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吧。”
杨仙茅背着手咳嗽了一声,朗声背了起来,果然背的流利而一字不差。
《内经》是中医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经典之一看,秦掌柜当然非常熟。不过他也没有能耐把整本书都背下来,但是对这些内容是非常熟的。听杨仙茅背得如此准确,不由很惊讶,接着又问了他几段,也都能背下来,而且没有任何停顿。
秦掌柜频频点头,又让他对其中两段做了解释,杨仙茅解说的也非常准确。甚至于有一些解说让秦掌柜自己都觉得立意很新颖,让人刮目相看。
等到杨仙茅背完,秦掌柜道:“你对《内经》倒是很熟,不过,在我医馆看病可不仅仅是会背书就行,我再问你个药方,你看能不能答上来。”
“掌柜的随便问。”
秦掌柜见他如此自信,甚至于有一些自负。不觉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太过张扬的年轻人,虽然这年轻人的确很有本事。但是在他看来,做人中庸一点更好。于是想故意刁难一下这年轻人,让他知难而退。
当下捋着胡须想了想说:“我问你,你学过医,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天下万物皆可入药。”
杨仙茅点了点头。
秦掌柜便接着说:“既是如此,你告诉我,天地的水如何入药?”
杨仙茅微微一笑说:“天地之水可分为天之水和地之水,天上的水有十三种,地上的水有三十种,都可以入药。”
这种分类方法倒让秦掌柜愣了一下,他看的书远远没有杨仙茅多。杨仙茅博览群书,记忆力超群,所以看过的很多书他都能背下来。有一些皇家经典,对本草有详细的论述,其中就涉及到水做药的,有把水划分天水和地水的说法。
秦掌柜感到很惊讶,问道:“十三种天水?哪十三种呢?你说来我听听。”
杨仙茅道:“天水包括雨水、露水、甘露、甘露蜜、冬霜、雪、冰雹、屋漏水、潦水…”
“你先等等。”秦掌柜打断了杨仙茅的话,“雨水、露水我都知道,什么是潦水?”
旁边的伙计嗤的一声笑说:“想必是他自己瞎编出来,还以为掌柜的好糊弄。”
杨仙茅说:“所谓潦水,就是暴雨,有时候也指淫雨绵绵。这种水味甘性平无毒,主要是用来煎煮调理脾胃祛除湿热的独特的药物的。医圣张仲景在伤寒论中治疗伤寒病瘀热里,全身发黄用麻黄连轺赤小豆汤,煎药的时候就要求潦水,这就是因为这种水味薄不会滋助湿气。”
秦掌柜听了大吃一惊,好生看看瞧了杨仙茅说道:“你知道的不少嘛。”
“多谢。掌柜的夸奖。”秦掌柜又说道:“这三十种地之水你也不用一一跟我说了,就捡几个紧要的说,我听听你对地水入药有什么见解。”
杨仙茅说道:“地之水总共三十种,最常见的当然就是江河的流水。最讲究的是节气水,因为每个节气的水会随着节气的变迁而变化。感应天地之气会对水有相当大的影响,用来入药或者用来酿造别的东西都可能会影响到最终的成败。比如立春清明节,这时候储存的水叫做神水,用来配置风病脾胃虚损时的药丸和药酒是最好不过的。而寒露、冬至、小寒、大寒这几个节气储存的水,还有腊日储存的水,主要公用是滋补五赃。治疗痰水积聚、虫毒的药丸用这样的水来配制效果最好。当然还可以用来酿造药酒。它跟雪水有点相像,但是有细节上的不同。至于立秋的水一定要取五更时候的,取这样的水喝一杯能够预防痢疾。”
秦掌柜听得目瞪口呆,他都不知道水入药还有这么多讲究。想了想又问道:“那水有没有毒?什么节气的水不能入药?”
杨仙茅道:“小满、芒种、白露这三个节日的水都是有毒的,用来煎药或者配置药丸不仅治不好病,还能让人患上脾胃方面的疾病,所以平时配置药材尽量避免使用这时候的水。再比如古墓中的水,那是绝对不能够饮用的,也不能拿来配药。否则,这样的水泡药服用会毙命的。有些人心肠歹毒,取这样的水下在别人的药中,可以用来杀人于无形。”
“这么说,古墓中的水没有半点好处了?”
“世间万物都有阴阳两面,好的东西有时候会变坏,坏的东西在某些情况下却可以有好的用处。比如古墓中的水,虽然有毒,但可以用来治疗一些疮疡,但是剂量上一定要从严掌握,而且要与其他药配伍,用其他药来克制这种水的毒性。——其实,治疗疮疡,特别是热疮久治不愈的,有一种水特别有效,那就是三家洗碗水。”
钱掌柜和旁边的伙计相互看了一眼,都没弄明白。
杨仙茅道:“这种水就是多个人家的洗碗水混合而成。至少三家以上,拿他们洗碗的水煮沸加盐,等它凉了之后,用来清洗患者恶疮,最多三两次就能见效。”
秦掌柜听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说的内容大多自己根本不知道,但又不像是瞎编,很有些道理,不由心中琢磨,这年轻人或许还真是有些本事。自己这药铺之中能看病的郎中不少,但是像他这么博览群书,滔滔不绝,口才好的没有。倒不如把他留下来,跟在自己身边,或许可以在必要在需要的时候用得着。
想到这里,秦掌柜捋着胡须说道:“你医书背的不错,也知道些东西。不过你到底太年轻了,的确直接当坐堂郎中也不合适。别人见你太年轻,也不会来找你看病。而且还会说我店铺中招学徒来给人看病糊弄病人,这样对我医馆生意也不好。这样吧,如果你愿意,你就留下帮我抄方,工钱给你按照坐堂郎中的支付。你意下如何?”
杨仙茅也不是真要找一份差事长期干下去,主要还是有个住的地方,当下点头道:“也行,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听到杨仙茅答应,秦掌柜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便带他与店里的坐堂郎中还有众伙计见了面,挨个做了介绍。他这医馆倒是挺大的,招了十几个坐堂郎中还有不少的伙计和学徒。这医馆后面是秦掌柜的住家,他有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但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
在知道杨仙茅没有住处后,秦掌柜便叫伙计给杨仙茅安排了一个小屋,叮嘱杨仙茅,自己要外出就诊行医的时候,杨仙茅要带着医箱跟随。
杨仙茅拿的是坐堂郎中的钱,干的是药童的事。不过他不在乎,当即答应了。
第844章 都很蹊跷
刘二郎是同州一个帮闲的汉子。
这些日子他心情很不好,他的娘子越来越懒,天天睡懒觉不说,而且还脾气特别暴躁。以前是非常端庄贤惠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却变得不讲道理。饭也不好好做,有时做的菜刘老二都咽不下去。两个孩子也经常被他娘子臭骂,连刘老二都有些听不下去。但是只要说他两句,两人便争吵抱怨不休。
这一天,刘二郎实在忍不住便把娘子叫到身边,问她:“你到底怎么了?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你不对劲,越来越不成样子了。我一天到晚在外面忙,回到家不仅冷锅冷灶的没得吃倒也罢了,还要听你唠叨打骂孩子。你要再这样,那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娘子张氏很不耐烦,小眼睛瞪得溜圆,说道:“我身体不舒服,你还指望着我给你做饭。你应该回来照顾我才对,你一天在外面闲逛,不好好管家,还有脸来说我!”
刘二郎没有什么正当的职业,只是在外面帮闲,找些短工来做。赚的钱有时多有时少,但也够勉强养家糊口的。如果不是刘二郎在外面赚这点钱,他们一家人还只能喝西北风去了。刘二郎却并不是那种跋扈的人,尽管他心中觉得娘子说的话太伤人,但他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皱着眉说道:“我不跟你吵,我只是想搞明白你这是怎么了?你难道不觉得你有问题吗?我觉得你以前好端端的,而现在忽然就成了这个样,这到底是咋的了吗?”
张氏瞪眼瞧着他,半晌才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撞邪了?我怎么不对了,你哪点看我不对了,我不就没给你做饭吗?你用得着这么咒我吗?你难道想盼着我早点死,你好另外取一房年轻美貌的……?”
刘二郎叹气,再也不愿意听她的唠叨,站起身摔了门出去了。
他刚出的门外,就听到隔壁马老六的叫骂之声和他浑家的求饶声,便知道马老六又在打他浑家了。
这马老六跟刘二郎一样,都是在外面给人帮闲,赚些零钱养家糊口的。马老六以前并不是一个喜欢打女人的人。相反他性格很好,在家中真可谓任劳任怨。他娘子有时看不过去,说他在外面忙回家就不要忙了,好好休息。家务事由他娘子来做,但是马老六只是哈哈地笑一下,依旧接着忙碌。
不过那已经是以往的事情,而现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马老六变得性格异常暴躁。动辄打骂,而且打得越来越狠。有两次甚至直接将他浑家打得昏死过去,倒在门口。邻居报了官,可是官差来了,看了他混家爬起来并没有受伤,也就懒得管,说了两句就走了。眼见衙门都不管家务事,邻居当然也就懒得管了,包括刘二郎。
但这次不一样,刘二郎看见马老六抓着他浑家的头发直接将她脑袋往柱子上撞,撞的他浑家额头鲜血飞溅。开始还惨叫,到后来就跟木偶似的任他撞。刘二郎吓了一大跳,这是要弄出人命的呀。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马老六的手,用力扯开,厉声吼道:“你疯了?哪有你这样打的。打死人了,你可要偿命的。”
马老六这才狠狠将媳妇摔在地上。在被刘二郎拉开之前还踹了娘子一脚。
刘二郎将马老六扯开之后,蹲下身探了探他媳妇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甚至还能听到微弱的哎哟哎哟的声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指着马老六说:“你打媳妇我不管,那你把人打死了,我可就少了个兄弟。我可不想到法场去给你送断头饭,你听到没有?”
他们俩是一起帮闲的,又住在隔壁邻居,关系一直不错,跟异性兄弟似的。听到刘二郎说的这话,马老六这才愤愤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这女人不打不行啊!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到家她连饭都不做,躺在床上睡大觉,你说该不该揍?”
刘二郎简直哭笑不得,说道:“哪有你这样的,不做饭你就把她往死里揍?我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以前你回来要主动帮她一起做饭,她不让你做,你还不乐意。现在怎么了这是?我刚才从家里出来,我那口子也不做饭。我问她怎么这些日子怪怪的,结果她反倒把我骂了一通,气的我干脆出来了。眼不见为净,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喝两盅,去消消火去。”
随后,刘二郎对大着胆子出来看情况的马老六的母亲说道:“你把你家儿媳弄到床上去,找个郎中给她看瞧瞧,有没有打坏。应该没大的问题。”
她婆婆有些傻傻的,听这话愣愣地瞧着马老六和刘二郎。马老六的儿子媳妇在被马老六打的时候,他母亲是不敢出来劝架的,这时看清马老六已经停手了,才大着胆子过来搀扶儿媳妇进屋去。
那可怜的女人被扶起来后,还忘不了孱弱的声音给丈夫说一句:“夫君,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让刘老二很是有些同情,怎么都是人,差距这么大呢?自己的媳妇凶巴巴的像个母夜叉,怎么就没人家媳妇那么听话乖巧。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以前,自己媳妇可不是这样的,可比马老六的媳妇还要贤惠。
刘二郎拉着马老六走了几条街,来到一家他们俩经常来的小酒馆坐下喝酒。
两人各自抱怨自己的媳妇,正说的愤愤然,忽见邻座一个汉子,筷子往桌上一放,探头过来说道:“我媳妇儿也突然怪怪的,你们说,她们这是不是商量好了来气我们啊?”
刘二郎两人扭头一瞧,见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是住在他们后巷的,两人都认识,不过只是点头之交。
在古代,街坊邻里来往走动比较多,所以脸熟的不在少数,但是也不大往来。现在见他主动搭腔,又说的是同一个话题,顿时有些同病相怜。
刘二郎喝得有些高了招呼他道:“兄弟,你把饭菜拿过来。咱们一起喝。——你媳妇儿也气你了?”
那汉子把自己的菜和酒都端了过来,坐下来说道:“可不是嘛,把我气的够呛,所以出来喝点酒。”
刘二郎和马老六齐声问道:“你那媳妇怎么了?”
那汉子叹了口气说:“我媳妇原来就是好吃懒做,我也就认了。可是没想到她现在变本加厉,连饭菜都要送到床上去。送完了,还要砸盘子砸碟子,打骂孩子。这些我都忍了,最可气的是她还不让我碰。老说她要睡觉,别让我烦她。你们想想,娶来的媳妇儿买来的马,让我睡让我打,天经地义。不让我跟她同房,你说这媳妇我娶来做什么?难道当菩萨供着呢?”
两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笑完之后,刘二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说道:“对呀,我媳妇也好像不大乐意做这种事,每次我都要求她半天,然后她就跟死人似的,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又扭头望向马老六:“你呢?你媳妇跟你同房吗?”
“她敢不愿意。”马老六愤愤的说道。随即又讪讪的一笑说:“不过我也好几个月没跟她做那事了。我这几个月着实赚了点钱,女人嘛,睡久了就没意思了,还是要换换口味。所以在外面找了个新的。有什么问题吗?”
刘二郎沉声说道:“这就是说你媳妇儿恐怕也不愿意跟你做,只是你自己也不想跟她做,所以你没感觉到吧。
马老六皱了皱眉说:“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截了当说。”
刘二郎说道:“你们不觉得咱们三个人的媳妇儿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吗?”
“中邪?什么意思?”两人都同时问他。
“你们说,她们要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怪怪的。我不知道你们俩是不是有种感觉,反正我觉得我媳妇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端庄贤惠了。”
经过刘二郎这么一提醒,另外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缓缓点头,马老六说:“的确有些怪呀,这是咋回事?难道真的是中邪了吗?要不请个道士来做场法事?”
那汉子摇头说道:“我瞧不行,这个想法我之前就有,但是我当时没想到我媳妇是不是中邪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我房间里面怪怪的,好像经常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游荡。又时常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动,所以我担心家里面闹鬼。便请了普济寺的和尚来家里,看看是怎么回事。他来之后四处打探了一番,说我家里很正常,并没有闹鬼。他没必要做法,否则还费钱。我心想和尚还是不管用,还得找道士。所以送他走之后,又跑去道观找了个道士来,这道士还挺好,听说在附近经常给人抓鬼驱邪很灵的,花的钱也着实不少。他来了之后立刻就看出我们家还真是有邪祟在作祟,所以他就帮我做了场法事,还真奇怪,做了那场法事之后,我听到的那些动静之类的都没有了”
刘二郎说:“那关你媳妇什么事啊?”
“这也就三个月的事。我那时候就觉得我媳妇怪怪的,但是没往那方面想。既然道士来了,就想着顺便让他看看。所以便跟那位道长说了这件事,他看了之后说我媳妇儿不是中邪了,而是好像得病了。因为他看见我媳妇