衫,还有……
没错,全都是白色,因为苏珍说:“我不想穿别的颜色,而且我也不想都是裙子——”
大盛朝的服装,类似满族服装,但是更飘逸,下装有些汉服的影子,男女差别不大。男装较女装相比,袖口略小,底下袍筒相对直,两边开口,领口就多了,各式各样。
因为苏珍的长相和身高,还有身份限制——她是贴身丫头,按说只能穿粉红色,王妃开口,自然可以给个面子,但是要从粉红跳到颜色不禁,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继续穿白色,式样也不得相差太多,以袍子为主,方便做事,唯有料子可以稍稍放宽。
好在苏珍本就喜欢白色,并且希望不是过于女气的款式,所以也不算为难,下笔如有神,本只想画一张,没想到一下笔便受不住,画了几十套,四季都包括在内,哪一张都舍不得丢,干脆都做了,把苏珍的衣服全换了。
这回木筠也算是动了点小心眼:白也分很多种,没人规定说一定要漂白,或者沙白,所以她挑选了不同颜色的布料,在一间衣服上可以互相搭配几种白色,有主有次,看上去不那么单调。
而且说穿白色,又没说系也要系白色,于是腰带上的花色变成了亮点。
“这件冬袍子真是漂亮,手工好细……这里要修短一些……这里底下加长才行。”
苏珍一套一套的试,木筠一套一套的仔细看,不时发出赞美,或者修改的意见。
好容易春夏秋冬几十套衣服都试完了,屏风内外走进走出,穿穿脱脱,苏珍累得快虚脱,微喘道:“都看仔细了吧?”
木筠点点头,看她穿着那件木筠最最中意的月白色长袍冬衣,领口袖口绣浅银色斜织纹,腰间系条浅粉底淡绿蝶纹腰带,左右三道带玉坠儿的银丝流苏,长长几乎垂至地下,走起路来跟着衣袍的皱褶,前后摇摆。
苏珍又抬手,间或转身,试衣服是否方便活动,腰身一扭,那流苏更是摆得妩媚非常。
木筠几乎要看痴,喃喃道:“若是往后相亲,定要挑冬日,穿这件袍子。”
“为何?”
木筠抿嘴一笑,将她推到更衣用的落地大镜前,站在她身边道:“你自己看。”
“好看吗?”苏珍不确定的望望木筠,她自己实在是分辨不出,穿什么,用什么,戴什么,她向来不在意,发配什么就穿什么,连胭脂水粉她也从来不用,这回木筠问她喜欢什么式样,她也只懂得不要太女气,不然不好活动,还有不要粉红色等等花哨的颜色,她穿惯了白色,穿着着实难受。
“好看吗?”木筠怪声叫道:“你问我好看吗?干吗问得这么冷淡,这还不叫好看,天底下再没好看的人了!”
两人并肩站在镜子前,镜中二人都是若有所思看着对方。
木筠发挥了女人小心眼的本性,暗暗跟苏珍比美。
平心而论,苏珍长得比较美,她心服口服,海珠王妃虽然美,但怎么说也是年近三十,底子再好,保养得再仔细,此刻没有一丝皱纹没错,但是那疲态是遮不住的。
这会儿身体内的人是她,没那么疲惫焦累,多了些灵活和顽劣,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但是她知道,皱纹这东西,一过三十,便要止不住的外冒,除非去整容,肉毒杆菌,拉皮,否则青春永驻就是一个梦,这些这个时代完全不可能做到,所以她被迫以二十二岁的年龄,提前迎接三十岁的到来——
而苏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