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捅敌人下砍敌马,把体力下降严重的薛举军骑兵杀得难以招架,一度处于下风的报**也乘机绝地反击,凭借着武艺经验大肆砍杀已经仓促遇敌而陷入混乱的薛举骑兵,彻底扭转战局。
还有一支隋军步兵迂回到了北面,当道拦住了薛举军的北逃道路,心慌意乱的薛举在大叫倒霉之余,也不敢继续恋战,赶紧下令收兵,妄图带着骑兵绕过隋军步兵拦截北逃,然而已经深陷混战的薛举军骑兵再想退出战场就没那么容易了,仓促撤退间不是被报**捅倒就是被屈突通麾下的步兵砍翻,死伤相当不小,同时北面的隋军步兵也列阵推进,迅速压缩薛举军骑兵的活动空间,也不断放箭射杀单独逃走的薛举军骑兵。
正北是泾水无路可走,背后是隋军追兵,回头是找死,通往长武城的西北方向又被隋军步兵拦住,人疲马乏的薛举军骑兵很难突破,危机时刻,薛举也只能是带着军队往南跑,薛举军骑兵在仓皇撤退中自行大乱,逃得漫山遍野,同时还扔下了薛举的那面该死帅旗不要,报**高喊着活捉薛举的口号紧追不舍,参与混战的隋军步兵也仗着体力充足以步追骑,死死咬住薛举败军尾巴。
战场上还有一支属于生力军的骑兵始终按兵不动,数量很少才只有六百来人,这支军队是隋军老将屈突通麾下骑兵的最后本钱,由他本人亲自统帅,看到薛举军败走,左右都劝屈突通立即发起追击,屈突通却摇头拒绝,只是命令那支当道列阵的步兵不必动弹,帮着拦截后面正在逐渐逃来的薛举军败兵,同时一双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战场,寻找薛举的下落。
找了许久不见身着显眼盔甲的敌人,屈突通得出结论,道:“薛举匹夫肯定已经换上了普通士卒的衣服,报****没有目标,恐怕很难找到薛举匹夫本人。”
“那我们怎么办?”部下问道。
“只能是追上去碰碰运气了。”屈突通叹了口气,又苦笑说道:“只是老夫这几年的运气……,唉——!”
长叹了一声,这几年点子背到了极点的屈突通还是带着六百多骑兵发起了追击,把步兵交给了副手暂时指挥,然而带着体力充沛的骑兵快马加鞭追上了薛举军骑兵后,屈突通却又无比悲哀的看到,战场上到处都是散兵游勇,不仅已经连稍微成规模的薛举军骑兵都看不到了,还连天色都已经渐渐黑了,想要找到薛举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不肯死心的带着骑兵继续狂追,一直追到了浅水原的北面狭道入口近处,屈突通都没有找到薛举的影子,抓了几个俘虏也没问出象样的口供,都说是与薛举跑散了,根本不知道薛举的下落。
左右部下不肯死心,又建议屈突通追进狭道,冒险逼近长武城寻找薛举的下落,屈突通有些动心,却没有立即采纳,稍一盘算后,屈突通还从箭壶里抽出了一支箭,双手碰箭面向上天,郑重说道:“苍天啊,老夫的一世英名,在这几年里都已经快要彻底丧尽了,今天是老夫一雪前耻的最好机会,望你垂怜,为老夫指出薛举匹夫的所在吧!上天庇佑!”
大吼着,屈突通把羽箭双手抛去,结果羽箭落地间,箭镞尖端恰好指向了正北面的山林方向。
“老将军,你买的卦,是指向西北山林,那里可以藏人,也肯定有小路进长武城,我们追吧。”一个部将建议道。
屈突通不吭声,凝视着那支羽箭片刻,屈突通突然大吼,“老夫不信我的好运!只相信我的霉运!往南走!往反方向走!”
吼叫着,屈突通掉转马头,带着骑兵就往南走,隋军众将士哭笑不得,可是主将下令也不敢反对,只能是赶紧拍马跟上。结果往南走了差不多有两里路程,屈突通等人不仅没有看到薛举的影子,还连薛举军的普通士兵都没有看到两个,隋军将士暗暗哀叹,屈突通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
天色眼看就要全黑,寻找贼酋无望的屈突通正哀叹自己的霉星当照时,一名士兵却突然指着南面叫道:“老将军,前面有人,十几个!”
屈突通飞快抬头,见雪地中果然有十余骑穿着薛举军服色的敌人,其中一个还穿着文人服装,屈突通也顿时吼叫了起来,“有文官!很可能是薛举!追!包围他们!”
大吼着,屈突通带头拍马上前,带着六百多骑兵潮水掩上,那十几名薛举军骑兵见了大惊,赶紧拍马逃命,奈何战马全都已经是疲惫不堪,速度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还没来得及逃进可以藏身的山林中,就被潮水一般涌来的隋军骑兵团团包围,然后屈突通越马而出,用马鞭一指那穿着文人服装的男子,喝问道:“你是谁?薛举在那里?”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那满身满脸都是鲜血污垢的中年文人却是一声不吭,垂着头不答话,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则提刀横胸,警惕的看着屈突通,问道:“千两黄金,换一条路,行不行?”
“当然不行。”屈突通摇头,微笑说道:“老夫背了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抓了几个象样的俘虏,怎么可能放走?不过,你们如果知道薛举在那里,带老夫找到他,老夫倒是保证在丞相面前保你们不死!”
微笑说完,屈突通又喝道:“放下武器,别逼老夫动手!”
“放下武器!”隋军众将士齐声大喝。
那壮汉咬了咬牙,夹马似乎想要拼一个鱼死网破,结果一根同样粗壮的胳膊拉住了他,然后一个五十来岁的高大男子拍马出列,对着屈突通摇头叹了口气,平静说道:“故意往南走还被你们包围,是朕的运气不好,也是朕的命中注定,既然是命中注定,那朕也只能是认命了。朕就是薛举,朕投降。”
第447章 疑人不用
陪着薛举次子薛仁越站在长武城的堡墙上,李家兄弟联手派来的使者宇文歆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城下这些步履蹒跚、狼狈不堪的士兵,城下这些全身血污、形容枯槁的士兵,就是连鼎盛时期的李渊军主力都畏惧三分的陇西大军,就是曾经声名远播,四方俯首的薛举军主力。
受封晋王的薛仁越同样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城下这一小撮、一小撮逃来的士兵,这些带着哭声、脸上挂着泪痕的狼狈士兵,就是出征时那支衣甲鲜明、旗帜蔽天的自家主力,薛仁越也不敢去想象自军主力惨败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画面,更不知道勇谋双全的父亲与号称万人敌的兄长到底是怎么打输这一仗的,又是为了什么败得这么惨的。
连盔甲都破破烂烂的大将张贵带着满身的血污冲上堡墙,稽首跪在薛仁越的面前,带着哭音向薛仁越禀报了亭口会战惨败的前后经过,说明了自军是因为被丧尽天良的陈丧良骗进不利地形才遭到的惨败,薛仁越恍然大悟的大骂陈丧良奸诈卑劣之余,又赶紧向张贵问道:“父皇呢?我的兄长呢?他们怎么样了?”
“陛下和太子还没回来?”张贵一楞反问,道:“皇帝陛下和太子一直和骑兵在一起,应该是他们先回来啊?怎么?他们还没回来?”
听到了张贵这样的反问,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到了薛仁越等薛举军文武心头,做为李家使者的宇文歆也是忧心忡忡,心中暗道:“薛举,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是天下群雄牵制陈应良奸贼的唯一希望,你如果完了,天下就没人能够制约那个小小县公的曾孙了。”
还好,还有希望,此时已是接近三更,天色早已全黑,正是薛举和薛仁果等人乘机逃回长武城的最好机会,薛举军上下都对薛举能够顺利归来充满希望,与暴躁兄长关系不是很好的薛仁越还有这样的念头,“但愿父皇能多带些军队回来,至于兄长嘛……,最好是别回来了。”
确实有不少的薛举军文武借着夜色掩护逃了回来,其中还包括义兴王宗罗睺、内史令翟长孙、大将梁胡郎和羌人大将梁利俗,但就连撤退时担任殿后任务的宗罗睺与梁利俗都带着少许骑兵逃了回来,却始终都没有看到薛举、薛仁果和郝瑗等人的影子,同时还有一些败兵向上级报告,说他们在逃亡途中听到隋军将士欢呼,欢呼着说已经把薛举和薛仁果父子等人生擒活捉,但因为不是亲眼所见,所以暂时还无法证明真假。
考验薛仁越统帅能力的时刻来临,父兄失踪军心慌乱,主力惨败士气沮丧,善后工作稍微处理不好,马上就有可能造成连锁反应,后军自行崩溃都大有可能。但还好,薛举起事后也曾多次让薛仁越单独统兵,薛仁越在这些方面还算有些经验,迅速的腾出了营地安置败兵,多赐酒肉稳定人心,又立即着手重新整编败兵,恢复编制与战斗力,同时又立即加强营地防御,防范隋军乘机来袭。结果到了正月十一的上午时分,薛仁越还真的收纳了一万六千多败逃回来的散兵游勇,重新恢复了一些整体战斗力。
与此同时,薛举和薛仁果双双被屈突通生擒的消息终于得到了确认,宗罗睺与张贵等薛举军重将在大惊之余,也没敢去梦想救会薛举,只是一起力劝薛仁越放弃长武,撤回西面更远处的折摭城,到那里去重整旗鼓,也方便撤回天水老巢,心乱如麻的薛仁越一口答应,立即带着军队向西撤退,主动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军事重地长武城。而宇文歆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悄悄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完成任务还有希望,薛举军就算再没有力量严重威胁陈丧良的西线,也还有可能象根搅屎棍一样的盯在陈丧良西线,继续恶心陈丧良。
这里也该介绍一下宇文歆的来历目的了,做为隋朝天才工程师宇文恺的儿子,宇文歆在建筑工程方面的造诣虽然远不及他的父亲,却也得到了不少的真传,同时做为西魏十二大将军之后,关陇世家的重要成员之一,李渊短暂入主大兴时,宇文歆马上就被任命为相当于水利部长的都水监正,颇得李渊一家的信任重用,还在陈丧良反攻大兴之前就被李渊派往太原辅佐李元吉,顺带着打点李家太原老巢的水利问题,侥幸躲开了陈丧良反攻大兴时的战火烽烟。
其后李建成和李二先后败逃回到太原,与之前独掌太原权柄的李元吉三兄弟挤在一个小地方,各拉帮派各拥党羽,僧多粥少下难免冲突不断,能言善辩的宇文歆为了大局着想居中调和,不仅化解了许多李家兄弟之间的矛盾,还同时获得了李家三兄弟的喜爱信任,成为李家军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人物。此番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关中与薛举联络,也是宇文歆为了恩主兼世交的李家将来着想,自告奋勇来担任此职,还让李家三兄弟难得统一了两次意见,先是一起力劝宇文歆不必亲自冒险,然后又因为宇文歆的一再坚持而一致同意。
此前因为李渊的两个亲戚窦琎和大萧国舅无耻出卖薛仁果的缘故,薛举已经杀了李渊生前派往天水的使者温大雅,宇文歆此番冒险又来拜见薛举,除了解释误会和赔礼道歉外,再有一个重要目的当然是与薛举缔结反陈盟约。眼下宇文化及、王世充和李密严重威胁着陈丧良的东线,东北方向的梁师都也对大兴虎视耽耽,并且已经与李家兄弟秘密结盟,如果再把薛举拉上这架战车,大家联起手来齐坑陈丧良,被陈丧良逼得差不多快要走投无路的李家兄弟也就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了。
计划没有变化快,道路阻塞消息传递困难,让宇文歆欣喜万分的是,当他改名换姓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关中时,薛举已然抢先打进了安定郡,还势如破竹的闪电般拿下了不少重要关隘重地;而再当宇文歆欢天喜地的来到安定求见薛举时,才刚见到薛举的次子薛仁越,就亲眼看到了纵横陇右的薛举军主力惨败,还有薛举父子被擒,大起大落之惨烈,天堂与地狱的转换之迅速,让宇文歆是瞠目结舌,也让宇文歆是欲哭无泪。
还好,还有一个薛仁越,虽然不知道薛仁越有没有胆量不顾父兄安危继续与陈丧良死抗到底,但为了争取最后的希望和机会,在随同薛仁越撤往折摭城的路上,宇文歆还是通过贿赂手段买通了薛仁越的左右亲信,得以在路上与薛仁越并骑而行,乘机试探薛仁越的真正态度,也尝试怂恿薛仁越继续与陈丧良死抗到底。
“晋王殿下,小使虽是外人,但事已至此,小使还是想要斗胆问上一句,殿下撤回了折摭城后,下一步打算如何做?”宇文歆开门见山的问道。
“本王要是知道就好了。”薛仁越没好气的答道:“父皇不幸被擒,兄长也遭了毒手,现在军心不稳士气崩溃,本王还想找个人问问接下来怎么办。”
偷看薛仁越,见他的烦躁表情绝非作伪,宇文歆的心里大概有了底,知道薛仁越确实还没有向陈丧良屈服的心思,然后才又说道:“殿下,小使认为,如果你想救回大秦皇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回到了折摭城后不可犹豫,必须立即统兵西归,返回天水,扼陇山天险而守,继续与陈应良奸贼对抗到底!”
“你说什么?”薛仁越大吃一惊,扭头来看宇文歆,惊讶问道:“我要救回父皇,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撤回天水,继续陈应良奸贼交战?”
“正是如此。”宇文歆大力点头,又微笑说道:“想必殿下一定要问,如果陈应良奸贼杀害皇帝陛下怎么办?但殿下你怎么也不想想,陈应良奸贼如果逼迫贵军投降,又怎么可能舍得杀害皇帝陛下?他就不怕杀害你的父皇之后,彻底激怒殿下与贵军将士,同仇敌忾的继续与他死战到底?”
说着,宇文歆偷看了一下薛仁越的神色,见他神情若有所思已然动摇,便又乘机说道:“所以小使认为,殿下目前越是不向陈应良奸贼屈服投降,你的父皇就越是稳如泰山,因为杀害你的父皇,他除了能够得到一颗人头外和陇西将士的切齿痛恨外,就只能得到杀俘骂名,再无任何收获!”
薛仁越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言之有理,不错,陈应良奸贼俘获我的父皇,必然只会想到利用我的父皇逼降我军,绝不会轻易杀害。我越是坚持不肯屈服,继续与他抗衡到底,他就越不敢对我的父皇下毒手。”
“殿下高明,正是如此!”宇文歆鼓掌,又低声说道:“殿下恕罪,小使还得说一句冒犯的话,如果殿下因为惧怕陈应良奸贼杀害你的父亲,选择了向陈应良奸贼屈服低头,那么殿下一家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了。因为殿下屈服之后,交出了手中军队与疆土城池,你的一家在陈应良面前就成了无用之人,陈应良不仅不会给予殿下一家荣华富贵,还肯定会忌惮殿下一家在陇西的根基威望,从而生出杀心!”
薛仁越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立即被宇文歆这番话打动,宇文歆则又继续怂恿道:“退一万步说,就算陈应良奸贼没动杀机,殿下你投降之后,也最多只是车不过一乘,随行不过四五人,还得随时看仇人脸色,忍气吞声,生不如死,那及得上殿下撤回天水之后独掌大权,将来继承大秦大统的风光荣耀?”
是人都有自私心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薛举教出来的儿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了宇文歆的怂恿煽动后,薛仁越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就点头说道:“多谢先生指点,本王明白该怎么做了。先生放心,现在父皇和兄长都不幸被陈应良贼军擒获,大秦军队理应由本王执掌,本王现在就答应你,贵我两军从现在开始就缔结盟约,同进共退,不破陈应良奸贼,誓不罢兵!”
宇文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