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欣轻叹了口气,“你说的我明白。”
年轻男子俯身倒了一杯茶,送到郁欣面前,“既是如此,你还不放心?”
郁欣笑着接过茶杯,“川儿去找你了吧?”
“还说呢,川儿看你当时的脸色,担心你责怪钟丫头,就找到我这儿来了。”年轻男子假意嗔道。
郁欣笑而不语。
江鸢想学轻功和暗器,自是不可能只学这两样,除了每天上学堂学文化,她日日都跑去钱素华那里接受训练。此外,内力的修习也相当重要,江鸢只是穿越到了一本女尊小说里,而不是武侠小说,故而不能指望有什么奇遇能让她一跃成为武林高手,只得从头一点一滴地努力。
吹雪山庄可以庇护她一辈子,她却不可能一直留在山庄里不出去,江鸢深谙这个道理,也知晓弱肉强食,她要自己变强,日后才能在江湖上立足。
才能……不成为师兄的累赘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待高审”了,我无语死了,难道是因为内容提要里有个“美色”?
苍天可鉴,我连吻戏都没有写啊【趴
………
这章写得顺多了,可开森~
PS:“嗔”是生气的意思
☆、第四章
春风吹散了冻结一冬的寒气,山上的树木开始抽出新芽,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
江鸢身上还裹着冬日的厚重衣裳,一个人安安分分地站在练功房外的空地上练习扔飞镖。三丈开外正对着她的是一个稻草人,草身上歪歪斜斜地插着几只飞镖,江鸢手上拿着一只,瞄准了扔过去。只见飞镖扎上稻草,晃了晃便“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江鸢不在意地耸耸肩,伸手又拿起一只飞镖,继续瞄准了扔。
练手感,练瞄准,她最近这段时间手都快木了,眼睛都快花了。
在稻草人前站了一个时辰后,江鸢迅速地赶去自家师父的院子。
众所周知,吹雪山庄庄主的夫郎凌墨自幼体弱多病,不能习武,故而早早地便将大量时间花在了学医上面,时至今日,他的医术虽称不上首屈一指,却也是小有名气。郁临川10岁那年,凌墨便开始传授他医术,说是技多不压身,行走江湖之人,知晓医术总归是没有坏处。
江鸢赶过去时,郁临川正在药房里研究各种草药。江鸢跟他打过招呼便蹦跶进屋里,规规矩矩地向倚坐在榻上的年轻男子行礼,“阿芜见过师父。”
年轻男子朝她点了点头,“开始吧。”
江鸢道,“是。”
自从江鸢开始学习暗器后,凌墨便让她每日到他这里来,主要是传授关于人体穴位的知识。
墙上贴着两幅图,正是人体周身穴位图。
江鸢一手拿着一本关于人体穴位的书籍,一手拿着一根细杆子在图上指点。“哑门穴,位置:在顶部后正中线上,第一与第二颈椎棘突之间的凹陷处。经属:为督脉、系督脉与阳维脉之会穴,被点中后,冲击延髓中枢,失哑、头晕、倒地不省人事。风池穴,位置:在枕骨粗隆直下凹陷处与乳突之间,在当斜方肌和胸锁乳突之间取穴。 经属:足少阳胆经系手足少阳阴维之会。被击中后,冲击延髓中枢,晕迷不醒。商曲穴,位置:位于腹中部当任脉、下脘穴的外侧五分处。 经属:足少阴肾经,系足少阴与冲脉之会。击中后,冲击肋神经和腹壁动脉、震动肠管,伤气滞血……”
不知过了多久,郁临川手上捧着一味草药走了进来,“爹爹,孩儿有疑问想请教爹爹。”
年轻男子招手让他过去,父子俩轻声讨论起来。
江鸢精力倒是集中,边看书边点头,等她恍然从书中回神时,惊讶地看着郁临川:师兄什么时候进来的?
郁临川偶然抬头,见江鸢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由得笑着晃了晃草药,“小师妹要不要跟我一起学药理啊?”
“我学那个干嘛?我要学暗器,暗器跟药理又……”话说到一半,江鸢的眼睛蓦地睁大,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坏笑道,“师兄你真是坏啊。”
如果在暗器上涂上能使人失去力气的药,定会事半功倍。
郁临川抬手掩嘴,轻咳了声,“我可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江鸢的日常课程里又加了一门。
阳光渐暖,环绕着山庄的树木都已经长出了新叶,庭院之中侍养着的花卉也已经长出了花苞。
江鸢如愿换上了春装,衣带飘飘,裙袂翩飞,在山庄各处跑来跑去。
日常学习仍在继续着。
依江鸢的性子,却不是个肯安分的,非要在平静的水面溅起些水花来。
这天,郁临川练完剑刚准备回房换衣裳,便见江鸢步伐欢快地朝他跑来,边跑边叫,“师兄师兄,我们出去玩吧!”
郁临川没有多加理会,走进了房间,只是没有关上房门,江鸢“嘿嘿”笑着跟了进去,将房门关上。
虽说男女有别,因着江鸢年纪尚小,看上去又是个不谙世事的,郁临川也没同她计较这些。
江鸢一进屋便直奔桌前,单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郁临川将长剑放好,看着她额上细密的汗珠,递了一方手帕过去,“擦擦。”
“谢谢师兄。”江鸢也没客气,接过去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郁临川在桌前坐下,也倒了一杯茶,“你又跑去哪儿玩了?小心你师傅知道了罚你。”
江鸢朝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将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三枝粉白相间的野樱桃花印入他的眼帘。郁临川一愣,伸手接过,放在鼻尖轻嗅了嗅,清香扑鼻而来。
“师兄,春天到了,山上的樱桃花也开了呢。”江鸢略显兴奋地说道。
“从山庄里往山上望去,这儿一片白,那儿一片粉,到处都是野樱桃花啊。”
郁临川无奈地摇摇头,“笨丫头,你现在摘了这花,到时候还想不想吃樱桃了,嗯?”
江鸢撇撇嘴,“那么多的野樱桃树啊,我就摘了几枝,不碍事。”她慢慢地蹭到郁临川身边,“师兄师兄,咱们上山去玩吧。”
郁临川起身,走到窗前,将那三枝野樱桃花插进花瓶里,“怎么,山庄里不够你玩的?”
江鸢连忙摇头,“那不一样!师兄,你陪我一起去玩嘛!”
“是谁说要好好学武功的?”郁临川挑眉看她。
“师兄。”江鸢拖长了声音撒娇,“春天到了呢,最适合踏青了,你却成天除了练武就是看书,都不肯出门,会发霉的,总要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啊!”
“师兄!”
“师兄师兄。”
“师兄啊师兄,师兄啊师兄。”
江鸢软磨硬泡了一阵,郁临川只得松口,“好吧,你等我换身衣服。”
“师兄你真好!”江鸢双眼发亮。
郁临川换了身便服,两人偷偷地山庄后面溜了出去,从山间小道上了山。
山林里遍地都是新长出的草,随处可见开得灿烂的野花,树木都已经长出了绿叶,嫩绿的叶子迎风晃动。
日光从树枝头撒下,在地上印下斑驳的光点。
小路两旁随处可见开了一树粉白花朵的野樱桃树,一阵微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二人的发上、衣服上都落有花瓣,郁临川自江鸢肩头拈过一瓣花瓣,微微一笑。
江鸢蹦跶着往上走,嘴上还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
正是初春时节,经历了一季寒冬,山林里恢复了勃勃生机,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枝头婉转地叫着,更添了几分生气。
江鸢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颠了颠,对准头上方的那棵树的树枝间扔去,只听一声尖利的叫声,一只鸟儿从树上栽了下来。江鸢眼前一亮,足尖在地上一点,飞身上前,伸手接住了那只小鸟,然后旋身落在了地上。
“嘿嘿,师兄我打中了哦!”江鸢开心地将鸟儿捧到郁临川面前。
郁临川抬手拨了拨,“你没打伤它吧?”
江鸢嘟起嘴,“自然,我现在力道根本不够,将它打起来就差不多了。”
郁临川接过那只鸟,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嘴角含笑,问道,“你要如何处置?”
江鸢想了想,“师兄你说呢?”
郁临川抬头看了看上方,“放它走吧。”
江鸢几乎没有思考地点头,“师兄你说了算。”
郁临川飞身上树,将那只小鸟放在了树干上,跳下来之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了山顶,日光和煦,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江鸢欢快地在林子里跑来跑去,不多会儿手上便捧上一大捧野花。她转回来时,郁临川不知去了哪儿。
她也没担心,随处走走看看,不多时便找到了他。
少年正蹲在树下采摘药草,江鸢凑了过去,“师兄,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郁临川轻笑道,“爹爹说这山上的药草多,果不其然。”
江鸢眨了眨眼睛,“这是……治跌打损伤的?”
郁临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错。”
见自家师兄四处寻找药草,江鸢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很快就放宽了心,转头去找好东西。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待郁临川注意到天色时,日头已然西斜。他看了看自己采摘的药草,后悔先前怎么没背个背篓上来。
这时,江鸢跟一个少女说笑着朝这边走来,两人背上各自背了一个竹篓,少女看见郁临川身旁那一堆药草,不觉笑道,“难怪小师妹让我送竹篓上山。”
是山庄的弟子。
郁临川同她打过招呼后,接过那竹篓,小心地将药草放了进去。
药草都装好后,他这才问道,“小师妹叫你送上来的?怎么个叫法?”
少女吹了声口哨,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从树上飞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就是这小家伙。”
江鸢“嘻嘻”一笑,“林师姐养的鸽子可乖了。”
原来如此。
江鸢的竹篓中装着满满一篓野菜,她得意地展示给郁临川看,“师兄,咱们晚上可以尝尝鲜。”
郁临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如果它们都能吃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自打上了大学,我就再没能吃到野樱桃了(?﹃?)口水
☆、第五章
事实证明,郁师兄想多了,那些野菜都是能吃的。
一回到山庄,江鸢便背着竹篓直奔厨房而去,林姓师姐无奈地叹口气,跟在她后面捡那些抛洒出来的野菜。
郁临川则径直去了药房。
当晚,众人的餐桌上都加了一碟野菜。
钱素华嗤笑道,“多亏了小师妹咱们才能加餐啊,虽然是野菜这样上不得台面的。”
同桌的师姐妹们了解她的性格都只当没听到,江鸢也默默地看了眼钱素华碗中的菜,大师姐,如果你不要夹那么多的话,这话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其实大师姐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的典范吧。
跟钱素华相处这么久,她算是知道了,这位大师姐总爱口是心非,如果和她计较……吃饱了撑的。
而且,计较的前提,是要打得过大师姐……
江鸢夹起一筷子的肥肉喂进了嘴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江鸢来到吹雪山庄已有半年了。从繁华热闹的都市生活迈入古代江湖的剑派生活,从只要乖乖上课写作业就好的学生转为学文化学中医练武的弟子,其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可对江鸢而言,这是一段珍贵的人生经历,她若能好好地珍惜,也许是会影响她一生的精神财富呢。
江鸢仰躺在柳树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的蓝色天空。
柳树嫩绿的纸条垂下,随风飞舞,不时会有一两条拂过她的脸颊,拂得她痒痒的。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轻声念完这首诗,江鸢伸手抓住一截柳枝,在眼前晃了晃,唔,春天不放风筝还是觉得可惜呢。
她翻身坐起,望着眼前的湖泊,眸光慢慢地移转,落在另一边宽阔的草地上,……天时地利啊。
此处位于吹雪山庄的背面,江鸢四处乱逛时意外发现的,清亮的湖泊,在湖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湖畔边生长着柳树,不远处是绿草遍地的草地,还有各色芬芳的野花,飞来飞去的蜜蜂和蝴蝶,江鸢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地方。
她不知道山庄的其他人是否晓得这地方,却一心想带郁临川来看看,偏生这段时间郁临川忙得很,她只得无奈作罢。
最近这几天郁临川的状态不太对,早上起得特别早,大家都还在睡觉他就已经起床练剑了;晚上又睡得很晚,大家都已经安寝了他房间的灯还亮着。虽说这位师兄平时也很勤快,但最近明明就是不对劲呀。
而且感觉起来,他的心情也不大好的样子,尽管还是像平时一样笑得很温和。
江鸢随手取下一片柳叶,含在嘴里,起身回山庄。
既然放在心上了,江鸢也就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当天下午练习飞镖时,她一时没注意,手一滑,飞镖偏离了原本的方向,飞向了她身后的走廊。
正朝这边走来的钱素华双眼一眯,脑袋迅速地一偏,左手往上一伸,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那枚飞镖。她朝江鸢的方向看来,小师妹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师姐,对不起!”
钱素华手一扬,飞镖直直地朝江鸢飞去。
江鸢的眸子闪了闪,脚下却没有动,只见那枚飞镖插进了稻草人的心脏位置。她轻吐了口气,笑眯眯地伸手拔下,“多谢大师姐。”
钱素华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稻草人,秀眉一挑,“小师妹练了这么久了,怎么好像,成效不大?”
江鸢慢慢地摩挲着手中的飞镖,“也许是因为我不够聪明吧。”
“原来你知道啊。”钱素华尾音刻意上扬。
江鸢暗自翻了个白眼。
钱素华轻哼了声,“算你有自知之明,跟郁师弟跟那么紧都不知道宽慰宽慰他,能聪明到哪里去?”
江鸢:“……”
“大师姐知道师兄这两天为什么不对劲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蠢?”
“那……那师兄他,到底怎么了?”
“想知道?”
“嗯嗯嗯,大师姐告诉我吧。”
钱素华嘴角一勾,哼了一声,“我就不说。”
说完,她看着江鸢脸上懊恼的表情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抬脚便走开了。
江鸢无奈地看着钱素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大师姐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发生什么让师兄不开心的事情了吧?只是不晓得究竟是什么事。大师姐不肯说,依师兄的个性去问他他也不会告诉她的吧?
怎么办呢?
江鸢皱着眉想着,忽然眼前一亮,立刻拔腿就往主院跑去。
长剑破空,持剑的少年在空中翻跃,衣袂翩飞间带着飘然之态。
足尖点地,“刷刷刷”几剑刺出,少年手腕一动,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剑回鞘。
不行……
郁临川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剑,眉头拧起,还是不行。
江湖上但凡有点地位的门派,皆有自己的独门武功秘笈,吹雪山庄也不例外,以其吹雪剑法和轻功掠影闻名江湖。
郁临川身为庄主唯一的孩子,被给予了厚望,六七岁便开始练剑,他也不负众望,年仅十三岁便练到了四层,要知道庄主郁欣现今也不过练到九层,大弟子钱素华六层。但奇怪的是,郁临川练到四层后,一直未能突破第五层。
瓶颈。
郁临川的睫羽垂下,握着剑身的手紧了紧。
江鸢踩着一地被剑气劈落的树叶,悄然无声地走到了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