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景宗?这编得不错啊。”陈秋娘冷笑,但心中却是有点相信可能是辽景宗。也正因为她长相跟陈秋娘相似,孩子的父亲是辽景宗。赵光义才能让辽人与他合作,做局给江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从而连坐江家,将江家从朝堂里拔出。
这赵光义也算是机关算尽,但是真的太可笑了。他以为将江家从朝堂里拔除,就能动得了真正的江家,就能让赵家少了左膀右臂么?看来这个人还不如王全斌知道得多,大约对于九大家族是一丝一毫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做这种让人觉得可笑的事。
“真的是辽国的帝王。孩子的父亲给过孩子一块骨雕玉佩,被那人拿了去,那是证明孩子身份的东西。”绿歌声音惊恐,嘶哑地喊道,“我不怕死,我只是想确认我的孩子能活着,能平安,苏姑娘,你好心,你帮我,你帮我。”
陈秋娘将手中剑一收,说:“念秋,交给你了,我要出去一趟。”
“苏姑娘,你要去何处?”念秋立刻问。
“你审问清楚这个女人,暂且留着她的命。既然她扯出辽景宗,那我就可以顺带扯出另一个人了。”陈秋娘说。她已经有十分的信心找到韩德让了。
念秋不知陈秋娘所指何人,但良好的素养让她没有多问,她只是应了声,说:“苏姑娘放心,江家先祖是廷尉出身,又世代戎马,对付敌人有的是办法。”
陈秋娘知道念秋所指是说严酷的刑讯逼供。她略略想想也会觉得残忍,但她真的不是良善之辈,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她已经给过绿歌机会了,是绿歌不愿跟她合作,以为可以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所以,她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便也没有耐心去善良,任由绿歌接受自己的选择,接受自己所选择的命运。
“你们看着办即可,我不会再管此女了,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陈秋娘提着宝剑,头也不回地对念秋说。
绿歌听闻,几乎是惊恐万状的声音,喊:“苏姑娘,你帮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我只是怕他们伤害我的孩子啊,苏姑娘,你帮我啊。”
“你原本就对我们没有意义,是苏姑娘仁慈,明说是让你帮我们一把,实际上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名正言顺帮你救你儿子的理由,你却不识好人心,妄图欺骗苏姑娘,你还好意思喊帮你?”念秋冷冷地说。
陈秋娘大氅一甩,大步走出了关押绿歌的地方,屋外的亮光再度袭来。她微微眯起眼,看了看珠帘之外,日光已然明亮,大雪已经停了,天空微露淡蓝的晴。
她略略顿步,让眼睛适应了明亮的日光。便提剑而出。
门口早有红梅吩咐的三个婢子在等着她。三个婢女都身着近身的蓝布棉袄手持弯刀。十分干练的模样。为首一个瘦高的婢女拱手说:“红梅姐让我三人在这里恭候苏姑娘。让我们三人保护苏姑娘的安全,听候苏姑娘差遣。”
陈秋娘点了点头,三人又分别进行了自我介绍,一个叫踏雪,一个叫寻梅,还有一个叫红叶,说是江家的家生子,从小就养在沧州府的。对周遭情况十分熟悉。
“那去瞧瞧你家公子吧。”陈秋娘径直说。
三个婢子面面相觑,红叶便说:“我们确实不知公子去处。平日里,公子就是去去郊野的别业,那里仿造了她故人的村落。但这一次,应该不是。”
“何以见得?”陈秋娘询问。
“公子出门时,神色平静,步履轻盈,面带微笑,而且还叮嘱我们听姑娘的吩咐,时刻保护姑娘的性命。如同保护他一样。这决计不是平素里的行事作风。”踏雪回答。
红叶在一旁点头附和,寻梅则是补充说:“其实公子的故人已经逝去。公子平素是不去那个庄子的。总会触景生情了,只有公子极度郁闷了,才会去走走的。”
陈秋娘听闻,不由得蹙起眉,她想起江帆临行前的那一笑,心里忽然有点发憷。她预感江帆是去处理重要的事情,是在涉险。但是,江帆具体要做什么,她却分析不出,一颗心只是不安起来。
“姑娘,可有什么别的吩咐?”寻梅轻声问。
“把红梅姑娘交代你们查的事跟我说一说吧。”陈秋娘紧了紧大氅,只觉得日光照射着皑皑白雪,却让人觉得更寒冷了。
为首的红叶应了声,率先说:“刚刚才传回来的消息,确有韩德让此人。而且此人似乎最近要回到大宋祭祖,三日后会经过沧州府。”
陈秋娘听闻这个消息,心情忽然就为之一好,不由得“哦”了一声。红叶以为她这一声是不相信,便立刻补充说:此事千真万确,红梅姐姐已经派人紧紧跟着那个韩德让。那个韩德让现在在辽算是一个领军将领了,是那个萧丞相的门生,其父是被辽人掳过去的宋的地方官。
“我知了。”陈秋娘说。事实上,前世里,她与戴元庆论议时,对韩德让此人很感兴趣。毕竟女人都事八卦的,这个韩德让可以说是辽国重臣,但更是萧太后背后最重要的男人。可是说是他成就了萧太后。
“那苏姑娘的意思是要绑了这个韩德让么?”寻梅轻声问。
陈秋娘点点头,寻梅却是很疑惑地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军队统领,绑了他,没多大作用吧。”
“这个人文韬武略,日后必定是一柄尖刀,你们务必给我抓来。”陈秋娘吩咐。
寻梅点头,踏雪便开始说依靠江家的情报系统,绿歌确与辽景宗有过一段交往,绿歌的那个孩子早已不在人世,在被赵氏老二带走的第二天就已经被杀害。
“畜生。”陈秋娘恨恨地从唇齿间蹦出这句话。
“苏姑娘,你莫太激动,这年头,很多人都活得像一条狗。”红叶劝慰。
陈秋娘竖掌,示意红叶不要再说下去。红叶闭了嘴,陈秋娘立刻就询问了柴氏一族的消息。红叶听到这一句话,面上一沉,说:“坊间流言刺杀萧丞相的人是柴荣的儿子,江家调查返回来的结论表明那确是柴荣的儿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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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游走
虽然早知道那个人是柴瑜,但听到红叶这样证实,陈秋娘还是微微蹙眉,因为柴瑜还是不得不向他不幸的命运宣战。
“柴荣的儿子?”她明知故问,语气十分惊讶。
是的,她明知故问,因为她实在不信任张赐以外的人,包括目前看起来情深似海的江帆。因为江帆属于江家,江家是九大家族之一。
陈秋娘不会因为张赐是九大家族的族长就忘记了九大家族的祖训,忘记九大家族所谓的使命。
原本九大家族是那个偶然穿越汉初的理工科学霸的爱情产物,那些超前于世的尖端科技也是因为那个男子爱上了陈阿娇所作出的爱情守护的手段。
原本,九大家族可以成为一段爱情的佳话。然而,这个似乎注定与穿越者缘分颇深的大团体遭遇了张烨。这个熟悉历史的男子,不知道是误入历史时空,还是有意为之,总之惧怕九大家族改变以后的历史,扰乱了所谓的历史。他便开始装神弄鬼,将历史提前预告给了九大家族,以天命所归这种事来糊弄自己的子孙后辈,让自己的子孙后辈成为所谓的“天选者”,让他们去守护历史的正常发生。
所以,这么多年来,九大家族都在做着这样的事,并且以此为荣。他们甚至将守护天命所归的事当做荣耀,对可能扰乱先祖预言的事和人,都会痛下杀手。比如,张嘉对江承紫。
九大家族的祖训是运行法则,是荣耀。是他们作为天选者的骄傲。所以。无论牺牲多少人的幸福与性命。他们都会守着这个祖训。
所以,即便现在张赐以他强大的掌控能力与谋划,暂时将九大家族控制在手中,将长老会的那帮老家伙压制下去,但是,那一帮人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因此,陈秋娘除了信任张赐之外,不会再信任任何人。虽然这样对关心她的其他人。有点狼心狗肺,但她必须要万事小心。
“是的,柴荣的儿子。”这一次是寻梅上前一步,很小声却很笃定地说了。
“我听闻周世宗的儿子退位之后,身子一直不好,与太后一直于汴京疗养,怎么会在大雪的寒冬到北地刺杀辽国丞相?”陈秋娘反问。
寻梅的声音又低下去,说:“姑娘,世宗可不止那个儿子。”
“哦?我可听闻世宗没有别的子嗣了。难道你们还知道什么内情?我现如今还在这梅园,却是因我师父与你家大公子二公子都是故交。我与你家小公子又一见如故,想要帮你们一把。你们若是糊弄我,这便是太不地道了。”陈秋娘冷冷地说,神情已经沉了下来,薄怒浮在脸上。
寻梅、红叶、踏雪三人连忙齐齐摆头说不敢,说句句属实,红梅姐亲自交代要听苏姑娘的。
“那长话短说,说实话。你们可不要忘了我是浮光公子的弟子,若是半点假话,我能瞧不出?”陈秋娘斜睨了三人一眼,那一眼,眸如刀锋,凌厉得让三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大步。
红叶三人又连连说不敢。之后,寻梅上前一步,低声说:“苏姑娘,江家原本不在北地,亦不在沧州府,部分人之所以北迁,就是来到这里监视燕云十六州的动静,以及世宗那一支秘密军队。”
陈秋娘眉头一蹙,看着三人问:“什么秘密军队?”
寻梅低眉垂首,用一种似乎只有近距离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开始叙述,说那一支秘密的军队,其实是郭威还没有当帝王时,为了隐藏自己的势力,筹建来自保的。后来,郭威当了帝王,这一支秘密军队的作用就是关键时刻作为勤王之师。后来郭威死了,柴荣继位,这一支秘密军队又进行了整编、改造,依旧不曾公诸于世,朝廷里的将领亦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这一支军队就潜伏在北地,平素以猎户农户的伪装存在,但如果看到帝王的兵符,就会集结而起
这一次,在柴荣这里,这一支军队依旧成为保护帝王之位的秘密力量。同时,柴荣采用了一种秘密的方式来培养继承人,这继承人就养在柴荣的故乡,是以未来帝王的方式来教养的。
“你们所说的是这个未来帝王?”陈秋娘再次明知故问。
寻梅点头,说:“是的。这个未来帝王,今年十八,十三年前,世宗去的时刻,这个孩子也受到了多方追杀,最终失踪。”
“既然失踪,你们怎能肯定此时的事情与之有关?”陈秋娘反问。
红叶立刻回答说:“苏姑娘,江家负责监视这一支秘密军队的动向。这一支秘密军队平素就在沧州府附近,也有部分游走于燕云十六州,有些甚至做了辽国的官员。就在大约两年多前,有个少年忽然出现,这些平素打猎、务农、经商、做官的军队忽然开始秘密集结,似乎在筹划大事。而江家探子经过将近一年探寻,终于探明那个少年就是当年失踪的未来帝王,他手持兵符出现了。”
“原来有这么一段。”陈秋娘点点头。
那一直沉默的踏雪忽然说:“苏姑娘为何问这些?前日里,替红梅姐姐出谋划策时,你的模样可像是知道这柴荣之子的事呢。”
陈秋娘眸光一寒,冷喝道:“我就事论事,为你们江家着想。坊间流传刺杀萧丞相的是柴荣之子,我却是说了,不管是不是,这都是个机会。我不过闲云野鹤一枚,哪里有你们江家庞大的情报网?”
踏雪见她生气,唰地跪在雪地里,说:“姑娘莫生气,我们都听你的。”
“不要说废话了,现在你们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部署一下,务必抓到韩德让;第二件事是火速去见你们家公子。”陈秋娘说。
三人皆摇头。说:“我们确实不知道公子去了何处。他走之前交代了红梅姐姐。梅园的人都听命于你。”
陈秋娘听闻这交代,想起江帆临走时的回头一笑,她忽然有不祥的预感,但又说不出到底在什么让她觉得如此惊恐不安,难受得很。
她不由得抬头,从虬曲盘旋的梅树枝头看着雪霁初晴的天,天微微蓝,她有一点不知所措。
半晌。她才决定回去静观其变,于是对三人摆摆手,说:“罢了,回去吧。”
回到了梅园,陈秋娘也不知道做什么,只靠在窗边发呆。直到傍晚用过饭,念秋才来说绿歌已招了,赵光义放在沧州府的窝点已经找到,梅园已经将之一一查清了,问陈秋娘要不要将之一网打尽。
“问我作甚?”陈秋娘很诧异地看着念秋。
念秋拱手作揖。说:“公子吩咐过梅园大小事情都听姑娘的。”
“你家公子到底做什么去了?”陈秋娘倏然起身。
念秋还跪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说:“公子怕夜长梦多。亲自入了燕云十六州找韩德让去了。”
“他找韩德让作甚,糊涂。”陈秋娘着急起来,不由得一跺脚,心里却已隐隐有所猜测。江帆如果是奉张赐之命保护陈秋娘,那么,江帆应该是站在张赐那边的。
难道去找韩德让是张赐的授意么?还是说江帆从她对红梅的吩咐中窥伺了什么?
“念秋不知公子此举何为。但与小公子相处的这些时日可看出,小公子自有打算,苏姑娘不必担心。”念秋说。
陈秋娘摇摇头,说:“你且先下去吧。”
“那些人该如何处理?”念秋终于回到正题上。
“按照江家的规矩办。我不是江家人,不能为你们做出决定。”陈秋娘说。其实她知道依照江家规矩,那些人多半是没命了,她真的不忍心亲自说出将这些人灭了的话。但她确实不是圣母白莲花,那些与她不曾有一面之缘的敌人,她不可能为他们求情。
念秋听闻,连连说是,尔后消失于她的庭院内。
陈秋娘却将手中棋子一一丢入盒子里,心里想着自己是该离开梅园,有所行动了。
时夜,一钩弯月上中天,陈秋娘换了一身紫衣小婢的装束,提着灯笼入了后院检查,最终消失于一座假山之后。她很顺利地离开梅园,找了个客栈落脚,在天微明是以一名看儿子的老婆婆身份出了城。
陈秋娘出城径直去找了刘强。其时,日头正好,风却冷得很,雪还没有开始化。陈秋娘走在郊野,只觉得身上大氅都有些寒冷。
她紧了紧衣衫,询问了几人终于找到了刘强的家,泥做的土墙,木做的架子,盖了青瓦。柴扉院落,鸡犬声起伏,好一派悠闲。
她扣了门,刘强亲自出来迎接,笑盈盈地说:“这下了大雪了,你要的皮货还没准备好。”
“我想到刘大哥家讨一杯水喝。”她说。
刘强让了她进去,陈秋娘见屋内无人,便开门见山地说:“我要见柴瑜。”
刘强手中杯子略略一顿,随即就笑了,说:“我不认识姓柴的,怎么又认识柴瑜了呢?公子怕问错人了?”
“若要声震天下,取得舆论的支持,就必要拿下燕云十六州。”陈秋娘坐在火堆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这些事,我不懂。我一个乡下人,只懂得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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