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察有无大股敌人出现在河内郡境内,然后陈丧良也就只能一边等待各路回音,一边盼望木兰尽快送来消息,帮助自己掌握敌人动向。
李密也不愧是第一能够在战场上骗过陈丧良的狠角色,陈丧良所期盼的回音还没有收到,第二天一早,翟李贼军就有了新动作,李密大将房献伯率领一军押运了大批的军需辎重,取道大海寺直接送往贼军控制的荥泽县城,彭城隋军斥候探得这一消息,飞报到王世充面前,王世充却害怕这是李密的诱敌计,不敢有所动作,眼睁睁的看着把军需辎重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送进荥泽城。
第三天,又有一支贼军从虎牢关向荥泽开拔,数量相当庞大,且军中混有女眷老弱,斥候飞报到王世充面前,王世充一度怀疑翟李联军是想要真的撤退,绕过板渚从荥泽渡河,想要出击拦截,却仍然还是害怕这是李密的诱敌计,又知道这样的敌人杀得再多李密和翟让都不会心疼,便没敢轻举妄动。结果斥候又很快飞报,说大海寺一带的山林之中发先贼军旗帜,王世充闻报庆幸自己决断英明,更加不敢出兵,仅仅只是再次派出信使向陈丧良报告此事。
同日下午,彭城隋军发现翟李贼军在荥泽一带搭建浮桥,王世充收到消息时已是夜间,又探得第二批贼军已经抵达荥泽,王世充疑惑万分,益发怀疑李密的真正用意,赶紧再派斥候查探贼军在大海寺一带布置的伏兵时,结果却一无所获。
还是同一天的傍晚,陈丧良派去黄河以北侦察的斥候终于回到洛口仓,结果让陈丧良大吃一惊的是,派过黄河的二十名斥候,仅仅回来九人,幸存斥候报告说他们在虎牢关北面遭到贼军斥候伏击,没能探到贼军具体动向,仅仅只是发现昨夜黄河北岸渡口一带火光通明。可以确认有大量人群活动,但具体情况不知。
距离过于遥远,中间又被虎牢关卡住了咽喉,情报交通太过不方便,王世充在板渚怀疑翟李贼军准备绕道荥泽撤退,陈丧良却在洛口仓怀疑翟李贼军准备直接北渡黄河逃跑,误判之下,陈丧良除了派人走水陆两路联系王世充,要求王世充加强对虎牢关东面黄河渡口的侦察外,再有就是立即着手准备渡船,安排东都隋军渡水追击事宜。
次日清晨,陈丧良从水路派出的信使很幸运的摆脱了瓦岗军巡逻船的追杀,成功把陈丧良的书信送到王世充面前,还向王世充报告了自己在通过虎牢关时,发现牛渚口一带黄河两岸都是火光通明的消息。结果这一情况也彻底的混乱了王世充的指挥和判断,王世充打破脑袋都不明白李密究竟想要干什么,更无法判断翟李贼军到底是想走那一条道路撤退,陷入左右为难。
李密显然是铁了心要混乱隋军的判断指挥,王世充正为自己与陈丧良的判断截然相反而烦恼时,斥候又突然来报,说翟李贼军再次出兵东进,这次来的是装满粮袋的粮车,走的仍然是从虎牢关直抵荥泽的大海寺这条近路。王世充闻报犹豫再三,为了判断敌情,也因为贪图宝贵粮食,王世充终于还是下令出兵拦截,还亲自率军出营,到贼军运粮必经之路埋伏。
连王世充本人都没有想到这次劫粮会这么顺利,他的伏兵才刚从两面杀出,押粮的贼军就已经惊叫着弃车而走,王世充大喜,可是再当士兵欢天喜地的打开粮袋时,却纷纷惨叫报告袋中都是泥土,王世充马上明白中计,赶紧下令撤退回营,同时之前弃粮而走的贼军也已经掉头杀回,山林中还尽是战鼓喊杀之声,王世充军惊惶下争先逃命,你推我搡,队伍大乱,翟李贼军的押粮军队虽是二线军队,却照样撵着王世充的屁股穷追猛打,获得不少斩获。
等王世充终于发现追兵战斗力不强时,还有发现山林中除了战鼓喊杀不见人影时,时间已经太晚了,彭城隋军营地那边早已经燃起了告急狼烟,还接连燃起三道狼烟,同时还有传令兵飞报,说翟李贼军突然出兵,从水陆两路共同杀向王世充大营,之前已经抵达荥泽的大批贼军队伍,也从通济渠下游杀来,三路夹击王世充大营,王世充欲哭无泪,那里还敢理会后面的肉脚追兵,一个劲的只是急回大营救援。
李密蓄谋已久的这次进攻准备十分充足,出发前也直接告诉众军自军准备撤退,如果不拔掉王世充这颗钉子,谁也别想回到黎阳仓去吃饱饭!军心振奋之下,翟李贼军的这次进攻十分猛烈,翟让李密亲自率军走陆路,徐世勣率军走水路,之前运送辎重和保护家眷前往荥泽的房献伯与郝孝德等部,全都是人人争先,个个用命,围着王世充的大营狂冲猛打,发誓不破王世充大营绝不收兵。
如果说王世充本人还带着主力留在营中,那么李密的三路夹击攻势再是猛烈,擅长阵战防御战的王世充军也有很大把握能够守得住营地,但是很可惜,王世充被李密一连串的假动作弄昏了头,这次亲自带兵出来劫粮,没有留在营中坐镇指挥,好不容易狼狈逃回大营近处时,又遭到了精锐尽出的翟李联军迎头痛击,而当李密惊喜发现自己这一次竟然以外骗出了王世充后,马上暂缓进攻王世充营地,挥动全军前来围殴王世充,说什么都不给王世充回营喘气的机会。
这是一场充满了意外的激战,王世充此前没有料到李密会拿假粮引蛇出洞,也没想到李密会三路夹击他的营地,李密此前也只是打算让削弱王世充的力量,让他不敢阻拦自军撤退,没有料到王世充这条老狐狸会亲自出营劫粮,双方的指挥应对都有些仓促混乱,但局势毕竟要对翟李联军更加有利一些,王世充仓促迎战间左冲右突进不了营,身边的敌人反而越来越多,留守大营的王世恽和杨威等将害怕王世充有失,赶紧出兵接应,一场意外的大混战也随之在王世充营外展开。
如果不是陈丧良此前已经在十里堡会战中重创了翟李联军,翟李贼军的主力疲惫伤病过多,王世充这一战很难逃得活命,但这也够了,王世恽和杨威等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王世充接应回大营,但翟李联军还是乘势杀入了隋军营地,王世充拼命约束军队拼死抵抗,却还是无法阻止翟李贼军在他的营地里到处杀人放火,焚烧他的军帐营寨,好在王世充贪生怕死的本性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彭城隋军好歹还有更加坚固的中军营地可守,王世充本人也颇能当机立断,见外营难守就立即下令退往中军营地死守,决心先保住自己的本钱再说。
李密也是一个很懂取舍的人,看到王世充率领残兵败将死守中军营地,知道硬啃这块铁骨头肯定得崩掉不少牙,便也立即调整战术,故意放出了南面道路给王世充逃命,让军队只是猛攻东西北三面,可惜李密的围三缺一本意是想让王世充滚蛋了事,生性多疑的王世充却怀疑这是李密的再一次引蛇出洞,不仅死活不肯上当,还指挥军队拼死抵抗,结果激战从下午一直持续到半夜三更,翟李贼军都一直都没能杀进隋军的中军营地,王世充也一直都没有从李密故意让出的道路突围。
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也双方都打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最后见实在赶不走王世充,李密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接受了翟让近乎哀求的要求,下令鸣金收兵,率军返回虎牢关东营休息——再打下去,陈丧良那个缺德货肯定要跑来趁火打劫了。而实力大损的王世充军也没敢出兵追击,眼睁睁的看着筋疲力尽的翟李贼军退走。
回师虎牢关的路上,因为成功捣毁大部分隋军营地的缘故,几乎累瘫的翟李联军将士倒是欢声不断,脸上血污再多也仍然笑容满面,李密却是脸沉得几乎出水,几次都摇头哀叹,“两败俱伤,两败俱伤,本意是想消耗王世充的一部分实力,让他不敢拦截我们,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竟然会打成了一场意外的决战,早知道王世充会被骗出来,我就应该多带一些预备队来。”
“算了,只要赢了就行。”翟让擦着脸上的血污,劝慰说道:“这次我们虽然没能拿下王狗官的营地,也伤亡大了些,但我们起码重创了王狗官的元气,接下来我们率军撤退时,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出兵拦截了。”
“是啊,我们是重创了王世充的元气,但我们的元气也遭到了重创。”李密苦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东郡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按原计划撤退,不然的话,陈应良狗官一旦从后方调来生力军参战,我们的疲惫之师就挡不住了。”
翟让当然接受了李密的建议,让军队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的傍晚,翟让终于当众宣布了弃关撤退的决定,却依然十分小心的没有当众公布撤退计划,为了保密,把各个主要将领单独叫到了自己的房中,单独交代撤退次序,并且要求将领严格保密,不到最后关头不许对任何人泄露。
李密和翟让的安排终于还是收到了效果,自带干粮给陈丧良当内奸的木兰虽然知道第二天将要弃关撤退,却不知道具体的撤退计划,更因为翟让突然命令徐世勣接管虎牢关西面城防的缘故,木兰甚至连帮助张凯出关报信都做不到,不得已之下,木兰只得退而求其次,对张凯做出了另一番安排…………
大业十三年七月初二,在与东都隋军和彭城隋军打得筋疲力尽之后,元气大伤的翟李贼军终究还是恨恨放弃了虎牢关,在翟让和李密的率领下弃关而走,取道荥泽退往东郡,损失惨重得已经无法再惨重的王世充无力阻拦,眼睁睁的看着瓦岗军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一直密切注意虎牢关动静的陈丧良虽然在正午十分就派军攻打虎牢关,妄图迅速拿下虎牢关迅速出兵追击,却遭到了瓦岗军殿后大将徐世勣的顽强阻击,同样疲惫不堪的东都隋军在虎牢关坚城下一筹莫展,几次试图用轻便飞梯登城,都被徐世勣杀退。
入夜之后,徐世勣按原计划放弃虎牢关,率领仅有八百来人的殿后军队出关东进,乘藏于芦苇荡中的小船沿黄河东下撤退,临走时还恨恨的点燃了瓦岗军来不及点走的粮食,东都隋军虽迅速登上已经空无一人的虎牢关城头,却因为城门被堵死,无法迅速大量入关,更无法连夜发起对翟李贼军的追击。
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隋军入城后,奉命藏于城中隐蔽处的张凯就跑了出来,表明身份后得以迅速见到陈丧良,将两道书信呈到陈丧良的面前,陈丧良接过书信一看,见一道书信上写着木兰的署名,便首先拆开,见书信内容除了解释这次无法提前知会消息的原因外,再有就是木兰表示一定要为张须陀报仇,手诛翟让和李密这两个仇人,愿意继续为陈丧良充当内奸,约定了下一次联络的暗号密记,方便木兰分辨陈丧良派去与她联系的使者真假。
第二道书信没有署名,陈丧良拆开一看时,见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话,全文如下:“骗子!当初你为什么要骗我?害得我错嫁别人,你给我记住!不过,我现在的夫君对我很好,也算谢谢你了。”
“对你很好?那怎么成亲半年多了,还没让你怀上孩子?”陈丧良嘀咕道:“想生孩子,还不是得要我帮忙?不过这次没机会,下次吧,下次一定帮你。”
嘀咕完了,陈丧良把两道书信慢慢装好,藏入袖中,再抬头去看高耸的虎牢关时,陈丧良露出了苦涩笑容,喃喃道:“终于还是拿回来了,虽然拿得很勉强,拿得有些虎头蛇尾,不过没关系,你回来了,我就可以从洛口仓脱身,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更强大的敌人了。好事,也算是好事一件吧。”瓦岗军殿后大将徐世勣的顽强阻击,同样疲惫不堪的东都隋军在虎牢关坚城下一筹莫展,几次试图用轻便飞梯登城,都被徐世勣杀退。
入夜之后,徐世勣按原计划放弃虎牢关,率领仅有八百来人的殿后军队出关东进,乘藏于芦苇荡中的小船沿黄河东下撤退,临走时还恨恨的点燃了瓦岗军来不及点走的粮食,东都隋军虽迅速登上已经空无一人的虎牢关城头,却因为城门被堵死,无法迅速大量入关,更无法连夜发起对翟李贼军的追击。
当然也不是一无所获,隋军入城后,奉命藏于城中隐蔽处的张凯就跑了出来,表明身份后得以迅速见到陈丧良,将两道书信呈到陈丧良的面前,陈丧良接过书信一看,见一道书信上写着木兰的署名,便首先拆开,见书信内容除了解释这次无法提前知会消息的原因外,再有就是木兰表示一定要为张须陀报仇,手诛翟让和李密这两个仇人,愿意继续为陈丧良充当内奸,约定了下一次联络的暗号密记,方便木兰分辨陈丧良派去与她联系的使者真假。
第二道书信没有署名,陈丧良拆开一看时,见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话,全文如下:“骗子!当初你为什么要骗我?害得我错嫁别人,你给我记住!不过,我现在的夫君对我很好,也算谢谢你了。”
“对你很好?那怎么成亲半年多了,还没让你怀上孩子?”陈丧良嘀咕道:“想生孩子,还不是得要我帮忙?不过这次没机会,下次吧,下次一定帮你。”
嘀咕完了,陈丧良把两道书信慢慢装好,藏入袖中,再抬头去看高耸的虎牢关时,陈丧良露出了苦涩笑容,喃喃道:“终于还是拿回来了,虽然拿得很勉强,拿得有些虎头蛇尾,不过没关系,你回来了,我就可以从洛口仓脱身,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更强大的敌人了。好事,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第343章 李靖归来
随着翟李联军的主动弃关而走,持续将近五个月的虎牢关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筋疲力尽的翟李联军走荥泽道渡通济渠东逃,伤亡惨重的王世充军比瓦岗军更加的疲惫不堪,自保都成问题,更无余力拦截阻击,眼睁睁的看着翟李联军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同样疲惫的东都隋军被徐世勣挡住了一天,好不容易拿下徐世勣主动放弃的虎牢关后为时已晚,追也追不上,干脆就没去浪费力气,波澜壮阔的虎牢关大战,以一个颇为滑稽的虎头蛇尾方式结束。
结局滑稽,多败俱伤的过程却是残酷异常,在这场反复拉锯的持续大战中,翟李贼军和东都隋军、还有后来赶到的彭城隋军,全都因此付出惨重代价,仅仅是在陈丧良掌军期间,就有超过一万五千余名隋军将士在血战中永远的闭上眼睛,伤残超过三千,其中既包括纯粹凑数字的无敌营,也包括陈丧良的谯彭嫡系,张须陀留下的齐郡精锐,还有许多右武卫的新兵旧卒,和陈丧良在战场上招降过来的义军士兵,如果再加上裴仁基掌军期间的伤亡,东都隋军的伤亡实际上达到了将近两万六千人。
王世充的损失同样大,彭城隋军加入战场的时间虽短,却因为没有坚固营地可守,也因为基本上都是与贼军主力对阵,还有因为王世充在最后一战中意外中计,被迫打了一场本可避免的营外决战,出征时三万两千余人的彭城将士,活着与东都隋军会师的还不到一万三千人,其中还有包括超过一千多名难以治愈的重伤员。这样的结果虽然证明了王世充确实统兵有方,战损过半都没有崩溃败逃,却也让王世充心疼得几宿睡不着觉,泪流得不能再流——这些可大都是他起家时的子弟兵啊。
不过和翟李贼军比起来,东都隋军和彭城隋军却又幸运得多,鼎盛时期兵力一度超过十五万的翟李联军,被陈丧良和王世充联手****下来,最终活着越过通济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