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还真是巧。”我摆出前辈那样的笑容,说得事不关己。
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不了什么……能让我震惊的事情了。
14、最终决战
两把不同射程的手枪、足够量的弹夹;手雷、烟雾弹、闪光弹;背上一架机关枪;雨属性的储存匣中,几双备用的高跟鞋……
啊啊,同时带上这些,还真是沉。
默默地自我吐槽一句后,我蹲在彭格列总部前庭的一颗大树上,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进来到是顺利进来了,就目前看来是没有人发现。但,再往前一步的话……几天前,我给彭格列放了那样的话,肯定警戒都上升了一个层次。真是的……明明特意挑了一天,彭格列首领外出谈判的日子。
那……该怎么办呢?
声东击西那种烂方法姑且放到一边,如果对方真的准备完全的话——
——只要做到「意想不到」就可以了。
就算血迹和残渣已经清理干净,但我还是明显感受到了,前辈几天前在这里战斗的痕迹。
一个人的……正攻吗?
那就试试吧——
我戴上护目镜,甩出了一枚闪光弹。
+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还真是一场噩梦。
我的首领,沢田纲吉,在这庄严的总部内递给我一份文件,带着那最治愈的招牌笑容,温柔地告诉我不用勉强。
是……暗中保护某位夫人的任务。
右手手指上戴着的彭格列指环,存在感相当强烈。
那是、彭格列的夜之戒。
纯白色的火炎时而会像白炽灯一般照亮房间。
尔后,出发前我去了岚守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扑上去掐了他的脸。正在给枪械上油的男人手抖差点走火,毫不怜惜地给了我脑袋一记爆栗,之后皱眉开始大声地训话。
满脸笑容地听着,甚至内心还在吐槽这个男人发火时的帅气。
虽然还想凉凉地补上一句:走火就走火嘛,反正你在上油也不可能插了弹夹。但是果然还是算了。
临走时,还是亲吻了他的脸颊。
他别过头去,难得温柔地小声说了一句:“别让十代目担心。”
当时的我笑得欠扁,抬起双手揉乱了他那微硬的头发,说:“你小子又傲娇什么,自己关心就直说啊……”
银发男人嘁了一声,直接把我丢到了门外。
——所以说,这绝对是一个噩梦,无误。
——可怕到再也不行的,噩梦……
+
彭格列总部的地下一层。我没有给自己留有任何的后路。准确地说……应该是彭格列的人都把所有的路给堵上了吧。
一个人的速度要远比调度一个整体的速度快得多。
换言之,我如今的遭遇,是围堵。
我不清楚这能不能被称之为背水一战。
即将前往的地下二层不会有多厉害的人物,就算有也是些不会构成威胁的家伙。而在我的身后——我来的方向,却满是敌人。
所以,唯一能做的便是向着目标前进,尽管这样会让对方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没关系的。
我很乐观地自我安慰。
只要找到了我想要的那块雕版,总会有办法出去的。
现在,所受的伤不重。仅仅是子弹和匣兵器造成的擦伤,流的血也只是能闻到轻微的味道而已。另外……体力也足够。
靠在走廊的一角,我向后为自己打了一枪的掩护。脑中思考着到达目的地的最短路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对彭格列的地形非常熟悉,即使不用地图,也知道我的目标就在脚下附近……但再怎样也隔着一层楼。
真希望自己有炸开一层楼的能力啊……向地跺两脚也毫无用处。
然而,这几乎能够说“顺利”地深入敌方内部,给予了我很大的不安。
那些强到怪物级别的家伙们都哪里去了?
还是说……真的……都在下一层楼准备把我秒杀?
把身后的敌人甩开一段距离,我一脚踹开一旁的门,钻了进去。
按照现在的状况,肯定不能用正常的下楼方式。那么……果然,还是要把地板炸开吗?——虽然有点粗鲁而且会增加彭格列的赤字。
这房间内贮存了大量废弃的武器,准确地说……应该都是些已经落伍到用不到的东西了……
木箱与架子上布满了灰尘,仅从门透进来的光线在空气中产生了丁达尔效应。扬起的尘埃略微的刺鼻。
就在这个似乎已经被历史尘封的空间中,我竟然翻到了无意间需要的东西。虽说,隔了这么久,这些化学物质不知是否可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甲苯和硝酸,混合之后会变成名为三硝基甲苯的烈性炸药。
说句真正的题外话,我对炸药那不多的认识,全部要归功于某人。
随手拿了一旁架子上的一把18世纪单发前装火枪,堵住了敌人的进入,可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匣兵器来讲等同于无。
一边用脚踹翻了那两桶化学物质,随意倾斜的碎末也无法均匀混合;一边徒手释放着大量夜之炎,以极快的速度把对方动物匣的火炎染成了黑色。
一心二用总会把其中的一件做得有些过火,但我却诧异地发现,黑色的火炎染到了对方匣兵器的根基处,竟把那掌心的匣子变成了黑色。
夜属性的匣兵器,原来……是这样来的……?
像是成为了我的兵器般,全身散发着黑色火炎的动物攻向了它们原来的主人。
前辈也真是……有这么好用的方法,为什么早点告诉我。现如今再仔细回忆起来,那次例会上与Z交锋时,我也曾亲眼看过前辈用夜之戒打开了雾属性的匣子。
——就让回忆到此为止吧。
有了动物匣的守门,我把精力放到了摊在地面上的散装炸药身上。地面爆破……这个房间甚至连同附近的所有房间里面都藏有了不少火器,如果因为一出爆炸而产生了不好的连锁反应,那就不好了。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进行精确计算。
地下室天花板的厚度至少20厘米,为了不炸坏墙壁与周围的房间,还必须使力量都集中在一点上。
什么啊……这么艰难的工作狱寺君都是怎么在短时间之内做到的……
凭着极少的经验与夜守的直觉,我躲在几个箱子后面防止自己被炸伤、点燃了导火索。
轰——
这是音量极大的爆破声。震得仿佛心脏都被震了出去。连迸出的碎片都有了攻击力,热流在一瞬间烤干了所有的汗水。
顾不上还没有沉淀的烟雾,我戴着护目镜冲了过去。
真是、为什么只炸开了一半厚度的样子?
果然不是专业人士就不行么QAQ
咬牙愤愤地朝那个地方用力跺了两脚……那口气还未呼出便化作了一声惊叫。
嘿、这世界真神奇……
从一层楼的高度摔下来,骨头没有散架感是不可能的。天花板的几块碎片还砸上了我的脑袋。真不知道这该说是幸运么……
忍着疼痛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好像把冲锋枪落在楼上了。刚想保持着望天(根本就看不到天吧= =)的动作留个吐槽点,却听到一个已经多日未闻的声音——
——“老师?!”
诶?空?怎么……
“太好了!果然是老师!”突然扑到我的怀里,这个孩子甚至高兴到落泪,“我听他们说诺特的目的就是这个,所以就在想,老师一定会到这里来……”
……
“太危险了,我不能保护好你……”深吸一口气,我的只能这样告诉他自己目前的处境,“所以快点儿离开这儿……”
“没关系的,老师,刚刚警报响起的时候,我就用瓦斯把那些高层都放倒了!”天真的眼神与语气,殊不知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可怕。
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是狱寺君的儿子,所以彭格列的人对他都毫无戒心吗……
所以,我一路走过来,没有与真正强者交手的原因是……因为他。
“所以说……老师,带我一起走吧!”他兴奋地说着,摇着我流了冷汗的手。
我从他身上切切实实感受到的,是恐怖。
这孩子……是个天才,不论我教给了他多少、不论他从他父母那里继承了多少,他都是个黑手党之中,绝顶的天才。
就算对一个孩子再没有戒心,被气体攻击时的反应还是有的,但即使这样名为空的少年还是成功做到了。
“你父亲呢?”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我有些僵硬地问道。
“爸爸今天和沢田叔叔一起出去了。”
“是吗,那……我想要的雕版在哪里?”
他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柜子。望向它的那一瞬间,我内心竟有了些许的共鸣。
不会错。
我要找的……一直以来不断寻找的,就是那个。
突然,一声巨响——带着轻微的震动,这个不大的房间的门被轰了开来。
15、被动的真相
——带着这份忘却的记忆。
汉字写作「晴馥」,发音读作「Sei Fuku」,意大利语译作肯定式的「六」。
六……吗?那可是不祥的恶魔数字吧?
呐、莉莉丝……
+
随着那一声巨响,我蹲着一把把空拉到我的前面,抽出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
“老师,这回可要抱紧人质,不要再失败了……”
“我还不需要你这种小鬼来教训。”手没有再抖,匕首的尖刃稳稳地与他的动脉相触。
烟雾渐渐散去,看清来人后我心里一紧……看来想要出去,肯定要再费一番力气了。
“消息还真是灵通,是急忙赶回来的吗,彭格列?”
那个褐发男子大口喘着气,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问了我一个单词:“为什么?”
说的也是……为什么呢?仅仅是一块雕版,一路过来却伤害了那么多的人,连消失的生命都不想计算。我也感到了少许的困惑。
但,却必须这样做。
怀中的孩子在看到随后紧跟过来的某人时,明显抖了一下。及时把匕首移开了几毫米,我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爸、爸……?”空颤抖地叫出了那个人的称谓。
我用余光瞥了一下侧面,发现这回才是真正的被包围。甚至连我炸出的那个洞口,都伸出了该死的对准我的枪械。
狱寺站在沢田的身后,似乎是谁也不打算注视,第一眼便盯向了那个放了我所要之物的柜子,随后看着我炸出的成果若有所思。
“晴,你不会伤害他的,对吧?”沢田缓和了一下呼吸,对我问道。
我笑了一下,反问:“彭格列的超直感?”
他没有说话,等同于默认。
我也没有反驳。
彭格列的超直感自诞生以来便没有出过差错。
该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比幸运值更诡异的外挂吧……
我确实没有想过用刀用枪来伤害这个孩子,“沢田君说的没错,”顿了一下,我继续为自己补充着,“如果没有伤害人质的决心,那么人质什么的……就毫无用处了,不是吗?”
放下了手中的刀刃,我把空轻轻向前推了一把。
“老师!”这个孩子大嚷着我,回头时眼角带着一点泪花,“你怎么——”
“——我怎么?你还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学生。”打断了他的话,我站起身,依旧轻笑着,“难道老师我没有教过你,选择阵营时要看清双方的实力吗?”
是的,双方的实力。
在我刚刚放下刀刃的那一瞬间,多年的经验使我感到所有指着我的武器瞬间待发。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应该是只要呼吸的频率稍一变化,整个人就会变成肉酱吧。
看看,该怎么死到头来还是要怎么死。
在那个世界的死法,这个世界依旧……
叫做空的男孩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狠狠地转过身,不甘心地说了对我的最后几句话:“老师也是、诺特的那些人也是,都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是?
似乎很多人都这样对我说过。
步入了彭格列可控制的范围,沢田对一旁的左右手说了一句:“狱寺,你先带空上去吧。”
“十代目!?”那个男人极力反对着。
“拜托了,”侧身,我能看到沢田似乎是在笑,“右肩的伤还没好不是吗?我一人可以处理好这里。”
“……”沉默了几秒,狱寺像是隐忍着什么,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我知道了,十代目。”
然后,那双与记忆中无异的碧绿色双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这是……自打今天我见到他以来,第一次正眼看我。
然而一眼便足以了。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过往的很多画面重叠在了一起,我终于找到了那抹熟悉的光芒的根源。就是来自于这双眼睛啊……
——在另一个世界,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还来不及从他眼中读取的,那抹光芒。
像是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刻,衔接上了一般。
明明已经无法记得了,却又是如此的清晰。
我所疑惑的,西西伏斯首领死前眼中给予人的那熟悉的感知,也是同一个意思。
是在「道歉」。
用人来的言语来修饰,大概就是这个词汇吧。可包含的内容比单单的「道歉」要丰富得多。
这种深邃的情感,真真正正的……让语言变得单薄。
为什么要说那句“对不起”呢?
多么明显,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所以、你所内疚的,是什么呢?
做错事的应该是我,把事情搞砸了弄成现在这样的……也是诺特。
一大一小离开的脚步声消失在耳际,我紧握右拳,掌中聚满了黑色的火炎。
死?那种东西我会担忧么?
人们感到恐惧是源于「未知」,既然已经经历过了死亡,便把「未知」转化为了「已知」。
沢田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问了我一句:“你的指环呢?”
“身为7^3之一的彭格列指环拥有者,你在担心夜之戒的去向?”习惯性地磨了磨鞋跟,我感到那些指着我的武器又紧张了一步,“抱歉,拿完东西我还要快些赶回去,告诉诺特家族的二代目,以后要好好调教彭格列……”
我知道自己在说大话。
但事实都已经如此了,作为正剧中的反派角色嘴上逞逞强还是可以理解的吧。
“你一定要选择这种方式吗,晴?”
“很痛苦吧,沢田君,祈祷般的挥动双拳……但,罪恶必须要用罪恶处理掉。”
啊、原来如此。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
比如说……为什么彭格列初代目会为彭格列家族要「夜」这个属性,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是‘夜(NOTTE)’……吗?”自言自语般轻吐出了这个词,胸间豁然开朗。
“诺特(NOTTE)?”对面的褐发男子微微皱眉,重复了我的话语。
“嗯,没错,是夜(NOTTE),夜属性——诺特(NOTTE)的掩盖。罪恶是无法彻底消除的,但……看,想要给世人展现出一片光明美好的世界,就总要用什么把那消灭罪恶的「罪恶」掩盖掉吧。比起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真正的「罪」只要由站在黑手党顶峰的彭格列——这少数人来背负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不得不承认传说中的那位大人,Giotto的伟大。
这个举动将要背负多少……甚至说名为彭格列的后代要背负多少……
“那样的话,大家所看到的世界都是虚假的,得到的幸福也都是虚假的!”彭格列年轻的首领反驳着我,“那只能被称之为‘伪善’。”
“你在否认Giotto的作为吗沢田君?”
“不,我所了解的Giotto是不会这么做的……”
……
唯独这一句把我噎得哑口无言。甚至有了些动摇。
如果、当然,这仅仅是假设……如果不是Giotto的话……
“随你怎么说了,沢田君。事实就摆在这里……”偏头望了一眼那个柜子,两大步的话可以碰到。
我今天的目的不是到这里和他来探讨哲学问题。
夜之炎是否和可以抵得住大空的火炎,至今都未曾尝试过。
【但、只能这样做。】
在实战中做着这种试验,还真是有少年漫画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